论财务学学科理论体系的演进—基于科学研究纲领方法

孙伟，刘子旭，董影，于瑞华，张国富

（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会计学院，大庆163319）

论财务学学科理论体系的演进—基于科学研究纲领方法

孙伟，刘子旭，董影，于瑞华，张国富

（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会计学院，大庆163319）

基于科学研究纲领方法来研究财务学学科理论体系的演进过程。首先，探讨财务学的研究范畴的问题，然后按照历史先后顺序分别探讨基于新古典经济理论框架、基于新制度经济学理论框架和基于行为经济学理论框架下的财务学演进过程和不同阶段理论体系的继承与异同。

财务学；科学研究纲领方法；理论体系；演进

财务学是近十几年来国内学者提出的一个新的学科概念，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其仍然处于发展和形成时期，内涵与外延依然是较为模糊不清的，很多基本问题仍处于争论之中。基于拉卡托斯（Lakatos）的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试图从一个新的视角审视财务学学科体系的演进过程，进而厘清财务学学科理论体系的构成。

1 财务学研究范畴之争

正如上文所述，财务学作为新兴学科很多问题还在争论之中，其中最为重要的争论在于金融学和财务管理学学术边界之争，财务学的学科框架正是这场大争论的产物。

英语单词“finance”的中文翻译既是“财务”也是“金融”，这种混淆和混乱更表现在财务学和金融学的研究范畴的争论中。在西方学术界，并不存在“finance”是“财务”还是“金融”的争论，“finance”的范畴包括以公司融资与公司治理为核心的公司财务（corporate finance）和以资产定价为核心的投资学（investment）两部分。而在国内，传统意义上的（或称狭义上）“金融”指的是货币银行学（money and banking）和国际金融（international finance），这两部分在国外都不称做finance（金融）。但随着金融市场的不断发展极其重要性的凸显，金融学在中国日益成为显学，研究领域也不断开疆拓土，目前金融学不但包括上述两方面内容，还渐渐囊括了公司财务（金融学偏好称之为公司金融）。尤其在学术研究领域，金融学的主战场逐渐从研究银行、货币和宏观资本市场转向研究微观企业资产配置和资本结构。这大大“入侵”了传统财务管理的研究范畴。作为反击，近年来许多财务学者相继提出财务学的学科框架概念，并出版了财务学相关教材，把财务学的研究范围扩大到财务管理、金融市场、投资管理、国家财政、个人理财等。这就进一步增加了金融学和财务学的重叠部分。

财务学和金融学之争源于我们相关学科的设置与国际不接轨。西方的finance在引入中国后，基本上被分割成两块：财务管理和金融学。而这两个专业分别被设置在管理学和经济学两个不同的学科门类下（见《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2012版）。财务学本身并没有设置在本科专业目录或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目录中，而目前仅有厦门大学、复旦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在工商管理一级学科下自主设置了财务学专业硕士和博士点。由于二者的界限一直是模糊的，这引起财务和金融两方面学者在各自学科范围上的争论。前些年，由于财务学与会计学的天然渊源，会计学者也加入这场混战。总之，财务学概念框架的提出，是财务管理与金融学争论的产物，甚至是争论处于劣势下的抗争体现。这种争论最明显体现在对国外教材名称的翻译上，同样的教材有的学者译为“公司财务”，有的译为“公司金融”。

我们认为，按研究范围可大致把财务学分为广义财务学和狭义财务学。广义财务学的研究范围包括财务管理、金融市场、投资管理、国家财政、个人理财等。狭义财务学其核心是企业财务管理（公司财务）。与会计学的边界是财务分析和企业内部控制，与制度经济学的边界是公司内部治理结构，与金融学的边界是资本市场，与财政学的边界是税务管理［1］。

我们认为，广义财务学从学术角度来说，强调以财务本质问题作为出发点，概括性地提出“财务学是研究资本运筹规律与效率的一门科学”［2］，并在此基础上对相关学科强势整合，打破了学科羁绊，开拓了财务学术视野，具有积极的学术意义。但我们同时认为，广义财务学在学科建设上可操纵性较差，并会使得相关学科产生被“入侵”的感觉，容易形成“财务学霸权主义”局面，反而不利于自身学科的发展和地位的提升。因此，我们更认同狭义财务学的概念，认为财务学的核心是企业财务管理（公司财务），财务学是与财政学、金融学、会计学等学科有较清晰边界的相互独立的经济学科。

2 科学研究纲领的内涵

任何一门学科或专业的确立均依靠一套独特的基本理论体系。在确定了财务学的学科范畴之后，我们不禁要问财务学的理论体系是如何的？其学科理论体系又是如何演化的？理论是指人们对自然、社会现象，按照已知的知识或者认知，经由一般化与演绎推理等方法，进行合乎逻辑的推论性总结。在此我们利用拉卡托斯的科学研究纲领方法来对财务学基本理论体系的演化进行剖析。

科学研究纲领（scientific research programs）理论由科学哲学家拉卡托斯（Lakatos）于1986年提出。在拉卡托斯看来科学研究纲领是一组具有严密的内在结构的科学理论系统。它包括四个互相联系的部分：

（1）硬核（hard core）。由最基本理论假设构成，一个纲领的硬核就是确定一个纲领的特征，它表现为某种非常一般的、构成纲领发展基础的理论假说。如果遭到反驳和否定，整个研究纲领就会遭到动摇或彻底的否定。

（2）保护带（protective belt）。由辅助性假设构成的，其功能为保护硬核，将经验反驳的矛头引向自身。

（3）反面启示规则（negative heuristic）。又称消极性诱导，是一种方法论上的禁止性规定，禁止把批判的矛头指向硬核，并要求科学家用自己的智慧去型塑硬核或发明一些辅助假设以形成保护带。

（4）正面启示规则（positive heuristic）。又称为积极性诱导，是科学家预先想好的研究方向、方针和步骤，可以开展出一系列越来越复杂的的模型以仿真实在，而不用理睬实际存在的反例［3］。

基于科学研究纲领的理论体系是一种科学发展动态模式，可表现为进化或退化两种演化模式。一个科学研究纲领如果经过调整辅助性假设后，它的经验内容增加了，或者说它能对经验事实作出更多的预言和解释了，那么它就是一个进步或进化的研究纲领。一个科学研究纲领如果面临新的经验事实冲击，无法经过调整辅助性假设，来合理解释和预言经验，那么它就是一个退化的研究纲领。此时，需要改变硬核中的基本假设，演化出新的科学研究纲领。

3 基于科学研究纲领的财务学理论体系演化

3.1 源自新古典经济学理论的财务学理论体系

现代公司财务理论是近半个世纪以来，在应用微观经济学的不断发展过程中，逐渐分离而最终形成的。马科维茨（1952）和托宾（1958）相继发表投资组合选择理论，莫迪格利安尼和米勒（1958）首次阐述了关于资本结构和公司价值的MM理论。随着这些重大理论突破的出现，公司财务被改造成了一门规范的科学，标志现代财务理论的形成。而投资组合选择理论和MM理论的提出是基于Arrow-Debreu一般均衡模型。19世纪80年代发展起来的新古典经济学以福利经济学和Arrow-Debreu一般均衡模型为代表。

现代公司财务学的硬核（基本假设）为稳定性偏好、理性选择与市场均衡分析。关于理性选择本身实际上有一个逐渐演化的过程。自亚当·斯密到19世纪70年代经济学的边际革命之后，经济学中的理性是指一种“完全的”理性或萨维奇式理性的（Savage，1954），即人们面对决策时，具有完全信息，具备无限的计算能力，能做出最优化的选择。随后，西蒙（1957）首次提出了有限理性的概念，认为人们的理性是“有限的”，源于自身能力的限制和搜集信息的成本，人们在决策中达到一种“满意的”方案。现在经济学普遍接受这种有限理性的假设。有限理性和完全理性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按照Jensen和Meckling（1976）的观点，有限理性放弃的是最大化行为，而非最大化的目标。

财务学的保护带（辅助假设）为信息的完备性、零交易成本（无摩擦市场）。在信息完备性和零交易成本的假设下，我们面临的是Arrow-Debreu证券市场，在该市场中总是能达到每个市场参与者都实现最大化的市场均衡。

总之，在秉承新古典经济学基本假设基础上，以理性选择为出发点，以完备信息和零交易成本为基础，以市场均衡分析为手段，以资本定价和估值为核心，从20世纪60年代起逐渐形成完备的财务学理论体系。

3.2 源于新制度经济学理论的财务学理论体系

新制度经济学学派是20世纪下半叶形成和发展起来的经济学流派，以新古典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方法为基础来研究制度。新制度经济学的核心思想是：制度对于经济运行的绩效是至关重要的，主要包括产权理论、交易费用理论、企业理论。

新制度经济学的方法很快被应用到财务学中，大大拓展了财务学的研究领域。在新古典经济学框架下，财务学把金融工具作为既定的外生变量，把企业内外部各个利益索取权方的博弈过程当作“黑箱”来处理，集中研究资本定价问题。而在新制度经济学的不完全契约理论关注企业各利益相关方在财务决策中的协商和博弈，这样就可以展开例如公司治理、兼并、破产清算等活动中的控制权争夺和财务结构的形成问题的分析。

基于新制度经济学的财务学的硬核（基本假设）仍旧是稳定性偏好、理性选择模型与市场均衡分析，这些基本假设没有脱离新古典经济学的窠臼。其通过修改一些辅助假设而得到进化。这些辅助假设主要有不完备信息、信息分布不对称、交易成本为正、产权约束等，通过修改辅助假设，形成委托代理模型和公司治理理论，彻底打开了金融工具和企业性质的“黑箱”，开始真正地关注参与者的行为动机和契约联系，研究金融工具、权利关系和企业治理模式的互动选择，在财务研究视野和深度上取得突破［4］。

总之，从新古典经济学背景下的财务学到新制度经济学背景下的财务学，理论范式的硬核没有改变，经过对保护带的修改，使得制度（公司所有权、控制权，公司委托代理问题、公司治理）纳入到财务学研究框架内，拓宽了对经验的解释和预测能力，实现了财务学理论体系的进化。

3.3 基于行为经济学的财务学理论体系

无论是基于新古典经济学框架的财务学亦或基于新制度经济学框架的财务学，其稳定性的偏好、理性选择与均衡分析这些基本假设是不变的。然而这些基本假设在20世纪80年代受到来自行为经济学的强烈冲击，逐渐形成所谓行为财务学（behavioral fianance）的新学科。其研究人们在财务决策中认知、态度、情感等心理特征，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市场非有效性。

行为财务学大量运用心理学理论并结合实验室实验的方法，为财务学的发展开辟了全新的道路，表现出强大的对财务实践的解释能力，很多财务学中出现的一些“异象”（anomaly），都可以很好的通过行为财务学来加以解释。目前，行为财务学正处于蓬勃发展中，越来越多的财务学者开始重视财务决策中的人的心理问题的研究，逐渐形成例如公司管理者非理性决策、管理者过度自信、股利分配中的股利迎合行为等等全新的理论和研究框架。

那么面对行为经济学的冲击和行为财务学的兴起，现有的财务学理论体系在进化还是退化？考虑到行为经济学尚未形成自治的理论体系，由此而谈论财务学理论体系的演化路径为时尚早。但根据目前学科发展态势判断，我国的《企业会计准则》进入发展高峰期［6］，财务学理论体系突破现有硬核，走入退化路径，开拓新的理论体系可能性很大。

因为我们看到，引入对人的心理因素分析和神经科学理论后，经典的理性人假设、稳定偏好假设正面临严重的质疑和挑战，大量的实验已经证实人们在决策面临风险的情况下，往往会偏离理性选择的路径，出现“损失回避”“过度自信”“后悔厌恶”等等一系列心理现象，而从根本上偏离了稳定性偏好。

总之，拉卡托斯的科学研究方法纲领给予我们从全新的视角考察财务学的演化，使我们更加清楚地发现财务学的演化路径和过程。自然，财务学是一个开放的体系，随着财务决策实践的不断开展和人们对财务学本质规律认识的不断深入，特别是随着其他相关学科研究的不断拓展，财务学的理论体系必将不断地演进。

［1］孙建强，罗福凯.论财务学的边界及其相关科学［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高等教育版，2008，11（2）：30-35.

［2］王茜，王永德.农业上市公司可持续增长实证分析［J］.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学报，2014，26（4）：108-110.

［3］杨波，王学东.论拉卡托斯的科学研究纲领［J］.西南科技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26（5）：81-84.

［4］姜英兵.财务学的基本理论框架［J］.会计研究，2007（8）：22-27.

［5］毕鑫欣，李秀丽.我国农业上市公司财务绩效评价研究［J］.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学报，2015，27（3）：134-136.

［6］陈邑早.利润信息质量与风险——基于企业会计准则国际趋同背景下的关注与思考［J］.赤峰学院学报：自然科学版，2015，31（1）：111-114.

Evolution Study of Theory System of Finance Discipline Based on Scientific Research Program

Sun W ei，Liu Zixu，Dong Ying，Yu Ruihua，Zhang Guofu
（College of Accounting，Heilongjiang Bay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Daqing 163319）

To study the evolution of the theory system of finance discipline based on the scientific research program，the first important part was a profound discussion on the problems of the financial science.The next section discussed the evolution of finance in chronological order，which was respectively based on the framework of the new classical economic，the 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 and the behavioral economic.Moreover，it would also explore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of finance in the different stages of theories.

finance；scientific research program；theoretical system；evolution

F275

A

1002-2090（2016）03-0139-03

10.3969/j.issn.1002-2090.2016.03.027

2015-11-10

黑龙江省教育厅教育教学改革项目（JG2013010446）。

孙伟（1969-），男，教授，东北农业大学毕业，现主要从事会计与财务管理方面的教学科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