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议论文写作的病症与疗治——以2015年江苏省高考作文为例

□吕锡锋



高考议论文写作的病症与疗治——以2015年江苏省高考作文为例

□吕锡锋

摘要：当下高考议论文作文出现了简单图解、整体打包、涂脂抹粉、故作高深等多种病症，且波及面日广，受影响者渐多。有效治愈这些病症的药方是：吃透立意、找准切口、注重分析。语文教师只有了解学生写作的各种疑难杂症，然后对症下药地加以指导，如此学生才能写出真正的有个性、高质量作文。

关键词：高考作文；议论文；病症；疗治

近年来，随着高考作文题目类型的全国一统，作文套路研究的趋于极致，高考议论文写作越来越呈现出一些病态，且流毒日深，下面笔者结合自身参加江苏高考阅卷的实际所见所感，对高考作文的几种病症略加阐述。

2015年江苏高考试题如下：

智慧是一种经验，一种能力，一种境界……

和大自然一样，智慧也有他自己的样子。

请以此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题目自拟，文体不限，诗歌除外。

一、病症

（一）简单图解。高考作文要出彩，首先要吃透作文的立意所指，如此方可“螺狮壳里做道场”，不会出现下笔千言，离题万里的情况。而遗憾的是考场作文出现了大量的简单图解、硬贴标签的作文，其特点为事先背熟几篇范文，无论何种立意，哪种主题，都生硬嫁接，强行将自己所背或平素熟知的内容和主题“焊接”在一起，而不问两者在内涵上是否有关联，是否具有一致性。如下面几例：

“智慧有其自身景象，我以为就是那颗不汲汲于名利，自然淡泊的心。”

“文人的信念、信仰就是一种智慧。”

上面几例，将淡泊、信念硬贴上智慧的标签，不顾这些事物和智慧究竟有何关联，如此空泛，那什么都是智慧。

（二）整体打包。“整体打包”式作文即单调老套的三段式：开篇点题、中间单一层面解读主题、结尾强化主题，常见形式是“智慧是A,智慧是B,智慧是……”或“A是智慧的，B是智慧的，……是智慧的”。这种作文容易套用，便于“量产”，故也被戏称为“套子作文”，因其看似主题清晰、结构完整，最受考生喜爱。实际上此类作文，虽易于操作、便于复制，但因其思维的浅表、结构的扁平，不能真正体现考生的思维品质、认知水准，低劣不堪，言之无物。

（三）涂脂抹粉。为追求所谓的新意、品味，众多考生在作品上大肆涂抹低劣“脂粉”，乔装打扮，远观颇有姿色，近看破绽百出，令人作呕。一些作文每个句子都辞藻华丽、极具文采，但组合在一起却不知所云，细细咀嚼，言之无物、华而不实、徒具其表，甚或病句连篇。试看下面两例：

（1）“俄顷风定云墨色”，我看见褴褛的传承与流血的梦，落了泪。垂目默念，古书间，“歌台暖响，春光融融”，“于庙堂之高倾一世温柔”，“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处江湖之远，温一壶月光下酒，“乘彼垝垣，以望复关”心许白首。“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于锦年缅怀旧忆。古人的一言一行，满是智慧。

“褴褛的传承”“流血的梦”以及不知所云的引用，看似华彩，实则逻辑不通。

（2）A．苍鹰搏击长空，那是它在追求天空的智慧；

扁舟乘风破浪，那是它在追求海洋的智慧；骏马驰骋草原，那是它在追求草原的智慧。B.如果我是清泉，我绝不愿做一潭死水，因为我有奔腾不息的智慧。

如果我是高山，我绝不愿做松散的石子，因为我有屹立不倒的智慧。

如果我是太阳，我绝不愿做漂浮的白云，因为我有光芒万丈的智慧。

这是两篇文章的起首段，俗套的排比句，看似兼顾各方，气势非凡，实则混淆概念、内涵不清，把物的本能或固有状态，看作是它们智慧的结晶，完全文不对题。

（四）故作高深。现下的高三学子下笔便是“月下品茗、曲径参禅、小舟远遁，酹酒滔滔……”，看似高雅，实则胡编乱造。经统计，2015年江苏高考写到极多的人与事是：爷爷泡茶，以茶之色泽、味感演绎人生智慧；和爷爷下棋，从棋局观为人处世之智慧；父亲种地，在田间地头，春种秋收中，纵谈世事、感悟人生；另外还有刺绣、染布、演习书法等等，我们不能认为作者所写全无生活的可能，只是一夜之间如此多的爷爷、奶奶、农民伯伯们，全都成了深沉智慧、惜字如金，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不说“人话”的智者、哲人，难免让人感觉哭笑不得。试看下例：

“爷爷，我回来了。”

“嗯”，他回头应我“怎么了？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呢？”

“哎，别提了，考得不好！”

爷爷顿了顿，洗净了手，示意我跟他走。来到书房，爷爷摆好棋盘，示意我和他来一盘……不久胜负已分，我败了，爷爷转身给我倒了一杯冷水，淡然开口道：”孩子，人生就像这盘棋……”

在议论文领域，此类病症也程度不浅，往往体现为名人名言、文人轶事的大密度轰炸。期望借助古人、名人的帮拳助阵，把考官吓倒在地或忽悠得晕头转向。这些“助拳者”大致有如下类型：

（1）能力高超型：马云、乔布斯、于敏、陈欧；

（2）清新脱俗型：林徽因、木心、林清玄、白落梅、三毛；

（3）境界高深型：庄子、陶渊明、黄公望；

（4）不明觉厉型：维特根斯坦、康德、黑格尔，以及前苏联地区的各位“斯基”。

这种类型因其高端上档次、且有一定的距离感，倍受考生欢迎。如：

在这个辛辣宏奇、自我迷失的年代里，我们很难想象川端康成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而只记得村上春树自己将坚定地站在脆弱的“蛋”的一世，我们读不懂加缪垒山不止的幸福，梭罗垂钓于瓦尔登，却只认得纪德原谅世间一切罪恶，而康德敬畏星空灿烂，道德准则。

这类文章，看似高深莫测，实则考生考前大背名人事迹，行文时囫囵吞枣，食而不化，想卖弄才学，往往弄巧成拙，喧宾夺主，名人不少，缺少的却恰恰是作者自身的情感、温度，令人产生审美疲劳。须知“在写作中应当抒写自己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因为生活之树长青，只要有心，每一片绿叶皆有可圈可点之处。”过多的引用就等于剥夺了自己的发言权。

二、疗治

高考作文，已日益趋于单一化、模式化、工业化，面对上述病症，必须谋求疗治，从困境中突围，写出真个性、真精彩之作。

（一）吃透立意。“整体打包”、“涂脂抹粉”类作文之所以大受欢迎，其原因是考生不知怎样写准、写好，于是只能生贴标签，究其根本则在于未真正吃透立意，始终未得其门，在外围徘徊。如2015年江苏的作文题“智慧”，根据提示语可知，材料中的“智慧”传递的是一种正能量，出发点是“善”，与“奸诈”“狡猾”相对立。其归宿点是“妙”，包含了四两拨千斤的“巧”、妙不可言的美。两者的连接点是“活”，体现的是一种灵气，一种悟性，一种敏锐，一种创新。善、活、妙，方是“智慧”的特质，如果不能深入审题，没能切中智慧的特质与内核，仅仅停留在“经验”“能力”“境界”“景象”上，那无论你多么“相关”，有多少“景象”，文章也必然是浮于表面、偏离题意、流于平庸。

（二）找准切口。找准立意，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之后，还需做到有话可说、有理可议，为此，需要找准论题的切口、议论的落脚点，做到化虚为实，有现实的针对性，如此展开议论，方可言之有物。否则将会是“空对空”，陷入大而无边的宏大叙事的“陷阱”无法自拔。如有考生将论题限定为“水的智慧”，由传统文化“智者乐水”这一固有认知说开去，分析水中蕴含的智慧，如恒久、博大、奉献，进而思考其对于中华文明的现实启迪意义。也有考生谈“断舍”之智、慢的智慧、变通的智慧，也都有实质内容。再如《维也纳的智慧》，作者详尽剖析古城维也纳的智慧所在，开篇第一句就是“维也纳是座智慧的城市”，下文就详尽分析其智慧所在。

（三）注重分析。真正的议论文是讲求分析的，所谓“分析”即“分”解和剖“析”所拟定的论点“所包容的种种人情、事理、内部构造、外部联系……”亦可分析一个现象、观点的利弊、本质、原因、影响以及应有状态和破解之道，而非对论点作简单例证、引证。令人颇感遗憾的是，高考作文中鲜有实在的“分析”，须知“论如析薪，贵在破理”，分析好，大有益；分析透，理自现。议论文把内在道理析清、讲透了，才算是“真正说理的议论文”。

先看这段文字：

汪国真道：“人生得也罢，失也罢，关键是内心那股清泉里不能没有月辉。”智慧便是内心深处的那抹月辉，莹润亮洁，驱散一切污垢嘈杂。诚如庄子，独来独往，不吝去留，若垂天之云，又如陶渊明身居闹市，采薇而实，以“心若不动，风奈何；你若不伤，岁月无恙”的智慧摒弃官场黑暗侵扰的可能，于灵魂最深处窥得人生真谛、宇宙真理。

这段文字，看似漂亮，实则根本未阐释清楚智慧的内在真谛，也不讲明智慧为何会有许多的作用，只是一味摆事实，且有强加因果之嫌。

再看这段文字：

与聪明不同，智慧并非与生俱来，而需在个人与现实的碰撞中经过不断磨砺产生。仲永自幼便“善属文”，令乡人赞叹，长大后却归于平凡，聪明与人同时降生，智慧却是一点点地积淀。唯有在千变万化、艰难繁复的人生中，劳其筋骨、磨其心智，摸爬滚打，方可磨练出智慧的内核。

简短的文字已经很到位地分析清了智慧的修炼途径。

要想把问题分析透，必须在脑海中养成多问几个“为什么”的意识和批判性思维的习惯。观点提出后，一定不可将其视为公理，因为“论证逻辑的深入，不是寻找例证的过程，而是具体分析的过程”，“把预设的论点绝对化，不加任何反思，这是非常危险的。”要敢于将道理掰开、揣摩透，大胆运用批判性思维，分析论点的条件、限制等。如2014年的“青春不朽”，分析时要能深入分析观点，要有多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识，比如何为“青春”？怎样才算是“不朽”？怎么样的青春才是不朽的？为何这样可以不朽？这样的层层设疑、解疑的过程，就是让思维深入、周全，自我否定、自我建构、弥补漏洞的过程，进而让整个论证滴水不漏。

参考文献：

［1］孙志煌：《运用批判性思维推进论证逻辑深入》，《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5年第7期。

［2］王淦生：《高考作文写“我”吧》，《高中生学习》2015年第1期。

［3］蔡建明：《扑朔迷离的智慧》，《新高考》2015年第9期。

（作者单位：江苏省南京市第一中学）

[责编夏家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