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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社火民俗在关陇乡村社会中的道德宣化及文化认同作用

2016-03-03王岁孝

咸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社火民俗文化民俗

王岁孝

(宝鸡文理学院 历史文化与旅游系,陕西 宝鸡 721013)

论社火民俗在关陇乡村社会中的道德宣化及文化认同作用

王岁孝

(宝鸡文理学院 历史文化与旅游系,陕西 宝鸡 721013)

社火民俗的结构和性质决定了它具有祭祀神灵、狂欢俗民的文化功能,因而发挥着祈福求祥、知识传递、道德宣化、文化认同等社会作用。文化的变迁使关陇社火民俗的部分功能和作用已经弱化,但是一以贯之的娱乐狂欢功能使其在关陇乡村文化建设中依然发挥着道德宣化、文化认同等积极的社会作用,这是其在关陇乡村长期传承和非遗保护的内在依据。

关陇社火;文化功能;社会作用;道德宣化;文化认同

关陇地区包括关中和陇右,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方言与民俗文化圈。关中之名始于战国,以居于西散关、东函谷、南武关、北萧关之中故称,主要包括了陕西省中部渭河流域非常丰饶的地区。“陇右”指陇山以西,有大小之分。大陇右相当于贞观时期的陇右道辖域,小陇右指今甘肃的黄河以东和青海湖以东至陇山的地区。陈寅恪最早提出作为地域政治集团的关陇概念,[1]17王知三提出了以六盘山为中心的关陇文化圈概念。赵德利将研究范围确定在关中西部—陇东,从而形成关陇文化圈的新区域。[2]3-8本文所涉及的范围主要是小陇右。在伏羲文化、姜炎文化以及周秦文化长期熏染和涵养下关陇地区传承和保留了中华民族历史最为悠久、内涵最为丰富、风格最为相似的各种社火民俗。关陇社火之所以传承数千年乃至万年,因其有着强大的文化功能和重要的社会作用,因此文化功能和社会作用的研究是解析关陇社火民俗传承流变的关键和基础。

1关陇社火民俗文化功能和社会作用研究的现状及问题

关于社火民俗文化功能和社会作用的论述较多,其中杨玉凤在《天水旋鼓舞的文化传统与功能》中认为社火有祭祖功能、民俗功能和文艺功能[3];冯华瑛指出青海社火有尊天敬地、德育化民、维系社情、娱乐休憩等功能[4];李秋香特别论述了秦汉社神信仰的地域文化认同功能[5]。曹斌列举了祀神祈福、宣德教化、喜庆娱乐、文化交流、关系调控、艺术教育等关陇社火的功用。[6]雷天旭提出庆阳传统社火有着娱神祈福、驱疫逐魔、消遣娱乐等文化功能。[7]李建宗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论证了陇中社火祭祀、祈吉、娱乐、团结、教育、沟通的功能。[8]从逻辑上讲,民俗文化的构成决定基本性质,基本性质决定文化功能,文化功能决定社会作用。但总体来看,目前学者们只是概括了社火民俗文化功能和社会作用的基本方面,对其内部文化要素的构成、文化属性、文化功能、社会作用之间的内在关系还缺乏深入探究。特别是对社火民俗文化功能的演变和社会作用的转变以及促成其变化的内部因素和外在因素没有具体的梳理分析。关陇社火在古代社会赖以存在的良性生态环境是什么?历史变迁中这种生态环境受到了哪些因素的影响和干扰?哪些文化功能因受到干扰而渐趋弱化,甚至失去社会作用而淡出人们的记忆?哪些功能在当下乡村社会中能继续发挥作用?修补这一文化生态的最有效策略和措施又是什么?这些关系着社火民俗继续传承的生命力以及非遗保护的合理性等若干问题,故值得认真思索。

2制约关陇社火民俗文化功能和社会作用发挥的几种因素

关陇社火民俗文化功能和社会作用的研究应该以文化要素分析的方法厘清制约其存在的经济基础,受控的文化类型,面对的文化潮流及其内在的文化结构等文化生态。

2.1农耕经济

农耕经济奠定了关陇社火民俗存在的经济基础。农业民族的农耕历史有多久,年节的历史就会有多久,社火民俗的文化功能传承流变就有多久。社火是农业民族几千年来重视节气文化的心理在民俗上的反映。姜炎文化、周秦文化将农业文明一脉相承于关陇地区。没有农业生产人们不会重视节气,也就不会以载歌载舞的社火来庆祝年节。这一主流民俗文化存在的文化生态的基础在关陇地区是相对稳定的。农耕经济促成了关陇乡村文化的持续性、保守性和包容性,因此关陇乡村社火保留较多。关陇乡村生活几千年来被定格在“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的理想境界,一方面使俗民们保守自足,新文化不易植入,使无论是“送文化下乡”还是“种文化于乡”的策略至今对习之即久的乡村民俗文化影响不大,以社火为主的传统民俗在农耕文明的肥沃原野上川流不息并依然占据着关陇乡村文化的主要阵地。另一方面受城市和工业文明和后工业文明的影响,社火民俗的生存环境正面临着严重的危机。生产方式的落后,经济的拮据,使乡村文化传承主体逐渐失去了对自己文化的自信。

2.2礼乐文明

礼乐文明规定着关陇社火民俗的伦理规范。中国传统文化所关注的是现实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周代继承夏商文化,完善宗法制度,以家庭伦理规范扩而大之治理整个国家,秦文化在吸取伦理道义的同时更加注重农耕与战争等社会现实问题。周秦文化奠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从而制约和影响着上层社会乃至俗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关陇地区社火几乎每一场、每一折、每一段都包含着丰富的伦理思想和道德规范。古代国君治理天下有两大任务:“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周易·贲卦·彖传》)观察日月星辰变化的规律即天文以授四时,确定农时;把握君臣、父子、夫妻、兄弟关系的规律即人文以制定伦理纲常,让天下人共同遵守以达到社会和谐。其实社火就是在旧的农业生产的最大周期结束和新的农业生产周期即将开始的时候,以礼仪乐舞形式对天地神灵以及祖先祭祀报酬,感谢他们的保佑和赐予,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更重要的是通过社火等各种仪式进一步强化君臣、父子、夫妻、兄弟等伦理关系以达到和谐整个社会的目的。

2.3政治环境

政治环境左右着关陇社火发展的命运与方向。近代以来,当中国社会还在延续农业文明最后的辉煌之时,西方社会却通过洋枪大炮将生产技术、社会制度和文化观念的优越性凸显在大清帝国的每一个有识之士面前,社火民俗的衰落也就在所难免。从洋务运动到戊戌变法、辛亥革命到新文化运动,从器物到制度,从制度到观念,中国人展开了一系列救国救民自强求富的努力。特别是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文化观念,包括社火在内的年节等“封建迷信”进行了激烈持久的批判。新中国成立后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和破四旧活动中,社火民俗作为旧风俗更在破除之列,传统文化的自尊自信也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改革开放虽然将经济建设放在中心位置,但20世纪七八十年代乃至九十年代社火民俗依然在关陇乡村社会存在。新世纪以来受现代传媒和文艺形式的挤压、乡村文化建设投入不足的钳制、传承主体的文化自卑的影响,使得乡村居民们接受、学习、创造新文化的能力以及参与、享有、发展文化的水平受到很大限制,因此社火民俗在乡村社会中逐渐走向颓势。如今在关陇社火面临生存危机的情况下,在关天经济区开发等经济发展大潮以及乡村文化建设、非遗保护的文化政策引导之下,一大批社火民俗又得到了重视、保护和开发。

2.4文化结构

文化结构决定着关陇社火承载的文化功能。“一个文化体系可以分解为若干相对单纯的文化元素,这些元素彼此之间结构方式的不同,引起了文化面貌的差异。文化元素处在一个不断重构和新陈代谢过程中,它引起了文化的继承与进步。”[9]序关陇社火内部结构包括社神祭祀、农神祭祀、火神祭祀、傩舞、腊祭等文化元素。社神祭祀是其存在的基础因素,火神祭祀这个产生最早的文化因素与社神祭祀相结合构成了社火的雏形,腊祭、傩舞等文化因素也不期而遇,先后融入其中,既成为社神祭祀的手段,也是社神祭祀的内容。各个时代的歌舞诗词等不同文艺娱乐形式的交汇融合共同支撑着社火民俗文化现象的存在。这些文化因素在祭祀对象、祭祀时间、祭祀仪式、文化功能、社会作用方面,都有很强的相关性和相似性。关陇社火民俗的结构决定了其隶属并服务于农耕文明的基本文化性质,也因此具有了祭祀娱乐神灵、娱乐狂欢俗民的基本文化功能,这些文化功能在关陇乡村社会中发挥着祈求幸福吉祥、传递文化知识、宣教伦理道德、净化社会风气、凝聚乡村社会、认同地域文化等重要的社会作用。这是关陇社火传流不失的内在依据。

3关陇社火在乡村社会中的道德宣化和文化认同作用

在社火民俗赖以存在的生态环境稳中有变的今天,其祭祀娱乐神灵的文化功能和祈福求祥的社会作用随着迷信思想淡化而日益弱化,而普及文化知识和传递智慧的社会作用在信息传递方式多样化的当下也已明显衰退。娱乐狂欢是社火民俗一以贯之的文化功能,也是社火民俗至今依然被人们热爱的根本原因,更是乡村文化建设可资利用的文化功能。此文化功能承载和发挥着传颂传统美德、净化社会风气为主的道德宣化作用和以协调社会成员、凝聚俗民力量为主的文化认同作用。

3.1道德宣化作用——传颂传统美德,净化社会风气

早期人类更多地借助于手势和口头两种语言表达感情,传递信息,交流思想。手势语言用于人际交往就形成了礼仪,用于描事状物以娱乐就是乐舞,[10]126礼仪和乐舞结合起来教化民众控制社会,就形成礼乐文化。关陇社火就是关陇地区先民们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形成的彰显人们娱乐喜庆、报本反始、报神祈福、感谢幸福生活之源、感恩宝贵生命之源为目的礼乐文化。

通过参演社火,关陇地区的神话传说、文化知识在民俗中得到了普及,善良正直、尊老爱幼的伦理规范在俗民中进一步强化。参演者必须向艺人学习才能理解角色、扮相逼真;观赏者必须向老者请教才知人物来头、故事来由。关陇社火传唱教习的过程就是尊老爱幼、学习文化、玩味唱腔、琢磨唱词、体验情境、陶冶情操的过程。如天水麦积的《十盏灯》就涉及“陈进士沙陀国去搬兵”“广成子三闯碧游宫”“桃园结义四弟兄”“三霄出洞救师兄”等众多文化人物与历史故事。每个人物和故事后面渗透的都是忠孝仁义等最基本的社会伦理道德。关陇地区最普遍的敬神曲《十柱香》要敬奉的神灵涉及玉皇大帝、二郎杨戬、三宵娘娘、四大天王、五方五帝、南斗陆郎、北斗七星、八大金刚、九天玄女、十殿阎王,每一炷香都有一句祝福或劝善的话语,如“龙凤呈祥富贵满堂”“麒麟送子降吉祥”“敬父母如敬天孝子贤孙”等。通过烧香磕头、耍社火,表达了俗民对诸神的感恩和敬意,并希望得到他们在各个层面的保佑和赐福,从而使自己在心理上处于和谐的状态。

在此我们必须申明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中国古代社火中的神话传说、宗教信仰,不能简单理解为中国古代社会存在着非常狂热的宗教信仰或者建立了非常庞大而又复杂的神话系统。由于史前时期到文明形成的过程中,中国古代文化由于巫术的被打击,图腾崇拜多属邈远的天体崇拜,没有建立起具有充分人格特征的地方守护神,所以自然神的人格化程度不高,既没有丰富的神灵系统,也没有发达的神话故事,神与人的关系极不亲密,没有庄严肃穆的神庙,没有高大威猛的神灵偶像。说透了古代中国文化就是一个重人事轻鬼神,不寄过多希望于来世和天国的一切以现实为出发点和归宿点的现实主义文化。神话传说和寓言故事更多地担负起了神道设教的作用。

笔者所参与表演和调研过的关陇社火皆以扮演具有典型意义的历史故事、神话人物为内容而塑造形象,教行迁善。神话故事、民间传说都在一定程度上渗透着特定的价值观念、道德规范。这些伦理规范耳濡目染将最终内化到民俗群体的价值体系当中去。比如“社火脸谱”是通过纹饰的不同组合塑造容貌、表现性格。以色彩各异辨识忠、奸、善、恶。[11]“血社火”中的《狮子楼》一出则是以鲜血淋漓的惨烈场面向俗民传递西门庆等恶人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伦理思想。再如《刘海砍柴》《白蛇传》《王祥卧冰》《扬荞麦》《老爷保皇嫂》《赵匡胤送金妹》《杨八郎捎书》《十劝郎》《女贤良》等等将中华民族的思想体系、价值观念、思维模式、行为方式在几千年来各具特色的一场场一折折社火表演中潜移默化地渗透在关陇俗民之中。这也是关陇地区人民历来勤劳淳朴、敦厚善良的文化基因。

3.2文化认同作用——协调社会成员,凝聚俗民力量

文化认同是某一地区的居民对本地区文化具有明显倾向性的一种归属感和认可度。关陇地区是一个文化认同比较强烈的民俗文化圈。关陇民俗文化圈传承了中华民族最为丰富、厚重、相似的社火民俗。

社火民俗文化圈的文化认同由来已久。社火民俗就是产生传承于古代一个一个的里社文化圈里,从史前时期到先秦再到两汉以至后代所有民众共同认可的大型活动。祭社完毕,所有参与祭祀的人都要分享祭肉,共饮社酒,歌舞狂欢。古文献可以佐证,如《史记·陈丞相世家》曰:“陈丞相平者,阳武户牖乡人也……里中社,平为宰,分肉食甚均。父老曰:‘善,陈孺子之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12]2051-2052《焦氏易林》:“频逢社饮,失利后福。不如子息,旧居故处。申请必与,乃无大悔。”[13]142食祭馀、饮社酒、共狂欢,一方面让平日里辛苦劳作的社民饮酒作乐、释放压力;另一方面在于用这些民俗仪式和文化符号可以控制和调适社会秩序,传递神灵和祖先的福祉和关爱,将参加社祭的一社俗民紧密地团结起来。

善于运用民俗符号的人们对习俗惯例表现出格外的尊重。里社之民通过对共有的神灵——社的信仰,找到了其身份归属,加强了彼此间的文化认同。在这场全然放松的娱乐活动中,两情相悦的男女相聚了,久未见面的朋友相遇了,忙于耕作的亲戚团圆了,素昧平生的人们也开始在这热情似火的氛围中敞开心扉了,无形之中加强了俗民间的感情交流,促进了乡村社会的相互往来。特别是平日里被边沿化的俗民也会在社火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哪怕是牵马坠蹬抬高跷,端茶递水背道具等最苦最累的角色,他们都会有着由衷的自豪感、荣誉感和群体归属感。

从组织策划到筹集资金,从制作道具到造型创意,从探马仪仗到后勤服务,从游演主体到观看群众,社火民俗把平日分散而居、忙于耕作、难得交流的关陇俗民汇集在一起,形成具有集体观念和协作意识的庞大的民俗团体。在装扮社火、交流互助中化解了往日的矛盾;在走进邻村中增加了学习交流的机会;在观演切磋中形成了文化认同的基因。调查显示,关陇居民在承认乡村文化活动并不充实的情况下,认为社火能给村民带来快乐,加强交流,减少赌博活动,促进团结。[14]民俗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社会组织力,具有强大的群体心理维持的功能,“民俗意义上的群体,不排斥‘松散的'聚合,因为组织结构上的松散,并不影响习俗惯制的严密‘组织性'惯力。”[15]44通过社火民俗组织俗民的过程中形成的共同民俗心理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因而社火民俗正是人们从行为到心理上认同自己所归属的群体的旗帜。

关陇居民到现在依然互称社里人,乡党观念相当浓厚,至今喜欢串门、走亲戚、热情好客,红白喜事群策群力共同参与。这些都要归功于农耕社会、礼乐文明为基础的社火等民俗形成的地域文化认同。

4对关陇社火民俗非遗保护的一些思考

社火民俗的存在与消亡有其自身规律,它和生物界一样在某些程度上应该也遵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若一种民俗赖以存在的原有生态已经被破坏,无法适应新环境而出现了生存危机,而新的民俗文化则会以其勃勃生机抢占它的生存空间。从社会的角度讲,一种民俗被抛弃,只能说明它的文化功能已消失殆尽,社会作用已经无法发挥了,必然会有一种俗民更加喜闻乐见的新民俗来替代它。具有强大文化功能和重要社会作用的民俗文化不会轻易消失。民俗不存在落后与先进,只是你喜欢不喜欢它,或者是否对社会有用。民俗也不在于它是科学是迷信还是宗教的问题。科学可以解决物质生活领域的很多问题,宗教可以使信徒们恪守清规戒律并一心向善。文化的存在自有其存在的依据,民俗的消亡自有其消亡的理由。

我们在庆幸我国在非遗保护方面取得伟大成绩的同时,也发现非遗保护存在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更多地是一厢情愿的为保护而保护,事实上我们不可能将所有的旧遗产都保护起来,若我们一味地保护旧遗产,那么是否会对新民俗造成抑制和干扰呢?非遗保护应该更多地考量前述民俗自身存在的规律和民俗传承主体对民俗的态度。我们有时很可能忘记了思考问题的根本,那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到底是谁的遗产?谁是传承主体?谁来保护?为谁保护?能保护得了吗?保护好又能怎么样?哪些是有价值的?这个价值由谁来判断?是由文化的研究者、政府机关的决策者在书斋或者办公室里通过逻辑推理来判断还是让文化的创造者、传承者、享有者、参与者自己来决定其去留呢?最尴尬的事情是作为乡村文化的主体——民众自己都不愿意守护和传承的民俗文化,专家学者或者政府部门却在不遗余力地保护着。

提起非遗保护,学者们很快就会和“原生态”三个字联系起来。也就是遗产保护必然会涉及保持民俗原貌与开发利用的问题。笔者以为世界上几乎没有一样纯粹原生态的遗产存在,包括社火民俗在内的所有民俗文化遗产都是经历了时间、空间乃至内容、形式的长期传承流变的结果,所以原生态只是相对概念。以开发利用的方式进行遗产保护是目前非遗保护最有效的方式,当然它也必须从内容到形式作相应的创新和改造,也就必然会伤及非遗的原生状态。传统与现代有时候矛盾,有时并不矛盾。传统中孕育着现代,现代中包含着传统。在继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是文化传承的基本法则。

社火民俗在关陇地区普遍存在,是因为它毕竟是伴随农业文明行走了几千年的传统节日里最主要的文艺娱乐活动,它已经汩汩流淌在关陇人的血液中,深深渗入到乡村俗民的骨髓里,不会轻易中断。虽然受到工业文明、后工业文明和信息时代新生文艺娱乐形式的严重挤压,但是其生态土壤还没有彻底被侵占,其文化功能在乡村社会依然发挥着重要的社会作用。虽然社会生产的发展可以决定经济领域的东西,但是不能完全决定约定俗成的风俗习惯和深入人心的文化观念。文化是人类生活需要的选择,人们一旦长久地选择某种文化,就会被这种文化形成的习惯性定势长期地影响。

社火民俗面临颓势关键在于它的拥有者失去了文化的自信,认为其是毫无用处的。故而唤醒国人对传统文化、民族文化、乡村文化的重视和热爱,树立农民对乡村民俗文化的认可和自信是当务之急。只有俗民对民俗的自信和欣赏,才能使民俗有传承扩布的热土,民俗的文化功能和社会作用才能得到充分的展示和发挥。关陇乡村农民的文化参与、文化发展和文化享有权必须建立在政府政策引导、乡村经济发展、乡村文化建设齐头并进的基础之上,使农民有足够的信心、经费、闲暇和机会去参与、发展和享有文化。

[1]陈寅恪.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M].北京:中华书局,1977.

[2]赵德利.关陇社火艺术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3]杨玉凤.天水旋鼓舞的文化传统与功能[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2008(6):56-58.

[4]冯华瑛,张志春.浅谈青海社火的社会功能[J].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3(1):54-55.

[5]李秋香.秦汉的社神信仰及其地域文化认同功能探析[J].上海交通大学学报,2011(2):89-96.

[6]曹斌.论社火的功用——以关陇社火为中心[J].宝鸡文理学院学报,2011(5):50-53.

[7]雷天旭.庆阳传统社火的文化内涵[J].陇东学院学报,2011 (3):141-144.

[8]李建宗.仪式与功能:文化人类学视野下的陇中社火[J].黑龙江民族丛刊,2008(4):156-160.

[9]常金仓.周代礼俗研究[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4.

[10]常金仓.穷变通久——文化史学的理论与实践[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8.

[11]王乐.庙会·社火·乡党[J].西部大开发,2007(6):60-61.

[12]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13]焦延寿.焦氏易林[M].北京:中华书局,1985.

[14]赵建昌.基于居民感知的关陇地区社火与乡村文化建设调查研究[J].江西农业学报,2012(6):191-195.

[15]乌丙安.民俗学原理[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1.

Morality Enlightenment and Cultural Identity of Shehuo Folk in Guanlong Rural Community

WANG Suixiao
(History Culture and Tourism Department,Baoji University ofArts and Sciences,Baoji 721013,Shaanxi,China)

The structure and properties of the traditional folk festivities decide they have the functions of offering sacrifices to the gods and folk carnival so they play the social roles of praying for happiness and luck,knowledge transfer,morality enlightenment and cultural identity.Cultural changes have weakened part of the functions and roles of Guanlong trational folk festivities.However,consistent entertainment carnival function in Gansu Province still plays the positive social functions of the morality enlightenment and cultural identity in the construction of rural culture,which is the inner basis for long-term inheritance and protection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 rural Guanlong areas.

Guanlong traditional folk activities;cultural function;social function;morality enlightenment;cultural identity

K892.24

A

1672-2914(2016)01-0068-05

2015-10-25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0YJC2H160);陕西省教育厅科研计划项目(2010JK026);宝鸡文理学院科研基金项目(ZK12010)。

王岁孝(1973—),男,陕西宝鸡市人,宝鸡文理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渭河流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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