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怀
2016-03-02蔡德坤
文/蔡德坤
老屋情怀
文/蔡德坤
老屋建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离县城不足 30公里。老屋是一栋普通农舍,只是所处之地青山环绕、河水清幽,因此被村里人认为是“风水好”。算起老屋的寿命,现在已远远长过了父母亲的一生。小青瓦、土砖墙和木椽顶搭建的老屋虽然简陋古朴,但经过几次修缮,依然坚稳牢固。
我是在老屋出生的长子,也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吃“公家”饭的人。湾里的乡亲们很是羡慕,都说我家老屋的风水好,沾了地气的光。只要听到这些溢美之词,父母亲总是脸上乐呵呵、心里美滋滋的。然而,美言归美言,自我呱呱坠地之日起,就安享着老屋的春华秋实,见证着人生的酸甜苦辣,感受着人世的悲欢离合。几十年岁月蹉跎,转眼间物是人非。如今,父亲母亲已逝,老屋犹在。
最近一次回老家,发现随着农村城镇化不断推进,村里娃到外地上大学工作的多了,村里外出务工挣了些钱的村民,都纷纷在城里有了自己的新居,一家老小也陆陆续续进城学习、工作和生活,原本热闹的小山村,冷清了许多。
弟弟在外打拼多年后,在老屋旁建了一栋小楼房。站在新盖的楼房上俯看老屋,老屋真的“老”了,与周边的景物相比,它显得安详、静谧。对老屋的情怀,促使我每次回老家都必须到老屋去看一看,一来打扫一下卫生,二来回味逝去的时光,透过老屋找回朦朦胧胧儿时的那些记忆,找回我的初心。
老屋是心的归宿。这一辈子,不管自己身居何处,在我的潜意识里,只有走进乡下的那栋老屋才叫回家。每每忆起老屋,总让我心绪涌动,有种难言的感念。老屋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我生命中宝贵的精神寄托,时刻提醒着我,勿忘矢念初心,勿忘蹉跎岁月,珍惜现在幸福好时光。
默默走近老屋,轻轻抚摸深褐色的大门,却不敢推开,生怕打翻了久违记忆。时光仿佛倒流,往事历历在目。儿时生活的艰辛,父母为家操劳的景象,在我脑海里一遍遍慢镜头回放。那年我3岁,正值 3年自然灾害吃糠粑的日子,家里怕我吃坏了身子,想方设法弄点好消化的给我单独开小灶。记得我刚记事时的那年春节,天下着大雪,父亲在外修水库,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在家准备过年物资。一天下午,母亲放下磨好的面粉出门办事,一个乞丐突然闯进家里,抢走了所有面粉,我和姐姐都太小,被吓得大哭起来。那年,全家人过了一个清贫的年。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难以忘却。20世纪70年代,生产队里分的粮食、油料都十分有限,很难保证全家温饱。好在母亲非常会持家,尽管岁月艰辛、物资匮乏,她总能想方设法让一大家子不饿肚子。炒一锅菜只掉一点油,不小心流到油罐外了,就用手抹回罐子里。孩子们穿的衣服,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传,有的已经补过好多次,大家穿上还是很高兴。那时生活虽然艰苦,但全家人心里却感到幸福。
那时每到农闲时节,村里的男人们喜欢聚在一起,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天南地北地侃大山。村里的女人们则爱坐在一块,一边干着针线活,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事。特别是大冬天里,我们村子里的人个个都喜欢怀里揣抱个 “火笼”(暖炉),靠在墙边惬意地晒着太阳聊天,聊累了就顺便打个盹儿。邻里间相互关照、相处和谐,丝毫感觉不出那个时代因清贫带来的对生活的种种困惑与抱怨。
在老屋度过的一年四季十分有趣。春花开了,万物复苏,大地热闹起来了。脱去厚厚的棉袄,三五成群的小伙伴一起到河边放牛,捉小鱼小虾。油煎的小鱼小虾,配上母亲熬得香喷喷的锅巴粥,那才叫舌尖上的美味。夏蝉叫了,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大地滚烫烫的。那时,我最爱和小伙伴们下河游泳,有时在河里一泡就是一天,酷暑于我们来说并不难捱。秋果熟了,金风送来阵阵凉爽,也送来了丰收的果实。野柿子的甜、毛栗子的脆、刺枣子的酸……漫山遍野的野果,是我的最爱。冬雪飘飘,俗话说“大人盼插田,小孩望过年”。下雪了,就能听见春天的脚步声,对大人来说,距离播种的日子就不远了,播下种子就有了收获的希望;下雪了,距离过年的日子也不远了,小孩就有新衣穿、有鱼肉吃、有鞭炮放了。那时,我家还比较困难,放鞭炮对我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但每年过年父亲挑柴到县城换年货时,总要带回来3挂鞭炮,一挂大年夜吃团年饭放,图个热闹;一挂大年初一早晨开门放,喜迎新春;一挂则留给我放着玩,虽然只有30多个,但也足以让我蛮喜欢喜好一阵子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中国的老百姓平时都非常省吃俭用,把好吃的好玩的攒到过年时全家一起分享。盼过年是每个人童年的梦。
归梦如春水,悠悠绕故乡。老屋的事、童年的梦,童年的事,老屋的情,在脑海中萦绕。那些趣事、傻事、欢苦事,事事难忘,历久弥新。
(作者单位:湖北省民宗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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