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纺织品中的云纹研究

李 影，王 乐

(东华大学 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上海 200051)

汉代纺织品中的云纹研究

李 影，王 乐

(东华大学 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上海 200051)

云纹是中国众多传统纹饰符号中极具民族特色的装饰纹样，而汉代是我国云纹运用最广、云纹形态最为丰富和最为生动的时期，出现了卷云纹、云气纹等新型云纹样式，并在丝织品图案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汉代也是云纹发展史上最自由随意的一个阶段，是形成完整云纹装饰骨骼体系的时期。由于汉文化的影响，云纹形态变得多样，云头更加精简，云躯更加复杂，出现线状、带状特征，散漫中有灵气，充满了想象力和浪漫情怀。

汉代；纺织品；卷云纹；云气纹

1 云纹的起源

1.1 自然崇拜

汉云纹源于楚地，体现了汉魏时代人们对自然和神仙的崇拜。中国先人以农作物作为主要的食物来源，而天气的变化对于农作物来说又是极为重要的，因此，早先的人们非常关注天气云象，经常以云状解读天象变化，云状也自然成为工匠们描摹的对象，进而使这种新的结构形式成为了汉代云气纹的一种装饰纹样。

1.2 漩涡纹转化

有研究者认为汉代刺绣的涡卷状云纹是蟠螭纹向云气纹转变的一种过渡形态[1]，也有人认为其为云中龙、云中凤的演绎。这些观点的不同，概因云纹复杂丰富的变化过程和不同形态的演变因素，因此，漩涡纹作为云纹的起源也具有很大可能性。

1.3 文字演变

从甲骨文可以看出，云字的下部是卷曲的，这很有可能是先民在观察云的变化形态之后，根据其卷曲的形态加以抽象而写成的，后来又慢慢演变成了云纹[2]。由于中国文字具有象形的特点，所以通过文字的形态演变成图案也是有可能的。

1.4 龙纹转化

另有一些研究者认为，云应该与龙的形象和观念有关，云是龙的化身，云纹是龙的一种“纹”化形式，因为在云的形象中也出现有蟠螭纹、蟠龙纹等纹样形象被“纹”化的痕迹。因此，从这个意义来讲，云纹来自龙纹的转化也是有可能的。

1.5 鸟纹发展和演变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汉代的云气纹其实是由古代的鸟纹发展和演变而来的，后来逐渐演变成现在的云纹，因为在现代的很多云纹图案中仍可发现兽头或鸟头的形象[3]。

尽管各领域的专家学者都对云纹的起源提出了各种不同的见解和解释，但关于云纹的产生、发展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寓意，依然是莫衷一是，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云纹从其产生到变化发展无不伴随着人类审美意识的变化和发展。

2 汉代云纹的分类及特点

2.1 卷云纹

卷云纹是在云雷纹的基础上发展演变而来的。在造型上，卷云纹的基本形式因素为弧边涡卷和内旋涡卷，整体造型较模式化，与云雷纹相比，卷云纹出现了简化、打散的变化趋势，并呈现出勾卷形的图案化形态。秦汉时期是卷云纹应用最为广泛的时期，卷云纹也是汉丝织品上运用最为广泛的装饰纹样，它还有另外一种衍生形态——穗状卷云，又称为火焰纹、叉纹等。

2.2 云气纹

东汉的经学家、文字学家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有“云，山川气也”，很早就将云和气联系在一起。云气纹也称流云纹，是汉代工艺美术中的一种主要纹样，它以线条的舒卷起伏为表现形式，在高低大小的不同空间内，布置各种飞禽走兽。此外，汉代的云气纹侧重视觉动感和力量气势，极具时代感，在装饰纹样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云气纹常常被用于填充装饰面的空间，使虚实相间，产生变化，既能分割画面，又能使整个布局相互联系和统一，更重要的是加强了装饰纹样的律动感。在汉代，云气纹常被用于家具的装饰上，并成为家具上的主要装饰纹样，因其表现形式丰富而具有变化，从而使家具的直线造型与云气纹的曲线造型形成鲜明对比。

此外，云气纹又可细分为直线型云气纹、流线型云气纹、茱萸云纹、带状云气纹、长寿绣纹等云纹样式，这些云气纹样式在铜器、漆器、织锦、刺绣、陶瓷、雕刻中广泛应用。

3 汉代云纹的造型结构及衍变

卷云纹和云气纹在汉代云纹中占有主导地位，是中国传统图案中重要的一支。云纹的造型变化，与各时代的社会背景、意识形态、工艺水平等因素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3.1 卷云纹

在造型上，汉代卷云纹呈现弧边涡卷和内旋涡卷两种基本的造型[4]，并将这些简单的形式加以衍变、丰富，从而变幻出风格恒定且变化万千的汉代卷云纹。汉代织物上的卷云纹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生动的象形形式，即卷云如穗和卷云如卉，并以基本线形，通过粗细、疏密、黑白和虚实等对比手法，组成各种卷云纹。

3.2 云气纹

云气纹以流畅的大S形曲线为主要结构，线条的舒卷起伏为表现形式，转折处多有成群的涡状卷曲线，或装饰方中带圆的若干突起。S形曲线结构中有时穿插、组合各种形象，对比强烈。简约的云头、繁杂的云躯和丰富的云尾，既有流动的旋律美，又有一种前进的方向感，是汉代典型的、定型化的纹饰，也是汉代纺织品上的一种主要纹样。从出土实物来看，汉代云气纹的造型有4种：一是穗状云，云带断裂，带有花穗状云朵的特征纹样；二是山状云，云气无间断并呈现出山的形状；三是带状云，飘逸如绸带；四是涡状云，细小而排列整齐，已明显带有外来艺术风格的影响[5]。

4 汉代纺织品中的云纹表现

云纹是汉代十分流行的一种纹样，在刺绣、印染、织造等工艺上广泛应用，并作为主要的装饰纹样。或由于染绘和刺绣都具有灵活的造型能力，而因此成为汉代纺织品中云纹最初的表现方式。在马王堆出土的西汉初年的织物上，彩绘云纹、印染云纹和刺绣云纹翻开了织物上以云纹为主题的繁华富丽的篇章。卷云纹以其风格化的模式成为汉代丝织品上运用较为广泛的装饰纹样，并几乎成为汉代丝绸云纹的标志。随着后来的发展，云气纹也成为汉代服饰面料上的主要纹饰，它将原先已有的曲线形态引入更为散漫的格式中作更自由随意的演绎，运用流动的弧线任意延伸，并将转折处的线条加粗或加小块面，这种块面状的云纹样式，形象优美生动、形态流畅飘逸，使得这种云纹图案被大量地用作织锦、刺绣等丝织品纹样中。

4.1 云纹在刺绣中的表现

从现有的出土实物来看，汉代织物上的云纹最初是以刺绣的方式呈现出来的，也多以刺绣的形式保存至今。的确，像云纹这种自由流动的形式以刺绣的方式表现最为灵活适宜，并且云纹多以锁绣和辫子绣的针法来表现和变换形式。西汉前期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大量汉代刺绣品中，就有信期绣、乘云绣和长寿绣3种刺绣样式。

4.1.1 信期绣

信期绣是马王堆出土绣品中数量最多的一种，纹样单元大小不等，内容多为穗状流云和卷枝花草，有疏有密，有繁有简，针脚一般长0.1～0.2 cm，颜色多为棕红、橄榄绿、紫灰色、黄色等。信期绣面料图案也多以变体云纹为主题，并与卷曲的枝藤相结合，组成紧凑而具有律动感的装饰纹样，色彩华贵富丽[6](图1)。

4.1.2 乘云绣

乘云绣图案单元一般由云纹和带眼状的桃形花纹或云纹与对鸟、菱纹组成，并多以织锦、绢、绮等丝织物为地进行施绣，绣线色彩达5种之多。织物幅面也多用朱红、浅棕红、橄榄绿、藏青等色丝线满绣变体云纹。此外，还有的单元图案中含有带眼状的如意云形纹样，似兽亦似鸟头，富于神奇浪漫的色彩，具有云吉祥的装饰效果[6](图2)。

4.1.3 长寿绣

长寿绣是云气纹绣中最典型的一种，它较之信期绣和乘云绣更为流畅，变形草叶和流云形成的图案单元较大，基本用棕红、紫灰、橄榄绿、深绿等色丝线绣成，精美华丽。湖南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出土的绛红绢地长寿绣残片(图3)，此为黄色绢地上用浅棕红、橄榄绿、紫灰和深绿等色丝线绣成穗状变体云纹及花蕾、枝叶等[7]。不仅云纹图案鲜艳精美、线条流畅，且绣工精湛，刺绣针法为锁绣(或辫绣)。

4.2 云纹在印染中的表现

印染的表现方式与刺绣一样灵活，模仿简便可行。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西汉初年的金银色卷云纹印花纱(图4)以纱为地料，采用金、 银、 黄三种色彩套印而成。整个图案是均匀而流畅的云气纹，由两个单元的各带有两朵穗状云的卷云对称构成，很像一团火焰，其中卷云纹由黄色印版完成，银色印版则为云气辅纹。由金色印版完成的是呈山形的圆点纹，每个单元的纹样相互错排，穿插布置得非常得体[5]。

4.3 云纹在织造中的表现

相对于刺绣和印染，云纹通过织造的方式来表现则显得困难许多。云纹锦中的云气应得之于刺绣艺术，战国到西汉初期，刺绣中的云气纹已非常成熟，云气婉转自如，布局浑然一体。较此稍晚，云气纹被应用于织锦图案，并一直流行到东汉至魏晋时期。且织锦中最早出现的应该是单独的云气纹，然后是穗状云和动物纹在织锦上同时出现，稍后，穗状云演变成山状云并逐渐为山状云所取代，此后山状云成为云气动物纹锦中的主流。

例如尼雅出土的两件汉代云气动物人物锦(图5)和延年益寿大宜子孙锦(图6)，就是分别采用穗状云和山状云为图案骨架的典型例子。

5 结语

汉代纺织品中的云纹图案主要由卷云纹和云气纹以及它们所衍生出来的变体云纹组成，卷云纹简化、打散的变化趋势和勾卷形的图案化形态，使整体造型较模式化；云气纹自由随意、精细轻盈中却也略显粗犷，具有较强的动感和生机勃勃的雄浑气息。云纹从一个简单的云象形状成为汉代纺织品中运用最广泛的装饰纹样，它已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云纹造型，它所涵盖得更多的是当时的人文信仰和思想观念。可以说，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并且极富动感和浪漫情怀的汉代云纹，不仅对汉代的纺织品图案意义非凡，而且对中国传统的装饰纹样也影响深远。

[1] 孙 机.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2] 刘小婷.先秦至汉代云纹的造型变化浅探[J].美与时代(上半月),2009,(5):34-36.

[3] 杨茜怡.浅谈传统纹样云纹的发展及运用[J].艺术教育,2010,(4):12-13.

[4] 张晓霞.谈汉代丝织品上的卷云纹[J].丝绸,2013,(4):61-66.

[5] 赵 丰.织绣珍品：图说中国丝绸艺术史[M].香港：艺纱堂服饰出版,1999.

[6] 常沙娜.中国织绣服饰全集[M].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

[7] 田自秉,吴淑生,田 青.中国纹样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Study of the Cloud Pattern in Han Dynasty Textiles

LI Ying, WANG Le

(Fashion·Art Design Institute, Donghua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51, China)

Cloud pattern was a very national characteristic of many Chinese traditional decorative patterns, and the Han dynasty was the most widely used in Chinese cloud patterns, but also one of the most abundant patterns of cloud patterns and the most vivid period. At this time, the development of cloud pattern entered the peak period，appeared new cloud patterns, such as cirrus cloud and floating cloud etc. It widely used in silk patterns. The Han dynasty was also one of the most free and random phase in the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cloud patterns, and it was the time to form a complete cloud pattern decorative skeletal system. Meanwhile, due to the influence of Han culture, cloud pattern also became extremely variety. The head of clouds was more streamlined, cloud body was more complex, appeared characteristic of linear and strip, rambling with aura, full of imagination and romantic feelings.

Han dynasty; textiles; cirrus cloud; floating cloud

2016-09-07

李 影(1990-)，女，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设计学理论。

TS105

A

1673-0356(2016)10-000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