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朝阳宁静致远
2016-02-26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潜心蛰伏5年于中原山水间,这次,尹朝阳带着他的山水系列作品连同他珍爱的藏品一起出现在“山外山”个展。步入中年的尹朝阳选择了传统山水这样一个题材展开艺术探索。他说,如果愤怒是一种力量的话,平静犹是,而且更加丰富。他视山水为永恒的命题,并在这一传统文脉里找到了自己。
艺术简历
1970年
生于河南省南阳市
1996年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
现工作生活于北京
部分个展
2015年
纸象:尹朝阳的纸上绘画,力利记艺术,北京
山外嵩山,河南博物院,郑州
2014年
观山,大未来林舍画廊,台北
2013年
寒山,龙美术馆,上海
出山,香港艺术中心包氏画廊,香港
出山,蜂巢当代艺术中心,北京
2011年
尘佛,伊比利亚艺术中心,马德里
演变,河南省博物馆,郑州
狂热者,PAGE Gallery,首尔
空山夕照,大未来林舍画廊,台北
朝圣,亦安画廊,香港
2010年
四季岛,唐人画廊,香港
正面,广东美术馆,广东
巨匠,民生银行美术馆,上海
正面,上海美术馆,上海
BM=BIZMODE
Y=尹朝阳
BM:这5年来画山水的经历为你创作上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为什么会选择山水这样一个传统的题材进行长时间的创作和研究?
Y:我是从40岁开始执笔画山水的。我觉得这5年是一个解惑的过程。都说四十不惑,但其实我还是有很多疑惑,还是有很多事情让我有感触。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心境相对平静了一些。选择这个题材去创作,我觉得也是因为时间到了吧。画山水,要去突破宋明时期的大师作品肯定很难。但古代大师也是人,我感兴趣的是他们在做这件事情时候的态度,还有他们达到的高度。作品历经千年,其实是有种神秘感的。另外一方面,在追溯这种痕迹的时候,它已经成为传统。我觉得要按照自己的认识去理解它,这个过程挺有意思的,对艺术家而言是个学习的过程,在当中我可以发现自己。
BM:你认为山水画是一个非常值得挖掘的方向吗?
Y:我认为这是一定的,从我40岁开始画的时候,就决定了这个题材我会深挖下去。中间可能我会有新的题材加进去,比如肖像画。但山水会是一个永恒的题材。作为中国人,我们本身就处在这个环境,它最大的魅力就是让我可以在一个自己身处的文脉里面找到位置,特别顺理成章,不存在多大压力,而且有心安理得的感觉。一直以来,中国的艺术家其实面临两个传统:东方和西方。但对于现代艺术家来说,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割裂开了,因为这都已经成了背景,去创作就好了。大师的作品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对后来者有所要求,另一方面又希望后来者去超越它们。
BM:这次的展出展示了你的很多收藏品,这些藏品会不会对作品造成喧宾夺主的影响?
Y:没有,我觉得这是一种对话。现在全世界也在形成一个共识——艺术作品无古无今,只有好坏。对我们来说,现在的作品就是在跟过去的杰作对话,现代人没有必要妄自菲薄。况且每个人学艺的过程就是要逐渐去领悟过去杰出的人所遗留下来的作品,在这个过程中会看到人性特别灿烂的部分。
BM:能和我们分享下收藏的乐趣吗?
Y:收藏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比如说,这件东西在某个阶段跟你有缘分,它就会归属于你;还有,欣赏其他人的作品其实是对自己思考的某种印证。收藏其实是非常考验人的一种行为,和艺术一样,也充满了挑战。在这方面我有一些心得,包括我对展厅的藏品展出有一些简单的叙述,藏品实际上是对人性的照射。收藏家大多有恋物癖,在一定阶段你要克制,要放弃,要明白所有你热爱的东西并不一定要归属于你。收藏让我重新认识了什么是拥有,什么是失去。会让你换一个角度去看待整个人的行为。当绝世佳作经过收藏家之手的时候,某些人性的东西会发散出来。我感兴趣的一方面是我现在在画的山水画,还有就是人性。人性和山水一样布满整个世界,这两样东西构成了我的内心和外围世界。它们深不可测,却又触手可及。这是我做艺术最大的自信和动力,也是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觉得好玩的地方。
BM:《青春远去》是大家最早认识你的一个系列作品。现在回过头看,你怎么看待年轻时期的愤怒?如果现在再创作关于青春主题的作品,你会有什么样的表达和创作欲望?
Y:在当时,这是非常现实的投射。愤怒是一种力量,正如现在平静也是一种力量。这是艺术家的一种态度。那个阶段过去了,就像人不可能回到20岁、30岁。但是我又觉得它们很真实。有时候我也会回过头看这些作品,感觉像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对于艺术家来说,如果不愤怒的话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你有超强的控制力,另外一种是你已经麻木了。我喜欢把自己剔除愤怒的过程给呈现出来。
BM:最开始创作的那几年难吗?
Y:很难,非常难,但我尊重当时的历史。这也是我不愿意去回忆的一段过去,这个困难的过程持续了很久,从毕业到第一次做展览,我等待了5年时间。但是年轻的时候抗击打能力很强,也没觉得熬不过去。对现在的年轻艺术家来说,一方面确实看上去机会多了,但是挑战也更多。我觉得每个阶段的难度是差不多的,20年前难就难在没有市场,你选择的这条路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BM:从1996年大学毕业到现在,作为职业艺术家你已经走过了快20个年头。你个人觉得现在处于你职业创作的什么时期?现在你最经常思考的问题是什么?
Y:我现在的阶段是还在沉淀。我希望更多地去接近自己的内心,增加体会它的机会,最终进入到艺术特别高的境界的时候,就是一种宗教。到那个阶段的话,会是一种非常自由的状态,但是我很难描述。我希望能够做到的是不卑不亢地看着它往前走。艺术与市场始终处在博弈的状态,有时候创作者不仅仅受到市场的束缚,各种人为因素也会带来压力。其实所谓心灵的自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是它又充满魅力,会让人情不自禁去追求它。
BM:应该说这20年不论是国内的艺术领域发展还是社会的变化都是很大的,你自己怎么回顾这20年的历程?
Y:我的感觉是现在就往前走,然后不改初心。希望能这样,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希望自己能坚持下去,尽管过程真的很难。因为所谓的艺术就是要去挖掘自己身上不可知的部分,其实这个过程需要直面人性上的一些弱点。这就是一条路明摆着,只不过看上去没有那么惊心动魄。艺术,尤其是绘画,其实是内心的风暴,看上去平静,内心则非常丰富。现在20年过去了,我觉得还好吧,起码我尽力了。
BM:很多艺术家都有家乡创作情结,你的祖籍是河南南阳,在不久之前你还以家乡的嵩山为主题创作了系列作品,并且在河南博物馆进行了展出。你是家乡人的骄傲吗?从艺术的角度来说,你怎么理解家乡的山水?
Y:真正回我家的次数比较少,其实主要是去河南,中原一带。一方面是跟人文古迹打交道,另外一方面是要去印证自己的思考。只有把自己整个人放在真实的场景中,才会获得这种感受。我其实最希望“山外山”是呈现精神层面的作品,而不是图像式的东西。现在算是有一点虚名吧,这会让家里人高兴,会让跟我有直接关系的人有满足感,其他没有什么。
BM:听说你画画的速度特别快,最后完成的时候要一气呵成,最快的时候是多快?你算是高产的画家吗?
Y:工作的时候肯定是专注和充满激情的,去山里的话会常去写生,数量比较多。面对画布和面对真山的时候,虽然场景变了,但创作的过程是一样的。记忆中最快的一次油画创作用了半小时。我的产量中等偏上吧,不算高产。我属于那种会把自己逼到极致的人,可能有点强迫症,但我不偏执。自我评价的话,我是个敬业的创作者,而且我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艺术。
BM:你喜欢跟朋友聊天吗?
Y:喜欢,会主动找朋友聊天。我的朋友里面什么人都有。有时候不用深聊,几句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对所有人都感兴趣,比如说我甚至会感兴趣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庸俗。人性中丑陋的那些方面中,比如庸俗、邪恶、猥琐、卑鄙、苟且、阴暗……我最不能忍受的是猥琐。但这些东西也是让我感兴趣的,必须正视它们。
BM:你有宗教信仰吗?
Y:我信艺术。宗教无非就是解决人的最终归属问题,把自己的灵魂放在哪里。西方是把人的灵魂放到上帝和天堂那里,佛教是最后回归自己。艺术最大的魅力就是让人找到自己。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