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水电工程征地对水库移民幸福感影响研究

孙海兵，赵 旭

(三峡大学水库移民研究中心，湖北宜昌443002)

水利水电工程征地对水库移民幸福感影响研究

孙海兵，赵 旭

(三峡大学水库移民研究中心，湖北宜昌443002)

基于结构方程模型，分析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建设征地对丹江口水库农村移民幸福感的影响。研究表明，土地补偿方式尤其是补偿高低这两方面的征地状况通过移民生产状况与经济状况均对其幸福感具有比较显著的正向影响。水库移民搬迁安置可以工程效益分享为依托，合理提高征地补偿标准，以及加大精准的后期扶持、对口支援、生态补偿等的力度不断改善移民的生产与经济状况，促进移民拥有较高的幸福感。

工程征地；水库移民；幸福感；影响；结构方程模型

0 引 言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开展了大规模的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并由此在防洪、发电、灌溉、供水等方面产生了巨大的综合效益，数千万水库移民也做出了重要贡献。据相关部门估计，2012年～2026年之间我国大约还要新增水利水电工程移民300余万。无可否认的是，一些移民并未能充分分享到水利水电大发展的红利，原生性贫困与介入性贫困的叠加效应使得部分水库移民仍然是农村最贫困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预计目前我国尚有近500万水库移民贫困人口；部分移民的幸福感不高，已日益成为影响区域和谐发展与全面实现小康的重要因素。

目前，学界对水库移民群体的幸福感研究还很少。覃艳等对万州区三峡移民的幸福指数调查统计分析指出，可从社会保障、产业调整、政策扶持、生态建设等几个方面来提升移民幸福指数[1]；朱斌斌构建了南水北调外迁移民的幸福感评价指标体系[2]；杜云素分析了丹江口水库外迁农村留守移民的主观幸福感水平[3]。总的来说，现有水库移民幸福感研究主要以现状分析为主，缺乏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本文尝试从水库征地视角探讨其对农村移民幸福感的影响，为完善水库移民补偿安置政策、提高水库移民安置质量提供参考和依据。

1 研究模型

本文应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水利水电工程征地对移民幸福感的影响。结构方程模型亦称SEM模型，是社会与行为量化研究的重要统计方法。它融合了传统多变量统计分析中“因素分析”与“线性模型之回归分析”的统计技术[4]。完整的结构方程模型包含测量模型与结构模型。其中，测量模型界定观测变量(指标)与潜变量(因子)之间的关系；结构模型界定潜变量与潜变量之间的关系。观测变量可直接测量，用长方形表示；潜变量无法直接测量，需要通过观测变量进行测量，用椭圆形表示。与多元回归、方差分析、路径分析等传统统计分析方法不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的重点是潜变量，而不是观测变量[5]。

结构方程模型一个重要的特性是能够对抽象的概念进行估计与评定，如幸福感就是一个比较宽泛和抽象的概念，难以准确地用“您幸福吗”来进行直接测量，而利用结构方程模型，将其作为潜变量，则可通过多个观察变量对其进行间接的测量，且在分析过程中能对测量误差进行处理，因而使研究结果更为全面可靠。

本文的结构方程模型拟将征地补偿高低与补偿方式作为原因指标，并构建生产状况、经济状况、幸福感受3个潜变量，且假设补偿高低和补偿方式对生产与经济状况造成影响，后者进而影响到幸福感受。事实上，2013年11月，课题组曾对南水北调丹江口市后靠移民做过安置初期生产生活状况调查，当时调查发现：移民搬迁后住进了集中居住小区，住房与基础设施得到明显改善，但耕园地与林地减少、货币补偿较低、就业难、收入较低等是移民反映比较集中的问题[6]。本文依据前期移民调查的经验，并结合以往相关研究，确定出本文模型的指标体系。

(1)征地状况。对于农村水库移民来讲，最严重的水库淹没损失莫过于土地。当前，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征地采用前期补偿与后期扶持相结合的方式，其征地补偿标准(16倍年产值)主要依据《大中型水利水电工程建设征地补偿和移民安置条例》，一般低于依照《土地管理法》实施的城建、交通等项目的补偿标准(实行年产值最高30倍或区片综合地价)，也未能充分体现土地由农业用途转变为水能资源用途的增值部分。“同地不同价”及执行不规范等问题容易引起移民攀比导致不和谐。由于征地补偿标准较低以及后期扶持力度较小，加上对土地的依赖性较强，不少农村移民相对倾向于有土安置而不是货币补偿。本文的征地状况主要考虑补偿标准高低、征地补偿方式这2个指标。

(2)幸福感受。幸福感通常是指个体根据自定的标准对其生活质量的整体性评估，包括生活满意程度、情绪体验等因素[7]。水库移民由原居住的山区搬迁到现安置地，无论是生产方式还是生活方式，都可能会发生变化。水库移民主观幸福感状况可以说是其搬迁后生活质量和福利水平的综合表现，幸福感高对移民在安置地安稳生活具有积极的影响和作用。鉴于幸福感是在生活满意度基础上产生的一种积极心理体验，本文选用生活满意度、对未来生活的信心、身体与心理健康3个指标来测量。

(3)经济状况。收入与幸福的关系一直是个饱受争议的话题，著名的“Easterlin悖论”指出，人均收入的提高并不能增加居民的幸福感。收入差距和机会不均被认为是影响居民幸福感的重要因素[8]。水库移民搬迁后，可能会用他人或者过去的自己作为尺度进行比较评价。反映经济状况的指标包括目前绝对纯收入、搬迁前后收入比较、收入在当地的层次、搬迁前后负债比较。

(4)生产状况。水库移民原迁地一般交通不便，信息不灵，文化教育落后，长期以来形成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使移民比较依恋土地。搬迁后土地资源不充足的移民谋求和从事非农业来发展致富，但由于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的薄弱或者就业机会较少可能要经受生计转型的阵痛，乃至陷入贫困的窘境。反映生产状况的指标有主要生计方式、就业难易、发展机会。

2 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是通过问卷调查形式获得的。课题组于2015年8月选择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丹江口水库农村后靠移民进行了问卷调研，涉及到湖北省丹江口市的浪河镇、三官殿办事处、丹赵路办事处的6个移民安置点、河南省淅川县的厚坡镇、九重镇的4个移民安置点。南水北调丹江口大坝加高工程共淹没耕园地17 100 hm2、林地4 400 hm2，产生了继三峡工程之后规模最大的移民迁移。从2009年到2012年的3年间，由政府主导累计搬迁安置移民34.5万人。其中，湖北省18.3万人，河南省16.2万人。

此次问卷调查主要内容包括：移民基本信息、征地状况、生产状况、经济状况、幸福感受等。调查问卷共300份，其中有效问卷273份，湖北省移民占139份，河南省移民有134份。有效样本中受访者为男性的占52.38%，年龄在40岁以上的占83.88%，具有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的达89.01%。调查指标情况见表1。

表1 指标说明

3 结果分析

模型在处理问卷数据前，用SPSS软件进行信度检验。通常情况下Cranbach’s α系数在0.6以上，被认为可信度较高。本调查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35，这说明数据较具可靠性。模型分析选用AMOS软件绘制模型路径图并进行数据运算，逐步修正模型，最终输出的结果见图1。

图1 水库征地与移民幸福感标准化系数输出

3.1 模型的适配度与系数的显著性

结构方程模型适配度的评价一般不只是根据单一指标值，吴明隆综合国内外相关学者的观点，提出模型适配度检验应从多个指标值加以综合判断[4]。将本文模型的适配度指标与之比对，其结果见表2。

表2 模型适配度检验

从表2可知，本文模型的绝对适配度指标值均符合适配标准；在增值适配度指标值方面，有1个指标值未达理想标准；简约适配度指标值均符合模型适配标准。以三大项模型适配度指标通过一大半的标准来看，本文模型适配度良好，其结果是可接受的。

在测量模型中潜变量与观测变量之间的系数估计值中，除生计方式的显著性P值大于0.001但小于0.02外，其余的显著性都达到0.001水平(P<0.001)，这说明指标对潜变量具有较强的解释力；结构模型中除补偿方式的显著性P值大于0.001但小于0.01外，其余的系数值均达0.001显著水平，这说明潜变量之间具有很强的因果关系。

3.2 模型的输出结果

水库征地补偿高低与补偿方式通过生产与经济状况对移民幸福感均有正向影响，符合预设的结果。补偿高低对幸福感的间接影响效果值为0.36，补偿方式对幸福感影响的间接效果值为0.17，补偿高低对移民幸福感的影响程度相对较大。即，以土安置为主的移民相比现金补偿为主的幸福感更高。特别是征地补偿标准越高，移民搬迁后的幸福感越高。

水库移民的生产状况、经济状况均对幸福感有显著正向影响。其中，生产状况的直接效果值为0.61，间接效果值为0.20，总效果值为0.81；经济状况的直接效果值为0.27，间接效果值为0，总效果值为0.27。可见，移民经济状况尤其是生产状况越好，其幸福感越高。这也是比较符合常理的。此外不难发现，生产状况对经济状况的影响显著，补偿高低与补偿方式对移民生产状况的影响要比对经济状况的影响稍大。

4 结论与建议

水库移民既是一个奉献群体，也是一个较大的贫困群体。其生活幸福与否直接关系到社会的和谐稳定与全面建成小康的实现。由水库征地对移民幸福感影响的结构方程模型结果可以看出，补偿方式尤其是补偿高低均对移民幸福感有着比较显著的正向影响。现阶段，传统的有土安置的难度日渐加大，但部分水库移民偏好农业安置，而且移民对分享工程综合效益也寄予较高的期望与诉求。依照模型结果，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征地补偿标准。今后水库移民搬迁可以通过逐步实现同地同价、建立兼顾国家、集体、个人的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机制等，合理提高土地补偿标准，一定程度上抵减移民因无土或少土安置造成的幸福感损失，确保移民在安置地有较高的幸福感。

本文的实证结果还显示，经济状况特别是生产状况都对移民幸福感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因而，移民搬迁后亦可依托工程效益共享，通过加大移民精准后期扶持、对口支援、生态补偿等的力度不断改善移民的生产与经济状况，其中重点是关注生产状况，进而持续增强移民的幸福感。

最后，水库征地除补偿高低和补偿方式外，其他因素对幸福感的影响情况未能纳入分析，未来应加以全面考察。选择指标体系的合理性会直接影响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如何确定科学的指标体系值得进一步探索；研究数据选取的是南水北调丹江口后靠移民，今后可以对其他水库移民做相应的研究，以使研究成果能够得到普遍验证。

[1]覃艳， 赵红平， 王利刚， 等. 三峡库区移民幸福指数调查与分析——以万州区现居三峡库区移民为例[J]. 学理论， 2011(21)： 90-92．

[2]朱斌斌. 南水北调外迁移民幸福感研究——以湖北省YC市移民安置点为例[D]. 武汉： 湖北工业大学， 2014．

[3]杜云素. 农村留守水库移民的主观幸福感研究——基于湖北江陵丹江口水库移民的调查[J]. 三峡大学学报： 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5， 37(5)： 19-24．

[4]吴明隆. 结构方程模型——AMOS实务进阶[M]. 重庆： 重庆大学出版社， 2013．

[5]王济川， 王小倩， 姜宝法. 结构方程模型： 方法与应用[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1．

[6]孙海兵. 南水北调丹江口库区后靠移民可持续发展研究[J]. 人民长江， 2015， 46(11)： 52-55．

[7]任志洪， 叶一舵. 国内外关于主观幸福感影响因素研究述评[J]. 福建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6(4)： 152-158．

[8]何立新， 潘春阳. 破解中国的“Easterlin”悖论： 收入差距、机会不均与居民幸福感[J]. 管理世界， 2011(8)： 11-22．

(责任编辑 陈 萍)

Study on the Impact of Land Expropriation of Water Resources and Hydropower Engineering on Reservoir Resettlement’s Happiness

SUN Haibing, ZHAO Xu

(Center for Reservoir Resettlement, Three Gorges University, Yichang 443002, Hubei, China)

Based on the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and the survey on Danjiangkou Reservoir resettlement of South-to-North Water Transfer Project, the impact of land expropriation on rural reservoir resettlement’s happiness are analyzed.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compensation mode and standard, especially the compensation standard,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influence on reservoir resettlement’s happiness through production conditions and economic conditions. Reservoir resettlement may rely on project benefit sharing to increase compensation standards and intensify accurate later stage support, counterpart support and ecological compensation for improving production and economic conditions, which can promote reservoir resettlement to have high sense of happiness．

land expropriation; reservoir resettlement; happiness; impact;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2016-01-10

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14YJCZH134)；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71401090)；湖北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开放基金项目(2015KF03)

孙海兵(1976—)，男，湖北宜昌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移民管理与土地管理研究等工作．

D632.4；TV62

A

0559-9342(2016)11-00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