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林业发展历程及其管理思想综述*

谷瑶，朱永杰，姜微

(1.广西壮族自治区林业科学研究院，广西　南宁530002；2.北京林业大学，北京100083)



美国林业发展历程及其管理思想综述*

谷瑶1,2，朱永杰2，姜微2

(1.广西壮族自治区林业科学研究院，广西南宁530002；2.北京林业大学，北京100083)

美国林业历经了100多年的发展，积累了丰富的森林管理经验。本文概括地总结了美国林业从森林原始利用阶段到林业可持续阶段的发展历程，详述了在环保运动推动下国有林多用途管理模式的提出及推广，以及环保法涉及的各种动物保护法律法规要求森林经营更加注重环境保护，并且概述了生态系统管理理念的界定及其在美国森林经营中的广泛应用，最后总结了美国林业可持续发展中农林复合模式的重要性。本文旨在指出美国森林管理模式立足于为林农服务，具有一定的实用性和高效性。

多用途林业管理；可持续发展；动物保护；环保运动；生态系统管理；农林复合生态系统模式；林业可持续发展

美国拥有森林面积2.99×108hm2，覆盖率为33%[1]，森林蓄积量位居世界第四[2]，其木材、纸浆和纸产品出口一直处于世界前列[3]，美国林业发展模式是研究人员研究的热点[4～6]，赵铁珍等[7]和文振军[8]从森林资源保护政策演进强调了美国林业依法护林、治林和管林的重要性，并且阐述了林业管理体制是在美国林业发展史上不断演进的。国内对美国林业管理体制研究较多[9～13]，但并未明确阐述美国林业发展的各阶段管理思想及相应特点，本文参考相关文献[7,14]，综述了美国探索有效的森林经营模式的历程，叙述了生态经营管理模式的起源与发展，旨在说明美国制定林业相关政策以及林业资源管理顺应林业发展的时代特征，具有实用性和高效性，以期为中国林业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

1　美国林业发展历程及管理演进

美国林业的发展大致分为6个阶段(表1)：(1)美国19世纪中期以前为森林初期利用阶段；(2)19世纪中期至20世纪20年代初，美国内战之后，经济高速发展，因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森林资源大规模开发，以备军需物资消耗增加，该阶段美国林业处于森林破坏阶段；(3)20世纪20年代至60年代，因二战爆发，国家全面干预金融财政、工业、农业等领域，而二战后期，国有林的木材供应成为林区的主要活动[15]，美国林业不断演变成边治理边破坏阶段；(4)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期间，美国资本主义迅猛发展，工业发展带来的环境问题逐渐显现，引起了环保人士的密切关注，美国林业逐渐追求森林多目标利用，以实现森林资源利用程度的最大化；(5)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美国林业进入了以生态利用为主兼顾产业利用阶段，美国对国有林实施森林生态系统管理，美国林业向可持续发展转变[16]；(6)21世纪至今，美国林业发展进入可持续利用阶段。

1.1森林利用初期

最初美国的原始森林面积大约4×108hm2，占美国(包括阿拉斯加州)土地面积的50%，其中大约有3/4的森林位于美国东部地区[17]。据报道，1796年美国森林茂密，有广袤而美丽的森林景观，物种多样化和自然资源丰富。到1803年，路易斯安那交易使得美国国土面积增加了一倍。19世纪开始，土地逐步私有化，并且人口数量大幅度增加，到19世纪中期，美国人口增加超过7倍(相比1785年)。由于人口增长，需不断开发土地以提供粮食，并砍伐树木以生产能源，导致耕地扩张，森林资源不断地消耗，某些地区出现了森林资源耗尽和木材短缺等现象。1600年至1900年期间，25%～30%的原始林地转化为其他土地使用，大部分转化为农业用地[2]，森林资源大幅度减少。当时美国政府的森林管理主要集中于对森林资源的攫取，以期获得利润最大化，并没有意识到对森林资源的保护。

1.2森林破坏阶段

1864年George Perkins Marsh撰写的《ManandNature:OrPhysicalGeographyasModifiedbyHumanAction》引起了美国民众呼吁耕地保护[18]。美国南北内战以后，对森林资源的开发利用程度加大，交通运输线路占用了大面积的耕地，森林砍伐的辐射区扩大，自然资源过度开发利用引发了美国森林保护运动。到19世纪80年代薪材仍是森林主要的产品。当时以小规模(2～5人)的木材厂为主，主要集中在林区，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加，城市建设所需木材的质量要求提高，这对木材砍伐技术和交通运输条件提出了挑战。随着煤、石油等化石燃料的开采，薪材供应量逐渐减少到1920年供应量，其用量仅占全国能源比例10%。内战之后，采矿、伐木、放牧和开发土地资源等活动促进了美国经济的恢复和发展。木材消耗量急剧上升，速度超过了人口增长速度的两倍。当时美国北部农民和伐木工人习惯将砍伐后树木剩余物烧毁，多次引发了大面积的森林火灾。森林大面积破坏以及过度狩猎导致野生动物数量急剧下降，信鸽(Columbasp.)、夜莺(Lusciniamegarhynchos)、野牛(Bosgaurus)以及白尾鹿(Odocoileusvirginianus)成为了当时的牺牲品。并且该阶段林业研究主要集中于乔木和灌木等木材用途、消耗和未来木材供应等，到1910年成立的森林产品试验室寻求方法提供木材产品的利用效率，仍没有重视森林和野生动物的保护。

1.3边治理边破坏阶段

直至1920年，大规模林地转耕地活动停止。20世纪30年代，人们才意识到保护野生动物的关键在于保护野生动物赖以生存、栖息的流域、土地和森林[15]。政府开始意识到森林保护的重要性，针对森林火灾和野生动物保护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尽管美国人口数量持续增加，木材消耗量却呈逐步下降趋势。一方面，化石燃料逐渐代替了薪材，钢筋、混凝土取代了木材作为结构搭建的建筑用材。另外，木材价格的上涨，加速了这一趋势的发展。二战之后，美国科技不断进步，经济发展飞速，木材的综合利用效率受到重视，同时木材防腐技术的发展对减少木材消耗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该阶段，更多的中产阶级对生活环境的舒适度要求提高，女权运动、反主流文化运动、民权运动等社会运动促成了大规模群众性环保运动。另外，自然资源的日益匮乏和日趋严重的环境问题使得民众对现存发展状态感到恐慌，很大程度上激发了美国公众保护环境的热情[19]。

该阶段森林面积也逐步趋于稳定。某些地区仍存在砍伐森林、设立农场的情况，但大量的废弃农场和退耕林地总体平衡了森林面积减少的数据。政府资助保持地力计划、林业激励机制和自然保护区工程等实施，增加了政府造林的总面积。由于交通运输工具的发展、农业化肥的使用和农作物杂交品种的培育，农作物普遍增产，但农业规模并没有进一步扩大，因此美国的林地资源状况得到进一步改善。

1.4森林多目标利用阶段

20世纪60-70年代，美国发生了史上规模空前的环境保护运动。人们的环保意识大幅度提高，相应的环保机构和组织也逐步成立，美国环境保护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法律逐步演变成环境保护最为重要的手段。环保运动后，各环境立法间的关联性和系统性备受关注，环境保护逐步规范和法制化，环境立法和环境保护机构不断成立。随着美国国有林区观光游玩人数上升，美国林务局寻求立法授权管理森林资源和与森林有关的活动，认为在维持木材和其他林业产品产量的同时，森林也可以满足公众娱乐和野生动物保护的需求，实现森林的多功能化[20]。1960年第五届世界林业大会的主题即为森林多目标利用。在这之后美国出台了《多用途持续高产法》(MultipleUse,SustainedYieldAct)，标志着一个崭新但不够稳定的林务局规划时代的开始。该法案包含了两重含义：多用途(国有森林可再生资源的管理，用以满足美国公民的需要)，持续产量(不破坏土地的生产能力的前提下，永恒保持国有森林可再生资源高产)。此法提出了美国国有林经营的基本理念，强调森林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在不降低土壤质量的前提下，森林既能实现林木产品产量的持续提高，又能提供野生动物栖息、水源涵养、牧草和垂钓等服务[15]。1964年《野生动物保护法》确保了国有林3.64×106hm2的林地得到保护。1969年，美国通过了综合性的环境保护法律《国家环境政策法》(NationalEnvironmentalPolicyActofUnitedStates)，环境质量委员会和国家环境保护署等环保机构成立。并针对具体的环境问题美国制定了专门性的立法，包括针对动物保护的《濒危物种法案》(EndangeredSpeciesAct)。1970年《农业拨款法》(AgriculturalAppropriationsAct)。联邦猎物收容所设立在国有林区，确保野生动物的数量维持在安全范围。环境保护法律体系的建立为野生动物保护提供了坚实的制度基础。该法案的目的是推动鉴别和保护濒危植物和动物以及栖息地，使濒危物种恢复到不需要保护的程度，但该法案的实施对20世纪80年代国有森林的砍伐和道路建设项目管理产生了严重影响[18]。

20世纪70年代以来，社会对森林和环境保护的关注度提高，并且森林旅游业迅速发展，以生产木材为主的国有林经营方针备受舆论谴责。至此，联邦林务局亟需改革和调整经营思想和管理机构，1974年颁布的《森林和牧场可再生资源规划法》(ForestandRangelandRenewableResourcesPlanningAct，RPA)和1976年《国有森林经营法》(TheNationalForestManagementAct,NFMA)为美国林业规划提供了可靠的法律依据。另外，1978年到1988年众多的环保团体试图让内政部美国渔业暨野生动物局将斑点猫头鹰(Strixoccidentalis)列为濒危的物种。1990年6月，斑点猫头鹰在华盛顿西部、北加尼福尼亚和西俄勒冈州的生存受严重威胁，至此斑点猫头鹰同其他栖息于国有林区的动植物一样得到保护。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美国多功能林业得到很大程度的发展，生态系统管理法律体系建议法规替代了原有的RPA和NFMA，将森林管理与美学和休闲融合，开启国有林生态系统管理模式时代。

1.5生态利用为主兼顾产业利用阶段

20世纪80年代以后，美国政府以保护森林动植物为由反对原始森林的采伐。在20世纪最后20年，由于环保运动日趋激烈，专业林业的核心宗旨面临严峻的挑战，森林不再视为用于提高美国社会经济进步的自然资源。在21世纪初期，“生态系统管理”逐步替代原有的国有森林“多用途管理”[21]。由Chief Dale Robertson在1992年提出的生态系统管理，是“将生物与其他非生物环境紧密连接的生物、化学和物理过程，用于进行人类行动的管制，以形成理想的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公约》(ConventiononBiologicalDiversity)是目前对生态系统管理研究更深的国际法律文件[22]。生态系统管理有明显的尺度特征，是指“基于对生态系统组成、结构和功能，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尺度将社会经济条件和人类价值融入生态系统中，用来维持或恢复生态系统的整体和可持续性”[23]。

为了解决美国西北部长期以来的木材生产和自然保护之间的矛盾，“森林生态系统管理评价小组”成立，拟对森林生态系统管理进行评价，旨在解决西北部国有林经营纠纷。最早用生态系统管理综合考虑环境与经济问题是在1993年4月初，美国总统Clinton和副总统Gore，就美国西北部太平洋和加尼福尼亚的斑点猫头鹰和伐木情况进行了商讨。森林会议决定召集顶尖的森林专家在60d内提出在西北部太平洋复杂生态管理计划下管理联邦森林的科学方法，成立了森林生态系统管理评价小组(FEMAT)，制定了一套复杂生态系统管理评价体系和管理方案[24]，提出了《森林生态系统管理：生态、经济和社会评价》报告，预示着森林经营思想将从传统的永续经营向生态系统管理转变。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政府推行行政管理机构改革方案，制定了建立有企业家精神的管理部门，注重节约开支、基层服务和职员责任感培养。联邦林务局作为先行试点单位，首先提出了林务局体制改革方案，确定生态系统管理作为森林管理的主要目标，建议将美国9个大国有林区[7]根据生态特征合并成7个，并严格实行的五级垂直管理体制[25]，并对森林产权和管理权有较为明晰的界定。

1.6可持续发展阶段

针对全球环境保护的浪潮，1985年J.F.Franklin教授提出新林业学说，从生态学角度，确定了林业采伐的新要求[26]。新林业认为森林经营的目标是提高森林恢复能力以及减少森林生态系统的干扰程度，促进了林分的多功能效应的发挥，对林业的可持续发展提出了更加明确和具体的要求[24]，强调在林业生产实践中，在突出环境保护价值的同时，森林经营综合发挥森林生态、经济和社会效益[27]。目前，林业实践的前提是确保其可持续发展[28]。根据1992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大会提出的森林资源和林地可持续经营要求，美国可持续森林经营按照“确保林业资源健康、高效丰产和物种多样化，既能满足现代人民的需求又不损害子孙后代满足其需求的能力”的原则，采用“依法治林、产学研结合、政府支持和永续性利用”的森林经营模式[8]。很多研究单位确定评价林业可持续发展的指标体系，林产品公司和林主相应提高自身产品的可持续性。1994年美国森林工业界实施“可持续林业发展项目”，以改善生态和保护环境[7]。

农林复合(Agroforestry)是符合现代林业可持续发展的管理模式，充分利用了林业现有土地资源和劳动力，实现经济收益最大化。1978年，国际农林复合生态系统研究委员会(the International Council for Research in Agroforesty,ICRAF)第一任主席King将农林复合系统定义为“将农作物生产与畜牧业和林业生产在同一土地单位内相结合(可同时或者交替使用)，为土地高总生产力的持续性土地经营体系”[29]。美国农业部以及其合作组织在农林复合生态系统发挥作用要追溯至沙尘暴年间，建立防风林以减少平原土壤侵蚀。在20世纪80年代开始，农林复合体系的科学性和实践在美国得到了很好的发展。1996年美国农业部机构间农林复合工作集团正式成立，并在农业部可持续发展项目的指导下，这时，农林复合才正式被制度化[30]。北美农林复合生态系统会议每2年举办1次，重点关注土地的有效利用、生态区域及国家间的林牧复合系统，评价农林复合实践对农场主和社会所做贡献等[31]。为了提高美国农业部以及合作组织对农林生态系统作为实施美国农业部战略性规划(2010-2015)方式的认识以及支持，促进农林复合生态系统研究、发展以及技术转移，美国农业部于2011年6月发布的 《美国农业部农林复合生态系统战略框架，2011-2016》(USDAAgroforestryStrategicFramework,FiscalYear2011-2016)[30]。在工业发达国家和地区，农林复合生态系统的主要作用是提供生态功能服务，包括水质控制、碳吸收、生物多样性保护等[32]。因此，农林复合生态系统的建立，可用于协调社会、经济发展与生态系统之间的关系，促使社会环境和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33]。

2　研究展望

本文通过对美国林业发展的历程分析，表明美国林业管理体制做到了有法可依、有据可循，在制定政策和法律法规时充分尊重部门和学科的合作和协调。林业制度相应的法律体系在不断地发展和完善，具有实用性和高效性，并且重视生态系统管理下的林业可持续发展。根据中国第八次森林资源清查结果，中国森林面积达2.07×108hm2，但森林覆盖率仅为21.63%，林业资源分布不均，生态脆弱问题严重。中国可借鉴美国的森林管理改革经验，以生态建设为主、分类管理、分级确权，建立完备的法律体系以确保林业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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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rief Review of Forestry History and Forest Management Practice in the USA

GU Yao1,2,ZHU Yong-jie2,JIANG Wei2

(1.Guangxi Forestry Research Institute,Nanning Guangxi,530002,P.R.China;2.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Beijing 100083,P.R.China)

The USA forestry has been developed for more than one hundred years,and it has accumulated rich experience in forest management.In this paper,the process of the USA forestry from the primary development to sustainable forestry was summarized,and the multiple-objective forest management practice was described under conservation movement especially after issuing relevant wildlife protection laws.A brief introduction of forest management ideology based on ecosystem and its application in the USA was also made in this paper,and the significant of agro-forestry in sustainable forestry was analyzed in the final part.

multiple-objective forestry management;sustained development;animal protection;conservation movement;ecosystem management;agroforestry ecosystem;sustainable forestry

10.16473/j.cnki.xblykx1972.2016.03.025

2015-07-28

湖南省教育厅项目(14C1171)。

谷瑶(1988-)，女，工程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林业经济管理研究。E-mail:guyao165@163.com

简介：朱永杰(1957-)，男，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企业管理和林业经济管理研究。E-mail:13641397119@163.com

S 757

A

1672-8246(2016)03-013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