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神溪河
2016-02-19王汉申
王汉申
我游览过烟雨蒙蒙的西湖,我拥抱过波澜壮阔的长江,我轻吻过幽蓝俊秀的香江,这些大自然的瑰宝,在我心中拓印下一幅幅挥之不去的图画,但是我的心中仍有一片神圣的高洁留给我的神溪河。
神溪河是故乡汉江的一注支流,发源于南山(秦岭)之阳,传说中专为杨贵妃运送岭南荔枝的子午道腹地。说它是溪也不为过,它窄窄的,最宽不过六七米;河水也小,但一直是那么清冽、甘甜。溪中有诸多石头,平淡无奇者如鹅卵,奇异者似琴台、若鸟兽,但大都色如泥黄,被悠然东去的淙淙流水轻轻拍打,发出呢喃细语。河底的沙呈浅黑色,非常细软,一次我无意中将磁铁放入水中,立刻有许多黑色粉末飞赴上来,我大为惊异,后来才知道这是铁粉,是钢铁原料,是神溪河给我了最初的科学启蒙。
神溪河的四季,总是貌美如花。无论是生机勃勃的春天、奔放热烈的夏天,还是平静热烈的秋天,或者是银装素裹的冬天,都是那么美丽,留给我一份份快乐的回忆。
河边上,有一片芦苇荡,端午一过,如孩子般疯长,这一簇、那一丛,泼泼洒洒;秋风萧瑟,芦苇摇曳如《诗经》中披发放歌的少女,美得让人沉醉。那是孩子们的“迪士尼乐园”。譬如捉迷藏,随着一声富有激情的“开始”,孩子们便嘻嘻哈哈藏到了各自选好的地方。憨实的孩子胡乱藏在哪根芦苇下;聪明的扯几根搭在自己身上,往荡中一趴,任你千呼万唤却是一声不吭;有的孩子,譬如我的好友石头,心眼可多啦,在沙地上挖个坑,躺在里面,再用芦苇盖上,还不停地喊“我在这,我在这”,非得要把找人者诱进坑里才善罢甘休。再如找鸭蛋。农民们把鸭子赶入河里饲养,鸭子们经常往河里下蛋。这可就美了孩子们了,随便点燃一撮苇草,把捡来的鸭蛋烤熟了吃。气得“鸭头”伯伯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问孩子们是谁偷吃?孩子们心照不宣地相顾一笑,齐声答曰:不知道!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鸭伯伯往往从没有擦干净的嘴上发现蛛丝马迹,一顿臭骂,然后被揪着耳朵垂头丧气地去见大人。
芦苇荡边上,有一棵古木,村里人叫它“药树”,原因是它的皮和叶可以入药,治疗痢疾、贫血和疼痛立竿见影,赛过任何灵丹妙药。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它的树干粗得两三个大人合抱不过来,树皮裂开、颜色黧黑;枝干扭曲,皆横向伸展,盘曲、萦回、缠绕,黑黑的,缠满了岁月的皱纹,像极了凡·高的意象画。在草长莺飞、萤火提灯季节的晚上,我和奶奶经常到药树下纳凉,我躺在奶奶怀里听她讲故事。奶奶的故事真多,什么二十四个望娘滩、牛郎织女、圣女传说、野人故事等,就像眼前的萤火虫,随手一抓一大把;又如树上的叶子,一摇一大片。我常常听得入了迷,连身边的药树好像也沉醉其中,它给了我童年最初的文学滋养。
只是后来我七岁那年,随爸爸工作调动离开了家乡,终日匍匐于重似大山的课程压迫之下,鲜有空闲时间回故乡了。但是,故乡的鸟语花香,神溪河的深情叮咛,却永远地印在了我的记忆中,成为我灵魂深处的歌谣!
(指导老师 王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