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构主义建筑的哲学思考
2016-02-18史文涛刘人恺
史文涛,刘人恺
(1. 新疆大学 建筑工程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2. 新疆人恺系城市综合体顾问咨询有限公司,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一、解构主义与解构主义建筑
解构主义建筑是在 80年代晚期开始出现的一种比较重要的建筑思潮,是继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之后的又一集大成者。然而提到解构主义建筑就不能不提哲学家德里达,其从结构主义的内部研究出发导致结构主义的终结,建立起了他的解构主义哲学观,为我们在研究建筑的发展过程中提供了新的思路。在他的解构主义理论中,强调结构主义“只是根植于形而上学概念中的整个西方思想中的一支插曲”,向世界的一元性、绝对的理性提出质疑,通过“移心”的手段,来达到“消解”中心的目的,解放人的意志,使人的自由意志得到“真实性”的再现[1]。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解构主义在文学、绘画、音乐等领域引起来不小的反响。同时,一些西方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化几近完成,财富日益积累,科技迅猛发展,人类的控制欲和征服欲集聚膨胀,但在精神上却日趋萎靡,以个人为中心的自我感受成为衡量美的唯一指标。现有的建筑法则已不能满足他们肉体上的审美需求,转而走向满足精神和情感的需要,一些“奇奇怪怪”的、叛逆的建筑大行其道,迎合着人们对新奇的追求。在此背景下,包括解构主义建筑在内的各种建筑思潮如雨后春笋,不断冲击着人们的视野。正当解构主义在文学、音乐、绘画等各领域流行起来时,建筑却还处在怀旧的现代主义时代。艾森曼和德里达决定将建筑与哲学结合起来,由于解构主义建筑不仅有其自己的哲学理论,而且还有其独特的设计处理手法,于是很快便流行起来,在建筑思潮百花齐放的状态中独树一帜。它的特别之处为破碎的想法,将理性与非理性并列,强调人的自由意志,颠倒一切固有规则,尝试将功能与形式并列,形成在建筑设计中的变形与移位。其最有影响的设计莫过于 1982年的拉维莱特公园,间断性的、不连续的建筑可以说近乎“疯狂”,却得到了政府的认可,不能不说解构主义建筑的发展在当时已经有了一定的社会基础,同时也是社会经济文化的反应[2]。
二、偶然中的必然
我们回头梳理西方建筑史,解构主义建筑起步于现代主义建筑的危机之中。当西方社会刚摆脱二战的阴影时,摆在建筑师面前的是满目苍夷,百废待兴的社会状况,这时候以格罗皮乌斯为代表的建筑师高举现代主义的大旗,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提出现代主义建筑观,不仅适应当时社会迅速恢复的历史事实,而且基本摆脱了代表对上帝崇拜的西方古典主义的影响,奠定了现代主义建筑发展的基础。之后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发展,社会财富在工业化的带动下呈几何式增长,当物质急剧积累,精神生活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定程度的迷茫,人们对现代主义建筑“简朴”、“实用”、方盒子式的千篇一律感到厌烦,建筑的意义、建筑的价值以及建筑师的社会责任,受到了来自社会各阶层的质疑,这时急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新奇建筑来补充人们内心的空虚。类似于“畸形珍珠”的巴洛克式建筑所处的历史时期一样,各种建筑思潮站在了历史的同一起点,解构主义建筑以其近乎叛逆的建筑形态,对现代主义建筑及其他视觉艺术等权威提出了挑战,解构主义建筑师认为以前的功能/形式、存在/不存在、场所/空间等二元性在以往的建筑理论中都是不协调的,即有一个中心(权威)作为主宰,就像哲学中“变是永恒的,不变是相对”的一样,他们追求一种相对的平衡,一种二元性的平衡,于是不同于之前所有的建筑理论一样,解构主义建筑观出现了。试想如果将其放在古希腊,或者中世纪,这种建筑观及其哲学思想一定是荒诞的、不合理的,但在当时这确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一种人们追求自由,追求平等,追求多元化的必然。这种新奇的建筑观和建筑形式第一次集体亮相是在 1987年的西柏林住宅展览会上。如何在满足功能的前提下,更加有趣?可以说建筑创作的终点是建筑形态,解构主义建筑形态的出现是解构主义理论在建筑界流行和社会经济技术飞速发展两者结合的产物。如果说德里达选择建筑作为他阐述解构主义的哲学思想是一个偶然,那么解构主义建筑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发展并壮大是其偶然中的必然。
三、解构主义的再认识
“分延”是德里达自创的混合词,是解构主义“消解中心”的基点。“分延”一词揭示了“能指”与“所指”区分的任意性,动摇了结构主义理论的基础[3]。“分延”暗示符号在空间上区别于其他符号的意义,在时间上它是通过能指到其假定的所指的推延。通俗的讲,假定符号有它的意义,它的意义是以符号的形式表达出来的,那么意义的符号又有它的意义,意义又以符号的形式表达出来,以此推延下去,就是符号没有对应的意义,就是能指与所指的分离。比如说“马”,那它的形象或意义是以各种“符号”: “一个头”、“四只脚”、“一条尾巴”等描述出来的,那“一个头”这个符号的形象或意义又是通过另外的符号来描述,这样符号与意义就分离了,就无所谓主次和等级,这是德里达的一个创举。符号的意义在时间上的“延隔”被忽视了,德里达把它创造性地补上了,对此提出了对传统的形而上学的先验理性的否定,“消解中心”得以本质上的实现。同样,德里达把符号理解为“印迹”,作品是“文本”,那么文本里印迹的意义没有相对应的关系,它是以层层传递的方式来表达,这样也就没有中心、没有主次,可以无限延伸,形成一个开放性的文本,对这则文本的理解也有了多种解释,也就无所谓读者和作者之分。同理,对于建筑也是如此,符号没有了对应的意义,所谓的装饰、构件等也可以有不同的解释,建筑师和委托方都可以参与设计。因为没有中心,也就形成了多元化。
四、解构主义建筑的历史局限性
我们知道,只有“一时的建筑理论,而没有永远的建筑理论”。解构主义建筑会一直发展下去吗?或者说会不会出现新的建筑思潮来代替它?到今天,解构主义理论还是否适应现在的社会需求?从艾森曼、屈米再到库哈斯、哈迪德、盖里,这些当初被人们看作解构主义的代表人物,现在已然成为世界建筑界的大师,在他们的影响下解构主义建筑是否继续战无不胜,席卷世界?在笔者看来,任何建筑理论都必须放在当时的社会环境来看。没有一成不变的理论,只有是否顺应社会潮流。解构主义理论与其说是一种风格,倒不如说是一种方法、一种意识更来的贴切。
虽然许多大师,诸如艾森曼不承认什么解构主义建筑,但是我们仍然可以从解构主义建筑的形态中找到一些特征或者说是哲学观。解构主义通过“分延”、“踪迹”、“替补”、“颠倒”等手段作为基点,通过“移心”达到“消解中心”的目的。中心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或者说是制造出另一个“中心”,与原有的中心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这可以从解构主义建筑中找到例证。不管是拉维莱特公园还是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他们通过简断性的建筑或者扭曲的近乎疯狂的建筑形态与建筑功能及空间做对比,做到一种动态的平衡,同时为了迎合人们的新奇,他们通过各种夸张手段,挑战着人们既定的建筑价值观和被捆缚的想像力。也许这种建筑观还会流行一段时间,但绝不会一直流行下去。因为解构主义一直试图在理性/非理性、形式/内容、是/否……中追求一种“之间”的平衡,他们在否定“中心”的同时,试图建立一种无中心的系统,将原有的中心毁灭,转移或者对边缘进行补充,说白了就是既不是这也不是那,既不是非理性的也不是理性的。这样就容易陷入一种虚无的状态,这种虚无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对一般人来讲就觉的这种建筑很新奇很有个性,但它想表达的是什么却很少有人知道。是情感的“疯狂”还是内心的“宣泄”,也许连建筑师自己也说不清楚(当然没有人会这样说)。解构主义思想是建立在结构主义中来否定结构主义,是对西方形而上先验理性的否定与颠覆。德里达通过对中心的否定来解构中心,试图达到一种“微妙”的动态平衡。但是要知道动态的平衡恰恰是最不稳定的,可以说解构主义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来否定巨人,其自身充满着矛盾,无怪乎艾森曼对“解构变成一种风格”大为不满[4]。
五、结 语
人认识世界是通过认知、情绪、意志来完成的,意志最终决定着选择。解构主义建筑的哲学思想及其处理手法让人感到惊奇,耳目一新,左右着人们的情绪。在这个信息化的社会,生活节奏大大加快,每个人的压力急剧增大,可以说解构主义建筑的这种“宣泄”式的、扭曲的、疯狂的处理手法迎合了人们的焦躁心理。但建筑应该是感动人的,应该是人性的建筑,而解构主义建筑恰恰是感动不了人的。试想不规则的曲线,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近乎夸张的对比,只能是宣泄而不是感动。
[1]吴焕加. 建筑与解构论稿:上[J]. 世界建筑,1996(1): 72-76.
[2]刘珽. 解构主义建筑活动的意义与局限[J]. 建筑学报,1991(3):55-59.
[3]施梁. 认识“解构建筑”[J]. 华中建筑,1998(1):35-37.
[4]余英. 当代西方建筑中的解构主义[J]. 西北建筑工程学院学报,1990(1,2):1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