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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麟“严复译介思想研究”述论

2016-02-18代发君

关键词:严复

代发君

(攀枝花市委党校 哲学文化教研室, 四川 攀枝花 617000)

贺麟“严复译介思想研究”述论

代发君

(攀枝花市委党校 哲学文化教研室, 四川 攀枝花 617000)

关键词:贺麟;严复;译介思想

摘要:作为现代翻译大家,贺麟译介思想深受严复影响。在思想形成时期,贺麟对严复译介思想以肯定为主,思想成熟后对严复提出了诸多批评。贺麟对严复译介思想的认知与变化既反映了其自身译介思想的逐步发展,又揭示出了严复译介思想的内在局限,其从哲学翻译家的视角对严复译介思想进行的诠释与解读,为我们全面客观理解严复和近现代译介思想的拓展与嬗变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

贺麟(1902~1992),著名哲学家、翻译家,在现代西学翻译领域声名卓著,《黑格尔学述》、《黑格尔》、《致知篇》、《知性改进论》、《伦理学》、《小逻辑》、《精神现象学》、《哲学史讲演录》、《黑格尔早期神学著作》等译本均出自其手。其中,《小逻辑》被学界公认为是继严复《天演论》之后影响最大的学术著作中译本。

从时间上看,贺麟的译介思想奠基于吴宓,但真正给予贺麟实质性影响的则是严复。在贺麟的学术生涯中,严复始终是他不能回避的学术坐标。然而,在前后两个时期,贺麟对严复的认知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在前期,贺麟对严复主要以承袭为主;思想成熟后,贺麟对严复译介思想的局限性提出了诸多批评。对比前后两个时期贺麟对严复的研究,可为我们全面认识贺麟与严复及近现代中国译介思想的发展提供一种全新的视角。

一、贺麟早期对严复译介思想的研究与评价

1919年,贺麟考入清华学堂,开启了其译介生涯的学术大门。1924年,吴宓任清华“国学研究院所”主任,首次开设翻译课程,实行培养西方文学语言“博雅之士”的方案。在吴宓的影响和帮助下,贺麟对翻译产生了浓厚兴趣,并成为“吴门三杰”之一,立志“步吴宓先生介绍西方古典文学的后尘,以介绍和传播西方古典哲学为自己终生的‘志业’”〔1〕。1925年,《严复的翻译》发表于《东方杂志》第22卷第21期,这是他翻译研究的第一篇专文,也是他研究严复的最初成果。

从贺麟的研究规划上看,他对严复的关注与他对“西学东渐”译介历史的关注具有内在一致性。在具体翻译西方哲学之前,贺麟对明清以来西学翻译的历史曾有一段较为详尽的历史考察和理性认知。在《严复的翻译》题记中,贺麟曾清楚地写道:

此节乃拙著《翻译西籍小史》第四章中之一节。原书共分五章。除第一章绪论,论研究翻译史之旨趣及我国翻译外籍之起源外,其余四章分论翻译西籍史上的四个时期:翻译西籍发轫时期——明末清初之翻译;二,翻译西籍复兴时期——江南制造局及同文馆之翻译;三,林纾严复时期之翻译;四,新文化运动以来之翻译。全书尚未脱稿,兹先发表此节于此。〔2〕

可见,这一时期,严复虽是贺麟的研究目标,但并非是唯一目标。明末清初,西学东渐,西学翻译已经成为一个时代课题,至20世纪初,已历经300余年,而严复的翻译只是这一时期西学翻译的有机组成部分。但不知什么原因,贺麟的《翻译西籍小史》后来并未出版,因此他对翻译史的旨趣及其与严复更多的相关信息并未能被人们所熟知。然而,在近代翻译史上,严复无疑是一座无法回避的高峰。作为“介绍近世思想的第一人”,贺麟将“严复的翻译”从其《翻译西籍小史》中抽绎出来单独发表,略陈得失,其意不言自明。

在贺麟看来,对严复的翻译进行评价时,首先要注意他在翻译原著选择上的精到与慎重。近代以来,国人向西方学习经历了一个由器物层面到政治制度,最后到文化的递进过程。严复身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第一阶段,其时人人只知道声光化电,他却不介绍造船制炮技术,而选择翻译西方的学术思想,这大大超越了他的时代。“这是他对于西洋文化的观察,也是他所以要介绍西洋学术思想的卓识。”〔2〕具体而言:一是他在原书的选择上皆根据先后缓急和时事之需,含有深远的用意;二是他对所选之书皆进行过精心的研究,心领神会;三是他在择书之时,均能了悉该书与中国文化的固有关系〔2〕。这些都成为严复译书的具体特征。

贺麟认为,严复在翻译史上的第二个影响,是对翻译标准的厘定。在《天演论》例言中,严复曾提出“信、达、雅”三条具体的翻译标准。所谓“信、达、雅”,是指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要尽量做到忠于原文,意思表达准确流畅,文笔优美,富有文采,并最终成为一个完整的翻译体系,这一标准此前从未有人清楚地提出过。因此,贺麟认为:“他的三个标准,虽少有人办到,但影响却很大。在翻译西籍史上,尤为重大;因为在他以前,翻译西书的人都没有讨论到这个问题。严复既首先提出三个标准,后来译书的人,总难免不受他这个三个标准的支配”〔2〕。严复本人也未能逃出这三条标准的历史考量,傅斯年、蔡元培、胡先彇和张君劢对此都做过评价,不过大多失之笼统。在贺麟看来,严复本人的翻译大体可归结为以下几点:一、严复的译文很尔雅,有文学价值;二、严复虽非当日普通人所易解,但能使旧文人看明了,合于达的标准;三、第一期的三种,似乎偏重意译,略亏于信。第二期的译品则略近直译,少可讥议。第三期所译《名学浅说》、《中国教育议》不甚重要,且所用译法也与前两期不同〔2〕。

至于“翻译的副产品”,贺麟认为它是严复译介思想的一大特色。所谓翻译的副产品,是指翻译过程中增加的与翻译相关的文化信息,包括“附带介绍之说”、“旧史式的列传”、“旧思想习惯之攻击”、和“对于政治社会的主张”等。例如,严复在《天演论》的众多案语中,便介绍了达尔文的《物种原始论》、斯宾塞的《综合哲学》、马尔塞斯的《人口论》的相关大意;在译介《原富》时附带翻译了《亚当·斯密传》,翻译《法意》时则作了《孟德斯鸠传》等等。在贺麟看来,这些都是严复译介思想的独特贡献,为近现代以来的翻译界带来了新的风气。

从贺麟思想形成时期对严复译介思想的研究不难发现,其时他对严复总体上是认同的,无论是对其择书的精审、翻译标准的提出,还是翻译副产品的呈现,贺麟都从正面肯定了其价值。这与贺麟此时的思想基础、知识素养和历史处境密不可分。从时间上看,贺麟对严复的肯定与评价皆处于他人生思想的形成与奠基阶段。其时,他对翻译标准、翻译方法的认知均较为浅薄。而西学翻译当时尚处于草创阶段,严复的翻译在当时中国思想界影响甚隆,其译介思想的缺点尚未完全呈现,社会弊端并不十分明显,所以难以进行更为深入的反思和批判。正如贺麟后来所言:“说到介绍西方哲学,大家都公认严几道是留学生中与中国思想界发生关系的第一人。他译述赫胥黎、斯宾塞尔、亚当·斯密、约翰·穆勒等人七八种名著。作者昔年曾专文介绍他的翻译工作(见‘严复的翻译’一文,1925年《东方杂志》第21期),完全说他的优点。”可见,此时贺麟对严复的认知与整个社会发展水平及其对西学的翻译认知水平是高度一致的。

二、贺麟对严复译介思想的批评及其视域

1926年,贺麟从清华毕业后,负笈西游。他认为:“一个没有学问的民族,是要被别的民族轻视的。”〔4〕为此,他先后游学美国、德国,四年后学成归来。随着对西方古典哲学翻译实践的深入,他对严复的认知也发生了明显变化。

1931年,贺麟完成《黑格尔学述》译序,标志着其译介思想初步形成。文中,贺麟陈述了他对翻译的最新见解,并以《黑格尔学述》作为尝试的开端。他说:“(一)谈学应打破中西新旧的界限,而以真理所在实事求是为归。(二)作文应打破文言文白话的界限,而以理明辞达情抒意宣为归。(三)翻译应打破直译意译的界限,而以能信能达且有艺术工力为归。”〔5〕

此时,贺麟在译介思想上已逐渐超出了严复的限制。众所周知,严复古文功底深厚,其翻译素以文言文为基础,深具桐城派家法,借以实现“雅”的目标。贺麟则认为文言文与白话文之间本身并没有界限,关键是要以文章的内在义理和情理为宗旨,这显然是对严复的一种反动。不仅如此,严复早期尚意译,晚年重直译,贺麟则提出“艺术工力”,对严复予以超越。他说:“信达二标准盖本诸严复。但我所谓的‘艺术工力’却与严复的雅不同,严氏大概是以声调铿锵,对仗工整,有抑扬顿挫的笔气,合桐城派的家法为雅。而我所谓艺术工力乃是融会原作之意,体贴原作之神,使己之译文如出自己之口,如宣自己之意,而非呆板地奴隶式徒作原作者之传话机而已。费一番心情,用一番苦思,使译品亦成为有几分创造性的艺术而非机械式的‘路定(routine)’。”〔5〕由此将批评的目标直接对准了严复的翻译标准。

与此同时,贺麟在译名问题上也开始对严复提出一些具体的批评。1930年,贺麟发表《朱熹与黑格尔太极说之比较观》一文,在融贯儒家哲学与西方哲学方面进行了初步尝试。他以“太极”为核心,对朱熹与黑格尔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辨析。次年,他在《黑格尔学述》译序中以此为基础,对严复的哲学译名提出了深刻质疑。他说:

譬如侯官严又陵氏,对于译名总可算得矜审了。但其所译《天演论》中便有滥用太极二字之处。赫胥黎原文仅为“……with absolute goodness”三字,承上而言,意谓宇宙的真宰或上帝,“不仅有超越宇宙之智,无限之力,而且具有绝对的善”。此处之绝对(absolute)乃用来形容至高至极的善,并无有表示形而上学的道体的太极之意。而严氏竟傅会起来,大放厥词,译作“不仁而至仁,无为无体物,孕太极而无对”。原文三字,被严氏译成三句,原文的普通形容词“绝对”,被严氏译成形而上学名词“太极”了。而且形而上学的太极,乃宇宙的本体,孕育一切,至高无上,即上帝亦在太极之下,今谓上帝“孕太极”,亦且昧于太极与上帝的关系,和太极在哲学上的地位了。太极一名词与其被他这样滥用,不如像我这样谨严的使用较为好些。〔5〕

20世纪40年代中期,贺麟的《当代中国哲学》(后更名《五十年来的中国哲学》)出版,他在“西方哲学的绍述与融会”一章专题介绍近代学人接受和消化西方哲学的过程,对严复进行了更为猛烈的批判,并最终与严复译介思想“决裂”。他说:

现纯从哲学的立场,觉得对他的译述工作另有不同的看法。第一,他没有译述比较专门的哲学著作。第二,他介绍进化论,以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等观念以警惕国人,他介绍英国的功利主义,以策勉努力富强之术,对前说忽略其生物学研究及其发生的方法,对后者忽略其提倡放任、容忍、自由、平等的民主思想和注重社会福利,改善平民实际生活的社会改革。……第三,他虽然提出了信达雅三大翻译标准,然而他主要的兴趣和重点却在雅。

他进而指出:

所以我们认为他的译述,就内容二言,少专门哲学的;就目的而言,是实用的;就方法而言,是用文雅的古文以达旨的。他有他所以要如此的苦衷。但曾尽了他对时代的使命,然而现在我们不能不说严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3〕

贺麟对严复的这些批评无疑是激烈的,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否定。但这些批评并非没有依据,而恰恰是贺麟在具体的翻译过程中对翻译历史的必然反思,也代表了后严复时代中国翻译界对翻译的深化与拓展,实现了翻译批评的历史自觉。而贺麟对严复翻译的批评的价值则在于从哲学家的视角将翻译引向深入,争取更为合理的文化选择,推进翻译工作的具体开展。1941年,贺麟在昆明发起成立“西洋哲学名著编译委员会”,专门从事哲学翻译。在他的主持下,先后产生了如陈康的《柏拉图巴门尼德斯篇》、谢幼伟的《忠的哲学》、樊星南的《近代的哲学精神》等二十多部西方哲学名著,这是他实施其译介思想的具体尝试,也为我国严格认真、有系统、有计划地译介西学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

当然,贺麟对严复的批评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特定的思想视域问题,特别是在译介标准的设定上更是如此,他说:“我这种标准是为译哲学书籍而设,非为译科学方面的书籍亦必须采此法。而且我所提出的乃是理想的标准,当然不能责备任何人完全满足”〔5〕。故而,对于严复的历史局限,贺麟并没有求全责备,他甚至认为:“他有他的苦衷,他为他的时代和读者所限,然而足见他译述的目的是实用的,有救治当时偏弊的特殊作用的,换言之,不是纯学术的。他所译述的学说,不是他服膺的心得的真理,而是救时的药剂。所以到晚年来他自己放弃,甚至反对他所译述过的学说了”〔3〕。从这个角度上看,贺麟对严复的批评既不失公允,更不失其“体贴”与“同情”。

三、贺麟对严复译介思想的承续与发展

从具体的人生经历和学术生涯上看,贺麟与严复并无交集,更无名义上的师承关系,贺麟进入清华两年后严复便已离世。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对严复译介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就译介思想本身而言,严复既是他的起点,又是他的尺度。何况,两人在近现代翻译上的巨大成就足以交相辉映。正确看待贺麟与严复的关系,不仅可以把握时代脉搏的变换,而且可以看出近现代翻译理论的内在逻辑与嬗变。具体而言,贺麟与严复的关系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在历史文化使命上承前启后。明末清初,一些有识之士便开始对西学翻译的价值提出自己的认识和主张。徐光启曾明确指出:“欲超前胜,必须会通。会通之前,必须翻译”。〔6〕严复早年从事海事工作,偏重于数理,然而,在经历国内外见闻之后,最终走上了译介西学的道路,开启了译介西学的一代新风。贺麟自觉承续严复的翻译使命,认为中华名族的危机乃是文化的危机,必须吸收西方文化,华化西学,而源源本本的翻译则是华化西方文化的第一步。他甚至认为:“离开了认真负责坚实严密的翻译事业,而侈谈移植西洋文化学术,恐怕我们永远不会有自己的新学术,西洋的真正文化也永远不会在中国生根。”〔7〕从留学欧美到晚年,贺麟除了建立自己的“新心学”哲学体系外,将全部的时间均献给了中国的翻译事业。

其次,在翻译标准上有继承、有发展。“信、达、雅”三字早在三国时支谦的《句法经序》中便已出现,但始终未在学界通行。严复首倡“信、达、雅”三条原则为“译事楷模”,遂被奉为圭臬,成为翻译界的金科玉律。贺麟早年对严复的翻译标准深信不疑,然而,随着自身思想的发展,他逐渐摆脱了严复在翻译标准上的具体限制而融会贯通,尤其对严复倡导的“雅”提出了较多质疑,以“艺术工力”予以替代。在翻译过程中,他打破直译意译、文言文和白话文的形式与局限,并从哲学的角度对翻译进行了创造性的诠释。他说:“从哲学意义上讲,翻译是译者(interpreter)与原本(text)之间的一种交往活动(communication),其中包含理解、解读、领会等诸多环节。其客观化的结果即为译文(translation),它是译者与原本之间交往活动的凝结和完成。”〔7〕这就使他的翻译思想具有相当的色彩哲学诠释学特征。

再次,译介过程中重视译名、订正译名。作为一名翻译大家,严复没有林纾“耳受手追,声已笔止”那样笔记式的对译属文之速,他对译名十分重视,字斟句酌,甚至“一名之立,旬月踌躇”;其行文也铿锵有力,对仗工整,颇具古文家的风范。贺麟对此深表敬意,认为“严复的译书的态度可算认真严肃”,因此,在其后的翻译中对译名问题也极其重视。特别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我国西学翻译尚处于草创时期,译名混乱不规范的现象十分突出,贺麟认为这是翻译界的一大弊病,甚至指出:“要想中国此后哲学思想的独立,要想把西洋哲学中国化,郑重订正译名实为当务之急”〔5〕。其中,一是要有文字学基础,二是要有哲学史基础,三是不得已时方可自铸新名,四是对于日本译名,需取严格批评的态度,不可随意采取。在翻译实践中,他依据这些原则身体力行:在《黑格尔学述》中,他深入辨析了德文“dialektik”(矛盾法)的译名问题;在《朱熹与黑格尔太极学说之比较》中,他对“The Absolute”(绝对)的讨论字斟句酌;在《康德译名的商榷》一文中,其对哲学译名的讨论多达37处,特别是关于“apriori”与“transcendental”译名的讨论,至今仍为学界所重视并引为典范。

复次,贺麟为严复的翻译副产品所影响,善作长序。据统计,严复一生译著有十多种,约170余万言,而在译作中写有案语数百条,约17万字,占其翻译总数的十分之一。贺麟指出:“他的译品的本身固值得我们研究,而他的译品副产品也值得我们研究;他的翻译于中国学术思想有很大的影响,而他翻译的副产品于中国学术思想也有很大的影响。”〔2〕在贺麟的学术生涯中,其翻译的副产品虽未达到严复的规模,但有新的发展,特别是其译著中的“长序”,成为其翻译副产品的一大特色。其中尤以《黑格尔学述》、《小逻辑》和《精神现象学》最为突出,在书中,贺麟对原著的写作过程、作者的政治态度、国外研究的状况以及诸多重要概念均有极其透彻的研究与剖析。同时,贺麟还为其译介对象写作传记,对其时代背景、思想来源、生活情趣进行全方位透视和把握,为读者提供了极其珍贵的背景资料。

最后,贺麟将康德、黑格尔等古典研究推向深入。在近现代翻译领域,严复主要以译介达尔文、穆勒、赫胥黎、孟德斯鸠等人的思想著称,对西方古典哲学涉猎不多。值得关注的是他在康德、黑格尔研究上的早期绍述,不仅大量发挥了康德的不可知论,而且发表了我国最早研究和介绍黑格尔哲学思想的论文《述黑格尔唯心论》,见地深入。诚如贺麟所言:“严复当时能这样把德国古典哲学,来龙去脉综述清楚,并认为德国古典哲学‘后先竞爽’,高度评价德国古典哲学,实属可贵。”特别是“严复当时能抓住并发挥黑格尔哲学这些宝贵思想,诚为不易,其在中国最早传播黑格尔哲学的功劳不能不载入史册”〔3〕。而这些正是后来贺麟的终生志业。其中,严复对黑格尔“否定性辩证法”的强调、“公道之报复”等思想均为贺麟所继承和进一步发挥,从而将康德、黑格尔等古典研究推向了深入。

作为近现代中国翻译界的两大标杆,贺麟与严复的人生轨迹与译介思想虽为学界所熟知,但二者的内在关联却鲜为人所关注。纵观贺麟“严复译介思想研究”,既可明确他与严复译介观上的关联与分歧,又可看到不同时代背景下学术视野、价值取向的内在冲突与碰撞。贺麟从前期对严复充分肯定到后期的深入批评,突出展示了近现代“西学东渐”由深入浅的渐进过程,以及近现代中国翻译事业的持续进步与发展。特别是贺麟从哲学的视角对严复译介思想所作的分析、检讨、继承和发展,不仅将现代中国哲学翻译带入高潮,使“信、达、雅”标准得以融会贯通,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现有严复研究中的某种不足,为当代更好地推进西学东渐提供了必要的参考。

参考文献:

〔1〕贺麟.贺麟选集〔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453.

〔2〕贺麟.严复的翻译〔J〕.东方杂志,1925,22(21):75,78,78,79,81,85.

〔3〕贺麟.五十年来的中国哲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39,39,39,95.

〔4〕张祥龙.贺麟传略〔J〕.晋阳学刊,1985,(6):53.

〔5〕开尔德,鲁一士.黑格尔 黑格尔学述〔M〕.贺麟,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155,155-156,170,156,173.

〔6〕徐光启.徐光启集·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433.

〔7〕贺麟.谈谈翻译〔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1990,(3):36,36.

(责任编辑:武丽霞)

He Lin’s “Studies of Yan Fu Translation Thoughts”

DAI Fa-jun

(DepartmentofPhilosophyandCulture,PanzhihuaPartySchool,Panzhihua617000,China)

Key words:He Lin; Yan Fu; translation thought

Abstract:He Lin is a famous translator and was deeply influenced by Yan Fu’s translation thoughts. In the beginning, He Lin highly valued Yan Fu’s translation thoughts and affirmed the positive influence. After He Lin had formulated his own translation thoughts, he proposed many criticisms to Yan Fu’s. The changes in the understanding of Yan Fu’s translation thoughts reflect both the gradual development of He Lin’s own ideas on translation, and reveal the inherent limitations of Yan Fu’s. He interpreted Yan Fu’s thoughts from the standing of a philosophical translator, and provided a brand new perspective for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development and evolution of Yan Fu’s and modern translation thoughts.

收稿日期:2015-06-16

作者简介:代发君(1980-),男,四川仪陇人。副教授,硕士,主要从事现代新儒学、中西比较哲学研究。E-mail:2542798885@qq.com。

中图分类号:B259.9;H1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4474(2016)02-004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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