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成一棵树
2016-02-17张燕峰
张燕峰
清晨透过窗帘的一抹微亮,让我瞬间掠过惊喜,难道,下雪了?
拉开厚重的窗帘,用手轻轻抹去玻璃窗上的细密水滴,我看到一夜之间整个世界披上了银白的盛装。
终于下雪了!虽然不是很大,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只有零星的雪花在摇曳飘飞。但这是2015年的第一场雪呀,一场迟到了仿佛一个世纪的降雪。今年说来也怪,在山东山西河北都漫天飞雪时,素有雪之乡的东北却开始矜持起来。这个冬天就像玩世不恭的凛冽仙子,只把无限的清冷和刺骨的寒意夹紧雾霾任意肆虐,把本来清新整洁的城市熏染成黑乎乎的,像一副副恶魔的脸谱吞噬着人们浮躁的心。冬天却丝毫不肯洒下一朵雪花,去冲抵浑浊空气里,漂浮着的刺鼻的煤烟味道。街道的行人都戴上了五颜六色的大口罩,俨然装在套子里的人装扮了这个冬天的街景。整个城市都在期盼着一场雪的粉刷和装扮,就像遥盼一位久别的亲人和故友。
雪成了无数东北人热烈祈盼和挂在嘴边的话题。
没有雪的冬天是不完美的;没有雪的冬天是枯燥寂寞和孤单的;没有雪的冬天,就如画家笔下的一幅作品少了灵性,没有了主题和曼妙的灵动;没有雪的冬天那怎么还会叫冬天?在东北人的心里,雪就是冬天的灵魂。冬天和雪花就像一对恋人,总是相伴而来,相携而去。
然而今晨的这场雪,仿佛久旱逢甘露般尤其珍贵。在人们无数次的声声期盼中姗姗来迟。我兴冲冲地走在薄薄的雪花上面,没有以往的咯吱咯吱声响,也没有黏黏的绵软和松弛,而是一脚踩上去仿佛走进了梦幻般的童话世界。晶莹剔透的雪花怡然自得地悄然落在你的脸上,你的发间,你的眼帘和你的唇齿间,掠过淡淡的凉意瞬间便化为一湾清泓。
冬天在飘雪的日子里,才真正活了过来。枯黄的树木活了,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朵朵开;灰蒙蒙绵延起伏的远山也活了,宛如横卧在天边的银色卧龙,在寂寥苍茫的冬天里,忽然就注入了生机和活力;萧瑟的大地也在飘雪的时光里活了,片片黑茫茫的大地仿佛嵌上一层柔软缥缈的白纱裙,宛如平静的银色海面,在寂静中闪着灵动;深窝在大山深处的村庄也都有了灵性,在袅袅升腾的吹烟里,映衬着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蜿蜒畅通的公路瞬间也活了,在一条长长的银色世界里任意飞舞旋转,着上银白的雪衣。
在飘飞曼妙的雪色时光中,天与地幻化成一片苍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让整个世界沸腾起来。你看,孩子们的心里好像驻进一只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仿佛那些奇形怪状的雪孩子突然复活了一般,在漫天弥漫的雪花里翩然起舞,花枝招展的雪孩子瞬间把城市装扮的生机勃勃;你看,农民兄弟们的心里都乐开了花,谁不知道润雪兆丰年啊;你再看,那些身着七彩靓丽羽绒衣的靓男靓女们,已经在心里开始摩拳擦掌,仿佛一场雪地大战早已经拉开帷幕……喜滋滋乐颠颠的行人也都披上了银白的雪花。行走在雪地里的人们从不打伞,仿佛这是一种恒久的契约,尽管头发衣服都被洋洋洒洒的雪花罩上色彩,但这温情的雪花仿佛送来的全是祝福和快乐,是那种久别重逢后的相知相印,是那种期待遥望后的紧紧相依。在风雪中依然辛苦劳作的环卫工人和养路工人们,此刻就像一道靓丽的风景,映衬在洁白的雪花里,橘红的标志服叩响了冬日里飘雪的最美妙琴音。
走在路上,雪还在下,越来越大,纷纷扬扬。这东北的雪就像东北人豪爽和大气的性格一样,既然来了就不再扭捏,用最炽热和真诚的情感,在这个美丽的冬天尽情倾洒。
冬天的雪花总是蕴藏着无尽的情绪,让人从中获取些什么。比如现在,当雪花在你的唇边融化,你突然就品尝到了冬天的味道。冬是什么味道,是干枯的树枝渴求生出洁白的花絮;是浮躁的不安和冰冷的漠视渴求温暖的消融;是人们春播夏种秋收后的小憩;是圣诞老人捋起胡须时的满满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