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罚的日子”——论萧红作品中的生育认知
2016-02-14黑龙姜云霞
黑龙 姜云霞
“刑罚的日子”——论萧红作品中的生育认知
黑龙姜云霞
萧红身为女性,及早地感受到了男权文化的强大压迫。她的女权思想由来已久,而这也成为她创作的重要主题。作为女性作家,她的作品始终关注着女性的苦难人生,尤其是北方妇女的生存挣扎。本文论述了萧红作品中关于生育的认识与理解。
萧红 作品 生育认知
自古以来,女性就遭受着梦魇似的生育灾难,尤其是在医疗设施很差的条件下的生育更是让人担心。作为女人,萧红的生命中经历了两次怀孕生产,在她看来阴森恐怖的生育就像鬼门关横在她的面前,但是女性又无可避免地充当着人类生育的工具,她们被动的怀孕,痛苦的生产的过程就像一幕幕揪心的悲剧。萧红用她悲天悯人的胸怀在其小说中对刑罚似的生育表现了女性特有的敏感与关注。
萧红在作品《弃儿》中真切的描绘了从旅馆中跑出来的芹的生育前的痛苦情景,即将生产的芹肚子疼的不知人事了,在炕上滚的不成人样,她的脸像纸一样的惨白,等到疼痛稍稍减轻的时候她像挣扎起来喝一口水,当茶杯拿到手里时,新一番的疼痛又袭来了,杯子被摔在地上……后来她听不到谁在说话,她把肚子压在炕上想要把折磨她的“小物件”生生从肚皮中挤出来,这种痛法简直就像肠子被绞断一样,她流着汗也流着泪水……在这里,女性的生育被描写成了一种纯粹的肉体苦难,即将成为母亲的事实更不能给她们带来丝毫精神的富足。
《王阿嫂的死》中作者更是将生育变成了剥夺女性生命的恐怖行为。可怜的王阿嫂
在即将临盆的时候被张地主踢伤: “等到村妇挤进王阿嫂屋门的时候,王阿嫂自己已经在炕上发出她最后沉重的嚎声,她的身子早被自己的血浸染着,同时在血泊里也有一个小的、新的动物在挣扎。
王阿嫂的眼睛像一个大块的亮珠,虽然闪光而不能活动。她的嘴张的怕人,像猿猴一样,牙齿拼命地向外突出…… 王阿嫂就这样地死了,新生下来的小孩,不到五分钟也死了。”
《生死场》中第六节“刑罚的日子”更是为我们展示了一群为生育而痛苦的女性:五姑姑的姐姐快要生了,她开始坐不稳了,就在干草上爬行,接生婆看到她时竟还愚昧的嫌她压在草上会压财。光着身子的她“和一条鱼一样”一点不能爬动,“恐怕仿佛是僵尸,直伸在屋里”。此时她酒醉的男人像疯子一样将一盆冷水泼在她的身上,面对暴虐的丈夫,她吓得动也不敢动,带着满身的冷水惧怕的坐在地上。
“受恶的女人,身边若有洞,她将跳进去!身边若有毒药,她将吞进去,她仇恨着一切,窗台要被她踢翻。她愿意把自己的腿弄断,宛如进了蒸笼,全身将被热力所撕碎一般啊!”
最终五姑姑姐姐的孩子落产了,而她也“横在血光中,用肉体浸着血”。这样的难产给女人带来巨大的痛苦,然而她们却得不到亲人的一丝安慰,得来的却是丈夫的厌恶和虐待,最终倒在了血光中,这血光便是女人不可逃遁的生育浩劫。
即将做妈妈的金枝和丈夫的性生活几乎使她丧失了性命,她受着刑罚生下了小金枝:二里半的傻婆娘在生产时不住的吵吵:“肚子疼死了,拿刀快把我的肚子给割开吧!”;接生婆还未忙完麻面婆,这边李二婶子“没有气了,小产了”……所有的女性都在遭受着生育为她们带来的无尽灾难。
与此对照的,在这一节中,萧红刻意穿插了关于猪和狗颇为安详的生育描写: “暖和的季节,全村忙着生产。房后草堆上,狗在那里生产。大狗四肢在颤动,全身抖擞着。经过一个长时间,小狗生出来……大猪带着成群的小猪喳喳地跑过,也有的母猪肚子那样大,走路时快要接触到地面,它多数的乳房有什么在充实着。……牛和马在不自觉中忙着栽培自己的痛苦……窗外墙根下,不知谁家的猪也正在生小猪”。
萧红将女性强压下的生育的愤怒在这里得到释放,她将女性的生育与动物生产交叉描写,让我们意识到在那个时代的女人非人,底层女性的命运竟也不如猪狗!萧红在其作品中真实的还原了生育的原貌,无力承受的生育痛苦汇聚成为女性宿命的灾难,男性对于女性生育磨难的侮辱与漠视更成就了女性生命价值的毁灭。萧红笔下痛切的生育描写连接着女性的毁灭新生命的诞生,这种动物似的生育和痛苦的牺牲盲目而泛滥,而这种生和死又是无价值无意义的,女人繁衍了人类,人类却通过女性的繁衍来惩罚她们。萧红把所有女性置于一个无形的“生育场”中,在这个“场”内宣泄自己的不满情绪,以不同的疼痛节奏诉说着相同命运的故事,传达出萧红作为女性的刻骨伤痛和浓重的悲剧意识,为后人深入探究女性生育的苦难起了铺垫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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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齐齐哈尔工程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