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教育看教育”的方法观——现代职业教育理念的思考之一

龙德毅

(天津市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学会，天津　300350)

“跳出教育看教育”的方法观

——现代职业教育理念的思考之一

龙德毅

(天津市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学会，天津300350)

摘要：从对现代职业教育理论研究、实践探索与国家战略、政策取向和社会经济发展趋势的关系的分析，说明职业教育现代化必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大背景下的“现代化”，这应成为现代职业教育研究不可偏离的逻辑起点。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是现代职业教育的动力和基础，教育国际化是经济全球化的必然产物，因此，“跳出教育看教育”、“跳出中国看世界”，应作为现代职业教育研究的一种重要方法观。

关键词：现代职业教育；理念；方法论

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提出“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标志着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进入到一个新阶段。现代职业教育不单纯是一个理论命题，更是一个实践课题。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是一个科学系统的概念。它包括了职业教育体制的现代化，职业教育内容和手段的现代化，和更为重要、具有先导作用的职业教育理念的现代化。

一、从历史走来：职业教育理念的历史演变

教育理念是社会实践的反映，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不同阶段对职业教育的不同需要，人们对职业教育的认识不断加深。对我国职业教育的认识大体经历了从“实业教育”到“职业教育”再到“现代职业教育”观念的转变与深化。

(一)近代职业教育理念的形成

随着近代机器工业的产生，近代职业技术教育应运而生。上世纪初，晚清政府主持建立了近代新教育体制,使实业教育纳入国民教育体系。1904年，颁布并实施的《癸卯学制》，规范了实业学堂初、中、高的不同层次，三个层次实业学堂可以相互沟通，形成近代职业教育的雏形，也成为近代职业教育的发端，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职业教育系统思想。天津作为中国近代工业的发源地之一，随着洋务运动的开展，一些企业相继开设了实习工场，传习工艺技术、启发工商知识，一种边工边学的职业教育模式开始形成。时任直隶工艺总局总办，近代实业教育家周学熙，主张教育与实业如影随形，要“富强”，必须“工学并举”。这一教育理念对近代职业教育的发展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上世纪20年代，当时的一些教育家提出了教育救国的主张，将解决现实问题的希望寄于了“职业教育”。这一时期，逐步形成了以黄炎培为代表的职业教育思想，黄炎培提出了“国民教育、人才教育、职业教育”并重的观点。1926年更进一步提出了“大职业教育主义”。他的职业教育理念和构想，对我国职业教育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逐步成为我国职业教育的基本模式。

新中国成立之后，借鉴“苏联模式”， 逐渐形成适合中国国情的职业教育理念。1953年，技工及中专教育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尤其是中共八大，为技术教育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机遇，50年代中期，中专和技校发展迅猛。1958年下发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明确提出“党的教育工作方针，是教育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在此期间，刘少奇同志对天津首创的“半工半读”职业教育模式给予充分肯定，提出建立“两种教育制度，两种劳动制度”的构想。同年，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正式提出了“半工半读的学校制度”。这种劳动、教育制度通过“工学结合”被固定下来，不仅为在校学生提供了实践机会，也为企业培养了大量专业技术人才，对培养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产生了重大影响。

改革开放以前，职业教育侧重于中等、初等职业教育和各种短期技术培训，并没有注重发展高等职业教育。

1978年邓小平在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指出，要调整中等教育结构，发展职业技术教育以适应市场经济发展的需求。1980年，发布了《关于中等教育结构改革的报告》，提出了将一部分普通高中转为职业技术学校等倾斜政策。1985年，国务院颁布《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指出“初步建立起一个从初级到高级、行业配套、结构合理又能与普通教育相互沟通的职业技术教育体系。”提出了“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战略任务，在改革中蓬勃兴起的职业中学在全国雨后春笋般兴起，职业教育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对职业教育发展思路的探索也更为深入广泛。

1996年第三次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确立了积极发展高等职业教育的方针，各省市开始举办高等职业院校。2005年8月教育部在天津召开职业教育工学结合座谈会，明确提出了“新形势下推进工学结合、产教结合、创新人才培养模式，实现我国职业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新突破”的职业教育发展思路。

(二)现代职业教育理念的确立

2012年，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明确提出“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 2014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明确了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指导思想。

决定提出，到2020年，我国将建成“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国特色、世界水平”是一个完整的科学概念，既强调现代职业教育必然是扎根本土历史和文化、符合中国国情、践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服务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职业教育；又强调现代职业教育必须体现国际视野，与国际职业教育发展平等包容互鉴。同时，还强调了现代职业教育应具有的时代特征，把职业教育发展阶段与“近代”进行了区分，明确了在建设的内容上必须体现现代化的特点。现代职业教育的的提出，事实上解决了“教育改革以职业教育体系建设为突破口，实行中国教育结构的战略性调整”的重大课题。在当前，则力图使之适应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产业结构调整和职业人才成长需求。

(三)职业教育现代化的基础

对不同阶段职业教育的发展理念的分析，可以使我们既从历史发展脉络的纵向角度，又从宏观的横向视野，去探究影响职业教育发展的核心因素，客观地揭示其发展规律。可以看出，职业教育的影响因素、发展动力及其规律性，无不与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阶段、发展水平密切相关；职业教育对经济社会发展的适应程度，是决定其自身发展速度、质量的根本原因。可以说，现代职业教育理念的形成和确立，是与社会经济发展联动共生、相辅相成的内在诉求。所谓职业教育现代化，我们理解，指的是以转变观念为基础、以完善体制为根本，以现代化的教育内容及手段为中介，建立适应需求，培养大批合格的劳动者的社会主义现代职业教育体制。

对现代职业教育理念的研究，可以从不同角度去探讨、概括。但是，在理论研究和实践的过程中不可忽略的基点在于，职业教育现代化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大背景下的现代化。

二、核心价值：现代职业教育的办学方向和培养目标

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政策是国家政治经济发展的要求，体现国家意志。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的目标，是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制订的基本依据。因此，现代职业教育的办学方向和培养目标，必须符合党和国家关于教育事业的政策方针的要求。

(一)现代职业教育第一位的要求

党的十八大第一次把“立德树人”写入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报告，明确为现代教育的根本任务。习近平同志高度重视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这一根本问题，反复强调“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培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要求学校履行好“立德树人”的神圣职责，坚持这一体现教育的本质功能和真正价值的基本方向。他指出，“要树立正确人才观，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着力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弘扬劳动光荣、技能宝贵、创造伟大的时代风尚，营造人人皆可成才，人人尽展其才的良好环境，努力培养数以亿计的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

现代职业教育第一位的要求是什么？就是坚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坚持立德树人，促进职业技能培养与职业精神养成相融合。这些年关于职业教育根本任务、价值和功能的讨论，经历了一个由众说纷纭，宏旨博辞，莫衷一是到逐步由繁到简，由表及里，返璞归真，直至回到问题的原点，向本真靠近的过程，这个原点和本真就是“立德树人”。这不仅是我们政治制度和基本国情所决定，也是教育“本真”的价值和功能决定的。我们只有坚持这个第一位的要求，现代职业教育才能实现“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目标。

(二)核心问题是办学方向

“办什么样的教育、怎样办教育”、 “培养什么样的人、怎样培养人”是在 社会主义条件下，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必须思考和回答的根本问题。中国的现代职业教育，必须有中国特色，这个特色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要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以立德树人为根本任务，“牢牢把握服务发展、促进就业的办学方向”，为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提供优质服务。这个方向，既坚持了马克思主义教育理论、社会主义教育基本原则，继承了我国职业教育优良传统，又体现了中国国情，吸收借鉴了人类文明优秀成果，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因此，方向问题是现代职业教育的核心问题，也是现代职业教育研究和实践的逻辑起点。

三、树立大局观：“跳出教育看教育”

现代职业教育是一种“跨界教育”，它跨越了工作与学习、跨越了企业和学校的界域，实际上也就跨越了经济与教育的界域。既然是“跨界”，我们的眼界，自然就不能只盯着教育内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而要“跳出教育看教育”，树立“跨界”所需要的整体观、大局观。

就教育谈教育，“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只能让人眼界狭窄；跳出教育看教育，站在经济社会发展的层面，站在“发展新经济 培育新动能”的角度看待现代职业教育，才能针对问题做出符合实际的判断和科学结论。现代职业教育的研究，如果关上门自起炉灶，那只是自娱自乐，必然偏离职业教育基本规律，以至迷失方向。黄炎培之所以成为我国职业教育现代化重要奠基人，其职业教育思想影响至今，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一开始他就突破了“就教育论教育，就职业教育论职业”的局限。我们这些年的实践也证明，从就教育看教育，提高到关注职业教育服务能力，再到确立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远景目标，反映了对职业教育的认识和实践不断在深化，眼界开阔，思想丰富，才能立意高远，促使我们能探索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发展道路。

(一)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背景和大局

我们构建现代职业教育的背景和大局是什么？

首先应看到，我国工业化发展的处在哪一个阶段。2015年07月李克强在经合组织总部发表主旨演讲指出：“中国进入工业化中期，装备水平处全球中端。”“发达国家加紧实施再工业化，发展中国家也在加速工业化进程，我们面临着发达国家先进技术和发展中国家低成本竞争的双重挤压，加快我国产业转型升级迫在眉睫。与发达国家在工业3.0基础上迈向4.0不同，我国不仅要追赶工业4.0，还要在工业2.0、3.0方面‘补课’”。 我们构建的现代职业教育是处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科学判断才有科学决策，看的的超前或滞后都是误判，都会贻误我们的部署。

同时必须看到，当前我国已成为教育大国和人力资源大国，建成了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教育体系，但还不是教育强国和人力资源强国。我国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不适应的问题原因很多，归根结底是人才培养结构与经济结构、社会结构不够匹配，职业教育与经济社会需求还存在“两张皮”的脱节现象。一些地方对职业教育的统筹管理还不够有力，职业院校的地域布局、专业结构、层次类型不够合理，办学特色不够鲜明，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不够紧密、仍存在重复建设、资源分散、学校无序竞争、学生获得“双证书”的渠道不够畅通等问题。

我们的现代职业教育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构建发展的，因而，它就成为了我们思考研究问题“接地气”的重要基础。这就提示我们，现代职业教育的理论和实践必须从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实际出发。

(二)现代职业教育是“关键因素”

党的十八大提出了“两个百年”的奋斗目标、“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和“四化同步”的发展路径，强调要优先发展教育，建设人力资源强国。可以预料，无论实施中国制造2025，互联网+，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建设，实施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振兴东北等战略还是精准扶贫、一带一路等战略和行动，关键是要形成“结构合理、适应发展需求的教育体系结构”，这都迫切需要进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

在中国的现代化、工业化进程中，一个不可忽略的“关键因素”是职业教育。人作为未来产业世界的不可替代的要素，必须具备跨领域、跨行业、跨职业的能力，以适应制造业的转型与变革。德国人认为，“工业4.0意味着经济4.0、工作4.0、服务4.0、企业4.0、资格4.0，进而要求培养相应职业人才的职业教育4.0，以凸显未来职业的集成化、扁平化、人性化和跨界性、开放性、灵活性的特点”。那么，我们的现代职业教育就应具有“职业教育4.0”的明显特征。因此，“跳出教育看教育”，就要求从事职业教育的同志，具有大视野，大格局，着眼于国内外的经济社会的发展的大趋势，分析研究现代职业教育问题。

四、瞄准高水平“跳出中国看世界”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多次强调要“统筹国际国内两个大局和两种资源”，积极稳妥推进教育对外开放。发展现代职业教育，“世界水平”与“中国特色”缺一不可。在全球化、国际化趋势不断加深的时代，国家之间的竞争更多体现在教育、科技、人才的竞争，国家之间的合作也必须基于一定程度上的共同语言和知识体系。从本土化走向国际化，是现代职业教育要求。

(一)职业教育国际化该怎样去“化”

早在1983年邓小平同志提出教育的“三个面向”，就包括了教育“面向世界”的要求，时至今日，我们的许多产品标准都已经国际化了，产品标准国际化，我们职业教育的教学标准、课程标准、教材标准必须也必须国际化，这是职业教育的发展方向，也是现代职业教育理念的应有之义。教育不能关起门来办，必须“跳出国内看世界”，瞄准高水平，借鉴别人的经验教训，避免走弯路，保证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的世界水准。

应该说 职业教育的国际化不是一个新课题，但在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今天，还需从新的视角冷静思考，职业教育国际化该怎样去“化”？职业教育与国际的“轨”如何去接？改革开放以来，职业教育在国际化上尽管做了不少有益探索尝试，但总体看来，还是范围狭隘，层次不深，水平不高，与现代职业教育国际化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职业教育国际化，绝不仅仅是招聘了多少外籍教师，引进了多少国际课程，吸引了多少国际院校进来办学，所能完成的。以往我们的与国际接轨，更多的是以请进来“单轨”为主的交流过程，更多的处于被“化”的地位，引进国外经验与成果多、输出国内的少，开放性不足，通用性不强。于是，就出现了一些偏差，或以落后的文化心态，闭起门固步自封；或在交流中盲目照搬照抄，以至食“洋”不化。

(二)不仅要“引进来”，还要“走出去”

职业教育职业教育之所以要国际化，说到底，就是因为教育国际化是经济全球化的必然产物。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就必须密切关注和充分利用好“国内”和“国际”两个教育市场，以此促进职业教育资源的优化配置，抢占制高点，最终实现培养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高素质高技能人才的目标。现代职业教育国际化要求，不仅要“引进来”，还要“走出去”。把与国际接轨过程中的“单轨”，变成互联互通，互利共荣的“双轨”。从宏观层面，坚持引进优质资源，加强与发达国家的职业教育政策对话；研究制订援助发展中国家的渠道和政策，鼓励示范性和沿边地区高职院校吸引境外学生来华学习并不断扩大规模；积极参与职业教育国际标准与规则研制，推动职业资格框架互认，提高国际话语权；配合“一带一路”战略，开展国际办学，为周边国家培养培训技术技能人才，提升我国职业教育软实力。

十八大以来，我国的职业教育对国际化的认识和实践，出现了可喜的变化。例如，天津职业教育经过连续5年的示范区建设，建设了具有世界水平教育园区，开发了50个国际化专业课程标准，内涵建设水平得到巨大提升，已具备职业教育的输出能力。今年，天津渤海职业技术学院在泰国大城学院建立的“鲁班工坊”正式成立，成为我国在海外设立的首个职业教育领域的“孔子学院”。标志着国家现代职业教育改革创新示范区“把优秀职业教育成果输出国门与世界分享计划”的实施，开始搭建天津职业教育与世界对话、交流的桥梁。同时，也标志着天津职业教育的国际化发展已经开启从中低水平国际交流合作迈向中高水平国际化的发展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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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hodology of “Viewing Education out of the Education”——One of the Thinking of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ncept

LONG De-yi

(TianjinVocationalEducationandAdultEducationAssociation,Tianjin, 300350)

Abstract:Analyzed from the research on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theory, relations between practical exploration and national strategy, policy orientation and social economic development trend, this paper elaborates that the modernization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the “modernization” in the general background of “socialist modernization of the distinct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which should become the logical starting point that the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can not deviate. The national economy development is the impetus and base for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education is an inevitable result of economic internationalization, therefore, “viewing education out of education”, “observing the world out of China” should serve as an important methodology for the research of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Key words: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ncept; methodology

收稿日期：2016-04-28

作者简介：龙德毅(1947-)，男，天津市人，中国职业教育学会副会长，中国职业教育学会校企合作委员会主任，天津市职成教学会会长。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582X(2016)05-00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