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曲、佛曲《转调货郎儿》

胡东辉

俗曲、佛曲《转调货郎儿》

胡东辉

将金元时期的民间俗曲《九转货郎儿》应用于佛乐，首见于《永乐北藏》中的《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集，但该集中只记载有曲名、牌名与歌词，并无曲调。本文依据中国传统音乐“一曲多词”“一曲多变”的传承特点，通过对俗曲《九转货郎儿》与佛曲《转调货郎儿》的歌词词格对比分析，探讨两曲曲调之间可能存在的相依相存之关系，从而进一步认识宋、元以降的佛曲民俗化问题。

九转货郎儿；转调货郎儿；俗曲；佛曲；曲牌

⓪俗曲《九转货郎儿》是金元时期民间音乐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在戏曲、说唱音乐中多有应用。在明代《永乐北藏》中的《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集里，记载了用《转调货郎儿》①在《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中的《转调货郎儿》，与俗曲《九转货郎儿》同。编创的佛曲《显通别之曲》，有词无谱，全篇分为九个段落。

在音乐界对《九转货郎儿》的研究，主要在史书中有所论述。如：杨荫浏在《中国古代音乐史稿》②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1年版，第479-480页。中对《九转货郎儿》的发展历史进行了详细的梳理，对最早采用《九转货郎儿》套曲结构的元杂剧《风雨像生货郎旦·货郎旦·女弹》进行了仔细的音乐分析，探讨了《九转货郎儿》的艺术特征与历史价值。伊鸿书在《中国古代音乐史》③伊鸿书：《中国古代音乐史》，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2011年版，第247-248页。中结合近代戏曲家吴梅对“九转货郎儿”的研究，同样以元杂剧《风雨像生货郎旦·货郎旦·女弹》中的《九转货郎儿》为例，进一步将“九转货郎儿”的八个“转调”中的曲牌进行详细整理注明。④此部分内容参考伊鸿书：《中国古代音乐史》，第247-248页。戏曲界也有很多学术成果从不同角度对《九转货郎儿》进行了研究,如：《〈长生殿〉中的〈弹词〉》⑤李玫：《〈长生殿〉中的〈弹词〉》，《名作欣赏》2010年第19期，第35-39页。、《杂剧〈货郎旦〉的创作时间辨正——兼论北杂剧的早期创作》⑥焦中栋：《杂剧〈货郎旦〉的创作时间辨正——兼论北杂剧的早期创作》，《戏曲艺术》2003年第2期，第41-45页。等。学者们对宋、元时期的《九转货郎儿》的历史沿革、音乐形态、形式结构、艺术特征等方面进行了深入而具体的研究，这些学术成果都为民间音乐、戏曲音乐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鉴于中国传统音乐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特别是宋、元以来，有“一曲多词”“一曲多变”的发展变化特点，本文以文献资料为依据，根据俗曲《九转货郎儿》与佛曲《转调货郎儿》的唱词词格对比，去进一步探讨《九转货郎儿》的传承与变异问题。

一、《九调货郎儿》的形成与发展

（一）宋、元以降的俗曲《九调货郎儿》

北宋时期，已经有了《货郎儿》的早期表现形式——“叫声”。据宋代灌圃（园）耐得翁著的《都城纪胜》⑦[宋]灌圃耐得翁：《都城纪胜》，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第8页。记载：“叫声，自京师起撰；因市井诸色歌吟、卖物之声，采和宫调而成也。”所谓“诸色歌吟”，是人们面对各种事物发自内心的音声反映；所谓“卖物之声”，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直接产生的旋律因素。这两种“音乐”，原来都是比较质朴、简单的，但经过了创造性的处理之后，形成了“叫声”，《货郎儿》就是从“叫声”逐渐衍变过来的。

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⑧此部分内容参考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81年版，第479-480页。记载，“货郎儿”共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分别为：《货郎儿》《转调货郎儿》和《九转货郎儿》。

早期，“货郎儿”只是一种职业的名称，从宋、元直至近代，有一种挑着担子，往来街头，贩卖日用杂物、妇女用品和儿童玩具的小商贩，称为“货郎儿”。他们敲着锣或摇着蛇皮鼓，唱着货品的名物，沿途招人买卖，其所唱的腔调后来也就称为《货郎儿》。这种腔调，经过货郎儿们的长期歌唱，加工的越来越细致，艺术性越来越高，在元代已发展成为专靠说唱艺人歌唱的一种腔调。因《货郎儿》是小贩们的口头集体创作，或多或少就会有不同程度的自由发挥，长期就形成了多种体式，仅《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卷三十三所引的《货郎儿》体式就有三种，第一体出于杨显之的《临江驿潇湘秋夜雨杂剧》第四折⑨详见《雍熙乐府》（卷二）。，由六句构成；第二体出于散曲《金殿喜重重》套⑩详见《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卷三三）。，由五句构成；第三体出于元无名氏《杨氏女杀狗劝夫杂剧》第二折，由六句构成。结合各自所用腔调和音乐内容来看，三者之间，虽然整体看来基本相同，但在结构布局以及腔调具体处理细节上，还有着相当的差异。

《转调货郎儿》是《货郎儿》的进一步发展形式。它是将《货郎儿》曲牌的乐句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在其间插入其他一个或多个曲牌或曲牌旋律片段，这样就形成了一种新的结构形式。这实际上是中国传统音乐中经常用到的“集曲”手法，其结构模式为：

《货郎儿》起——其他一个或多个曲牌（片段）——《货郎儿》尾。

其中起和尾长短不一定相等，一般是起长于尾，而最短的尾，往往只有一句。

《货郎儿》最高级表现形式是《九转货郎儿》。《九转货郎儿》是由一个《货郎儿》本调和八个穿插不同曲牌的《转调货郎儿》联成的一个套曲，其前后不仅有旋律和节奏上的变化，而且也有着调式和调性上的变化，具有很高的艺术表现力。《九转货郎儿》随着被广泛使用已经逐渐变成了声乐套曲的名称，在说唱、戏曲音乐中有不少作品都采用了“九转货郎儿”的套曲演唱形式，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有：元杂剧《风雨像声货郎旦·货郎旦·女弹》①《元人百种》中收录的杂剧《风雨像声货郎旦》片段。、明代杂剧《古城记·端正好、货郎儿》②明代杂剧家朱友燉（1379-1439）创作的《古城记》片段。和清代传奇作品《长生殿·弹词》③清代戏曲作家洪升（1645-1704）创作的传奇作品《长生殿》片段。等。

（二）明《永乐北藏》中的佛曲《转调货郎儿》

“《永乐北藏》（又名《北藏》）的总名为《大明三藏圣教北藏目录》（又名《大明三藏圣教目录》《北藏目录》，四卷）。官刻。明成祖永乐八年（1410年）敇会雕印。完成于英宗正统五年（1440年）。《永乐北藏》中所载《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后文简称《名称歌曲》，五十一卷），后序落款为永乐十五年四月十七日（1417年），是明成祖朱棣在位期间（1403-1424年在位）主持编辑的一部佛教音乐歌曲集。这部佛教歌曲集，在继承了中国传统音乐精粹的基础上，吸收了当时社会上的世俗乐曲，特别是元代的南北曲、明代发展起来的昆曲以及部分僧人编创的歌曲等钦定而成，旨在推广其在佛教寺院举行的法事仪轨中演唱。全书只有唱词，未见曲谱。《名称歌曲》曲目的分类是分别在北曲、南曲总目下，按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五项名目依次排列。”④袁静芳：《明初佛乐中的宋元俗曲—对〈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音乐构成的探讨》，《中国音乐》2015年第3期，第1-14页。

“在《名称歌曲》中共采用了322个曲牌（或乐曲）。其中僧人创制的佛曲有：《四季莲华乐》《华严海会》《金字经》等。其他大部分的曲目来自历史上诸多优秀艺术作品，如：南北朝时期的《乌夜啼》《玉树后庭花》等；隋、唐时期的《清平乐》《天下乐》《浣溪沙》《满园春》《天仙子》等；宋词中的《步步娇》《端正好》《豆叶黄》《得胜令》等；金元时期的《转调货郎儿》《出队子》《雁儿落》《棉搭絮》等。”⑤

佛曲《转调货郎儿》出现在《名称歌曲》（卷八）中，其佛曲名称是《显通别之曲》。《显通别之曲》共有9个段落，每个段落以“又”字区分。其曲名虽然标注为《转调货郎儿》，但从其结构形式上分析该曲与《九转货郎儿》的表现形式相同。

下面将从唱词词格为切入点，尝试探讨俗曲《九转货郎儿》与佛曲《转调货郎儿》之间的传承关系。

二、俗曲《九转货郎儿》○16与佛曲《转调货郎儿》唱词与结构比较

（一）俗曲《九转货郎儿》与佛曲《转调货郎儿》唱词词格比较

元杂剧《风雨像生货郎旦》描写的故事简述为：长安地方当铺主人李彦和娶妓女进门，妓女与奸夫合谋迫害李家全家，李家妻离子散。十三年后李家儿子李春郎留宿驿站时，找乐人消遣，为其演唱的正是当年家中奶母张三姑，张三姑将当年李家故事编成歌曲为李演唱，李春郎听后与奶母相认，最后家人重逢团圆。俗曲《九转货郎儿》就是李春郎召乐人消遣时，张三姑所演唱的内容。

佛曲《转调货郎儿》的歌词内容主要是通过全篇大量的唱诵呼唤“如来”圣号来表达对诸佛与如来的赞颂、敬畏、虔诚的皈依之心。如：“十千庄严王如来”“无边光明弥留香王如来”“南无无量尊离垢王如来”“智力世界释迦牟尼佛如来”等。

1.唱词结构布局⑦

通过对比俗曲《九转货郎儿》和佛曲《转调货郎儿》的唱词可以发现，两者每一转的句数基本相同，每一转相互对应词句字数也十分相近。在两套唱词中，多次出现了连续多句字数相同的段落，例如：

第五转，第1—4句，

《九转货郎儿》唱词字数依次为：10、7、11、6。

《转调货郎儿》唱词字数依次为：10、7、11、6。

第七转，第5—7句，

《九转货郎儿》唱词字数依次为：7、9、6。

《转调货郎儿》唱词字数依次为：7、9、6。

第八转，第7—9句，

《九转货郎儿》唱词字数依次为：6、6、4。

《转调货郎儿》唱词字数依次为：6、6、4。

但是，通过对唱词的整理与分析，发现两套唱词在对照中还出现了一些句幅不对等的情况。

例如：在第二转中，《九转货郎儿》共7句，《转调货郎儿》共6句。在两套唱词的前5句中，第1、2、4句字数完全相同，第3、5句字数也只差1个字，这就说明前5句的唱词是可以相互对应的，但《九转货郎儿》第二转还有6字唱词和8字唱词各一句，《转调货郎儿》只有一句15字唱词。如果将《九转货郎儿》中的最后两句合为一句，唱词字数为14字，那就与《转调货郎儿》唱词15字十分相近了。

在第七转中，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九转货郎儿》第七转共9句，《转调货郎儿》第七转共10句。在两套唱词前8句中，有6句唱词字数完全相同，2句唱词相差1字。《九转货郎儿》第9句唱词为18字，《转调货郎儿》最后两句唱词分别为7字和13字。如将《转调货郎儿》的最后两句合为一句，字数合为20字，虽然字数有些差异，但和《九转货郎儿》最后一句的18字的唱词长度也是吻合的。

2.唱词文学形式

通过对《九转货郎儿》和《转调货郎儿》的唱词的分析来看，两者唱词都是韵文与散文相间的文学形式。其中唱词中的韵文包括有四言韵文、六言韵文、七言韵文三种。散文也是在韵文的基础上其根据唱词的内容需要自由延伸。两套唱词中，有多处相对应的段落都采用了相同的文学形式，例如：

散文：第一转，第6句

只唱那娶小妇的长安李秀才。（12）（《九转货郎儿》）

一切任世界建大音普至如来。（12）（《转调货郎儿》）

第五转，第14句

急救呵可又早连累了官房五六间。（14）（《九转货郎儿》）

坚固世界金刚坚强消伏坏散如来。（14）（《转调货郎儿》）

第九转，第15句

那孩儿小名唤做春郎身姓李。（12）（《九转货郎儿》）

阿侩祗俱胝劫修习觉佛如来。（12）（《转调货郎儿》）

四言韵文：第四转，第8—9句

减了神思，瘦了容姿。（《九转货郎儿》）

胜色如来。利益如来。（《转调货郎儿》）

六言韵文：第八转，第14—15句

那行胡也么哥，恰浑入也么哥。（《九转货郎儿》）

地威功德如来。世灯功德如来。（《转调货郎儿》）

七言韵文：第七转，第1—2句

河岸上和谁讲话，向前去亲身问他。（《九转货郎儿》）

五百净声王如来。三万散华王如来。（《转调货郎儿》）

结合以上两个方面的分析来看，俗曲《九转货郎儿》和佛曲《转调货郎儿》两套唱词存在着密切的联系，下面将结合俗曲《九转货郎儿》的音乐内容，进一步探讨两者之间的互相关系。

（二）俗曲《九转货郎儿》与佛曲《转调货郎儿》的曲调传承关系探析

前文中已经论证了两套唱词的词格与结构布局是基本相同的，那么曲调之间是否也存在一定的传承关系呢？下面将佛曲《转调货郎儿》与元杂剧《风雨像生货郎旦·货郎旦·女弹》（俗曲《九转货郎儿》）进行对照，参考中国传统音乐“一曲多词”的编曲特点，对两曲音乐之关系作进一步探讨。

俗曲《九转货郎儿》的第一转和第二转属于铺垫性内容，节奏由散板到4/4拍。第一转最后一句旋律起伏变化较大，意在点出主题“只唱那娶小妇的长安李秀才”。第二转音乐上相对悠长、平稳，描绘出长安城的富丽盛景。

对《九转货郎儿》进行音乐分析后发现，《九转货郎儿》第二转第6、7句唱词所采用的旋律是十分相似的，甚至可以说第7句旋律是第6句旋律的变化重复。参照前文对《九转货郎儿》与《转调货郎儿》的唱词对应关系的来看，佛曲《转调货郎儿》第二转中第6句唱词采用的旋律很可能就是一个素材重复两次的旋律。

第三转和第四转内容是开始讲述叙述李秀才娶娼妓张玉娥，张玉娥进门后搬弄是非，气死李妻的情节。节奏从4/4拍转到2/4拍。第三转音乐旋律带有叙述性，格调比较低沉，展现出一定控诉悲恨的情绪。第四转段落的落音为清角，出现了向上四度移宫的倾向。随着情节的发展，音乐的节奏也发生了变化，节奏开始紧凑，唱词的情绪也变得激动，特别是最后一句，结合唱词“将一个贤慧的浑家生气死”体现出张三姑内心的愤恨。

结合第三、四转的故事情节、音乐、唱词来看，段落中多处的情感表达是比较激烈的。例如：在第四转中的第13句“将一个贤慧的浑家生气死”（见谱2）的感情色彩十分强烈，抒发了三姑内心的愤恨之情。而在《转调货郎儿》的第四转中第13句“那罗延禁戒甲胄吉祥如来”与《九转货郎儿》第四转第13句的字数与所处布局完全相同。

谱1俗曲《九转货郎儿》第四转片段（第13句）⑧傅雪漪：《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选译》，第118页。

第七转是张三姑叙述奸夫假冒船夫迫害李家的场景，是整个故事的关键情节。在第七转中，俗曲《九转货郎儿》和佛曲《转调货郎儿》的句数、唱词字数与布局基本吻合。所以本文尝试选取多句《转调货郎儿》第七转唱词套入《九转货郎儿》的旋律中，以探讨佛曲《转调货郎儿》继承俗曲《九转货郎儿》音乐旋律的可行性（见谱2）。

谱2俗曲《九转货郎儿》第七转片段（第1-4句）⑨傅雪漪：《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选译》，第120页。

进一步分析发现，俗曲《九转货郎儿》和佛曲《转调货郎儿》之间存在着更深入的联系。如，在第八转中，两套唱词都出现了两次六言韵文，分别在第7、8句（见谱3）和第14、15句（见谱4）。《九转货郎儿》第八转中第7、8句和第14、15句的六言韵文采用的旋律是完全相同的，而《转调货郎儿》第八转的第7、8句与第14、15句与其文学形式与唱词词格与布局上也完全一致，在一定程度上就印证了佛曲《转调货郎儿》与俗曲《九转货郎儿》在唱词与音乐上的传承关系。

谱3俗曲《九转货郎儿》第九转片段（第7—8句）⑩傅雪漪：《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选译》，第122页。

谱4俗曲《九转货郎儿》第九转片段（第14—15句）①傅雪漪：《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选译》，第123页。

通过对比分析可以看出，元代《风雨像生货郎旦·货郎旦·女弹》中的俗曲《九转货郎儿》与《名称歌曲》中的佛曲《转调货郎儿》的结构布局与文学表现形式是基本一致的；两曲在曲调继承上是有一定可能性与可行性的。

结语

历史上，民间音乐与佛教音乐互相之间一直有着密切的交融关系。南朝的梁武帝萧衍就将江南地区的民歌－“吴声”与佛教音乐相融合，晚唐著名高僧少康，曾经用民间音乐曲调创作了大量佛教音乐。佛教音乐与民间音乐的不断交融，互相影响，使民间音乐得以持续的发展，从而开拓了佛教音乐文化的传承与发展道路，同时也推进了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继承与创新。

宋、元、明时期中国传统音乐内部的互相交融与影响是有其社会背景的。从政治思想的角度来看，自佛教传入中国以来，儒、释、道思想的相互融合，构成了中国传统哲学体系。“三教合一，是中外文化交流的最后归宿，这个融合过程，在南北朝后期渐露端倪，在北宋大致形成，到了明清社会则已登峰造极。”②李四龙：《论儒释道“三教合流”的类型》，《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第42-51页。那么宋、元、明时期民间音乐与佛教音乐的这种音乐艺术上的融合现象，可以说是中国儒、释、道哲学体系发展下的必然产物。

从社会历史的角度来看，明代永乐皇帝朱棣经过多年的争战取得帝位，他称帝后极力扶持佛教和道教，借助于佛、道教的宗教思想理念来平息社会动乱，以巩固自己稳定的统治。正是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一部分高僧大德参与了《名称歌曲》的编创工作，让佛教音乐在世俗化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同一曲牌应用于俗曲《九转货郎儿》和佛曲《转调货郎儿》在一定程度上就影射出了宋、元、明时期民间音乐与佛教音乐的互相关系。明代的《名称歌曲》中除一部分僧人所创编外，其他大部分作品基本上是在唐乐、宋词以及金、元时期高度发展的元曲、南戏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将民间音乐的曲牌和曲调融入到佛教音乐之中，这体现了当时乐僧们大胆的创造性与丰富的想象力，这一定程度推进了中国传统音乐的传承与发展，同时也加快了中国佛教音乐的“本土化”“华化”进程。

（责任编辑 孙凡）

Folk and Buddha Songs Zhuangdiao Huolang Er

HU Dong-hui

Folk songJiu Zhuan Huolang Erin Jin and Yuan Dynasties was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 works.It stood out from the folk tune“Jiao Sheng",and had an important impact to rap music and opera music.Being applied this tune to Buddha song;the first one was in The Buddha name set of songs inYongle Beizang.But it only had a name of song,title ofqupaiand lyrics while there was no tune.On the basis of the inheritanc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music“one tune with different lyrics"and“one tune with multi changes",through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folk songs lyrics betweenJiu Zhuan Huolang ErandZhuandiao Huolang Er,to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wo tunes possible existence dependency,so as to have a further understanding the issue that the Buddha songs gradually being folksy in Song and Yuan Dynasties.

Jiu Zhuan Huolang Er,Zhuandiao Huolang Er,folk song,Buddha song,qupai(the name of the tunes to which qu are composed)

J607

A

10.3969/j.issn1003-7721.2016.04.015

1003-7721（2016）04-0125-07

2016-08-10

胡东辉，男，吉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四平136000）。

⑤俗曲《九转货郎儿》主要参考元杂剧《风雨相生货郎旦·货郎旦·女弹》的相关内容，曲谱参考版本为傅雪漪的《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选译》，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1年版；工尺谱版本为《九宫大成》卷三十三，高宫只曲（考《元人百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