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的爱
2016-02-03徐卫
徐卫
那一夜的雪花,飘落一地银色的月光,皎洁如初。父亲的印象被定格在雪月间。
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总是高大而又威严,他是不苟言笑的一个人,他的皮肤从年头至年尾都是黑黝黝的,过度的风吹日晒使他的脸上出现了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深“沟壑”,他的声音大部分时间都是略显沙哑而又粗犷的,略高些便会给人以要发怒的感觉。对于童年的我,父亲的形象远没有母亲来得温柔亲切。
幼时对父亲的记忆似乎只是局限于“严厉”二字,他会因为我犯了错而训斥我,会因我的一时骄傲而教育我,他好像只会板着脸,用他那粗犷的嗓音同人说话,没一点柔情。
直至长大后,我才发现,原来父亲并不只有那冷硬的一面,也有他慈和的一面:爱子的他,倒显出几分可爱。大约在十一岁时,正值年假,家家户户都置办好了年货,就等着三十晚上的欢庆。那一天,早上一起来,便觉得冷,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屋顶上,马路边尽是一片雪白。天空中仍飘洒着片片飞雪,那种美丽是无与伦比的,美得不能用我这平淡的语言来形容。一切是那么清新却又有着别样的暖意,树梢上、树冠上,随处可见厚厚的积雪,方懂得何为“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今天是一年的初雪,弄点雪在手上搓搓,才不会生冻疮。”父亲叮嘱了我一句,便匆匆出去了。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他还要出去工作。我幼小的心里,说不出是伤感、不舍,还是失落。
中午,父亲打来电话,我小心翼翼地问,晚上回来陪我出去玩雪好吗?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电话那头却很快传来了粗犷却又爽朗的答应声。我真说不出那时的惊喜与欢悦,比吃了辣子还暖。一个下午,我便只是坐在窗前痴痴地等、痴痴地望,既望雪,又望那雪中归来的人儿。黄昏很快降临了,雪却已不下了。熟悉的身影在眼里出现,我慌忙离了座位,麻利地开了门。
终于盼到了,我牵着父亲的手,极快地下了楼,那双大手的温度远比想象的还要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积雪融了些许,不再那么深厚,却依然雪白无瑕,映衬出一份别样的纯洁与净白,尽管清冷,却因有了父亲的陪伴而暖了许多。
“今天,用手搓了雪吗?”父亲粗犷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却是那样温暖柔和,没有往日的威严。我停滞了一会儿,舔了舔干燥的唇:“没,没有。”我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尽管白天已搓了许多遍。父亲弯下腰,用手抓了些许雪,将我的小手抓住,不住地搓了起来,雪的冰冷与父亲手掌的温暖交替重合着,却不似白天自己搓时那般寒冷。父亲弯下腰又抓了把雪,直搓得两个人的手都被冻红,没了温度,只有冷冷的水从手间一滴滴向下落,很快又浸入了雪间,消失不见。月光静静地被播洒,我分明清晰地看见,月下,一双黑红的大手,一双粉红的小手,却透着无限的暖意。父亲轻声地问着:“还冷吗?”“不冷了。”我很快地答道,尽管小手仍不见一丝暖,心里却已是来年的春天。此时,一种叫爱的东西,在我的心底植根。
月色洒满大地,皑皑的白雪显得更加洁丽美好,一地银色,皎洁如初。我终于明白,父亲的每一声训斥、每一次打击是为什么;父亲在日晒风吹下工作是为什么;父亲不苟言笑,指出我的错误是为什么;父亲在每年的第一场雪后为我的手搓雪是为什么……父亲有太多的辛劳,是他的威严与辛劳填充了我丰衣足食的童年,奠定着生命的基础,进而影响着我,乃至我的一生。
月色溶溶,静坐窗前,期盼下一场大雪的到来,耳畔已听得雪花落地之声,只盼着那茫茫大地,将我心中的那份爱与暖,延续到永远。
‖江苏省如皋初级中学‖指导教师:夏年凤
文章的最大特色是采用对比手法,比如,以父亲形象的外冷内热作对比,以寒冬之冷与父爱之暖做对比。在强烈的对比之中,一位肩负家庭重任,同时又满怀深情的父亲形象跃然纸上。文中,作者撷取了一个温暖的细节,即父亲不顾工作劳累,仍坚持给作者用初雪搓手,以防冻伤。一贯粗糙、严厉的父亲,是多么细心、温柔地给孩子反复地搓手啊!这种巨大的形象反差,足以令作者感动,以及瞬间改变了对父亲的粗浅认识。原来,父爱之深,需要用心聆听。
【适用文题】聆听父爱;温暖的父爱;冬天因为 不再寒凉……(小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