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最远的纸片儿

◎马海霞

走得最远的纸片儿

◎马海霞

“老师，天气冷了，记得多穿衣服呀。”看到这条短信就知道是小莉发来的，小莉是我的学生，这几年逢年过节总能收到她的祝福短信，有时还跑来学校找我玩，是我的学生中唯一一个毕业多年仍和我一直保持联系的。

我是一名小学老师，从教二十年了，虽不能说桃李满天下，但学生中出息的不少，这些优秀的苗子在学校时我没少浇灌他们，偏心是难免的，谁都喜欢听话、学习好的学生。说来也惭愧，这些好学生自从升入中学便和我再无交集，偶尔在路上遇到了，点头笑笑，有时还是我主动和他们攀谈，不知道是拘谨还是师生间的代沟，感觉关系很疏远。

而小莉例外，这个丫头上学时学习并不好，高中毕业考了职业院校，学了会计，毕业后在一家企业的财务科工作。她工作的地方和我住的小区很近，她上班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要我帮忙在我们小区给她租个房子，说就想和我住在一个小区，昨天她和她同事搬进了出租房，我过去看了一下，这丫头边收拾房间边和她同事介绍我：“这是我的小学老师，人非常好，上学时对我也好，那时我学习成绩差，但老师从来不批评我、打击我，老是对我笑……”我倒是从不打骂学生，但要说对小莉格外关心倒也没有，我不知道她嘴里的“好”从何来？

“老师，等我开工资了，请你吃饭哈。”

“刚上班，挣钱不多，还是我请你吧。”

“那可不行，这是我多年来的一个梦想，等我能挣钱了，一定请您吃大餐。”

小莉开工资那天，她请我去西餐厅吃自助餐。吃饭时，她对我讲了一件“难忘”的往事：小学二年级的那个教师节，班里同学都送老师礼物，有家长偷偷送的，有学生明着送的，鲜花、贺卡、小礼品，当然最多的还是从校门口小超市买的五毛钱一朵的纸花。那时小莉的父亲刚去世，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母亲独自抚养她和姐姐，家里的经济条件捉襟见肘，五毛钱一朵的纸花她也买不起，但她又怕不送礼物没面子，于是找了一张彩色的纸，那是姐姐给她的，她在上面画了一朵小花，送给了我，但送出去就后悔了，怕被我看后就扔了，忐忑了半天，下午放学时，她从办公室的门缝里偷偷往里看，看到我把同学送我的礼物都放在桌子上，唯独拿着她送的纸片儿看了又看，面带微笑，还很开心的样子，然后还把纸片儿放进口袋里带走了……

小莉还没说完，我的脸已经挂不住了，旧年往事被她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那天我暗恋多年的大学同学给我打来电话祝我节日快乐，还给我读了一首他写的诗歌，我随手拿过小莉送的那张纸，记在了上面，放进了口袋里，有时在课堂上也会偷偷取出来看看，还会不自觉的傻笑，没想到却让小莉误会了我的微笑，并把这份微笑珍藏，温暖了她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