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词“白”、“白白”考察分析

陈代迪

摘  要：“白”“白白”都经常作为副词使用。在结构关系上，二者是重叠的关系。在语义、语法功能和语用上，二者既有共同特征，也有区别特征。对于以汉语为母语的人们来说，“白”、“白白”的用法可以轻易地掌握。但是，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白”、“白白”却给留学生日常汉语学习带来了一定地困惑。本文拟从上述语义、语法功能、语用等几个不同的方面，探讨“白”、“白白”在副词意义上的不同之处，并进一步考察副词的重叠现象。

关键词：重叠;区别;词义;语法功能;语用

[中图分类号]：H14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02--02

一、词义比较分析

《汉语大词典》“白”共43个释义。其中作副词的释义有7个，分别释作：①不付代价;无偿地②枉空;徒然③平白地;平空地④容易地;轻而易举地。⑤总是，老是⑥只是;光是⑦随便;稍微。

《现代汉语词典》对“白”的释义共10个，其中副词义2个，分别是：①没有效果，徒然：～跑一趟|～费力气②无代价，无报酬：～吃|～给|～看戏。“白白”共2个释义，均为副词义：①没有效果;徒然：瞎跑了一天，时间～浪费了②无代价，无报酬：这些东西不能～送给你。

纵向比较“白”和“白白”，“白”的副词意义减少。在现代汉语中，“白”作副词讲主要去取了《汉语大词典》的前两个释义。“白”作副词讲的其他释义逐渐消亡。“白白”副词意义没有发生较大的变化。

二者意义的横向比较：在近代汉语中，“白白”与“白”相比，“白白”的意义明显比“白”少，只有“徒然”和“无代价地”这两个意义，但是使用了“白”的最常用的两个意义，具备“白”做副词时的基本功能。在现代汉语中，二者的意义基本等同。

二、语法功能比较分析

词的语法功能既包括词的组成短语的能力，也包括作句法成分的能力。“白”“白白”在语法功能上的特点很多。我们从加后附成分“的”（地）、动词搭配、句中位置、语义指向等四个方面来加以比较分析。

（一）加后附成分“的”（地）

词后加“的”（地），朱德熙称之为“后附成分”。“白”作副词使用时其后不能加“地”，不能说“白地浪费了那么多粮食”。而“白白”在后面是否能加后附成分“地”上是相对自由的。加“地”与不加“地”不改变词的基本意义，也不影响句子的基本义表达，但在语体色彩上存在差异。

例如：①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他老人家，白白讨来一顿骂。（《中国北漂艺人生存实录》）②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没有白白地拼命学英语！③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白白错过。④不用的家用电器应关掉，而不要让它处在待机状态白白地耗电。

（二）动词搭配

“白”和“白白”以及“白白地”具有不同的音节数，相应地，与其搭配的谓词也具有不同的音节上的特点。一般来讲，“白”可以修饰单音节动词，如，“白干”“白吃白喝”等。也可以带多音节动词，如，“白努力”、“白干活”等。而“白白”不能带单音节谓词，不能说“白白干”“白白吃”等，后面只能加复杂性成分。为达到音节结构的平衡，“白白”单纯修饰动词，至少是两个音节的动词。如：白白浪费、白白牺牲等。“白白地”是三音节结构，具有与“白”和“白白”不同的特点。可以说“不能白白地干”，也可以说“不能白白地干活”，其在音节搭配上占有优势。

最具特点的是“白白”。“白白”进入偏正结构时，如果从最简，即只取谓词，不加另外的附加性成分，则至少组成三音节结构，且必须谓词部分音节数占优势。若加单音节动词，则至少组成四音节结构，可以通过加助词的方式，达到音节结构的平衡，如“白白干了”。

（三）句中位置

1、a、白跑一趟西山。b、白花钱给美国军火商。c、白从你那里学习了。

2、a、白白做了一大桌子好饭。b、白白期望了。c、白白从社会中流失。

可以看出，“白”在句中的位置相对固定，一般紧挨在动词前，如：“白跑一趟西山”。也可以放在谓语的状语之前，如“白从你那里学习了”。“白白”也是。相比“白”和“白白”，“白白地”在句中位置相对自由。既可以在状中结构中修饰谓词，也可以放在句首，“白白地”后加逗号。分析以下几个句子：

我没有白白地拼命学英语！≠白白地，我没有拼命学英语。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白白错过=白白地，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错过了。

他把东西白白地扔了！=白白地，他把东西扔了。

他没有白白地喜欢她。≠白白地，他没有喜欢他。

因此，在否定句中，“白白地”位置单一，只能紧挨在谓语动词前或在谓语动词的状语前。在肯定句中，“白白地”用位置相对自由，可以放在状中结构中紧挨着谓语动词或在谓语动词的状语前，也可以放在句首，改变句子的主题，修饰整个句子。

（四）语义指向

布龙菲尔德（L.Bloomfield）为代表的美国描写语言学的语法研究，重在对某一种语言或方言的语法规则作细微的、静态的描写。语义指向分析就是描写语言学的一种分析方法。狭义的语义指向只是指句中某个句法成分与哪一个成语或哪个成分在语义上发生最直接的联系。如：（1）他大大地画了一幅画儿。（2）他大大地失望了。例（1）中的“大大地”在语义指向上与画的受事“画儿”相联系，在语义上指向“画儿”。例（2）中“大大地”在语义上指向“失望”这一动作，说明失望的程度深。所以在不同的句子中，同样的副词可能有不同的语义指向。那么，“白”和“白白”呢？试比较以下几个句子：（1）不要白费劲了。（2）白瞎了这么多好东西。（3）不能白被他们赶超。（4）即使白白奉送，他也不要。（5）这些地头蛇也不会白白地照顾你。（6）让家人白白担忧。（7）白白地，让妈妈担心了。例（1）中的“白”语义上与谓语“费劲”发生联系，说明“费劲”这个动作在说话人角度看来的无效性。例（2）、（3）同例（1）。例（4）中“白白”在语义上指向“奉送”，说明在“奉送”的条件。例（5）“白白地”在语义上指向“照顾”这个动作。例（6）、例（7）中的“白白”或“白白地”也是和句中的谓语动词发生联系。

可见，“白”、“白白”和“白白地”作副词使用时，在句中的语义指向都是单一的，都指向句中的谓词性动词，说明说话人的语气。且由于“白”、“白白”和“白白地”只能在谓词性动词前，所以“白”、“白白”和“白白地”只能后指。

三、语用特点差异

（一）感情色彩

词语都具有一定的感情色彩。有些富含赞许、褒扬义，有些表达说话人对有关事物的烟雾、贬斥的感情。有些词既没有明显的褒义色彩，也没有特殊的贬义色彩，他们是中性词。“白”“白白”作副词讲，主要意义是①、不付代价;无偿地②枉空;徒然。③平白地;平空地。运用在句子中，贬义色彩较浓。如：“大把的时间都被你白白浪费了、不能白被那些长舌妇嚼舌根、白交你这个朋友了”等。当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特定的句子里，它们可能传达出不同的感情色彩。

（二）语体色彩

“白”、“白白”作副词义讲，有不同的语体色彩。试比较：

1、A、我们的抗战英雄们不能白牺牲。B、我们的抗战英雄们不能白白牺牲。C、我们的抗战英雄们不能白白地牺牲。

2、A、时间白浪费了。B、时间白白浪费了。C、时间白白地浪费了。

“白白”和“白白地”书面语色彩较浓，“白”口语色彩强烈，词形的单一更强调的语气的强硬性。由于“白”、“白白”和“白白地”作副词讲，多作“徒然”、“无代价地”等消极的意义讲，贬义色彩鲜明，所以，一般在“公文语体”、“法律语体”中不常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出现频率较高。

（三）语气的轻重

重叠副词，一般是重叠式表达的语气更强烈。如：足和足足、仅和仅仅、偏和偏偏、刚和刚刚等。白和白白也是这样。“白白”和“白白地”表达的程度更深，语气更强烈。

结语：

总之，“白”、“白白”在语义、语法功能、语用等方面既有共同特征，也有区别特征。同时作为单音节副词重叠形式，也与其他重叠式相比，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对于外国人来讲，对于三者的用法，尤其在语法功能上，需谨慎地加以区别和运用。

参考文献：

[1]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增订四版（2007）高等教育出版社.

[2]陆俭明《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

[3]朱德熙《语法讲义》（1982）商务印书版.

[4]陆俭明《20世纪现代汉语语法八大家（陆俭明选集）》.

[5]赵芳、谢翠凤《双音节副词重叠研究》（2008.07）现代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