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德西教授运用麦门冬汤加减治疗经前痤疮

李　鲜，韩　宇

(1. 河南省中医院肝胆脾胃二科，河南 郑州 450002； 2.河南中医学院2014级中医内科学硕士研究生，河南 郑州 450046)



·名师高徒·

毛德西教授运用麦门冬汤加减治疗经前痤疮

李鲜1，韩宇2

(1. 河南省中医院肝胆脾胃二科，河南 郑州 450002； 2.河南中医学院2014级中医内科学硕士研究生，河南 郑州 450046)

毛德西系河南省中医院(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主任医师、教授、研究生导师，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国家首届中医科普专家，河南省中医事业终身成就奖获得者。毛老从事教学及临床50余年，治学严谨，攻读经典，医术精湛，学验俱丰。痤疮是一类因性腺内分泌功能失调而导致的皮肤病，多以颜面部呈丘疹样凸起，痒痛不舒，甚则可挤出白色脓液，破损后皮肤粗糙不平为临床表现，其中发于妇女行经前10余天者称为经前痤疮。目前，临床治疗本病多从疏肝解郁、清热解毒着手，虽有一定效果，但殊不知本病病机复杂，临证治则亦不可局限一端。毛德西教授临床治疗本病经验丰富，多以肺胃阴虚为病机关键，从中可窥其学术思想一斑，为中医药治疗本病提供了新的思路与方法。

痤疮/中医药疗法；麦门冬汤/治疗应用；毛德西；中医师；经验

毛德西系河南省中医院(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主任医师、教授、研究生导师，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国家首届中医科普专家，河南省中医事业终身成就奖获得者。毛老从事教学及临床50余年，治学严谨，攻读经典，医术精湛，学验俱丰。笔者有幸跟师毛老，亲聆其训，得窥堂奥。毛老临证治疗经前痤疮多用麦门冬汤加减，见解独特，治法精究，现介绍如下，以飨同道。

1　中医学的认识

痤疮是由于毛囊和皮脂腺慢性炎症进而导致性腺功能失调而引起的一种皮肤病，青春期最常见[1]，临床表现为颜面部丘疹样凸起，时有痒痛不适，挤压有白色脓液流出，破损后皮肤粗糙不平等。经前痤疮与女性行经密切相关，多在行经前10 d左右出现上述症状，并在月经后几天缓解，呈周期性、反复性发作。目前，西医治疗本病多以调节激素水平为主，虽起效迅速，但副作用大，且停药后易反弹，使本病依旧危害女性的身心健康[2]。中医学很早就对本病有所描述，如《素问·至真要大论》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素问·生气通天论》曰：“汗出见湿，乃生痤痱。”《医宗金鉴·肺风粉刺》曰：“此证多由肺脉血热引起，发于面鼻，则起碎疙瘩……色赤肿痛，形如黍米白屑。”毛老认为：本病多由中焦虚弱，中气不能升清降浊，虚火上炎于肺，肺主皮毛，阳明主肌肉，故发为青春痘，治本之法为补中降逆清虚热，故以麦门冬汤加减灵活运用，效果彰著。麦门冬汤出自《金匮要略》卷七“肺痿肺痈咳逆上气病脉证治”[3]，条文如下：“火逆上气，咽喉不利，止逆下气，麦门冬汤主之。麦门冬七升，半夏一升，人参，甘草各二两，粳米三合，大枣十二枚。”本方为治疗胃中津液干枯、肺金不降、虚火上炎之良法；病机为中气虚而不运，肺气偏燥，津液亏耗，肺逆不能收令下行，故咳嗽、火逆上气咽喉不利。方用炙甘草、人参、粳米、大枣以补中生津，使水谷之精皆得上注于肺，大剂麦冬以润肺燥。肺气上逆原于胃气不下行，故于诸药之中加入半夏以降肺胃之逆，配合大剂滋润之麦门冬亦可除火降逆。正如喻嘉言所云：“于大建中气、大生津液队中，增入半夏之辛温一味，其利咽下气，非半夏之功，实善用半夏之功，擅古今未有之奇矣。”本方治疗肺燥之药只有麦冬一味，大多为治疗脾胃之药，因中气如轴，必以中气药辅肺金之药，肺气才能收令下行，且土为金母，本方亦有培土以生金之效。

2　毛老巧用麦门冬汤渊源

后世多以本方治疗咳嗽肺痿吐血诸症，以其补中气、养肺阴，对于肺胃诸疾属于肺胃阴虚气逆者甚有裨益。毛老熟读医书，通过查阅有关麦门冬汤相关记载发现，唯有陈修园在《女科要旨》中以其治疗妇人返经、上逆、土衄等症状。毛老结合《女科要旨》，认为本方专入阳明，阳明之脉，以息息下行为顺，上行为逆，且冲任之脉利于阳明而主女子之月事，正如《素问·上古天真论》所谓：“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冲任阳明三经为多血之经，此方于三经皆有裨益，故以此方为正治妇科返经上逆之法。陈修园对本方略有加减：去粳米加蜂蜜，取其为百花之精华，用以补益枯燥之胃阴，似较前方更为周到。此论法前所未有，可谓善用经方者也。至民国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讲述：“冲为血海，居少腹两旁。其脉上隶阳明，下连少阴……冲气亦易于上干。投以加味麦门冬汤。”[4]张锡纯对于运用加味麦门冬汤调理冲任阳明三经的影响分析透彻，启人思路。加味麦门冬汤药物组成：干寸冬15 g，野台参10 g，清半夏8 g，生山药18 g，生杭芍8 g，丹参9 g，甘草5 g，生桃仁 6 g，大枣10 g。毛老认为：冲气上干，中焦虚弱，不能降胃安冲，气为血之帅，气冲则血随之上逆，发为倒经等疾患。麦门冬汤大补中气以生津液，方中以山药更粳米，取其补肾敛冲，于冲中且固宅，血随冲安，自不上逆，而循其道矣。特是经脉所以上行者，固多因冲气之上干，实亦下行之路，有所壅塞。观其每至下行之期，而后上行可知也。故在原方基础上加芍药、丹参、桃仁以开其下行之路，使月事至期下行，毫无滞碍，是以其方非为倒经而设，而略为加减，即以治倒经甚效。

妇人阳明虚而冲任不固，致倒经诸症用以本方确有卓效。临床上发现大多患者倒经症状并不显著，而多表现为月经延期，多伴有咳嗽、痤疮等虚火上炎之症。痤疮虽然是皮肤之疾，但影响美观，为爱美人士所不喜。临床观察发现：多数女性长青春痘，且于月经前更为严重，用清热泻火之药虽然能一时起效，但不能彻底根治，每次月经来前即复发，反复发作，经久不愈。毛老感慨张锡纯用方之灵活、化裁之精当，随研麦门冬汤数载，用之治疗经前痤疮，取其补中降逆清虚热之功。毛老认为：此类患者多因脾胃虚弱导致中气不能升清降浊，虚火上炎于肺，肺主皮毛，阳明主肌肉，故多发为青春痘，治本之法为补中降逆清虚热，故以麦门冬汤加减灵活运用，效果彰著。毛老曾治一患者，月经每月推迟4～5 d，自己感觉脾胃和腰部寒凉，但面部痤疮严重，且易发口腔溃疡，伴有咽喉不利等症状，当时临证时并未在意其面部痤疮问题，只投以加味麦门冬汤加肉桂；半月后月经如期而至，且口腔溃疡和面部痤疮诸症都得以痊愈，实为治疗外之收获。自此，凡是遇到女子痤疮经久不愈，经前加重，便投以本方，屡试不爽。后来括而广之，男、女痤疮用以本方加减均能迅速见效。

3　病案举例

患者，女，38岁，2015年4月10日初诊。主诉：面部痤疮满布8个月。现病史：患者平素脸上痤疮满布，经期前1周加重，月经周期提前3～10 d，有血块，颜色暗红，伴有腰酸、咳嗽、咯痰不利、食欲不振，大便2～3 d 1行，舌质淡红，少苔，脉虚而数。西医诊断：痤疮。中医诊断：经前痤疮，证属肺阴虚。治宜润肺养阴通便。给予加味麦门冬汤，处方：干寸冬15 g，野台参10 g，清半夏8 g，生山药18 g，生白芍8 g，丹参9 g，甘草5 g，生桃仁6 g，大枣10 g，吴茱萸6 g，杏仁6 g，茯苓15 g，生薏苡仁18 g。7剂，水煎温服，1 d 1剂，分2次口服，每次200 mL。1周后痤疮明显消退，守上方继续服用1周巩固。并嘱咐以玉肌散打细粉，睡前蜂蜜调敷面部以消痘印。续用1个月余，痤疮消失，面部平坦。

按患者面生痤疮，每以行经前加重，加之肺阴虚生燥，津液亏耗，肺逆不能收令下行，故咳嗽、咯痰不利；阴虚内热，虚火上炎于肺，肺主皮毛，上于面部则发为痤疮。因此，投以加味麦门冬汤治疗。患者经血有血块、色暗，腰酸皆为下焦有寒，故加吴茱萸以散寒；大便2～3 d 1行，加杏仁、茯苓以润肠；而薏苡仁可健脾利湿，助痘消失。全方药少而精，疗效颇佳，值得深思与学习。

4　小　结

痤疮虽然病情不严重，但治疗颇为棘手，临床上可以根据不同证型在麦门冬汤基础上予以加减。若下焦虚寒、火不益土而致阳明虚火上逆，则加肉桂1～3 g、吴茱萸3～9 g以温寒降逆，收摄虚火。若见虽虚寒火逆，但兼有湿邪者，则加生薏苡仁30 g以利湿，且《长沙药解》中云：“水非气清则不利，气非土燥则不清，土非水利则不燥，欲燥其土，必利其水，欲利其水，必清其气，欲清其气，必燥其土。土居气水之交，握其生化之权，而司其清浊之任者也。薏苡一物而三善备焉，上以清气而利水，下以利水而燥土，中以燥土而清气。”根据这一论述，临床上对于痤疮燥邪不严重者，均加入生薏苡仁治疗。现代研究发现：薏苡仁确有美白之功效[5]。若兼有背沉紧，太阳膀胱经两侧有痤疮，加少许麻黄、桔梗宣肺通利膀胱经；若热象明显，加忍冬藤清热；若大便秘结，加杏仁、肉苁蓉润肠通便；若痘感痛痒，加连翘、牡丹皮活血清热。

[1]秦爽，刘巧.刘巧教授诊疗痤疮经验[J].中国中西医结合皮肤病学杂志，2016，15(1)：37-39.

[2]曾春晖.经前痤疮的中医治验举隅[J].广西中医学院学报，2012，15(1)：27.

[3]张仲景.金匮要略[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5：25-29.

[4]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M].太原：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173-174.

[5]郭姗姗，曹碧兰.薏苡仁的药理作用及在皮肤病中的应用[J].临床医药文献杂志，2015，15(2)：3145-3146.

(编辑马虹)

1001-6910(2016)10-0033-03

R758.73+3

B

10.3969/j.issn.1001-6910.2016.10.16

2016-04-08；

2016-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