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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利益视域下的体育强国解读

2016-01-28张长城李建英

浙江体育科学 2015年1期
关键词:国家利益体育强国新自由主义

张长城,李建英

(1.嘉应学院 体育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2.山西大学 体育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体育社会学·

国家利益视域下的体育强国解读

张长城1,2,李建英2

(1.嘉应学院 体育学院,广东 梅州 514015;2.山西大学 体育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摘要:体育强国的根本目的就是追求国家利益。在分析国家利益的新现实主义、新自由主义以及建构主义等哲学内涵的基础上,研究了体育强国的国家利益。新现实主义更加注重国家生存与安全利益,新自由主义则更加强调权力,而建构主义则更加强调国家互动中的国家身份,而哪种国家利益更重要则取决于“时间与环境”。

关键词:体育强国;国家利益;新现实主义;新自由主义;建构主义

收稿日期:2014-09-22

作者简介:张长城(1973-),男,安徽宿州人,讲师,博士,山西大学体育学博士后,研究方向: 体育文化软实力.

文章编号:1004-3624(2015)01-0001-07

中图分类号:G80-05

文献标识码:献标识码:A

Abstract:The fundamental purpose of strong sports country is to pursue national interests. Based on analysis of connotation of new-realism, new-liberalism and constructivism, the paper researches national interests of a strong sports country. New-realism pays more attention to national survival and security interests, new-liberalism focuses more on national power, and constructivism puts more emphasis on national identity among state’s interactions. Which national interest is more important is to depend on time and environment.

基金项目:河南省科技厅科技攻关研究项目(142102310296)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2015-GH-172) 2012年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体育类)(12BTY006)

Explanation of a Strong Sports Country From Perspective

of National Interests

ZHANG Chang-cheng1,2,LI Jian-ying2

(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JiaYing University, Meizhou 514015, China;

2.College of Physical Education in 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030006, China)

Key words:strong sports country; national interests; new-realism; new-liberalism; constructivism

0前言

体育强国不仅是一个实践问题,更是一个理论问题。无论人们如何理解体育强国,比如是通过体育以实现强国之目的,亦或是强国的体育,其根本目的就在于最大可能地、最大限度地追求或实现国家利益。国家利益是国际关系理论中的核心概念,是国家面对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环境维护国家和民族生存和安全的基本原则,是国家制定对外政策和开展对外各项活动的根本依据。因此,本文试图以国家利益理论为指导,探讨体育强国的国家利益之所在,以便为制定体育强国之战略提供理论参考。

1国家利益内涵的哲学解读

国家利益是一个历史概念。早在16-17世纪,具有现代国家意义的意大利、英格兰等国家等就把“利益”作为外交行为的指导方针[1]。而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及其不同理论模式下,国家利益的含义也会各不相同。具有代表性的国家利益理论主要包括理性主义的国际关系理论——现实主义、新自由主义,以及建构主义理论所包含的国家利益的基本理论。

1.1现实主义的国家利益

无论是经典现实主义学派,还是新现实主义学派,无不表现出对国家利益的执着。古典现实主义学派以摩根索(1904——1980年)为代表,其经典著作《国家间政治——寻求权力与和平的斗争》(1948年)提出了最简洁、最著名的国家利益理论观——以权力来界定国家利益。摩根索认为,国际政治处于无政府状态,国家行为具有自助特征[2],迫使国家把追求权力作为国家最现实的国家行为。国家就像球桌上碰撞不断的弹子球,相互碰撞是不断运动的动力(台球模型理论),在弹子球模式下,国家是协调一致的整体,有一套客观存在的整体利益。最根本的国家利益就是国家的生存和安全。在摩根索看来,国家利益具有至高无上性和排他性,绝不允许超国家利益(或国际利益)或他国国家利益篡夺和损害国家利益之上。

华尔兹提出了新现实主义的理论,把无政府秩序和自助体系、权力分配、国家利己特征和生存需求都设定为国际关系理论的核心概念,并把国际关系研究都集中在体系结构上,因此学术界也称之结构现实主义的理论。新现实主义只有国际体系和国家行为两个基本变量。新现实主义把权力作为一种可使用的手段,国家最终关心的不是权力而是安全,国家安全是国家最根本的国家利益[3]。华尔兹认为,国际体系结构的排列是无政府秩序,国家的功能(在国内建立秩序,对外进行防御)是相同的,国家间的区别在于实力或者国际体系的威望,而国际体系的结构是根据单元之间的能力的分配来界定的。所谓能力的分配是指物质权力资源(特别是经济和军事权力)在体系内的集中程度。在华尔兹看来,与物质无关的其他国家特征,比如意识形态或好战心理,以及国家间的友好或敌对关系,都排斥在结构之外。可见,经典现实主义把权力作为国家利益的实体,而新现实主义则把权力作为一种手段,国家安全则是最根本的国家利益。尽管二者有所不同,但是都认为国家利益的构成是物质性的。

然而,在全球化和国际社会的社会性的不断增强的背景下,现实主义的国家利益观的局限性也越来越明显:它无法兼顾国家利益的国家性和国际性,无法适应国家利益与国际利益融合发展、国家间利益的相互性和共同性日益凸显的趋势,无法满足国家间相互依赖趋势之时代要求。

1.2新自由主义的国家利益

新自由主义的代表罗伯特·基欧汉,承认国家的理性与单一性特征,承认无政府状态是国际体系的基本特征,认为国际制度是国际体系进程的基本特征,国家是国际体系中的行为主体,进而形成只有国际制度和国家行为两个基本变量的高度科学的系统理论——新自由主义理论,也称为新制度主义理论。在其《霸权之后:世界政治经济的合作与纷争》(1984年)的经典著作中,他从国家行为目标的角度,把国家利益界定为“财富与权力”。这一概括避免了国家利益界定的空泛和笼统,同时认为财富与权力的关系视为整体且互相补充与前提[4]。

在罗伯特·基欧汉看来,财富是“获得满意的手段”,就是指国家的经济繁荣,国家富裕[5]。过去,军事安全是国家追求的中心,而现在——在一个相互依赖日益强化的世界里,经济问题的支配权越来越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国家权力首要的不是来源于军事权力,而是经济权力。财富既包括物质性因素,又包括非物质性因素,这就使得国家利益的内容更加复杂和多样。权力是罗伯特·基欧汉“国家利益”思想的又一核心概念,并把权力分为硬权力和软权力两类。硬权力就是指物质性的有形的力量,比如,军事、经济等,而威胁或利诱始终是硬权力的核心内容。软权力是指非物质性的无形的力量,比如思想文化的吸引力、价值观的影响力等,其显著特征就是通过吸引而不是强迫发挥作用。

罗伯特·基欧汉认为,当代国际社会具有“自助”和相互依赖混合的特征,这就决定了国家利益具有二重性。国际社会的“自助”性质,就决定了国家是自私的,利己的,国家间利益是一种对抗的、冲突的“零和”关系。国际社会的“相互依赖”特征,就决定了国家间利益是共同的、互利的“非零和“关系”。随着国家间相互依赖关系的发展,国家间利益关系也日益相互交织在一起,而其相互性和互惠性也日趋增强,因此,加强国际合作与交流,促进国际融合是实现国家根本利益的必然选择。

新现实主义与新自由主义的争论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国际关系争论的重心。但是两派理论也在朝着理论趋同的方向发展。在国家利益上,两派都坚持理性主义,认为国家是国际关系的行为体,国家利益是给定的因素,两派都接受物质主义,不承认观念的实质性意义,国家利益表现在物质收益上。

1.3建构主义的国家利益

基于整体主义方法论和理念主义的世界观,亚历山大·温特构建了建构主义关系理论,从而也成为20世纪90年代社会建构主义理论最重要的代表。温特从思维范式上颠覆了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等主流理论的根基,从而创立了自己的建构主义理论。温特认为,国际体系是处于无政府状态,但是体系是否体现自助性并不取决于无政府状态,而是取决于体系内成员之间的身份关系[6]。在实践互动中构建的体系内各成员的身份决定了各成员的行为。敌人身份则体现为行为的自主性,而朋友身份则体现行为的他助性。温特还认为,体系的无政府性并不必然导致权力政治,而权力政治是社会构建的,是在双方互动过程中形成的。在此基础上,温特进一步指出,无政府状态本身没有任何逻辑而言,一切都取决于国家之间共有的观念结构。无政府状态归根到底是国家造就的[7]。

建构主义认为国家利益不是给定的因素,不是外生于国际体系之外,而是由体系建构的,并且观念在构建的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这是因为观念有三种可能的性质状态,一是霍布斯文化的敌对状态,一是洛克文化的竞争状态,一是康德文化的相互友好状态,而不同的观念就会界定双方是敌人、竞争对手还是朋友等不同的身份。国家身份则决定了国家利益。身份是国家利益的前提条件。在相互敌对的霍布斯文化中,因为通过零和博弈实现各自的利益,而使国家处于安全困境。在相互竞争的洛克文化中往往在尊重对方生存的前提下确定自己的利益。在相互友好的康德文化中,国家利益既包括自身国家生存的利益,更有关乎整个集体的利益。国家利益则决定国家行为,因此,相互敌对的霍布斯文化必然产生零和博弈特征的行为,即自助、无限使用暴力和权力政治的行为。相互竞争的洛克文化必然产生有限暴力、注重绝对收益等行为,而在相互友好的康德文化中则会出现非暴力及互助原则下的多元安全共同体和集体安全体系[7]。

通过对现实主义、新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的分析,三种理论都认为国家存在物质性利益,国家是单一性的行为体,国际体系存在无政府状态。应该看到,三种不同的理论体系所产生的时代历史背景是不同,所面临的国际问题也各部相同。因此,我们不能生搬硬套地使用这些理论,应立足于当代国际社会体系,汲取其合理内核,解决国际体系实践所面临的问题。在全球化竞争日趋激烈的背景下,国家的生存与安全面临新的挑战,生存与安全成为国家最低的和根本的利益。随着国际社会的社会化和经济全球化的不断发展,国家间相互依赖程度也日趋加深,经济交往日趋频繁,而争夺权力和财富(经济利益)的斗争也日趋激烈和复杂。国际社会的社会化也使社会建构的国家身份成为国家利益的潜台词和获取手段。 基于此,我们可以通过国家的生存和安全、国家的权力和财富(经济利益)以及国家的身份等来考察国家利益。

2体育强国的根本目的就是追求国家利益

2.1国家本质上是利己的

国家本质上是利己的。首先,国家事实上由具有共同特征的个人组成,是具有共同特征的人的抽象。新现实主义一直把国家作为国际关系的行为主体,并以微观经济学定义个人/公司的方式,把国家定义为利己的、单一性的理性行为体。现实主义者汉斯·摩根索认为:“人类行为中,邪恶无处不在[8]。” 人的天性中存在阴暗的一面,人与人之间的政治斗争也许是不可避免的,人类内心存在一种统治别人的欲望。因为人是利己的,所以现实主义者认为国家是利己的、自私的,本质上国家间的利益是冲突的、相悖的。其次,新自由主义与新现实主义一样同属于理性主义,承认国家行为体的理性主义假设,认为国家具有自私性和自利性。罗伯特·基欧汉认为国家是利己主义者,寻求自我利益是国家利益的核心[5]。与现实主义不同的是,新自由主义不但承认国家利益的自助性,而且认为国家间相互依赖而形成共同利益。最后,建构主义也认为大多数情况下,国家是利己的,与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所不同的则是建构主义关心国家利益是如何产生的。同时认为,自我利益并不意味着忽视他者利益,或拒绝与他者的合作或帮助他者。可见,无论是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义,还是建构主义,尽管它们之间存在差异,但是,国家在本质上是自私的却持一致观点。

国家本质上是利己的,表现在国际竞技体育领域,争夺金牌永远是国家最根本的目标,国家行为体现在争夺金牌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形成了一种零和博弈的关系,这就意味着“一个国家获得金牌,而另一个国家就失去了获得金牌的可能[9]。”一个国家申办奥运会的成功,也就意味着其他国家失去主办奥运会的机会。在国际体育领域,国家之间的关系主要表现为一种竞争关系,这必然导致国家追求自身利益和并使利益最大化。

2.2国际无政府状态迫使国家追求自己的利益

新现实主义认为国际体系影响国家行为,而新自由主义则认为国际制度影响国家行为。尽管二者有所不同,但是都是基于国际社会是无政府这一前提。“建立在主权行为体之上的国际体系是无政府的,没有俯视一切的权威来提供安全与秩序[8]。”新现实主义认为无政府状态必然使国际体系是自助体系,迫使国家追求自己的利益。新自由主义的制度只能改变国家的行为,但是,却不能改变国家的利益。建构主义也承认国际社会是无政府的,也并不否认国家行为的动机是国家利益,只是更加强调国家利益是社会建构的。可见,无论哪种学派,都承认国际无政府状态是国家追求自己利益的前设,国际无政府状态迫使国家追求自己的国家利益。

自现代奥运会诞生以来,国际奥委会已经发展成为组织和制度健全的国际体育组织,但是就国际政治体系而言,它仍然是无政府的,仍然摆脱不了政治的影响和干扰。北京奥运会前西藏拉萨“3.14”的打砸抢暴力事件和北京奥运会法国巴黎圣火传递受阻事件都充分说明,任何国际体育组织都难以脱离国际政治。国际体育体系的制度化整体水平较低,其无政府状态有其自身的特征,主要体现在参与国际体育体系的国家可以根据自身国家利益的需要,自主选择是否参与国际体育体系,而一旦参与到这个体系中,利益的分配方式则是无政府的逻辑。利益是国家行为最根本的动因和原则。因此,“唯一能够持久的联合方式,就是国家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10]。”

3体育强国的国家利益

3.1体育强国的生存与安全

生存与安全是国家的最低的和最根本的国家利益。以奥运会为代表的国际重大体育比赛或其它国际体育交流既是一种身体文化,更是一种重要的政治资源。世界各国,特别是国际上有重要影响力的国家无不参加这些重大的国际比赛,重视体育文化的国际交流,藉此扩展生存和安全空间,或增强本国的国际影响力。中国奥运史其实就是中国扩展生存和安全空间、增强国际影响力的历史。

为了争取国际的理解和支持,维护国家的生存和安全,当时的国民政府派刘长春等参加了1932年第十届洛杉矶奥运会,与此同时,日本侵略者为骗取世界各国的承认,扶持伪满洲国,分裂中国,却电告国际奥委会,拟派刘长春代表伪满洲国参加奥运会。奥运会后,国际奥委会派员考察了中国的北京和上海,并强烈谴责了日本在中国的暴行。然而,同样是为了国家的生存和安全,1954年新中国为了揭穿某些国家在国际上制造“一中一台”或“两个中国”的阴谋,毅然决然地退出了国际奥委会。但是,在1984年第二十三届洛杉矶奥运会上,中国不但回到了国际奥运会的大家庭,而且获得辉煌战绩,位列金牌榜第四,这说明中国在国际上的生存和安全状况得到空前改善。2008年中国又成功举办了一届“无与伦比”的奥运会,而且获得金牌数第一的历史性好成绩,中国为自己的生存、安全乃至于发展营造了良好的国际氛围。

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以国际联盟和集体安全为主要形式的威尔逊自由主义成为国际关系的主导理论。中国参加1932年的第十届洛杉矶奥运会,实际上就是通过国际组织,实现维护国家生存和安全的诉求,是自由主义思想的具体体现。而新中国退出国际奥委会,恰恰是刚成立的新中国百废待兴,国际生存环境异常困难之时。这一时期,国际关系强调权力和利益,现实主义大行其道。中国重新回到国际奥运会的大家庭历史背景则是华尔兹把无政府和自助体系、权力分配、国家利己和生存需求等作为为核心概念的新现实主义国际理论产生重大影响历史时期。中国成功举办北京奥运会则是处于建构主义理论与新自由主义理论和新现实主义理论分庭抗礼的时代背景下。通过以上分析可知:国际体育领域是国际政治斗争的重要组织部分,是维护生存和安全国家利益的重要场所。国际政治的影响也投射到国际体育领域,不同历史时期国家行为的根本目的就是追求国家利益。在自由主义时代背景下,通过体育国际组织以维护国家利益,在现实主义的国际背景下,国家以追求权力以获得国家利益,而在新现实主义、新自由主义和建构主义分庭抗礼的时代背景下,国家应以自己的实力为基础、根据自己的判断(或观念),利用体育国际组织(国际制度)以维护国家的生存和安全利益。

另外,在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许多国家通过参加竞技体育比赛来拓展国家特殊的生存和安全空间,比如可以增强国际沟通,赢得国际信任,位居金牌榜前列可以展示国家的综合实力,凸显国家身份,宣扬国家的理念,树立国际形象等。

3.2体育强国的权力与经济利益(财富)

3.2.1体育强国的硬权力与软权力 。经典现实主义的奠基人摩根索认为“政治权力是权力行使者与权力行使对象之间的心理关系。前者影响后者的意志而对某些行动有支配力量[11]。”显然,权力是一种支配关系,是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具有控制和影响,是一种影响。因此,摩根索的权力概念在中文中就是力量加影响力。有的学者,比如约瑟夫·奈,就把影响力冠之为“软权力”,而所谓的力量则是“硬权力”。新自由主义者基欧汉则把“权力”视为国家行为体之间的“非对称相互依赖”,较少依赖行为体能够利用自身的相对独立作为权力的来源[12]。基欧汉进一步指出,随着世界各国社会政治经济相互依赖的不断深化,权力的要素也在发生根本性变化,权力可以区分为资源权力和行为权力,而行为权力又可以分为“硬权力”和“软权力”。尽管现实主义与新自由主义对权力的界定有所不同,但是他们都认可权力分为硬权力和软权力。因此,我们可以吸收二者的合理内核,分析体育强国的硬权力和软权力。

体育强国的硬权力。硬权力主要是指物质性力量,在现实主义者看来就是指有形的物质性资源,比如地理因素、自然资源、工业能力、军事准备、人口等,而在新自由主义看来,就是利用威胁或奖励的手段,让别人做他们不愿意做的能力,即强调物质性资源的使用。但是,二者都强调硬权力的强制性和强迫性。实际上,物质性资源为硬权力奠定了基础,提供了前提,而物质性资源的具体使用才能彰显拥有物质性资源的价值和作用,才能达到物质性资源拥有者的目的。因此,体育强国的硬权力既包括物质性的体育资源,也包括有目的的使用这些物质性资源,并实现物质性资源价值和作用的能力。比如,在1932年第十届洛杉矶奥运会上,中国竞技体育水平较低,竞技体育人才数量较少,竞技体育的物质性资源稀缺,因此尽管在政治上实现了粉碎日本帝国主义的阴谋的根本目的,但是,取得优胜成绩的直接目的却未能实现。新中国成立后,为粉碎少数国家在国际上制造“一中一台’或”两个中国”的政治阴谋,中国依然决然退出国际奥委会。而当时百废待兴的新中国尽管体育事业突飞猛进,但是,整体水平较低,体育硬权力却不硬。在1984年第二十三届洛杉矶奥运会,特别是在2008年第二十九届北京奥运会上,中国体育物质性资源的整体水平较高,并且取得了优异成绩,塑造了中国体育在国际上的新地位,向世人展示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新成果,增强了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同时也进一步增强了国家凝聚力和国际影响力。

体育强国的软权力。软权力主要是指一个国家的文化、价值观念和制度政策等非物质性力量。现实主义者往往把民族性格、国民士气、外交质量和政府质量等无形的国家权力看作软权力,也就是影响力。在新自由主义者看来,软权力就是利用文化、价值观等的影响力和吸引力通过非强迫的方式获得想要的结果的能力。可见,现实主义者更强调软资源的拥有,而自由主义者则更加强调软资源的利用和作用效果。软权力必须以硬权力为基础,在国际关系中,一个硬权力匮乏或缺少的国家是无法拥有真正的软权力,无论是硬权力,还是软权力,只有针对世界性或区域性大国才更有意义。体育强国的软权力就是指各项体育事业发展水平一流的国家,所拥有的体育文化吸引力、体育价值观吸引力、体育体制吸引力和塑造体育国际规则和国际形象等影响力。体育文化的软权力就是指“和、合”传统体育文化的吸引力。体育价值观吸引力一方面指“以人为本”的本体论价值观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也指促进社会政治经济发展的工具性价值观的吸引力。体育体制吸引力特指使我国体育事业,特别是竞技体育实现跨越式发展的“举国体制”的吸引力,塑造体育国际规则能力就是一个国家在国际体坛的话语权,而国际形象则是国家非常重要的软权力。近代以来,西学东渐,以农耕文化为基础的传统体育文化无法与以工业文明为基础的西方体育文化相抗衡,竞技体育整体水平较低,体育强国的软权力就无从谈起。直到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北京奥运会以来,中国的竞技体育整体水平跃居世界前列,而与此同时西方竞技体育文化异化现象又日趋严重,体育强国的软权力才受到人们广泛的关注和重视。但是,与世界体育强国相比,在当今世界体育格局中我国体育强国的软权力差距还很大。

3.2.2体育强国的经济利益(财富)。经典现实主义把权力作为目标,新现实主义则把权力作为手段,但是二者最根本的目的都是国家的“生存与安全”。但是基欧汉则认为“仅仅建立在可界定的权力潜能基础上的理论,已被证明是及其苍白无力的,事实上权力的根本目标是经济利益,是为了夺取“财富”。在基欧汉看来财富就指国家的经济发展、国民富裕[5]。

当前,我国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国各项事业发展的基本方针就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我国体育事业必须服从和服务于基本发展的的各项要求,既要为其他社会经济建设提供精神支持和人力保障,更要成为我国经济事业整体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体育强国的经济利益就是大力发展体育产业,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新的经济增长点,进而促进国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在世界有代表性的经济大国和体育强国中,绝大多数国家的体育产业规模平均达到了GDP比重的2.13%。我国经济发展已经进入了成熟工业化发展阶段,其显著特征则是城镇化加速和产业结构剧变,特别是体育服务业的迅速扩张。体育产业已经成为消费型产业中的最有魅力的朝阳产业。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国际金融危机,严重影响了世界实体经济的稳定和发展。国外的经验表明体育产业已经成为提高改善经济结构、提升社会人气、促进经济由短期回暖向中长期转化的亮点产业。显然,体育强国的经济利益主要就是通过体育产业创造财富。

体育强国的权力与财富是辩证统一的,权力的目标是财富,权力是实现财富的手段,二者不可分割,国家在追求权力的过程中也包含着追求财富。

3.3体育强国的身份

3.3.1体育强国的互动特征。以温特为代表的建构主义者认为,“国家的身份和利益不是预先给定的因素,而是在国家之间的互动中得以构建的[13]。”在互动中,国家相对他者构建并确定自己的身份,同时也赋予了他者相应的对应身份。国家互动不但构建了体育全球化的体系,而且国家以某种身份(角色)参与体育全球化体系结构的活动,而其他国家则会根据其贡献大小、文化和政治方向等而形成新的身份印象,也就是体育全球化构建了体育强国之国家身份。体育强国的互动具有明显的特征:第一,国际体育组织在国家互动过程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作用。国际体育组织历经百年发展,已经形成一套科学、严密、权威的体育制度,加速了国家间互动的频率,并越来越对国家的身份产生重要影响。体育强国必须依照体育国际体系结构的要求,从国家的根本利益出发,考虑如何成为国际体系中的重要一员,而非一般成员。必须谋求在体育国际组织中的话语权,培养更多的国际体育组织需要的高端人才,争取和维护国家正当利益。第二,体育强国更加强调国家身份。以奥利匹克运动会为代表的重大国际体育赛事和体育活动,大都要求参加者必须以国家的身份参加国际体育赛事和各项体育活动。国家作为行为主体参加各种赛事和体育活动不但得到国际社会的公认,而且其政治意味更加浓厚。体育强国已经成为国家身份的显著性标志。第三,体育,特别是竞技体育的国家化,更进一步提高了国家互动的频率。体育的国家化主要是国家利用行政、立法、经济等手段,参与体育事业管理,提高国家体育水平,增强国际影响力。体育国家化主要表现在为国家动用各种资源积极承办或主办有国际重大影响的赛事活动,而更为显著的则是国家大力发展竞技体育,提高竞技水平。从某种意义上说体育强国首先就是竞技体育强国。体育国家化的根本原因则是国际重大赛事中国家身份的意识的觉醒和加强。

3.3.2体育强国的身份是观念的产物。建构主义认为,身份是共有观念的产物,而共有观念则是来源于国家行为体之间的互动。根据观念的不同,一国对他国的身份一般界定为敌人、对手或朋友。温特经常用500件英国的核武器与朝鲜的5件核武器对美国的威胁大小来说明观念的作用。美国和英国是朋友关系,而美国和朝鲜是敌人关系,所以朝鲜的5件核武器要比英国的500件核武器对美国的威胁更大。观念的不同则会导致国家采取的行为和行为的结果差距很大。

体育是一种身体文化,既重视交流,更强调竞争。因此,体育强国在提倡“和平、友谊、进步”、“重在参与”、“公平竞争”、“和谐发展”等人类人文精神和普世的类文明时赋予更大的责任,也相互间形成一种相互依赖的朋友关系(身份)。然而,在竞技体育领域,体育强国之间的关系则更多地表现为一种竞争对手关系。因为竞争,所以就有胜负。因为胜负,所以国家间就会产生不信任的潜在意识。所以,竞技体育在加强交流和增进友谊的同时,主要表现为一种互为对手的竞争关系。体育强国应该是金牌的有力竞争者,他者的强有力的竞争者。

3.3.3体育强国的身份是国家利益的基础。身份是利益的基础,而利益是以身份为先决条件的,如果没有身份,利益也就不复存在。身份本身就是利益[14]。体育强国要为世界体育做出自己的贡献,发挥应有的作用,就必须明确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或身份。比如,英国作为现代体育强国,她为传统体育向现代体育转型做出了历史性贡献,法国则是在体育国际化和国际组织化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前苏联则是创造了以国家力量整合体育资源的举国体制的新模式,美国则是使体育与市场结合,促进了体育商业化发展[15]。

体育强国首先提倡人类共同的人文精神和传播普世性类文明,并承担更大责任。在西方体育文化单一化、人文精神缺失等异化现象日趋严重的今天,“天人合一”的中国传统体育文化,反映了人类普遍的利益诉求和理想追求,顺应了世界体育多样化的历史潮流,成为西方现代体育重要的补充。因此,体育强国的身份就是世界体育文化多样化的积极倡导者,世界体育文化的积极创新者和世界体育文化新产品的有力提供者。

体育强国更需要通过竞技体育,在国际赛场为自己寻求到切合自身需要的国家身份。首先,国家必须提倡人类共有的精神文明,成为国际社会的普通一员,为国际社会普遍接受,构建自己融入者的身份。其次,国家必须争夺更多的金牌,从而构建体育实力强者的身份。通过实施金牌战略大力发展竞技体育,实现跨越式的发展。金牌数量的排序,其实就是国家身份和位置的排序。因此,体育强国的另一身份理应是竞技体育强国。

3.3.4维持体育强国的身份才能获得利益。身份是利益的基础,维持了某种身份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源源不断的国家利益。中国的金牌战略、奥运战略其实质就是从战略的高度提高竞技体育水平,建设竞技体育强国,旨在维持大国、强国的身份。北京奥运会盛大开幕式,传播了中国传统的“和合”文化,塑造了中国热爱和平的国际形象。

3.3.5再造身份以获得更多利益。国家利益是国家行为体与国际社会互动的结果。国家身份虽然相对稳定,但是绝不是一成不变的。为了追求或维护国家新的利益就必须追求新的国家身份和再造国家身份。温特认为,国际体系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动态体系,国家新的身份的形成过程是一种文化选择的进化过程。这种文化选择是通过行为体主动认知、理性选择下运作的,也就是通过模仿与社会习得的方式进行文化选择的。“当行为体自我意识到他们认为是成功的行为体时就会模仿,而通过模仿获得了身份和利益[7]。”身份和利益是社会习得而来,这是温特的又一重要观点,并且认为,有意义他者对待行为体的方式,会因其行为体的相应反应,而这种反应则加强了习得者的身份和利益。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参与国际体育的活动实际上就是再造身份的过程。1952年中国参加赫尔辛基奥运会目的在于甩掉“东亚病夫”的身份,重塑“让人瞧得起”的“新中国”的身份。1958年中国宣布退出国际奥委会就是要塑造坚定维护“主权尊严不容侵犯”的身份。1979年中国重新回到国际奥委会的大家庭则塑造了中国融入国际社会的新身份。中国拒绝参加莫斯科奥运会则塑造了中国反对霸权、维护世界和平的国际身份。自1984年中国参加洛杉矶奥运会以来,特别是中国申奥成功,并成功举办了无与伦比的北京奥运会后,中国再造一个“世界性、强大的、现代化的强国身份”就成为中国人民实现伟大复兴的梦想和追求。

参与并不断地从国际社会中学习,在维持或再造身份的同时,也获得国家利益。因此,为了国家利益,在全球化的今天要积极地参与国际体育活动。

4结语

在全球化日益发展的今天,国家之间的相互依赖不断增强,国际社会关系也在发生深刻的变化,然而,不变的却是各国对国家利益的追求。因为国家利益,各国在国际体育领域,特别是在奥林匹克运动中的所形成的竞争对手、相互友好的朋友等复杂关系构成了国际体育领域中的政治现实。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时代背景下,各个国家有着不同的国家利益,哪种国家利益更重要,则取决于“时间和环境[16]”。新现实主义更加注重国家生存与安全利益,新自由主义则更加强调权力,而建构主义则更加强调国家互动中的国家身份。因此,我们以国际关系的时代背景为前提,汲取新现实主义、新自由主义以及建构主义关于国家利益理论的合理内核,明确当代体育强国的国家利益,进而指导维护体育强国国家利益的实践。当代体育强国的国家利益既是一个理论问题,也是一个实践问题。目前关于体育强国的国家利益研究是一个相对薄弱的环节,本文从国家利益的哲学内涵的视角对体育强国国家利益进行了一般性的理论分析,旨在为国际体育领域中的政治研究做一个基本的理论铺垫。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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