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钢 沉静背后的澎湃之音
2016-01-27余玮
余玮
陈其钢出生于1951年?不,65岁的陈其钢出生在2008年。
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中国国家体育场。全球30亿人倾听到“无与伦比”的盛典上独特的一首主题歌《我和你》,“隐身”幕后的便是作曲家陈其钢。北京奥运会主题歌以出人意料并且超乎想象的音乐形象,为全世界带来惊喜与感动。从此,世界记住了北京奥运会主题歌《我和你》,陈其钢被推到公众视线之中。
陈其钢是一个极为低调的人,长年远离人群闭门谢客,不爱面对镜头或陌生的记者,更爱以自己的作品面对公众,接受公众的检阅。有人说,他外表沉静乃至冷静,内心挑剔。作为当今少数几个在世界音乐舞台上极为活跃的中国作曲家之一,陈其钢很安于独立音乐人这个身份。正如他的音乐,从来不会去迎合某个群体。“投其所好你也投不着,只能猜,这个作品这么猜,下一个作品那么猜,你的音乐语言本身会随着这种猜测而变化,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随着别人的评价而变化,最后就找不着自己了。”陈其钢称:“你一定要坚定地相信自己的性格和人格,如果写一个东西要扭曲自己的真实性格,那你写不出属于自己的作品来。”
有一种文化因为远离而接近
处世的淡静,使得陈其钢的音乐显得格外纯粹。他曾为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开幕创作过交响前奏曲《京剧瞬间》。陈其钢称其灵感来源于幼年家庭的熏陶。“小时候,父亲希望我去考戏曲学校,工花脸。耳濡目染间学到点东西,当家里来客人时,我也总会‘展示一番,唱上一曲,再配些身段。”不过,陈其钢最终并未遵循父亲的意愿,而是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他坦言,那时自己似乎与京剧绝了缘,一直到留学法国拜师梅西安后,少时的记忆才渐渐苏醒。
如梦初醒的陈其钢开始尝试嫁接起中国传统元素与西方作曲技法,并以此形成自己独特的音乐标签。“这是我性格的一部分,也是我的基本词汇,用最熟悉的东西来创作,才不会显得生疏。”《京剧瞬间》里,陈其钢借鉴了京剧西皮声腔中的行弦及二黄过门的旋律,将铙钹、京剧大锣、小锣等传统打击乐器,镶嵌进管弦乐队,变幻出层次丰富的听感,尤其是高潮部分的辉煌音色,更是不同于他以往阳春白雪的诗性气质。
陈其钢,乳名陈牛牛。在那个艺术气息浓厚的家庭里,从事音乐的母亲偏爱西方文化,从事书法的父亲钟情民族传统,学钢琴的姐姐追随古典浪漫。牛牛耳濡目染,无意无为地吸纳着丰富的艺术养分。渐渐地,他蛰伏的艺术灵性终被激活萌生。
“父亲在乡下教书时,也教音乐,特别是对中国传统音乐特别痴迷,对古韵律相当有研究,并写下了大量的文章。”陈其钢认为,自己最终选择音乐这条道路,与酷爱音乐的父亲不无关系。陈其钢说,是父亲为自己打好了传统文化的功底。
小学毕业时,13岁的陈牛牛突然做出一个人生的重要选择:“我要考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同时郑重地宣布自己要改名字:“我现在是大人了,不能再叫陈牛牛。”父亲看着这个昨天还在点心筒里偷吃桃酥的儿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忍俊不禁。牛牛揪着头发琢磨着给自己取个响当当硬邦邦的新名字——于是,“陈其钢”名正言顺登上了陈家的户口簿,又登上了学校的报名册。
当初,陈其钢想要报考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时什么乐器也不会。母亲帮“白丁”临阵磨枪。那天考试,陈其钢规规矩矩站在台上唱了一首《谁不说俺家乡好》。录取通知书发下来,陈其钢从零开始学吹单簧管。
多年以后,陈其钢再次面临人生的重大选择,中央音乐学院管弦系第1名和作曲系第12名,两张录取通知书导入两条不同的专业道路。老本行驾轻就熟,新领域神秘莫测。陈其钢最终选择了作曲,专业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进入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后,陈其钢在著名音乐家罗忠熔的指导下,经过5年的潜心学习,以全优成绩毕业。
1984年7月,33岁的陈其钢来到法国波尔多。到异域的第一个周日,商店关门歇业,陈其钢想买些食物充饥,四处奔走一无所获。这时,邂逅的一位名叫布尔乔亚的老海员把他领回家,陈其钢不仅品尝了第一顿法式晚餐,而且拿到了通往法国现代音乐大师梅西安大门的金钥匙——一个珍贵的地址,因为老人的干儿子是梅西安夫人的学生。
第一次见面时梅西安说的第一句话,让陈其钢受用终生:“做你自己的音乐,做你自己内心感受到的音乐。”从早期作品《易》、《水调歌头》,到后来创作的《五行》、《蝶恋花》,陈其钢作品的名字都非常中国化,“这种中国化的题目能够引起人更多思考,体现我的风格”。
从第一次相识到1992年梅西安去世,整整8年,师生情同父子。梅西安在陈其钢第一部个人作品出版目录的前言中这样评价这个关门弟子:“自从我离开音乐学院之后,陈其钢是我惟一的学生……异常的聪明和极好的内心听觉,使他很快领会了欧洲音乐和那些被称为‘先锋派的音乐。我认真地读过他所有的作品,可以说,这些作品表现出一种真正的创造和极高的才能以及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欧洲音乐构思的完美融合。”
陈其钢曾说,他是到了法国之后,才开始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了较深的理解。在陈其钢那里,传统和现代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算术,或许那应该是一种复杂的情结与情结交融的过程。在进入西方音乐的过程中,他蓦然发现一个东方人的精神里面抹煞不了的情结。陈其钢说,有时候想来,正是远离才会让他感觉到对于传统文化和传统精神的更加接近。在面对西方社会和西方音乐的时候,陈其钢突然找到了一些原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在西方人眼睛里的充满了神秘和好奇的东方元素,它们其实本来就深藏于自己的骨子里面的。在陈其钢的音乐里,有太多的中国传统元素被自如地运用在以先锋的外衣包裹着的现代音乐里,成为一种精神脉络似的情结。譬如《蝶恋花》里面大量的京剧韵白的运用,在造成听觉上的突兀的同时,却又显得非常贴合传统东方女性骨子里面所特有的气质,很是绝妙。那种极其敏感,抑扬顿挫,委婉缠绵的声音,传达着那种属于东方女子独有的妩媚、性感和生命力。
2013年底,陈其钢荣获法国政府授予的文学与艺术骑士勋章。法国驻华大使称赞陈其钢的音乐风格“坦诚而慷慨,是富有智慧的,也是独一无二的。将中西方音乐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是当代音乐的杰出代表”。
在“我和你”之间用音乐沟通世界
2007年6月,陈其钢被聘为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音乐总监。
在北京奥运之前。“陈其钢”这三个字对大多数的中国人来说还有点陌生,但是在法国、在欧洲、乃至在全世界的音乐界,这个名字代表着才华和品质。此前,虽然作品享誉世界舞台,但陈其钢本人十分低调。当陈其钢答应出任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音乐总监时,朋友、同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们印象中的陈其钢只顾写自己的音乐。陈其钢说:“在做奥运会音乐时,我们的利益和初衷就是不带任何其他附加条件去参与一个对我们的历史、文化和民族,对我个人在过去几十年的研究和追求有好处的活动。实际上就是利用这样一个很高、很广的平台,去推广我认为值得推广的那些东西。”
随着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那首《我和你》被广为传唱,人们也越来越多地记住了这位奥运主题歌词曲作者。陈其钢曾经透露,在主题曲确定后,他们曾先后选了1300名歌手来演唱主题曲,但因为要求很高,直到开幕式前10多天才最终确定由刘欢和莎拉·布莱曼演唱。刘欢说自己第一次听这首歌,就感觉这首歌很好:“拿这首作奥运主题歌确实是一个另辟蹊径的做法。因为往几届的奥运主题歌,尤其是大家比较熟悉的,都是节奏比较欢快、比较激昂的,好像这种方式更符合我们体育竞技的精神。”
陈其钢说,当导演组听到这个歌的时候,觉得这个歌不错,有点与众不同,后来才把这个歌变成主题歌。导演组做了很多尝试,希望这个歌能够更丰满一些。比如做了京剧版的尝试,很想让它中国化,和中国传统艺术有一定的关系。因为奥运主题歌并不是一个泛泛的歌,当时想一定要有特别鲜明的民族形象出来。同时又希望让年轻人也对奥运的主题歌有自己的兴趣,又试验过R&B版的,美国典型的流行音乐形式。为了这首歌的保密,我们不可能在排练的时候用这首歌,就用了大提琴、小提琴,大提琴代表男声,小提琴代表女声,这个版本在排练中用的最多。
《我和你》选择了中国传统民歌中常见的五声音阶创作。陈其钢谈到,五声音阶是比较中国,但是其他国家也有,比如英国。五声线是人类最原始的声音,《我和你》就是这样一首歌,它和开幕式其他音乐很统一。
“这首歌的创作,应该说是我自己对中国音乐感觉的追求。我觉得实际上音乐本身的生命力并不是创作者能够知道的,就好像莫扎特、贝多芬这些被历史筛选过的大师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作品的生命力有多大一样。但是说到这首歌,我觉得它表现的主题和表现的方式是属于全人类的。”陈其钢表示,作为一个创作者,他做到了由衷的诚实,做到了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这个民族。
陈其钢坦言,创作《我和你》后,改变了他原本对于流行音乐的偏见。“奥运让我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艺术门类和艺术家,领受的面和眼界都变得开阔起来,不再囿于传统意义上的古典音乐。”
对于张艺谋的了解,借着奥运会的磨合日益加深,“他绝对不是一个强势的人,永远弯着腰做人。”陈其钢毫不讳言,双方产生过不少争执,其中一次“类似骂街”。起因在于《我和你》的演唱者原本确定为两位不知名歌手,两位歌手也为此磨合近一年,直到后来忽然得到换人通知,“我当即强烈反对,和艺谋在电话里大吵一架,最后他真急了,说‘不管你是谁,要不就别干了,要不就执行命令”。他坦言事后也能理解这样的安排,但当时的确接受不了。
陈其钢坦陈:“做奥运之前,对流行音乐我是很不屑的,因为作为一个写作古典音乐就是做严肃音乐的人来讲,我们要花的时间、花的工夫太多太长,必须是从小学起;不像写一个流行歌曲,五六十岁想写一个试试都可以,很多流行音乐人甚至都不识谱,所以会有这种隔膜。通过奥运,我们不得已必须去接触那些搞流行音乐的人,在这个接触中间,你就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和感情。因为我们不得不做的时候,面对的是世界上特别有名的音乐人,他们自己已经有了很多这方面的阅历。在这里我发现,其实流行音乐有它自己一套完整的规律,要做好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也就是从那以后,我自己逐渐开始涉足这个领域。这时候才体会到音乐没有等级,音乐只有好坏、高低。只要你是真诚的,只要你说实话,做一个好的歌曲和做一个好的交响乐都是很难的。”
有一种成功叫特立独行
北京奥运结束后,陈其钢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清静,应邀为张艺谋写《金陵十三钗》的音乐。但这部影片尚未开拍,张艺谋先是拍了《三枪拍案惊奇》,随后又插进一部《山楂树之恋》。陈其钢坦言当初张艺谋把《山楂树之恋》的配乐工作交给自己时,曾很犹豫:“我听说是网络小说,觉得肯定俗不可耐。看完书后,发现还不错,直到看到剧本,我认为可以接手,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很亲切,是自己经历过的。那种感觉找一个年轻的音乐人去写的话,并不容易。导演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找我。”
陈其钢坦言,所有的创作者都会渴望自己的作品成功,然后被人接受,但不能为了成功而去投其所好。陈其钢认为:“真正成功的路只有走自己的路。如果你想要成功去投其所好,那我个人认为是永远不会成功的。比如迈克尔·杰克逊,他就是坚持自己的性格去表达自己,而且真实地表达出来,才能和这个时代那么多的年轻人产生共鸣。如果他总是换位思考,先去考虑别人的感受,那我觉得他成功不了。”
2008年后,陈其钢开始探索新的创作领域,先后参与了电影《山楂树之恋》、《金陵十三钗》和《归来》的配乐。“个性的解放是对的,但要尊重自己的本真。”陈其钢说:“凡事都要做到极致,要有所突破、有个性,既不是哗众取宠,也不是投其所好,坚持和追寻自己内心的声音。”陈其钢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艺术底线,凡事都亲力亲为。“不经过一个挑战,或是磨练,就永远超越不了自己,那出来的东西必然是寡淡的平庸之作。”
与不少打着“北京奥运团队”旗号奔波各地的同行相比,除了为几部电影配乐,“后奥运”生活的冷清似乎是陈其钢的主动选择。“我特别快速地回到了原来的状态,要不然,真是太忙了。”他说,在奥运金字招牌的效应下,各地的邀约纷至沓来,远远超过之前的数量,但在奥运会全情投入了14个月的他,却想立刻回归创作中。最终,他飞回了法国,远离喧嚣,重拾作曲家的身份,不过他的心还牵挂着生己养己的这块土地。
一次偶然的机会,陈其钢认识中国国家大剧院负责人,并“很赞同国家大剧院不将自己定义为一个租场方,而是一个创作机构。我们俩一拍即合”,推出了“青年作曲家计划”。“新作品要说服乐团去演很困难。乐团做商演,有一套事先编排好的节目。要安插一个新人新作,乐团就要重新排练。节目单上出现的不是观众熟悉的曲目,还会影响票房和现场气氛。为此,国家大剧院自己从演出经费中拨出费用,或者拿出场地,跟国外的乐团谈条件。可以说这是一个不见底的投入,几乎没什么回报。”当国家大剧院决定大力投入,委托推动“青年作曲家计划”时,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一公益项目。
陈其钢坦言,推出“青年作曲家计划”,是给年轻人机会和希望,而不是去要求短期出杰作,委约创作没有什么风格上的偏向性,“风格应该建立在作曲家自己身上,你自己能够认同自己,去追求你所感动的东西就够了。我个人更看重作品的创意和诚意”。
中国爱乐乐团音乐总监余隆和陈其钢的关系是一种“艺术家的方式”。他们二人是至交好友,在艺术上的一丝不苟使他们不但经常产生共鸣,而且更是有观点需要交锋的时刻:“我和陈其钢经常因为一些观点的不同而相互争论,有时我们在世界两个角落各自工作,甚至会跨越时区,发着短信进行讨论,因为时差和忙碌的工作,往往一个问题会这样讨论好几天。有时我们谁都不能说服谁,但对于对方严谨的艺术态度和观点,我们始终互相尊重和欣赏,这是音乐家之间的友谊特点。”
言及与中国爱乐乐团的缘分,陈其钢说:“我觉得余隆是一个特别有使命感的指挥,他除了对这个乐队本身的建制管理和他的方向有自己特别清楚的意识之外,他对中国作品的支持,是少有的一个人。跟余隆认识很长时间了,但是正式跟中国爱乐合作大概是在2002年。”陈其钢曾专门为中国爱乐乐团创作过小号协奏曲《万年欢》,这是一部以中国古代昆曲曲牌命名的协奏曲,将中国传统音乐元素与西洋音乐元素进行了巧妙的融合,并特别赋予了独奏家以展示演奏技巧的宽广余地,作品充满了诗与画的意境。
2014年7月19日,《万年欢》在英国伦敦著名的皇家艾尔伯特大厅举行了首次世界公演。担纲独奏任务的小号演奏家,是享有世界盛名的青年英国女性小号演奏家埃莉森·巴尔松,担任交响乐协奏的是中国爱乐乐团,指挥余隆。皇家艾尔伯特大厅这个有100多年历史的华丽音乐大厅挤满了6000名观众,连“站席”里都站满了人!音乐会盛况空前,欢呼阵阵,掌声雷动,陈其钢的作品演出取得了轰动性的成功。“我写作这首作品的初衷是希望小号能够像人声、像提琴一样表现出一种情怀。感谢中国爱乐的音乐家们在余隆指挥带领下的经典诠释,得以让这首新作成功诞生。”
陈其钢出生在一个艺术家庭——父亲是书画家,母亲是音乐教育家,但是父亲带给他的影响更大。“我父亲给我的影响比较深,家里不论来什么人,无论地位尊贵还是卑微,他永远都是一种态度去对待。他在‘文革中被批斗回到家还是那张温和的脸,永远喜怒不形于色,我觉得他不是刻意的。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想要,结果经常处于一个乞讨者的地位,使得你见到重要的人物时会紧张,见到不重要的人时会漫不经心。经过很多失与得的反复和磨练之后,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可以不要并不等于不要,而是要和不要都可以。这时突然发现你的心平和了。名利肯定会有的,名利也肯定会来找你的,只是说你怎样看待这个事情。名利很像是专业谈判,对方往往用一个条件来吸引你。如果任何条件对你都无所谓,或者都可有可无,那么你只能是一个给予者,再也不会是个乞讨者。人要到这个境界就自由了。我按照我自己的形式和原则去做事,人生中很多事情取决于你的态度,你的自信。”
在陈其钢看来,人生就是一种智慧,很难说音乐有什么特殊性,“做音乐的时候要诚实,这是做音乐的基本态度。诚实也是摸不着的,是要感受的,但音乐又是一门手工业,很具体,你必须把一个一个的音符建筑起来,因此它又是一门复杂的科学,玩不得半点虚假”。“良心非常重要,也就是诚实,就和我们待人接物一样,如果你说话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么别人很快就反感,不可能有深入地沟通。唯乐不能伪。音乐也是一样的,哗众取宠的音乐一听就能听出来。遮遮掩掩,莫衷一是一定会在音乐语言逻辑上反映出来,这样的音乐就显得不完整了。这也是我到法国上的第一堂课的内容,老师说作音乐要诚实,我开始有点不明白,现在懂了。”
曾有人视陈其钢是学院派的作曲家,对此他自问自答:“什么叫学院派?从字面上去解释的话,是学校里边已经普及的一些传统教育方法在这些人的言谈和作品中体现出来,而在社会中流行的一些东西对他们影响很小。从西方的观念来讲,我是个与当下西方学院中所传授的时尚观念背道而驰的人,实在称不上学院派。对中国人来说,我可能是那种愿意读点书,思考一些问题,做事偏认真,较少跟着商业潮流跑的人。可能是这个原因被一些人称之为学院派吧。”
“我不大跟人交往,也不喜欢。”陈其钢曾如此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陈其钢属于那类生性腼腆、内心敏感、不善社交、不喜欢热闹场合的人,让这样一个一向低调、享受“闭关”的人面对高调和大庭广众可“难为”他。当然,他沉静而清雅的外表下,活跃着一颗敏感而驿动的心,从他的作品中就能够感受到他是一个内心情感非常丰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