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作用机制研究进展

覃 瑶 黄 畅 林圣云

中药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作用机制研究进展

覃 瑶 黄 畅 林圣云

再生障碍性贫血；中药治疗；作用机制

目前认为再生障碍性贫血（以下简称再障）是由T淋巴细胞介导的以造血系统为靶器官的自身免疫性疾病，以造血功能衰竭和外周血全血细胞减少为特征。按临床表现、血象、骨髓象及预后，可分为重型再障和非重型再障。国内学者将再障分为慢性型再障和急性型再障。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对中药治疗再障的实验研究及临床治疗表明，中医药治疗再障有明显疗效，对中药治疗再障的作用机制的研究已深入到免疫学、分子生物学、细胞凋亡、酶学等水平，现就此综述。

1 促进造血干细胞增殖

再障患者造血干、祖细胞的体外集落数量和形成能力均明显降低，骨髓中能调控早期造血的CD34+细胞显著减少且功能存在缺陷[1]。田晨等[2]研究证明补肾益髓生血方（熟地、山萸肉、补骨脂、阿胶、炙黄芪、何首乌等）能明显改善再障大鼠贫血症状，显著升高造血祖细胞CFU-GM、CFU-E、BFU-E数目及集落形成能力。袁氏等[3]研究发现雪莲多糖能通过刺激CD34+细胞的成熟与分化促进造血。

2 调节细胞免疫功能平衡

再障发病过程中CD8+T细胞增加，CD4+T细胞减少，CD4+/CD8+T淋巴细胞比值降低[4]。Th1细胞功能亢进而Th2细胞因子下降，Th1/Th2失衡。朱氏等[5]发现天升元口服液（人参、何首乌、杏仁、青皮、厚朴、乳香等）能降低免疫介导的再障小鼠的CD8+T淋巴细胞、Th1细胞数量，提高CD4+/CD8+比值、Th2细胞及GM-CSF数量，说明天升元口服液能通过改善T淋巴细胞亚群平衡及促进定向祖细胞的增殖和分化恢复造血。

3 改善骨髓造血微环境

3.1 脂肪细胞 脂肪细胞所分泌的许多细胞因子有抑制骨髓造血作用，动物模型证实骨髓过度脂肪化可抑制造血，骨髓内间充质干细胞（BMSC）向脂肪细胞过度分化可能是再障发病新的病理学机制之一[6]。程志安等[7]等研究发现，补肾阴、补肾阳和补肾益气填精代表方六味地黄丸（熟地黄、山药、山萸肉、泽泻、茯苓、牡丹皮）、金匮肾气丸（干地黄、山药、山萸肉、泽泻、茯苓、牡丹皮、桂枝、附子）和健骨二仙丸（龟版、鹿角胶、党参、枸杞子、续断、山药）对BMSCs来源的脂肪细胞向成骨分化过程相关基因表达具有调控作用，均能不同程度抑制成脂分化相关基因表达。闫金松等[8]观察复方中药祛脂素（五灵脂、槐花米、山楂）对12例再障患者BMSCs向脂肪细胞分化的干预效果发现祛脂素组脂肪细胞阳性率、细胞内脂肪细胞特异性标志PPAR γ mRNA、PPAR γ蛋白水平均明显下降，提示祛脂素对AA患者BMSCs脂肪分化具有抑制作用，通过减少脂肪细胞数量形成、降低脂肪细胞特异性标志PPAR γ的转录及蛋白表达，促进造血功能恢复。

3.2 骨髓基质细胞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FGF）的表达

3.2.1 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6（FGF-6） 于丽娜等[9]发现补肾活髓通络颗粒（生地、熟地、菟丝子、枸杞子、鸡血藤、女贞子、旱莲草、当归、地龙、马钱子、阿胶）治疗30例非重型再障患者总有效率为76.67%，对照组为63.93%，两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孕＜0.01）。治疗组血三系明显改善且变化优于对照组，FGF-6 mRNA表达水平提高，提示该方可能通过调节骨髓基质细胞中FGF-6mRNA的表达水平来影响造血。

3.2.2 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bFGF） 施氏等[10]用补肾活髓颗粒（熟地黄、山茱萸、枸杞子、淫羊藿、巴戟天、鹿茸、人参、黄芪、丹参、鸡血藤、白花蛇舌草、猪苓组成）治疗61例慢性型再障患者后检测发现试验组总有效率75.0%，明显优于对照组58.7%，骨髓基质细胞bFGF及bFGFR mRNA表达水平较正常对照组明显升高，提示补肾活髓颗粒具有较好的临床疗效，通过对bFGF与bFGFR mRNA表达水平调节作用调控慢性型再障骨髓基质细胞的增殖和定向分化。

3.3 成骨生长肽（OGP） OGP能促进造血细胞、骨髓间充质干细胞增殖。于氏等[11]用补肾活髓通络颗粒（生地、熟地、菟丝子、枸杞子、鸡血藤、地龙、女贞子、旱莲草、当归、制马钱子）随证加减治疗36例非重型再障患者，6个月后发现观察组血清OGP表达水平治疗前后分别为（43.12±35.49）pg/mL和（97.56±73.81）pg/mL，治疗后OGP显著升高，说明该颗粒通过提高OGP表达水平影响造血微环境。

3.4 骨髓间充质干细胞（MSC） MSC是造血微环境的主要组成部分，参与造血过程。黄进、张进、徐世红等[12-18]研究中药单体、有效成分及含药血清对细胞因子表达的影响，通过二苯乙烯苷、巴戟天多糖、10%黄芪多糖含药血清、何首乌含药血清、黄精含药血清、菟丝子含药血清诱导培养MSCs72h后，均可促进MSCs增殖，同时发现二苯乙烯苷和何首乌含药血清明显促进膜结合型与可溶性两种SCF蛋白表达，促进可溶性SCF蛋白的分泌，与空白组、空白血清组相比有显著性差异。研究提示二苯乙烯苷、巴戟天多糖、10%黄芪多糖含药血清、何首乌含药血清、黄精含药血清、菟丝子含药血清促进MSCs增殖，可能与促进细胞SCF mRNA、膜结合型与可溶性两种SCF蛋白表达有关。徐世红等[18]实验发现桃红四物汤含药血清能明显促进外源性MSCs增殖。

4 调节细胞因子及转录因子

4.1 正向调控因子 侯展文等[19]观察益肾化瘀方（熟地、阿胶、菟丝子、淫羊藿、补骨脂、丹参、桃仁、仙鹤草、三七、炙甘草）对再障大鼠治疗后发现，大鼠骨髓病理组织学改变较对照组有明显改善，外周血5-羟色胺浓度、CD4+细胞亚群、CD4+/CD8+比值较对照组有所升高，提示该方药可能通过促进外周血5-羟色胺分泌水平改善造血功能。秦兰等[20]实验证明补肾填精方（鹿角胶、熟地黄、肉苁蓉、当归、牛膝、陈皮）能明显改善再障大鼠外周血血三系数量，并升高细胞因子IL-11及血清中EPO含量，提示补肾填精方通过刺激正向造血调控因子促进造血恢复。

4.2 负向调控因子 曾英坚[21]对18例慢性型再障患者在对照组的基础上加用愈障生血汤（淫羊藿、补骨脂、鹿角胶、龟板胶、黄精、黄芪、鸡血藤、当归、砂仁、党参、炒白术、三七、甘草），6个月后发现治疗组总有效率88.9%，与对照组60.0%有显著差异，治疗组贫血症状明显改善，血小板输注总量及转化生长因子-β1（TGF-β1）明显降低，提示该方可通过降低负性调控因子TGF-β1水平促进造血恢复，减少输血依赖。刘江等[22]给予再障大鼠补肾填精中药（鹿角胶、熟地黄、肉苁蓉、当归、怀牛膝、陈皮等）灌胃，4周后检测发现中药组外周血白细胞、血小板、网织红细胞明显升高，IL-2、TNF-α含量降低，说明补肾填精方可能通过拮抗造血负调控因子释放改善骨髓造血功能。翟春燕等[23]实验观察发现再障患者经不同浓度马钱子碱治疗后T淋巴细胞分泌TNF-α、IFN-γ水平均明显降低，且呈剂量关系。

5 调节信号通路

5.1 EPO/EPOR信号途径 董玢等[24]予再障模型小鼠补肾生血解毒方（龟板胶、鹿角胶、人参、枸杞子、黄芪、当归、黄连）灌胃，检测发现该方可明显提高小鼠外周血细胞参数，缓解贫血症状，明显增加外周血EPO含量和骨髓细胞中红细胞生成素受体（EPOR）基因的表达，提示该方可能通过提高EPO活性，激活EPO/EPOR信号途径，诱导相关基因表达恢复骨髓造血功能。

5.2 MAPK/ERK信号传导途径 Wang等[25]观察补髓生血颗粒（地黄、山萸肉、枸杞子、淫羊藿、巴戟天、鹿茸、人参、黄芪、丹参、鸡血藤、白花蛇舌草、猪苓）对30例非重型再障患者的临床疗效和研究，6个月后检测酶在MAPK/ERK信号传导途径的表达，与健康者对比发现治疗组患者有效率为80%，WBCs、HB显著升高，ERK1/2、ERK2、p-ERK5蛋白表达明显升高，血清中与信号转导通路有关的酶的表达有不同程度的改变。

6 调节端粒酶活性

约1/3再障患者存在端粒缩短，一些患者端粒缩短与端粒酶RNA（TERC）和端粒酶逆转录酶（TERT）突变有关，这些突变能降低端粒酶活性、加快端粒缩短并降低造血干细胞的增殖能力[26]。王氏等[27]发现，肾阳虚型患者TERT mRNA表达水平较肾阴虚型、肾阴阳两虚型患者明显升高。肾阳虚型患者经用温补肾阳药（鹿角胶、淫羊藿、巴戟天、菟丝子等）后，症状迅速减轻，血象、骨髓象也随之明显好转，温补肾阳中药有类雄激素的作用，雄激素在体内可芳香化转化为雌激素，与端粒酶基因启动子上的TERT启动因子受体相结合发生作用，从而增加端粒酶活性，提高TERT基因的表达，恢复骨髓造血和外周血细胞数，提示温肾壮阳中药可能通过增加端粒酶活性来刺激造血[28]。Lu等[29]用多种中草药提取液天升元1号（人参、何首乌、杏仁、青皮、厚朴、乳香等）研究证明，天升元1号刺激增加了端粒酶的活性和端粒的长度，且显著增加红细胞、血红蛋白、血小板、CD34+细胞计数，减少脂肪浸润，呈剂量依赖性，提示该提取液通过提高端粒活力，增加端粒长度发挥功能，刺激造血干细胞增殖。

7 结语

中医药对治疗再障，提高再障患者的生存质量、缓解率均具良好疗效。存在问题:中药成分复杂，其有效机制、作用具体靶点及靶点之间的相互影响尚不明确；研究中药复方居多，单味中药研究较少见，从常用方药中提取中药有效成分进行治疗值得探索；实验造模方法各有不同，动物造模时间长，方法复杂，实验样本量较少，可重复性差，影响研究结果的可信度及论证强度，如何进行更方便简单的造模方法及提供多样本的研究值得研究；关于针灸、穴位治疗再障机制及中药治疗对器官的影响，副作用等尚无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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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2015-12-07 修回:2016-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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