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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硕姆的部分学的本质主义理论

2016-01-23邹志勇李似珍

关键词:诺亚通俗桌子

邹志勇,李似珍

(铜仁学院武陵民族文化研究中心,贵州铜仁,554300;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上海,200241)

齐硕姆的部分学的本质主义理论

邹志勇,李似珍

(铜仁学院武陵民族文化研究中心,贵州铜仁,554300;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上海,200241)

齐硕姆的部分学的本质主义理论认为,如果任何事物是某个整体的一部分,那么只要该整体存在,它就是该整体的一部分,该整体在它存在的每一个可能世界中都具有该部分,对象的部分对于该对象是本质性的。他认为我们必须区分严格的哲学意义上的真部分和松散的日常意义上的非真部分,失去真部分将使得一对象改变它的身份,但失去非真部分,这个对象的身份却仍将保持住。齐硕姆的这个理论可以用于处理提修斯之船难题,即:在一对象的每一部分都相继被替换后,该对象是否仍保持它的身份。

齐硕姆;部分学的本质主义;接续之是;提修斯之船难题

一、跨界同一性难题

许多哲学家在他们的关于必然性和可能性的讨论中预设:有许多可能的世界,事实上的这个世界仅仅是其中一个,在事实的世界中所发生的就是事实上所发生的。一个在事实的世界中存在的个体也存在于许多其他的可能的世界中,当我们说某个个体事实上有某种特征时,我们是说它在那个事实的世界中有那个特征,说它可能有那种特征仅仅是说它在某个可能的世界中有那种特征,说它必定有那种特征仅是说在每一个它存在的可能的世界中都有那种特征。想象亚当和诺亚生活在事实的世界 W1中,并且他们都有各种特征。假设在事实世界中亚当活到930岁,诺亚活到950岁,然后假设有一个相近的可能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亚当多活了一年,活到931岁,而诺亚少活了一年活到949岁。并且进一步假设这种类似的改变,最终有一个可能性的世界,在这里亚当活到了950岁而诺亚活到了 930岁,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交换了年龄”,亚当有诺亚在 W1世界中的年龄,诺亚有亚当在 W1世界中的年龄。然后继续想象一系列亚当和诺亚逐渐交换他们的名字中的字母的世界,在这一系列的世界中,最后一个世界他们完全交换了名字,亚当叫做“诺亚”,诺亚叫做“亚当”;并且再进一步想象Wn世界,在这里亚当和诺亚交换了他们所有的性质和特征,即在Wn中,亚当有诺亚在W1世界里的所有特征,诺亚有亚当在 W1世界里的所有特征。由此产生了这样一个难题:我们应该说Wn中的亚当等同于W1中的诺亚吗?并且Wn中的诺亚等同于W1中的亚当吗?换句话说,是否是存在这样一个 x,它在W1中是亚当,在Wn中是诺亚呢?并且是否存在这样一个 y,它在 W1是诺亚并且在 Wn中是亚当呢?……这两个亚当、这两个诺亚和这两个世界是无法识别吗?上帝所创造的是否有可能本是 W1而不是Wn呢?[2](21)再延伸这个例子,亚当和诺亚的这些事情同样可能发生于任何人。假如我们说某个人在某个世界中的角色是根据他在这里所具有的特征来确定的,那么我们可以说,某个可能的世界Ws是这个事实的世界 W1的“交换了角色的世界”。在这种情况下,在Ws中所扮演的角色等同于W1中扮演的这个角色。交换了角色的世界将因此难以互相区别,并且与事实世界难以区别,除了扮演角色的个体身份外。这些难题表明存在这样一个矛盾,即同一个个体可以具有不同的性质特征而存在于不同的世界中,它最终可以使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即有无限多的世界,它们每一个在性质上与现实世界都是难以区别的,仅仅是扮演不同角色的个体的身份不同,这样一种多元世界似乎是无法辩认的。齐硕姆称这种情形为“完全无约束的部分学的非本质主义”,即没有任何事物必然具有它的部分,任何事物都本可以由不同的部分组成。齐硕姆指出,像桌子或船这类的普通的或者通俗的物质不是基本物质,通俗的物质在不同的时候由不同部分组成,它们在时间中和在可能的世界中可以增加或失去某一部分。他说,如果每一个存在者c有某些特性N和某些特性E,并且它在一些可能的世界中有N并且在另一些可能的世界中有非N,但是在每一个它存在的可能的世界中都有 E,并且如果每一个存在者 d在任何可能的世界中都有E,那么d等同于c。特性E对于c而言是本质的,特性N是非本质的或偶然的。

二、部分学的本质主义原理

齐硕姆的部分学的本质主义①原理是:对于任何整体x而言,如果x有y作为它的一部分,那么y在每一个x存在的可能世界中都是x的一部分;或者说如果y是x的一部分,那么有y作为它的一部分这个特征对于x而言是必然的。也就是说每一个整体都有它必然具有的部分。[1](145)因此,如果y是x的部分,则只要x存在,y就将会是x的一部分。例如,一张由一根树桩和一块木板组成的简单的桌子,我们本可以使用相同的树桩和不同的木板或使用相同的木板和不同的树桩制造出一张非常相似的桌子,但是确切地说,制造那张桌子的唯一方式是使用那根特定的树桩和那块特定的木板,也就是说那张特定的桌子必然由那根特定的树桩和那块特定的木板组成。但是说这张桌子必然是由这根木桩和这块木板组成不是说这根树桩和这块木板必然是这张桌子的部分,并且这根树桩必然与这块木板相连接。上帝本可以造出这根树桩而不造出这块木板,它也本可以造出这块木板而不造出这根树桩,也本可以造出这根树桩和木板而不造出这张桌子,但是他不能造出那张特定的桌子而不使用这张桌子和这块木板。

与部分学的本质主义相反的是“完全无约束的部分学的非本质主义原理(Mereological Inessentalism)”,也就是说,任何整体可以由任何两个事物组成,例如这张桌可以由三十六个数字和蓝色的特征组成。如果限制于相同本体论范畴的事物的话,那么可以说这张桌子由任何两个物质对象组成,例如可以说,这张桌子可以由我的左脚和中央车站组成,或者说是存在一个可能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这张桌子是由我的左脚和中央车站组成。并且事实上将有无限多的这类可能的世界。并且这个脚和车站也可以具有完全不同于它们事实上具有的部分,例如这个脚可以由纳德洛克山峰和罗宾逊的小提琴组成,这个车站可以由某匹马和某条鱼组成。这样,在无限多的这张桌子由脚和车站组成的可能的世界中,有一些这只脚由山脉和小提琴组成,车站由马和鱼组成;也有一些这个车站由马和小提琴组成,脚由山脉和鱼组成。并且,山脉和小提琴以及马和鱼也本可以由其他事物组成,在那些脚是由山脉和鱼组成的世界中将有那些鱼是由小提琴和车站组成的世界……[1](148)如果不考虑这类的极端的例子,而仅仅考虑那两张桌子x和y,那么根据部分学的非本质主义原理,这些桌子本可以由它们中的任何部分组成,然后假设交换它们的某些部分,那么将有一个与这个世界相关的可能世界,其中x具有y在这个世界中所具有的部分,并且y具有x在这个世界中所具有的部分;并且然后将有一个与那个世界相关并且也与这个世界相关的可能世界,其中x和y将交换了其他的部分;最后将有一个与交换之前不同的可能世界,在这个世界中x有y在以前那个世界中所具有的部分并且y有x在以前那个世界所具有的部分;并且因此将有无限多的这类的可能世界,在其中一个可能世界W中,在以前的世界中是x的一条腿的事物u 在W中是y相应的腿,并且在以前的世界中是y的一条腿的事物v在W中是x的相应的腿;在其中一个可能世界W1中,在以前的世界中是u的部分的事物在W1中将是v的部分;并且在其中一个可能世界W2中,在以前的世界中是v的部分的事物在W2中将是u的部分,等等以致无限。

齐硕姆指出了以下关于部分学的本质主义的公理:(A1)如果x是y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并且y是z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那么x是z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A2)如果x是y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那么y不是x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A3)如果x是y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那么在每一个y存在的可能的世界中,x都是y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A4)对于每一个x和y而言,如果x不同于 y,那么它们可能两者同时存在而不是某事物 z的严格意义上的部分。它告诉我们,任何两个事物它们可以共同存在而不是任何第三个事物的部分。它隐含了当某事物x是某事物y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真部分(proper part)时,有一些可能的世界,其中x不是y的真部分。并且这与部分学的本质主义原则一起共同隐含了每一个复合的事物都是偶然的,即在另一些可能的世界中它不存在。(A5)如果x与y是离散的,那么x不同于y,并且没有事物z既是x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并且也是y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并且x不是y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y也不是x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A6)如果W在严格意义上是由x和y组成,那么x是W的一个严格意义的部分,y是W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x与y是离散的,并且没有W的严格意义上的部分既与x又与y是离散的;(A7)如果 x在严格的意义上与y是相连接的,那么有某个事物W,它在严格意义上是由x和y组成。并且x是y的一个附体(appendage),y是x的一个附体。尽管某个整体在失去它的任何一个部分以后不能继续存在,但在失去它的任何附体后可以继续存在。怎样确定是否一个个体事物x与另一个个体事物y是相连接的呢?齐硕姆说,通常如果两个事物之间没有第三个个体,那么这两个事物在严格的意义上是相连接的;并且两个事物如果其中一个的部分与另一个的部分在严格的意义上是相连接的,那么它们是相连接的。这个标准和公理(A4)可以使我们认为一些没有直接的和间接的物质联系的事物可以是同一个个体事物的部分,但不能说任何两个分离的事物都是某个个体事物的部分。

存在两个针对部分学的本质主义原理的反对意见:第一是,“(i)我的汽车在上周有在这周所没有的部分并且在下周将有它以前从来没有的部分。但是(ii)部分学的本质主义原理意味着如果某事物是某个整体的一部分,那么只要这个整体存在,这个事物就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并且因此(iii)部分学的本质主义的原理是假的”[1](154)。第二反对意见是,“(i)我本可以为我的汽车买不同的轮胎。(ii)如果我已经为我的汽车买了不同的轮胎,那么它本该有与现在所不同的部分。因此(iii)我的汽车本可以有与现在所不同的部分。因此,(iv)我的汽车在一些可能的世界中具有在这个世界中所不具有的部分。但是(v)部分学的本质主义原理隐含了在每一个我的汽车所存在的世界中它都有与它在这个世界中完全相同的部分。并且因此,(vi)部分学的本质主义的原理是假的。”[1](155)

对此齐硕姆说,事实上,通常当我们说“x是 y的部分”时,这个“部分”是指“真部分”。我们可以使用“S-part(严格意义上的部分)”这个词项来表示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的部分,并使用“L-part(松散意义上的部分)”这个词项表示通常的或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的部分。他说,在以上的反对意见中,“部分”这个词项是以不同的方式理解的,在第一个反对意见中,“部分”这个词项在前提(ii)中是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理解的,而在前提(i)中是在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理解的,因此它的结论是错误的。他说,当我们在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理解“部分”时,它不仅可以应用于真正的整体,而且可以应用于那些他称为接续之是(Ens successivam)的事物,即有一些部分是作为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的部分,作为一个接续之是,当它在时间中持续时,它的一个或另一个部分发生变化。接续存在的部分在任何实在的意义上都不是部分。[3](305)在通常的或者松散的意义上理解“部分”,我们现在可以说某个接续的事物,比如我的汽车,它可以在某个时间有一个松散意义上的部分并且在另一个时间有另一个松散意义上的部分。并且这与我们的部分学的本质主义原理并不矛盾,即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如果某个事物y是某个事物x的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部分,那么事物y在x存在的任何时候都是x的严格意义上的部分。在第二个反对意见中,“部分”这个词也是被模糊地使用的,在前提(ii)和(iii)中是在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使用的,而在前提(v)中是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使用的。如果我们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理解前提(ii)和(iii),那么不能得出(iv)。在以上定义中我们可以看到,如果某事物 w在严格的意义上由x和y两个事物组成,那么x在严格意义上与y是相连接的,这个原理隐含了在这种情况下,在“部分”这个词项的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w必然有x作为一个部分,但没有隐含x必然是w的一部分,也没有隐含x与y是相连接的。因此在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说我的汽车现在本可以是一个有某个轮胎的事物将是说现在组成我的汽车的某部分本可以是与这个轮胎相连接的。因此,在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如果我们说,我的汽车本可以有某个轮胎作为它的一个部分,那么我们不是说有一个可能的世界,其中那辆汽车事实上有那个轮胎作为它的一个部分,而是说,有一个可能的世界,我的汽车的某部分和这个轮胎是连接在一起的。因此根据我的汽车在这种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本可以有某个轮胎作为它的部分的事实,它并不能得出我的汽车在某个可能的世界中确实有那个轮胎作为它的部分。

三、提修斯之船难题

部分学的本质主义原理可以处理提修斯之船难题——时间中的同一性难题。如果有一艘提修斯之船,开始完全由木头构成,有一天被拆下一块木板并且装上了一块铝板,因为这个变化是微小的,因此毫无疑问这艘船继续存在;又有一天,另一块木板被拆下并且装上了一块铝板,仍然是以前的那这艘船,因为这个变化仍然是微小的,这样直到最后这艘提修斯之船完全由铝板构成。是否可以认为,这艘铝板船就是开始时的那艘木板船?因为开始的那艘船在每一次替换中都仍然存在。齐硕姆说,这艘船在每一个时刻都存在是由于构成它的那些部分的集合一直存在。在某个时刻存在的部分的集合是“存在者本身”(ens per se),它凭借自身的力量存在,不同的部分的集合在不同的时候充当这艘船,这艘船在某个时候有某种特征是由于构成它的那些部分的集合在那个时候有那个特征。但这艘船是一个“依存物”(“ens per alio”),它凭借一些其他的事物存在而存在。[1](97)如果某个人将拆下的那些旧木板按照它们被拆下时的原样保留下来,并且后来将它们按照同样的顺序组成一艘船,那么这艘重新组成的木板船是否就是开始时的那艘船?如果仅仅在“等同”这个词的“松散和通俗的意义上”说,这两艘船是相同的,但是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说,仅仅如果构成它们的部分的集合完全相同时才是等同的。如果在某个时间由某个具有某种特性的集合组成的事物,在另一个时间由另一个具有另一种特性的集合组成,那么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它们是不等同的。因此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这两艘船是不等同的。因此,当我们说象提修斯之船这类的事物在时间中持续存在时,它是在某种松散的意义上说的。“A是B”或者“A等同于B”的松散的意义与严格的意义是不同的,如果我们在松散的意义上使用这个语句,那么这意味着A可能有一些B所不具有的特性,这种同一性是相对的,它表现为:A与B同样是某物(大类),并且A可能是某某物(小类)但B不同样是某某物。例如,当你说“我的乐器与你所演奏的是相同的,但新旧不同”时,这里的“是”表同一性,指类型相同,但两者所指称的事物是不同的,应该是说:我的乐器与你所演奏的是相同类型的乐器。又如在“苏格拉底是会死的,苏格拉底是会死的”这句话中有多少个句子呢?可以说有一个也可以说有两个。为了避免这种模糊性,齐硕姆引入“句子殊型”(sentence-token)和”句子类型(sentence-type)”这两个词项,认为它们是两个句子殊型和一种句子类型。它们在语句构成上属于同一种句子类型,但是它们是不同的句子殊型,两者位置不同。这里的两种情况都是松散的和通俗意义上的同一性的情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相对化的同一性呢?他说:所有的物体,它们都是由无数的组成部分构成,它们的实体不断地在发生变化,增加或减少,当这类变化是逐渐地进行的时候,语言对于这样一种变化中所存在的每一个不同状态不能都给予一个不同的名称,因此它们仍然保持同一个名称,并且被看作是同一个事物,因此我们说一棵树在苗床中与在森林中是同一棵树,一艘连续地更换锚、滑轮、帆、桅杆、甲板和木板的船,当它保持同一个名称时仍然是同一艘船。[1](96)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有部分的某种变化,无论这个部分可能是怎样不重要的,这个旧的事物都不再存在,并且形成了新的事物,在严格的意义上说,某个事物的任何一个部分对于它而言都是必要的,因此,当某事物丧失某一部分时,那么这个事物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不再存在了。但是如果因为部分的增加或减少而形成的新的事物与旧的事物是足够地相似时,我们将它们看作似乎是一个事物比将它们看作是不同的事物更方便得多。因此象树、船、身体和房子这类熟悉的物质事物仅仅在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持续存在的,它们是在失去了它们的部分后不能继续存在的“逻辑结构(logical constructions)”,它们是“依存物”。根据任何这类物质事物都可以存在于某个P地点某个t时间,并且也存在于某个Q地点某个t’时间这个事实,我们不能推出在t时间P地点所存在的事物等同于在Q地点t’时间存在的事物。

例如一张简单的桌子:这张桌子在某个事物A与另外某个事物B在星期一相连接时形成,在星期二A 与B相分离并且B与C结合,在这个过程中的每一时刻它们都显现为一张桌子。并且在星期三C与B分离并且D与C结合时,它们在这个过程中的每一时刻也都显现为一张桌子。在这个过程中有以下三个整体:AB、BC、CD,其中AB是星期一的桌子,BC是星期二的桌子,并且CD是星期三的桌子。尽管AB,BC和 CD是三个不同的事物,但它们都是同一张桌子。在这个过程中包含了两种不同的事物类型,一是可以被称为“接续之是”的在不同的时间由不同的事物构成的那张接续的桌子;另一种是一些在不同的时间充当接续的桌子的那些事物,即AB,BC和CD。接续之是是一个由各种充当它的事物构成的逻辑结构,我们可以用充当它的特定事物来描述它:在这张简单的桌子的历史中,最初由AB构成,然后A与B分离并且A被C代替,然后B与C分离并且B被D所代替,这个过程中的每一个时刻都有一张桌子。其中 BC是 AB的一个“直接的桌子的接替者”(direct table successor),并且CD是BC的一个“直接的桌子的接替者”,而星期三的CD是星期一的AB的“桌子的接替者”,但不是直接桌子接替者,一个直接的桌子的接替者的直接的桌子的接替者是桌子的接替者,同样,一个直接的桌子的接替者……的直接的桌子的接替者的直接的桌子的接替者也是如此。[1](99)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张属于这张桌子的真部分的桌子Z,它在这张桌子的每一时刻都是它的一部分,即是AB、BC、CD的共同部分。因此通过桌子的接替而联系起来的事物构成了同一张接续的桌子,并且我们可以认为这张接续的桌子是那些构成它的事物。而这张桌子在任何既定的时候所具有的特性都是这张桌子从那个时候构成它的事物中借入的,例如是红色的特性。但是,也有些特性不是从那个时候构成它的事物中借入的,象曾经是蓝色的这类的特性,因为有些事物的特性是来源于事物具有它们的时间之外,例如是一个寡妇的特性和是一个未来的总统的特性。如果我们知道某事物它在某个既定的时间有以前的特性,那么我们可以推论出这个事物存在于那个时间之前;并且如果我们知道某事物它在任何既定的时间有以后的特性,那么我们可以推出这个事物在那个时间之后继续存在。如果我们的接续的桌子现在是红色的,那么它可以从它的现在的构成部分中得到这个特性,但是如果它现在不是红色的,那么它可以从以前的构成部分中得到它。并且有一些特性不能来源于事物具有它们的时间之外,例如现在是红色的。因此,齐硕姆说,在接续的桌子某个既定的时候所具有的特性中,从在那个时候碰巧构成它的事物中借入的特性是它的那些对它而言不是本质的特性和那些不是来源于事物具有它们的时间之外的特性,但是这张接续的桌子的本质的特性,例如是一张接续的桌子,和它的那些可以来源于事物具有它们的时间之外的特性,例如它曾是蓝色的或它将是蓝色的,都不是从在那个时间构成这个接续的桌子的事物中借入的。因此就所有那些对于它们而言不是本质的并且不是来源于它们被具有的时间之外的特性而言,接续之是和那些在既定的时间构成它的事物完全是一样的,但这张接续的桌子不是所有的特性都是以这种直接的方式来源于构成它的事物。例如,如果AB在星期一之后不再存在,那么我们可以说在星期一的接续的桌子而不是AB将持续存在于星期三;或者如果 CD在星期三形成,那么我们可以说星期三的接续的桌子而不是CD 至少存在两天了。但是,所有这类关于接续的桌子的事实都可以被归纳为构成它的事物即AB、BC和CD的事实。AB、BC、CD这三个事物以及我们的桌子是不同的,但AB、BC、CD每一个都完全可以满足“桌子”这个词项的所需要的条件,因此可以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有四张桌子,但事实上你仅仅描述了一张桌子。这里要区别“有四张桌子”这个表达的哲学的和严格的意义与它的通常的或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说有四张桌子是说有四个不同的事物,它们每一个都是一张桌子。但是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有四张桌子并不等于在通常的或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有四张桌子。如果在通常的或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有四张桌子,那么必定有四个事物,每一个都构成了一张桌子,也就是说有四个接续之是,它们每一个都是一张桌子。因此,说在这种情况下有三张桌子,我们是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说的;说有一张桌子,我们是在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说的;但是说有四张桌子,即 AB、BC、CD和这张接续的桌子这个陈述是混淆的,是同时以两种方式谈论。在我们谈论某张桌子的同一性时,我们仅仅是指一系列相互联系的对象而不是指作为构成部分的表面存在者(ostensible entities)。其他熟悉的事物,如船、树、房子也是如此,它们都包含了在不同时间充当它们的相互联系的对象的接续。这类事物是依存物,它们是从其他事物,即从各种充当它们的事物中得到它们所有的特性的寄生 物。[1](103)依存物没有任何它自有的事物,它是凭借不同于它自身的某事物的性质而是它所是的。

四、关于人的本质

那么人是一个依存物还是一个自存物呢?如果我现在希望下雨,那么希望下雨的特性是那些来源于事物具有它们的时间之中的特性的一种。因此如果我是一个像简单的桌子或提修斯之船一样的接续之是,一个依存物,那么仅仅根据我现在的替身希望下雨的事实我可以被认为是希望下雨,我是从现在构成我的事物中借入了这种特性。但是很明显我们不能仅仅根据某个其他的事物,即某个在严格的和哲学的意义上不等同于我但在这个特定的时刻碰巧正充当我的替代的事物希望下雨的事实而认为我希望下雨。而如果说有两个事物现在希望下雨,一个是自身,另一个是现在碰巧组成我的事物,那么我是前面的而不是后面的那个事物,但这也就是说我不是一个接续之是。那么我是某个接续之是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吗?如果我是某个接续之是的一个组成部分,那么有一些其他事物它们构成与我现在构成的并且或许在将来还会有其他的人所构成的同一个人,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每一个人现在有过去所不具有的特性并且以前有现在所不具有的特性,并且我认为我知道的我过去的历史可能都是虚假的,并且我也根本没有理由对我的未来作出任何预测。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过去和现在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事物呢?当然没有两个你,我们每一个人自身都是一个存在者本身,都在经历变化并且在时间中持续存在,我们可以使相信过去的事情得到辩明。[1](105)

也有些哲学家提出了关于人的唯物论,认为每一个人都等同于他的身体,身体是物质和心灵特征的载体,并且人的身体等同于他的身体各部分的集合。部分的集合在失去某个部分之后不能继续存在,因此只要他的身体持续存在,那么这个人就持续存在。因此仅仅在松散的和通俗的意义上老人可以被认为是等同于他小孩时的自身,没有人完全地持续存在于它的部分的变化之中。对于这种唯物论,齐硕姆反驳说,某个人在失去了他的手之后仍然可以活下来,在没有他事实上具有的手的情况下仍然可以存在。他引用了C.S.皮尔士的例子说明:假定你将要做一个手术,医生提出了两个手术方案:一个是非常昂贵的方案,你将被完全麻醉并且完全感觉不到痛苦。而另一个方案是非常便宜的,完全不麻醉,你因此将受到痛苦的折磨,但是这个医生将给你两种药物。第一种是在手术前注射的,将使你完全失去记忆,当你在手术台上时你将对你现在的一切生活完全没有记忆,另一种药物是在痛苦结束之后注射的,它将使你完全忘记你在手术台上所发生的一切。如果想节省费用,那么选择这个便宜的手术方案是合理的吗?即使你可以完全确信两种失忆药物都有效,但你仍然是那个将经历手术痛苦的人。即使你在那时将不知道正在经历痛苦的是你,并且即使你将永远不记得它,但是在你做手术期间, 你的身份是什么呢?你去世了吗?或者说,你不存在了,但在痛苦结束之后又再次形成了吗?那个手术时感觉痛苦的人又是谁呢?假如你的朋友、亲属或者法官、神父来你这里,他们建议你说:不要害怕,做一个便宜的手术,我们可以签订一个协议保证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不是你约翰,而是史密斯。但是对你而言很明显的是,这个协议的签订对于你选择哪种方案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你仍然可以问:那个人难道将不是我吗?[2](38)无疑,我们在时间中的持续不仅仅是一个协议的事情。如果这种直觉(经历疼痛手术的仍然是我)是正确的,那么这种关于人的唯物论是虚假的,因为它意味着你是一个依存物,一个逻辑结构。

注释:

① 部分学的本质主义(mereological essentialism)这个词的翻译参考余纪元主编的《西方哲学英汉对照辞典》第166页。

[1] Chisholm R M. Person and object: A metaphysical study [C]// La Salle. Ill. Open Court Publishing Company and Muirhead Library of Philosophy. London: Allen and Unwin, Ltd., 1976.

[2] Chisholm R M. On metaphysics [M].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1989.

[3] 布宁, 余纪元. 西方哲学英汉对照辞典[Z].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1.

[编辑: 颜关明]

Chisholm’s theory of Mereological Essentialism

ZOU Zhiyong, LI Sizhen
(Culture Study Center of Wuling Mountain Area, Tongren College, Tongren 554300, China; Philosophy Department,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1, China)

Roderick Chisholm’s theory of Meterological Essentialism claims that if anything is a part of a whole, then it is a part of that whole as long as that whole exists, that the whole possesses the part in every possible world in which the whole exists, and that the parts of an object are essential to that object. He argues that we must distinguish between a proper part in a strict philosophical sense and an improper part in a looser ordinary sense. The loss of a proper part will cause an object to change its identity, whilst the identity of an object will be maintained with the loss of an improper part. This theory is useful in dealing with puzzles such as that of the ship of Theseus, in which we ask whether an object maintains its identity after each of its parts is successively replaced.

Chisholm; Mereological Essentialism; ens successivam; puzzle of the ship of Theseus

B712.59

A

1672-3104(2016)03-0022-06

2015-04-17;

2015-06-11

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 2015年一般课题《齐硕姆哲学思想研究》(15GZYB46);铜仁学院博士科研启动基金项目“齐硕姆哲学思想研究”(trxyDH1502)

邹志勇(1976-),男,江西宜春人,哲学博士,贵州铜仁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哲学,齐硕姆哲学思想;李似珍(1952-),女,浙江慈溪人,哲学博士,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心灵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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