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气候大会:世界格局的重构与国家利益的角逐
2016-01-14杨晨
杨晨
张天平,国防大学军事战略学博士,军事战略学副教授。央视特约军事评论员。曾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曾长期担负国家军事战略研究、军队高级军官的战略教学和为军委提供战略咨询的工作,提出了“信息和知识制胜”的战略观和创立了中国战略信息战的理论体系,著有《战略信息战研究》《战略回顾与展望》《恐怖与反恐怖》(合著)等军事著作;退役后,创立和构建了中国市场战争学的理论和战法体系,著有《市场战争学》《市场信息战》《市场谋略战》和《市场攻防战》等经济类著作。参加过国家“863”计划课题、国家“九五”重点课题、军队和国防大学重点课题,获得过军队科技进步二等奖、国防大学科研成果一等奖等;在海内外发表战略论文和评论数百篇;现为北京生态文明工程研究院副院长。
恐怖袭击后,巴黎再一次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不久前结束的巴黎气候大会迎来了150多个国家的领导人。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出席了大会并发表讲话阐述中国对于全球气候治理的看法和主张。在发言中,习近平引用了法国作家雨果的话:“最大决心产生最高智慧。”只要各方展现诚意、坚定信心、齐心协力,巴黎大会一定能够取得令人满意的成果。
中国正处于经济发展转型的关键时期,亟待解决“鱼与熊掌同时兼得”问题:一方面要保持经济稳步快速增长,确保到2020年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宏伟目标;一方面又要控制污染,加强环境治理。此外,中国在积极参与国际气候对话,降低碳排放量的同时,也要始终将国家和民族利益摆在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并考虑到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的普遍诉求,从战略的角度出发,结合国内国际两个大局,通盘考虑我国接下来在相关领域的原则、立场。
日前,我国著名战略专家,原国防大学军事战略博士、副教授,北京生态文明工程研究院副院长张天平博士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谈到:“国际气候变化大会形成的最终协议将会影响未来数十年的世界秩序和走向。”
张天平认为,从上世纪70年代起,国际经济进入石油-美元体系时代,随着全球对石油的需求大幅降低甚至停滞,且油价滑落,全球对于石油以及石油能源的观念发生了巨大变化;另一方面,随着页岩气革命带来的石油产量井喷式增长,导致了石油产量大幅升高;虚拟经济繁荣、实体经济萎缩的现实则又进一步导致全球对石油的需求疲软,这些都严重威胁石油-美元体系地位。
美国自然不愿放弃全球经济霸主地位,发现石油-美元体系来日无多,自然要寻求新的美元对价物,并与之建立起新的主宰世界经济的美元对价物体系。而这种对价物,就是多年来国际气候大会所讨论问题当中的核心要素——碳。也就是说,石油-美元时代终结后,随即导入碳-美元时代,这正是美国要打的如意算盘。
不仅如此,美国等西方世界为了拖住第三世界或新兴经济体发展的后腿,定然会大打“碳排放”的牌。众所周知,第三世界和新兴经济体近年来经济增长主要来自于传统工业和能源消耗型行业,这些都是碳排放较高的产业领域。一旦被要求大大降低碳排放量,其增长速度必然大大放缓;如果还要让这一类经济体系保持运转,并保持碳排放“达标”,还必须从拥有环保产品技术优势的西方国家进口环保设备。高额的环保投入,将大大增加传统工业生产成本,而西方国家还能通过环保技术产品“打劫”传统工业领域的“血汗钱”,从而导致对广大第三世界和新兴经济体发展不利的局面。
相反,西方国家早已越过了传统工业时代,并大肆向第三世界国家转移带有严重污染的各种工业生产企业,其国内经济主要依托于低碳行业或无须碳排放的经济领域(如知识产权经济和服务业),降低碳排放,对西方国家的经济发展没有什么影响。
我们说,为协调全球环境治理,共建人类美好家园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如果以降低碳排放为核心议题的气候大会被少数西方国家操纵,成为摆布占全球绝大多数国家的第三世界和新兴经济体、维系霸权国家地位的工具,那么这样的“气候治理”则会变味儿,最终也会由于多数国家的反对,无法达到全球协作减排的目的。
作为世界负责任大国、第三世界和新兴经济体发展中的“领头羊”,中国直面国际气候变化问题,近年来积极参与气候变化相关国际事务,但同时,一些细节也充分体现出中国的原则立场:
2014年11月12日在北京达成的《中美气候变化联合声明》就明确提出:“(气候变化国际合作)要体现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和各自能力原则,考虑到各国不同国情”。
2015巴黎气候大会上,习近平主席就以国际气候治理为基点,对未来全球治理模式提出了崭新的展望。他说,长期以来,世界政治、经济秩序为发达国家所主导,被霸权主义、单边行动、南北分歧所困扰,应对气候变化举步维艰。中国在国际气候治理的架构过程中,率先推动合作共赢、公平正义、包容互鉴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新理念,强调应对气候变化与经济发展可以共赢,强调向绿色低碳发展转型才是全球合作应对气候变化的共同出路,强调互惠共赢、共同发展这一国际治理的新模式。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气候治理新体系的积极构建者,更将以此为契机扩大全球对生态文明和绿色发展的共识,并在此基础上“对目前的全球治理模式进行修正和重构”。因此习主席强调“巴黎协议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巴黎协议不仅是国际气候治理的新起点,更是以合作、公平、包容为核心理念的全球治理体系的新起点。
此外,中国还将进一步在气候变化治理中发挥更大影响力,宣布了中国推动气候变化领域南南合作的新举措,在今年9月宣布设立200亿人民币中国气候变化南南合作基金的基础上,习主席宣布中国将在2016年启动在发展中国家开展10个低碳示范区、100个减缓和适应气候变化项目及1000个应对气候变化培训名额的项目。为携手构建合作共赢、公平合理的国际治理机制创造条件。
张天平说:“通过长期研究表明,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将环境、气候、碳排放等话题早已列为遏制发展中国家的战略层面加以考量,且其前后策略连贯性、体系性都很强。比如说,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主导下的世界银行和西方国家对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进行贷款援助时,就将发展中国家的碳排放指标作为抵押物,那时第三世界国家对于碳排放根本没有多少认识,又急需发展资金,就将碳排放指标‘廉价卖给了西方世界。使自己的碳排放权利降低,而西方却因此得到了更多的碳排放权。而当西方向发展中国家转移污染企业后,发展中国家的碳排放突然高了上去,且又不能轻易把GDP的增长降下来,这时发展中国家发现自己的碳排放指标不够了,于是只好向西方购买碳排放指标。这一时期,西方经济转型完毕,已经没有多少污染企业,碳排放量本身就很低,却把持大量碳排放指标,不仅通过向第三世界倾销碳排放权大发横财,还由此牢牢控制着世界经济的主导权、话语权。此外,气候大会将对未来世界的经济产生深远影响,通过碳排放制定未来世界经济的规则。”
因此,中国绝不能在应对国际气候变化的活动中缺少话语权地位,应当主动参与相关规则的制定,最大程度地使之契合我们的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并考虑到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根本利益。
“另一个方面还要重点谈到网络安全,我们说‘网络安全将决定未来国与国之间的主权利益,以及企业及民间经贸往来的权利、义务。而未来的碳经济,以及与碳对应的货币很大程度上将衍生为电子或数字表现形式,经济活动的主体也将在网络上进行。我们看到,不管是习近平此前访美期间,中美在网络安全议题上达成共识,以及双方再次发表关于气候变化的联合声明,还是在最近巴黎气候变化大会之后,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郭声琨访美与美国司法部部长林奇、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约翰逊共同主持首次中美打击网络犯罪及相关事项高级别联合对话,这些看似巧合的‘气候变化-网络安全新闻事件背后,似乎呈现着一种特殊的微妙关联。”张天平说。
由此我们不难看到,碳排放规则和网络安全规则将决定未来世界的规则与走向。而中美这两个与碳排放关系最为密切的国家,和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网络产业国之间的沟通与合作,很大程度上将决定世界的未来。通过中国参与国际气候变化大会和国际气候治理行动,我们也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共同建设人类美好家园的信念与对独立自主外交政策的一贯坚守,必然是我国参与包括国际气候治理在内的一切国际活动与国际规则制定的原则和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