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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七诗人诗选

2016-01-04李冰马红线贾玉普侯明辉李文彬赵德龙王建波

中国铁路文艺 2015年12期
关键词:原野白发上帝

李冰 马红线 贾玉普 侯明辉 李文彬 赵德龙 王建波

一列火车劈开原野(李 冰)

树脱光了叶子

腾出视线

草低伏着身子

闪开了道路

看,一列火车

在深秋空旷的原野上呼啸而过

大口大口地喘息

身体被反复掏空或者塞满

这列火车行色匆匆

它背影孤单,那些

匐行的倦足,瞬间又被

低垂的暮色,淹没

当它劈开原野

这没有故乡的家伙表情冷漠

你看它拖着陈旧的身体

四处寻找着可以安放自己的站台

我试图控制它的情绪和速度

却不知道它的终点

那些不可知的命运,最后

为谁把握

松 从穷途末路照亮人间友情(马红线)

我无法说出那些花朵的下落

在雪花到来之前,它们集体走失

还有那些绿叶护卫,也消失殆尽

唯有你不言不语地伫立大地之上

无论身处悬崖峭壁还是贫瘠境地

有水有土就显露绿色生机

万物复苏,你甘为盛大繁花做背景

数九隆冬,你拥抱严寒染一身青翠

当安详的时光洞穿年轮的门扉

你肩扛雕梁画栋诉说一段历史

安稳江山,安放一叶民族文化的

木船,夕阳西下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松性情温和,挑庶民生活大梁

守着一份真诚,过清贫的日子

松性格爽朗,面对尘世的黑暗

宁愿粉身碎骨,也要燃烧自己说亮话

松竹梅岁寒三友,我喊你一声

兄长,山里点灯我们就山外点明子

我要摘下我的一根肋骨当火把

从穷途末路照亮人间友情

从那一刻起(贾玉普)

飞流直下三千尺

走的是一条

老路啊

在川藏公路边

一个老人将半碗青稞酒

捧给我时

我看到干旱的黄河中下游

一些男人和妇女

跪在地上祈雨

他们手捧天空的掌纹里

已经好久没有沾染过露珠

或雨滴

从那一刻起

我不再鄙视每一粒种子

为什么从胚芽开始,就一再坚持

虔诚与膜拜

我开始理解

为什么一些水会被一再围堵

为什么一些河流着流着

就踏上了回头路

掠过屋脊的风(王建波)

一列火车呼啸开过

道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一棵枯树,一些枯枝

肯定被压断了

这是秋天驰了过去

空气受惊似的 在屋内乱窜

玻璃大声喘息着

我感觉房间在缩小,旋转向下

并且颤栗

只好再一次剔亮现实的灯盏

却发现,光使夜变得更暗

触及到妻儿安详的睡姿

我的心事,显得那么多余

关严那扇被初冬叫开的窗户

风仍按自己的意识,从容地

掠过我的屋脊

哐当 哐当(侯明辉)

迎面扑来。这些飞奔的树木、田野、城镇

孩子一样,以每小时200公里的速度向我怀里扑来

呼呼的风、牵肠挂肚的想

细微、清晰,在我的耳畔此起彼伏:哐当,哐当…

奔跑在鸟鸣前面的,一定是我深爱的母语、女人

爱、善良、感恩,每一个闪亮的汉字

都是我从车窗内

唤回来的灯光、种子、腰肢、长发

明暗交织,团团围坐在泛黄时光的四周

一闪一闪,烟头般将流逝的夜色和我,烫得生疼

一根白发,褪尽了秋天的颜色,

另一根白发,也掏空了大地的麦粒和花香

哐当,哐当…

众鸟归巢,往事轻放

此刻,与我同枕一列飞奔火车

肯定是我举案齐眉的人了

白纸、白昼、白发

是我为她锻打的银质首饰和嫁妆

再远的旅途,都是我,为你书写的情书和春天

梳头、描眉,浓淡相宜地舒展开来

爱,就可以一万年了,成一列飞奔的火车

成我相濡以沫的上辈子了。

哐当,哐当…

水的传说(李文彬)

上帝失宠。一些水开始背叛

像洁白的精灵,沿着没有开拓的路径俯冲

弧线形成思想的痕迹

大地再一次成为蓝色背景。信仰开始倒流

教堂轰然倒塌,十字架在水中沉浮

我在十字架上打坐

我亦沉浮。我和水做着同样的挣扎,我们互不相容

一滴跳起的水饱满,像一滴乳白的汁液

我开始眩晕,开始想入非非

我体内的焰火不仅将我烧毁,也将上帝燃成灰烬

灰飞烟灭。天空更空,在大地上舞蹈的水

不再做起飞的梦。我不经意说出一个时代的秘密

或者我和一些水的秘密

我成为那些背叛的水,坐在来世的路口,等上帝转世

聚 散(赵德龙)

长城古道,芳草相聚,绿与色迎袖举杯

我们的思想是,背道而驰的两匹骏马

从前没有悔恨,但愿今后,也不要伤怀

白驹过隙,时间的背影比闪电锋利

再睁眼,端坐的文字都有了皱纹

我们老了,激情只剩下一点文火熬煮岁月

该走了,为了你的和我的自由

伤心是秋天的雨,该下,也会晴

顺着自然这条路,你将走进儿子的回忆

而我注定要回西方,种一片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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