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尚控股家族第五代：第一慈善是传播家族精神

徐会坛

在家族价值观的基础之上系统地培养新一代家族成员的企业家精神，是穆里耶家族百年传承而不衰的秘密

“企业家精神是穆里耶家族世代相传的DNA，存在于每一个家族成员的细胞里。” 孔艾力（Alexis Grolin）是法国穆里耶家族的第五代成员。专访当天，他穿一套泛旧的西装，一双磨面的尖头休闲鞋，手腕上带着一只过时的蓝色胶表带电子表，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光鲜亮丽，除了高耸的额头上那隐隐的红光。 穆里耶家族生活上的低调和创业上的大胆与成就对比鲜明。从1900年孔艾力的曾祖父白手起家至今，穆里耶家族已经先后创立了世界500强集团欧尚（Auchan）、体育用品零售巨头迪卡侬（Decathlon）等多家跨国企业。2015年胡润全球百富榜上，以发展零售业为主的穆里耶家族坐拥300亿美元，排名全球第14，法国第3。 孔艾力说，在家族价值观的基础之上系统地培养新一代家族成员的企业家精神，是穆里耶家族百年传承而不衰的秘密。对于每一代穆里耶家族成员来说，“最热衷的事情莫过于做企业家和创造就业”，而在慈善方面，穆里耶家族成员也将传播企业家精神视为“第一慈善”。 “在企业家精神的氛围里长大” 传承六代至今，穆里耶家族的人丁非一般兴旺，孔艾力不过是一千二百五十分之一。虽然如此，他和所有家族成员一样，都可以拥有家族企业的股权，获得一份固定比例的财产。 孔艾力告诉《中国慈善家》，穆里耶家族设计出了一套独特的家族传承和治理机制，以解决家族成员和企业之间以及成员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既避免家族成员因利益分配摩擦而同室操戈，又确保家族企业持续发展壮大。这套机制的核心是穆里耶家族四大机构的设置，即穆里耶家族联合会（Association Family Mulliez，简称AFM）、AFM监事会、家族控股公司和家族私募基金。 “在19或20岁时，我们就可以加入穆里耶家族联合会，成为家族企业的股东。”事实上，满足年龄条件之外，穆里耶家族成员还需要接受和通过严格的培训，最终经AFM监事会批准之后，才能进入AFM，取得家族企业的股权。AFM监事会由AFM成员选举产生，它最重要的任务是确保家族利益先于个人利益，职责除了批准家族成员加入AFM，还包括审核并批准家族控股公司的战略决策等。 “现在持有股权的家族成员粗略统计有700人。”作为穆里耶家族的持股成员之一，孔艾力持有的是家族控股公司而非具体企业股票，每份家族控股公司股票都代表对所有穆里耶家族企业的持有。这些企业包括欧尚、迪卡侬、汽车修理店Norauto、平价连锁餐厅Flunch、比萨连锁店Pizza Pai、建材超市Leroy Merlin、家电零售商Boulanger、设备租赁公司Kiloutou等。据穆里耶家族官方网站显示，这些企业中仅欧尚一家就遍布全球16个国家和地区，雇佣员工超过33万人，2014年的营业额高达660亿欧元。 获准加入AFM并持有家族控股公司的股权后，孔艾力无异于进入了一所穆里耶家族专属的“企业家学院”。 “我每天都可以见到家族中的企业家，欧尚创始人Gerard Mulliez、迪卡侬创始人Michel Leclercq……他们无所不在！所有家族成员每天见面谈论的都是企业，例如，嘿，你的企业怎样了？你又在琢磨什么新的创业点子？空气里都是企业家精神，家族里没有谁不是在企业家精神的氛围里长大的！” 如果愿意，孔艾力可以加入家族企业，从基层做起，攀爬上家族企业的晋升链条。他和所有家族成员都有平等的机会到达顶端。但是，他没有。“我决定去外面闯荡，以证明我可以有其他的成就。”他说。 穆里耶家族鼓励成员把个人兴趣和内心意愿放在第一位。无论是加入家族企业的成员，还是外出打拼的成员，都可以通过家族私募基金寻求家族支持。“遇到困难时彼此支持，这也是我们家族的核心价值之一。”但是，穆里耶家族也严格规定，所有成员持有的股权都只能在家族内部流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卖给家族以外的成员。 从法国诺欧商学院（NEOMA Business School）毕业后，孔艾力先后在安永公司（Ernst & Young）、布伊格集团（Bouygues）等跨国集团中担任高管，管理审计、金融工程等部门。2015年3月，他选择重新回到家族企业中去。“在家族企业之外积累了15年之后，我觉得，是时候把学到的一些东西带回家族了。” 家族在慈善方面的变化正在开始 孔艾力加入了穆里耶家族控股的私募股权投资公司Creadev，担任Creadev China的董事总经理，负责Creadev在中国的业务发展。 Creadev成立于2002年，总部在法国，目标是投资在创新领域有巨大成长潜力的企业家，共同寻求有益于应对重大社会问题和促进人类发展的长远解决方案。目前，Creadev的投资重点包括健康、专业培训、可持续发展和企业创新服务。“加入Creadev，开拓它在中国的业务，我觉得，作为一名企业家，我是在续写我们家族的历史。” 穆里耶家族信仰天主教，它的一些价值观也源自于天主教教义，诸如应靠自己的劳动生活、财富来自于勤奋工作，由此带来的不平等也是自然法则等等。也正是这些观念使得穆里耶家族能够为每一位成员提供实现和证明自己价值的平台。 在鼓励和支持成员创立新企业、创造更多就业机会的同时，穆里耶家族也尝试以更多元的方式来回馈社会。除了成立投资公司，穆里耶家族还在控股的企业下设立了众多基金会。例如，欧尚青年基金会（Auchan Youth Foundation）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为旗下连锁店周边社区中的年轻人，尤其是来自农村地区的贫困青年提供资金和专业方面的支持，帮助他们拥有抱负并付诸行动。 “我们家族认为，第一慈善是传播企业家精神。”孔艾力本人最感兴趣的慈善也是传播企业家精神，“我觉得去学校和年轻一代分享创业经验，和他们互动，鼓励、帮助他们找到自己最热爱的事业并去实现，是一个非常棒的想法。” 在经营企业之外，孔艾力还酷爱登山运动，去过不少山区。贫困山区的人们的艰苦生活，尤其是落后的教育条件使他不能忘怀。他老早就想着要做一个慈善项目，专门帮助山区农村改善教育。“目前，这还只是一个想法，但是，我想我很快就会行动起来。”他说。 虽然家族成员和家族企业不乏对慈善的关注和投入，但是，孔艾力也坦言，在现代慈善理念日益普及的今天，穆里耶家族仍未成立家族基金会系统化地做慈善，向不断探索战略性慈善的美国洛克菲勒、比尔·盖茨等家族看齐。“基本上都是我有一个想法，我有投入其中的热情，我就自己做，或者叫上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等一起做。” 他告诉《中国慈善家》，对于这一状况，包括他在内的第五代穆里耶家族成员正在反思，并且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成员提出，希望有一个机制来整合家族内的慈善行动，使之产生更广泛和深远的影响力。 就像在商业上思进取、求创新和勇于转型一样，孔艾力说，在做慈善方面，“穆里耶家族的变化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