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点拨:冯友兰
——两束雄文,一抹背影
2016-01-03贵州毛永健
贵州 毛永健
素材点拨:冯友兰
——两束雄文,一抹背影
贵州 毛永健
冯友兰(1895.12.04—1990.11.26),中国当代著名哲学家、教育家。191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1924年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学位。回国后,任清华大学教授、哲学系主任、文学院院长,西南联合大学教授、文学院院长;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第二至四届政协委员,第六、七届全国政协常委。冯友兰是一位以救国兴邦为己任的爱国知识分子。他学贯中西,博古通今,是中国哲学史上一座横跨古今、沟通中外的“桥梁”,他也是我国20世纪最负盛名并赢得崇高国际声誉的哲人。不仅如此,冯友兰的著作更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他的著作《中国哲学史》《中国哲学简史》《中国哲学史新编》《贞元六书》等已成为20世纪中国学术的重要经典,对中国现当代学界乃至国外学界影响深远,被誉为“现代新儒家”。
叙旧泯恩仇
哲学家冯友兰与梁漱溟是好朋友。当年梁漱溟出版《东西文化及其哲学》后,在美留学的冯友兰给他写了一封三千字的信,提出自己的意见。梁漱溟很感动,将此信收藏了60年,足见他们诤友情深。不过,两人的友谊也有出现裂痕的时候。1973年,冯友兰发表了一些“批孔”的文章。梁漱溟对此很生气,认为对方没有立场,违背了原则。冯友兰九十大寿时,梁漱溟回信批评了冯友兰当年“批孔”一事,果断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对此,冯友兰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梁漱溟很直率,随后给他寄去了自己的《三公堂自序》一书,并附信道歉:“来书直率坦白,甚为感动,以为虽古之遗直不能过也,故亦不自隐其胸臆耳……”梁漱溟收到书信后,见老友意识到“应该实事求是,不应该哗众取宠。写文章只能写实际见到的,说话只能说真想说的”后,他改变了态度,主动回信表示希望见面。随后两人如约相聚,相谈甚欢。梁漱溟还特意将自己的著作《人心与人生》送给冯友兰,并亲题赠言。面对好友的“绝情”和直言批评,冯友兰没有心存芥蒂,而是虚心接受,并进行深刻的自我批评。冯友兰诚恳的态度,自然也赢得了梁漱溟的谅解。
梁漱溟病逝后,冯友兰悲痛万分,发表悼念文章,并提挽联:“钩玄决疑,百年尽瘁,以发扬儒学为己任;廷争面折,一代直声,为同情农夫而执言。”高度赞赏梁漱溟把弘扬儒学作为终生目标和敢于犯颜直谏的优良品质。
【思与用】古语有云:“砥砺岂必多,一璧胜万珉。”的确,交友不在多,贵在交诤友。真正的朋友就如冯友兰与梁漱溟一样,既有惺惺相惜时的春风化雨,亦有冲突分歧时的暴风骤雨;既有敢于直面矛盾的肝胆相照、直言不讳,亦有勇于承认错误的虚怀若谷、诚恳豁达。
【适用话题】坦荡、直率、豁达、做诤友等。
人生四境界
中国现代新儒学大师冯友兰先生,将人生分为四个境界:第一境是一本天然的“自然境界”,此境界之人以本我为中心,以本能的生物形式存在,其存在对他人和社会没有实际意义;第二境是讲求实际的“功利境界”,此境界之人以自我为中心,以自我为取舍,其存在和作为,对自身有着实际意义,对他人和社会的意义也是相对于自我意义而言;第三境是正其义、不谋其利的“道德境界”,此境界之人的一切存在和作为,皆以他人和社会为中心,对社会伦理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第四境是超越世俗、天人合一的“天地境界”,此境界之人的一切存在和作为,以大自然和宇宙为中心,对宇宙万物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冯友兰在西南联大教书时,留有长髯,身穿长袍,颇有道家气象。一次,他去授课,路遇金岳霖,金问:“芝生,到什么境界了?”冯答:“到了天地境界了。”两人大笑,擦身而过,各自上课去了。
冯友兰对中国的未来充满希望,他曾撰联“阐旧邦以辅新命,极高明而道中庸”,写了挂在书房东墙,人谓“东铭”,与张载的《西铭》并列。他引用《西铭》的末两句“存,吾顺事;殁,吾宁也”来说明自己对待生死的态度,虽然风狂雨暴,他却活得很怡然。他生前自撰的“三史释今古,六书纪贞元”,更是对自己一生的总结。
【思与用】冯友兰把人生分为四境界,同时在生活中也是这样实践的,从颇有道家气象的风度,到与金岳霖关于境界的调侃,再到他面对生死的淡然态度,都可以得到佐证。冯友兰在国外的生活非常优越,但他心系祖国,毅然决然放下国外的优越生活,回到了满目疮痍的祖国。他对祖国充满了希望,他所撰写的对联“阐旧邦以辅新命,极高明而道中庸”,足见其赤子之心。
【适用话题】人生态度、志趣、真情自我、信念等。
兴衰试金石
冯友兰笔下的蒋介石颇耐人寻味。据冯友兰晚年回忆,抗日战争时期,他在西南联大,但每年总要到重庆去一两次。凡是从别的城市到重庆的比较知名的人士,蒋介石都照例请吃一顿饭。冯友兰差不多每次到重庆,都会接到送来的请帖。每次吃饭,大约有20人,座中常有别的城市的头头。蒋介石看见这些人总是问:“你们那里现在怎么样?”如果回答说很好,他就不再问了。如果回答说有些问题,他就追问是些什么问题,回答的人如果有些话说得不合他的意,他就发怒,有时还当面斥责。所以,去参加吃饭的那些头头,都是战战兢兢的。
冯友兰说:“经过几次这样的场面,我发现一条规律:善于做官的人,如果蒋介石问他所管辖的那个地方的情况,总是说很好。这是一个最简单最容易最保险的回答。说一个‘好’字就过去了。假使回答说有问题,甚而至于还要说有什么问题,要对那些问题做一种分析或请示,那就麻烦了。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可能还要受到斥责。我心中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在中国封建社会中,有许多皇帝,也不能说是不聪明,到后来总是把事情办糟。像唐明皇,在安禄山已经打到潼关的时候,他还是照样寻欢作乐,那些掌权的大小官员,在他面前都不敢说真话,因为说假话最容易最保险,而说真话会引起麻烦。大小官员都不得不用官僚主义的一个妙诀,就是前面说过的‘瞒上不瞒下’。瞒来瞒去,就只瞒着掌握最高权力的那一个人。等到那一个人也觉得他是被瞒了的时候,事情已经糟到极点,无可挽回了。”
【思与用】一个政治家很少会不愿听真话,有时还会在公开场合语重心长地鼓励人们讲真话。但由于个人的品德观念、办事风格,更由于制度和他所代表集团势力的上升或没落,很多时候恰恰就听不到真话,甚至走到不愿听真话的地步。愿不愿听真话,能不能保证听到真话,是否言行一致地行动,是审视一个人物、团体兴衰的重要视角,更是一块可靠的试金石。
【适用话题】真话与假话、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等。
凡事不着急
冯友兰先生是20世纪享誉中外的哲学家,1990年11月26日以95岁高龄去世。生前别人问及他的长寿秘诀,他慢腾腾地说了三个字:“不着急。”这种从容和安适的处世观念,正是冯老能享95岁高龄的秘诀。
不着急,是一种人生修养的功夫。冯老为人处世非常厚道和宽容,在他任教的几所大学里,教授之间互相批评起来往往引经据典、头头是道,比常人还要刁钻刻薄。可冯先生从不与人争执,更不说刻薄别人的话。冯老对家人更是温情而宽厚,据称无论家人做的菜咸淡与否,即便在美国几乎亡命,他也总是宽慰家人,绝不给人任何压力。
不着急,是一种坦然豁达的人生态度。在“批林批孔”时期,冯老被点名加入“梁效” 班子,充任文史知识方面的顾问。不管是从当时复杂的历史环境,还是从自己在学术界“天下一人”的特殊地位,冯老不难找到诸多理由为自己这段弯路鸣冤叫屈。可是,冯先生没有这样做。“不着急”的修炼功夫,使得冯先生能够认清形势,在一大批“文革”过来人中,冯老恐怕也是其中之一。他苦撑残躯,含垢忍辱活下来了,保全了性命,也留住了学问。
【思与用】“不着急”其实是一种很高的人生修养,是历经坎坷后的一种人生积淀;是一种阅尽沧海后的恬淡,更是一种很高的人生境界。这三个字精辟地道出了中国人乐天知命,知足常乐,隐忍安泰的民族特性。这种人生哲学深藏了一种“无欲是福”的智慧,造就了乐天知命的民族特性。
【适用话题】淡泊宁静、心态、不着急、境界、修养等。
贵州省北师大贵阳附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