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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感与网络口碑传播
——“第二道数字鸿沟”视角下的网络赋权实现

2015-12-28王春晓束晓舒

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 2015年9期
关键词:传播者赋权意愿

■王春晓 朱 虹 束晓舒

权力感与网络口碑传播
——“第二道数字鸿沟”视角下的网络赋权实现

■王春晓 朱 虹 束晓舒

网民能否享有网络赋权受制于“第二道数字鸿沟”,而这种网络使用行为的差异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并最终产生不同的结果。本研究以网络口碑为主题,考察了权力感这一个人特质与网络口碑行为之间的相互影响。研究一通过问卷调研发现,权力感与网络口碑意愿正相关;研究二通过实验证明,网络口碑行为能提高口碑传播者的情境权力感。

网络赋权;网络口碑;权力感;数字鸿沟

2007年,厦门PX项目事件,众多网民通过在网络空间的参与讨论、表达抗议,以及发起组织行动,最终促使厦门政府终止PX项目。2011年,“郭美美事件”,演变成一场持久的网络事件,直接引发了红十字会的信任危机,并推动了红十字会的改革。2014年,“杜汶泽”事件,网民发起的抵制行动,导致其主演的影片票房惨败。正如约翰·布洛克曼所言,因特网让个人更有机会就公共事务发言,在这些层出不穷的网络事件中,网民在政治、公共事务以及消费等领域都展现出极大的影响力。网络已经成为了现代社会重要的权力源。通过网络实现自我赋权,形成某种变革社会权力关系的力量的过程,是为网络赋权。然而,网络赋权仅仅提供了网民参与并产生影响力的机会,并不意味着所有网民都能切实享有网络赋予的权力,“赋权”的实践绝不能脱离权力的争取与行使①。从个体角度来看,谁才是积极行使网络权力的人?有什么特质?会产生什么结果?从微观角度审视网络赋权的个体实现,对更全面地了解网络赋权具有重要启发意义。

网络赋权的研究发源于赋权理论,但网络赋权的主体、内容、渠道、受众和效果都有可能存在区别于传统赋权的新特点②。从研究内容来说,尽管网络赋权已经引起了一些学者的关注,但迄今为止有关新媒体与赋权的专论为数不多③,总体研究有所不足。从研究角度来说,关于网络赋权的现有研究多从宏观视角来研究对弱势群体赋权的总体概貌,而缺乏从微观角度来审视个体的赋权实现。事实上,网络赋权不是所有弱势个体都能获得的,“第二道数字鸿沟”指明了用户在互联网上的使用差异④,不同群体在能利用互联网提高自己的参与度和影响力方面仍存在着差距⑤。总的来说,只有那些积极利用网络,参与相应网络行为(比如发表网络言论)的人才可能获得网络赋权的实现。而在网络使用差异的影响因素方面,当前研究主要关注教育、收入等社会经济地位因素,也有个别学者引入了网络使用动机因素⑥,却很少有研究分析网民的个人特质因素所带来的影响。

网络口碑作为消费领域的网络言论,是网络赋权在消费领域的实现途径之一。本研究选择一般网民作为研究对象,以网民的权力感这一个人特质为切入点,研究权力感与网络口碑行为之间的关系,并通过问卷调研及实验加以验证。期望提供以下借鉴意义:第一,引入网络赋权研究的微观视角。以往研究主要从宏观视角关注网络赋权现象,而较少从微观角度分析网络赋权的实现,本研究从“第二道数字鸿沟”角度出发,分析个体网络使用差异对网络权力获得的影响;第二,补充了网络赋权的主体特质研究。以往的网络赋权极少考虑个人特质的影响,而本研究发现权力感对主体的网络参与行为具有显著影响;第三,丰富网络赋权的效应研究。以往研究极少分析网络赋权对网民个体的影响,本研究证明采取网络口碑行为之后会直接提高个体的权力感,验证了网络赋权存在直接效应。

一、理论与研究假设

(一)网络赋权与网络口碑

赋权理论成长于20世纪60年代,80年代以来在社会学、传播学、教育学等多个领域的研究逐渐活跃起来。赋权一般被定义成“给予权力或权威;给予能力;使能,给机会”。Solomon(1976)认为“赋权”就是协助受到社会压迫甚至被边缘化的群体对抗来自社会的不公平对待,同时减低个人的无能感的专业性活动⑦。

麦克卢汉提出,每一种新媒介的产生与运用,都宣告我们进入了一个新时代⑧。网络这一新媒介技术的推出,则同样引起“信息传递方式、舆论监督格局、社会沟通形态”等方面的社会变革⑨。网络的出现使赋权的主体、内容、渠道、受众和效果都发生了改变。总体来说,网络赋权理论关注的对象是无权或弱势群体,即“表示能力和资源缺乏的一种状态”;途径是通过网络创造弱势群体参与的机会,激发其潜能,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目的是维护自身权益,乃至以此实现社会变革、推动社会进步、社会正义和社会平等⑩。

在消费领域,则存在着消费者赋权。郭国庆、李光明(2010)在国内外消费赋权研究的基础上提出消费者赋权是消费者相对于企业的权能/权力提升的一个动态过程(11)。相对商家来说,消费者是弱势群体,发表口碑成为消费者提升权力、维护自身权益的方式之一,体现在网上即为网络口碑。网络口碑,是指潜在的、实际的或者先前的顾客通过网络传递给大众群体或者组织有关公司及其产品正、负向的评论(12)。实际上,网络口碑是通过对掌握的产品和企业信息资源的传播互动,影响其他消费者的购买行为,进而形成影响商家的力量,是网络赋权在消费领域的一种实现形式。

然而,网络工具仅仅是提供了宏观意义上网络赋权,个体拥有获取网络赋权的可能性,却并不必然带来个体网络赋权的实现,因为“赋权”的实践绝对不能脱离其对权力的争取,“赋权”本身就是权利的动化与行使。换句话说,赋权理论关注弱势群体获得应有的权力,包括发展、运用和行使这个权力的过程。权力能否实现取决于个体主观影响,即每一个个体能否运用和行使这一权力。事实上,依据“第二道数字鸿沟”,不同群体在网络使用中存在差异,在提高自己的影响力方面同样存在差距,只有部分使用者能够更多地利用网络功能提高自身的社会机遇,因此网络赋权不是所有弱势个体都能实现的。在消费领域,网络口碑的传播与否就决定了消费者是否能切实实现网络赋权,而网络口碑的传播意愿和行为则受到多种因素影响,研究这些影响因素对了解消费者网络赋权具有重要意义。

1.权力感与网络口碑行为

从2000年左右开始,国内外学者对网络口碑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前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网络口碑的含义及特点、网络口碑传播效应及其影响因素等方面。具体在网络口碑传播的影响因素方面,研究主要关注以下两个方面:1.网络口碑传播的内部因素——传播动机,如发泄负面情绪、帮助其他消费者、自我提升、获得社交利益(13)等;2.网络口碑传播的外部因素——顾客满意、顾客承诺、惊奇事件等。此外也有少部分学者关注消费者的个体差异对网络口碑传播的影响,比如Lee(2012)研究指出不同的社会构建的影响,具有相互交往型社会构建的消费者比具有独立社会构建消费更积极地参与网络口碑的传播(14)。然而,从个体差异的角度来分析网络口碑意愿的研究相对较少,本研究主要关注权力感这一个体心理因素对网络口碑意愿的影响。

有关权力的研究历史悠久,在政治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多个学科领域都取得了诸多成果。权力是人类的一种重要特质,在不同领域有不同解读,当前普遍认为,权力显示了不同群体之间、不同个体之间的相依状态和对有价值资源的不对称控制(15)。这种有价值的资源的控制体现为权力是对金钱、信息或决策的控制性(16)。权力感是对自己影响他人能力的知觉;比实际拥有的权力对行为的影响更大(17),事实上权力感反映了一切客观权力的影响(18)。权力感被认为可能会影响个体的所有认知和行为,比如权力感会影响人们的信息加工方式,会影响个体的其他心理特质,比如高权力者将唤起更高的自信(19),等等。

同样,研究指出权力感会提高个体的口碑意愿。比如员工权力感知对进谏行为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员工感到自己拥有的权力越多则越可能做出进谏行为(20)。依据权力的“趋近回避理论”,因为高权力者拥有更多的资源、更高的自由度和任意行动的能力(21),更愿意依照自己的内心行动,从而权力感会增加个体的口碑意愿。尽管网络口碑具有不同于口碑的一些特性,比如网络口碑具传播范围广、传播速度快、即时大量接收、匿名性和超越时空性等特征,但是网络口碑同样具有口碑的共性,因此也会受到权力感的影响。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权力感与网络口碑行为正相关。即相对于低权力者,高权力者有更高的网络口碑意愿,表现出更多的网络口碑行为。

(三)网络口碑与权力感

作为一个独立的构念,权力感既可以来源于稳定的结构差异,从而体现为个体的一般权力感,通常具有稳定性和一致性;也可以来源于情境化的影响,体现为情境权力感,多变而不稳定。当暗示拥有权力的线索,情境权力感会有意或无意识地得到激发,产生权力效应(22),比如让参与者回忆权力时刻的启动任务(23)、比如管理者的角色扮演任务乃至自然线索、组织结构图、座位分布等方式均可启动权力感。

根据福柯的话语权理论,在权力关系中,说话者拥有话语权,听从者则处于相对失权的状态。那么网络口碑作为话语的网络文字形式,其体现的权力关系就可视作话语权的一种网络形式,网络口碑传播者则成为拥有权力的一方,网络口碑成为新媒体环境下的权力关系的基础之一。网络口碑传播者的权力则主要体现为具有改变消费者态度与行为的能力,对他人消费的多个方面会产生影响。比如,网络口碑对消费者的信息搜寻、态度形成与转变及购买决策等方面都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因此发表网络口碑的行为将成为拥有权力的线索,激发口碑传播者的权力感。认知心理学认为,由先前刺激对后续相关任务产生影响的现象就是启动效应。单次网络口碑行为是一种启动作用,主要影响网络口碑传播者的情境权力感。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网络口碑行为正向影响口碑传播者的情境权力感。即,相对于未进行网络口碑的情境,采取网络口碑行为将会提高网络口碑传播者的情境权力感。

二、研究1:问卷调研

(一)调研设计

为了验证假设一,即检验权力感与网络口碑行为之间的联系,开展问卷调研。具体问卷设计如下:先请消费者回忆并写下某一留下深刻印象的产品,填写如果购买了该产品后的口碑意愿以及网络口碑意愿,然后测量日常网络口碑行为和自身的权力感量表,最后填写背景资料。所有量表都采取7级李克特量表,分值越高,表示程度越高。

1.口碑意愿

“假设您购买了该产品,是否愿意向他人谈论”(1—7)。

2.网络口碑意愿

“假设您通过淘宝网等网络购买该产品,是否愿意发表网络评论”(1—7)。

3.日常口碑行为

采用三个问项“几乎每次网络购物之后,我都会发表网络评价”“对于我感兴趣的产品,我经常会发表网络评论”“总的来说,我经常会进行网络口碑行为”(1—7)。

4.一般权力感

本研究直接采用Anderson和Galinsky(2006)中的成熟量表Generalized Sense of Power(GSP)(22),该量表已被翻译为中文,并被运用于相关研究(24),共八个问项:“身边的人都听我的”“我的话语没什么份量(反)”“我可以叫别人按照我的意愿做事”“即使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我觉得我很有权力”“我的观点或建议经常被忽视(反)”“不论我怎么努力,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反)”“只要我想,我就能够拍板做决定”(1—7)。

5.控制变量

性别、年龄和职业。

(二)样本和数据收集

本研究通过问卷星、态度8调查网等网络平台进行问卷调研,受访者为随机样本。回收完成的问卷440份,删掉不符合逆向问题的样本(如多个正逆匹配问题皆为5分以上或3分以下的)以及明显为规律性填答的样本(如123123123等)之后,留下有效问卷331份。具体样本为,男性153人(46.2%),女性178人(57.8%),男女比例比较合适;样本平均年龄33岁;样本职业分为学生及非学生两类,其中学生86人(26.0%),非学生245人(74.0%)。

(三)数据分析和结果

1.信度检验

本研究的量表是借鉴或直接借用前人研究的成熟量表,并通过计算Cronbach’s α来检验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程度。各量表的信度分别为:日常口碑行为Cronbach’s α=0.817;一般权力感Cronbach’s α=0.793。由此可见,各指标的Cronbach’s α均大于0.70,测项之间的相关性较高,具有较好的信度水平,可以对分值进行平均化处理。

2.描述统计与相关系数

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及相关系数矩阵如表1所示。结果表明,权力感与口碑意愿的相关系数为0.30;权力感与网络口碑意愿的相关系数为0.21;权力感与日常口碑行为的相关系数为0.21,均达到了0.01的显著水平。这里特别注意到口碑意愿与网络口碑意愿之间也存在显著的相关,可以推测尽管研究表明线上线下行为存在差异,但是在口碑意愿方面,还是存在一定的一致性。变量间的相关关系为后续假设检验提供了基础。

表1 相关矩阵及描述统计

3.假设检验

对于假设的检验,均采用层级回归的方法,分别验证了权力感与网络口碑意愿以及网络口碑行为之间的联系。

(1)权力感与口碑意愿、网络口碑意愿。将一般权力感量表(GSP)八个问项中的四个逆向问项处理后,采取平均取值的方式得出一般权力感得分,分值越高表示权力感越高,作为自变量;将被试者的口碑意愿和网络口碑意愿分别作为两个因变量,分别进行层级回归。第一步将性别、年龄和职业三个控制变量纳入回归方程,第二步将权力感加入回归方程。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权力感与感知独特性

由表2中的M2模型可知,在控制了性别、年龄、职业这三个因素后,权力感对口碑意愿的解释力度增加了9%,权力感对口碑意愿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β=0.30,p<0.01)。由表2中的M4模型可知,在控制了性别、年龄、职业这三个因素后,权力感对口碑意愿的解释力度增加了4%,权力感对网络口碑意愿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β=0.20,p <0.01)。

(2)权力感与日常网络口碑行为。同样将一般权力感量表(GSP)八个问项中的四个逆向问项处理后的采取平均取值作为自变量;将被试者的网络口碑行为的三个问项进行平均取值,作为因变量,进行层级回归分析,结果如表2中的M5、M6所示。由表2中的M6模型可知,在控制了性别、年龄、职业这三个因素后,权力感对日常口碑行为的解释力度增加了4%,权力感对日常口碑行为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β=0.21,p<0.01)。

以上结果显示,不管是特定的网络口碑意愿还是网络口碑行为,都与权力感正相关,权力感越高的个体,网络口碑意愿越高,日常网络口碑行为越频繁。H1得到验证。同时可以留意到,与以往研究结论一致,通常的口碑意愿也与权力感正相关。由此可以推断,尽管网络口碑具有一些与线下口碑不一致的特点,但是同作为口碑行为,具有一定的共通性,一些对口碑行为的影响因素可能也适用于网络口碑研究,这有待于今后进一步发掘验证。

三、研究2:实验

实验一旨在通过参与者模拟开展网络口碑行为,探索其对口碑传播者自身权力感的影响,验证H2。

(一)实验设计

实验采取随机分组设计,以网络口碑行为的有无作为自变量,通过Qualtrics网络调研平台开展实验,然后运用方差分析比较网络口碑行为对传播者自身的影响。具体实验设计如下:

1.网络口碑情境模拟

参照Sarah(2012)(25)的研究设计,请实验组回忆并写下近期购买的某一印象深刻的产品名称,并将此次消费体验以网络口碑的形式详细地写在Qualtrics网页上。网络口碑填写形式参考淘宝网的购后评价,包括购物评价以及购买满意度评分(1—5)。对照组仅要求写下所购买商品名称。

2.测量情境权力感

在国内外权力感启动实验中常见做法是直接询问和测量权力感知的单一测项,比如“how powerful do you feel now?”(22)。在本研究前期访谈中发现,由于语义及文化差异问题,实验者对权力感的理解存在差异,且易被误解。同时考虑到Anderson(2012)研究建议考虑权力情境的特定性(26),即同一个体可以同时在某些方面有高权力感,在某些方面缺乏权力感,因此本文依据权力以及权力感的界定,将实验中的权力感操作化界定为“因掌握消费信息而对自己影响他人消费的能力的知觉”,将权力感的测量问项设置为以下三个:“您多大程度上认同您掌握的消费信息是重要的”“您多大程度上认同您掌握的消费信息对他人有用”“您多大程度上认同您会影响他人消费”(1—7)。

3.控制因素填写

考虑到传播者对所购产品满意度不同,会影响到网络口碑的内容正负,进而可能会影响到自身情绪。为避免情绪的影响,参与者需要对情绪进行打分(1—10),网络口碑组对此次网络口碑填写难度进行评价(1—8)。

4.个人背景资料

主要包括性别、年龄和职业等。

(二)实验对象

通过Qualtrics网络平台召集参与者参与实验。实验者被随机分配到两组之一(网络口碑组VS.对照组),均被告知是对网络消费情况的调查。在阅读完网页首页的实验说明之后,实验者分别进行对应情境模拟,填写权力感测项、控制因素和背景资料。在实验填完之后对参与者进行抽查,没有人猜到实验目的。

实验最终成功回收有效样本数据109份,其中男性33人(30.3%),女性76人(69.7%),样本年龄均值为28岁,学生72人,非学生37人;其中口碑组人数52人,对照组人数57人。

(三)实验结果

1.权力感影响

情境权力感的三个问项的信度为Cronbach’s α=0.868,具有较好的信度水平,理论上可以对分值进行平均化处理。

将情境权力感三个测项进行平均化取值作为因变量,对开展网络口碑是否会影响口碑传播者权力感知进行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是否发表网络口碑对权力感高低存在显著影响,相对于对照组(M=4.78,SD =1.06),网络口碑组的情境权力感知(M=5.28,SD=1.17)显著提高(F(1,107)=5.53,p<0.05),如图1所示。这表明网络口碑行为会显著提高口碑传播者的情境权力感知,H2得到验证。

图1 权力感对照图

2.正负口碑效应检验

以往研究发现,正负向口碑对口碑接受者的影响效果存在差异,负向口碑对用户购买行为的影响是正向口碑的两倍(27)。那么正负口碑是否会影响网络口碑传播者自身影响效果呢?夏慧言(2013)指出,作为传播者传递自己思想的工具,网络口碑行为传递并不受受众的影响(28);房光宇(2011)进一步指出“谁在说话”比说话的内容还要重要(29)。因此在权力感方面,网络口碑行为本身将比口碑内容的影响更大,不论网络口碑传播的是正向口碑还是负向口碑,其在提高网络口碑传播者的权力感上并不存在显著差异。

为了检验正负口碑对权力感影响是否会存在差异,本研究依据产品评分将口碑组进一步分成两组,产品评分3分以上为正向口碑组,3分及以下为负向口碑组,同时将网络口碑内容与产品评分情况进行比较,结果匹配。最终正向口碑组人数34人,负向口碑组18人。方差齐性检验显示p=0.76,符合方差齐性要求,可以进行方差分析。

控制住性别等个人因素之后,对正负口碑进行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正向口碑权力感为(M=5.54,SD=1.13),负向口碑组权力感为(M=4.70,SD=1.04),(F(1,49)=3.48,p>0.05),正负口碑行为不会对权力感知产生显著影响。为了进一步排除情绪的影响,控制住情绪因素后,再次分析正负口碑对权力感影响时,结果显示,正面口碑组的权力感为(M=5.54,SD=1.13),负面口碑组权力感(M=4.70,SD=1.04),(F(1,48)=1.17,p>0.1),结果表明,排除情绪影响之后,正负口碑行为对权力感知的影响同样不显著。

由此证明,不论网络口碑的内容如何,网络口碑行为都会显著影响口碑传播者的情境权力感,网络口碑行为本身独立于口碑内容,起决定性作用。

(四)讨论

从实验的结果来看,网络口碑行为确实会影响口碑传播者自身的权力感知,其中主要体现为对情境化权力的提高,网络口碑行为对权力感的影响主要体现为一种启动机制。

结合研究一和实验一,我们发现,高权力感者更愿意发表口碑,而发表口碑引发情境权力感的提高,进而带来当期更高的网络口碑意愿和网络口碑行为,进一步提高了高权力感者的情境权力感,最终形成了权力的递增过程,也就是一种网络口碑的权力“马太效应”。由此我们提出一个进一步的设想:累积多次的情境权力感提升是否会影响一般权力感的提高,显示出长期影响,并最终促成高权力者的权力累进?这将是一个有意思的可能,有待于进一步研究证实。

五、结论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与意义

1.补充了网络口碑的主体研究

现有研究极少从个体的角度来分析网络口碑意愿,了解谁才是网络口碑的活跃传播者、有什么特点对开展网络口碑的主体研究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从个体角度出发,关注网络口碑的主体特质,指出权力感这一个人特质对网络口碑行为的影响。研究一发现,个体的权力感会影响到网络口碑的意愿和行为,权力感高的个体更加倾向于发表网络口碑,并通常表现出更多的网络口碑行为。

2.证实了网络口碑的权力效应

以往研究多关注网络口碑对口碑接受者的影响,而忽略对口碑传播者自身的影响,本研究从个体感知的角度出发,分析个体发表网络口碑后对自身的影响,提出网络口碑对口碑传播者权力感的启动作用。实验证明网络口碑行为作为权力线索,能提高口碑传播者情境性的权力感;同时验证了这种影响独立于情绪,不受网络口碑内容的制约。这一结论丰富了网络口碑的效应研究,论证了网络口碑对口碑传播者自身存在影响,同时进行了话语权的网络验证,从侧面验证了社会学和传播学中关于话语权的观点,补充了以往对话语权理论研究中实证研究的不足。

3.对网络赋权效应的再审视

以往网络赋权的研究主要从宏观视角中关注权力的普遍赋予,却极少看到个体的差异;然而从微观角度来说,“第二道数字鸿沟”表明,个体差异会影响网络赋权的实现,只有懂得合理利用网络者才可能享受到切实的网络赋权。本研究证实了网络赋权的实现主体存在不对称性——尽管网络赋权的对象是无差异的,但是由于个体的差异会带来网络实际赋权效果的不对称性:首先高权力者更易发表网络口碑,因而更易享用到网络赋权的利益,成为网络赋权的实现主体,体现为网络赋权的主体不对等性;其次,网络口碑确实能提高口碑者的权力感知,切实地体现了赋权效果;最后,我们设想,多次的网络口碑累积效应很可能具有长期影响,因此在网络赋权中将可能出现权力的马太效应,高权力者会获得权力的累进效应。

(二)研究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针对网络口碑,论证了权力感与网络口碑之间的相关关系。但是研究同样发现,通常的线下口碑意愿也与权力感正相关。由此可以推断,网络口碑与线下口碑虽然具有差异性,但是同时具有不少共通性。在本研究中,都是直接采取了网络口碑的研究设计,并没有开展两者的差异比较分析。事实上,识别两者的共通点,可以将一些口碑行为的影响因素用于网络口碑领域的适用性验证;寻找两者的差异点,则有助于更好地发掘网络口碑的影响因素,这有待于今后进一步研究。

本研究主要论证了网络口碑对权力感的启动作用,正如上文所分析的,网络口碑与口碑行为存在共同性,那么权力感的启动是由于网络口碑的特性还是口碑的共性呢?换句话说,口碑行为是否也具有权力感的启动作用呢?会因为线下口碑的即时反馈性强化还是会抵消这种权力感的启动作用呢?这同样是一个有趣的研究主题。

本研究同时论证了网络口碑权力感的启动作用,并推测由于长期累积效应,可能将最终影响长期的一般权力感,但当前仍缺乏实证证据,且实证难度较大,有待于今后进一步探索。

(本文系南京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项目“网络口碑行为对传播者后续消费的影响研究——基于权力感知的中介作用”〔项目编号:2014CW04〕的研究成果)

注释:

① Staples.(1990).Powerful Ideas about Empowerment.Administration in Social Work,14(2).

② 杜立婷、刘晶晶:《构建网络和谐——网络赋权现象的传播学分析》,《科学发展·生态文明——天津市社会科学界第九届学术年会》,2013年,中国天津。

③ 丁未:《新媒体赋权:理论建构与个案分析——以中国稀有血型群体网络自组织为例》,《开放时代》,2011年第1期。

④ Attewell,P.(2001).The first and Second digital Didives.Sociology of Education,74(6),pp.252-259.

⑤ Mossberger,K.,Tolbert,C.J.,and McNeal R.S.(2008).Digital Citizenship:The Internet,Society,and Participation.Cambridge,MA:MIT Press.

⑥ 陈福平:《信息区隔与网络赋权——从互联网使用差异到在线公民参与》,载《“传播与中国·复旦论坛”(2012)——可沟通城市:理论建构与中国实践》论文集。

⑦ Solomon.Black Empowerment.(1976).Social Work in Oppressed Community.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⑧ [美]保罗·莱文森:《数字麦克卢汉——信息化新纪元指南》,何道宽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

⑨ 田育臣:《微博时代中国新公民运动的发展形态》,《新闻与传播研究》,2012年第4期。

⑩ 陈树强:《增权:社会工作理论与实践的新视角》,《社会学研究》,2003年第5期。

(11) 郭国庆、李光明:《消费者增权理论的最新进展及其启示》,《中国流通经济》,2010年第8期。

(12) Hennig-Thurau,T.,&Walsh,G.,(2003).Electronic Word-of-Mouth:Motives for and Consequences of Reading Customer Articulations on the Internet.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lectronic Commerce,8(2),pp.51-74.

(13) T.Hennig-Thurau,K.P.Gwinner,G.Walsh,D.D.Gremler.(2004).Electronic Word-of-Mouth Via Consumer-Opinion Platforms:What Motivates Consumers to Articulate Themselves on the Internet?.Journal of Interactive Marketing,18(1),pp.38-52.

(14) Doohwang Lee,Hyuk Soo Kim,Jung Kyu Kim.(2012).The Role of Self-Construal in Consumers’Electronic Word of Mouth(eWOM)in Social Networking Sites:A Social Cognitive Approach,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28(3),pp.1054-1062.

(15) Keltner,D.,Gruenfeld,D.H.,&Anderson,C.(2003).Power,Approach,and Inhibition.Psychological Review,110(2),pp.265-284.

(16) Galinsky,A.D.,Gruenfeld,D.H.,&Magee,J.C.(2003).From Power to Ac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85 (3),pp.453-466.

(17) Haidt,J.,&Rodin,J.(1999).Control and efficacy as interdisciplinary bridges.Review of General Psychology,3,pp.317-337.

(18) Anderson,C.,&Berdahl,J.L.(2002).The Experience of Power:Examining the Effects of Power on Approach and Inhibition Tendencie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83(6),pp.1362-1377.

(19) Brinol P,et al.(2007).The Effects of Message Recipients`Power Before and After Persuasion:A Self-validation Analysi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93(6),pp.1040-1053.

(20) 段锦云、黄彩云:《个人权力感对进谏行为的影响机制:权力认知的视角》,《心理学报》,2013年第2期,第217-230页。

(21) Fiske,S.T.(1993).Controlling other people:The impact of power on stereotyping.American Psychologist,48,pp.621-628.

(22) Anderson C,Galinsky A D.(2006).Power,Optimism,and Risk Taking.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36(4),pp.511-536.

(23) Smith,P.K.,&Trope,Y.(2006).You Focus on the Forest When You're in Charge of the Trees:Power Priming and Abstract Information Processing.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90(4),pp.578-596.

(24) 肖丽:《消费者的权力感和价格参照来源对其价格公平感知的影响及其机制研究》,复旦大学博士论文,2012年。

(25) Sarah G.Moore.(2012).Some Things Are Better Left Unsaid:How Word of Mouth Influences the Storyteller.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38(6),1140-1154.

(26) Anderson,C.,John,O.P.,&Keltner,D.(2012).The Personal Sense of Power,Journal of Personality,80,pp.313-344.

(27) Nam,S.,Manchanda,P.,&Chintagunta,P.K.(2007).The Effects of Service Quality and Word of Mouth on Customer Acquisition.Retention and Usage.Working Paper Series,p.4.

(28) 夏慧言、贾亚丽、王梅:《言语行为理论与传播中的话语权力》,《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科版)》,2013年第1期。

(29) 房光宇、翁翠苹:《大众传媒:话语权力与生活世界——一个社会学的视角》,《西安社会科学》,2011年第3期。

(作者王春晓系南京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朱虹系南京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束晓舒系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潘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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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n Deep—structure Language Problems in 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