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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 们

2015-12-24朱子青

青年文学 2015年5期
关键词:旧书摊乞讨者

⊙ 文/朱子青

她 们

⊙ 文/朱子青

朱子青:七〇后作家,鲁迅文学院第十五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作品散见于《天涯》《青年文学》《作品》《山花》等刊。

出门

上帝总是吝啬给予我们早晨的时间,像给予我们短暂的青春与美丽。

可是,我的爱人,她总是要大把地挥霍这些时间,她每天早起,不是为给我们做早餐,或者为我们准备行囊与书包,而是要洗澡、挑选当天的衣服。她像一个能工巧匠,在镜子前,精心地雕琢装饰那张脆弱的脸。先擦上那些天价的化妆品,然后小心地描眉、抹上眼影和腮红,最后涂上唇膏,有时还会为一绺头发的位置拨弄半天。经过这一道又一道的工序之后,一转身魔术师一样就会给你一张妩媚动人的脸。

这一切结束之后,她还要在衣柜前犹豫半天,一会儿试试这件,一会儿试试那件,那样子满满的衣柜子里总缺少一件称心如意的衣服。经过耐心的挑选和想象,最终会妥协于其中一件衣服,不过,这个过程显得十分艰难,仿佛在决定一个天大的事。穿戴整齐之后,她还要再一次向镜子求证美艳的程度。往往在这时候,她的审美会产生盲区,不得不征求我与孩子的意见。只要我们说出半个不字,那世界就像坍塌了一样。的确,这让我们心怀恐惧,我们时时都要表现出惊讶与赞叹的表情,目光中流露出她是一个熠熠生辉的时尚女人。

我不知道,女人为什么要这般认真,仿佛每一次出门,都是要去赢得整个世界一样。

其实,我多么希望每天下班后,面对的不是卸了妆的她,而是那个光彩照人、性感美丽得让人手足无措的她,让我蠢蠢欲动的她。这样一来,我们的婚姻一定会保持在初恋的状态,有着梦幻般的色彩。可这都是妄想,是痴人说梦。想想,对于男人而言,又是多么不公平,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是的,女人,包括男人,我们总是要把粗劣的那一面,无所顾忌地裸露给自己最爱的人。

今天早上,我们一起出门。

“我有些不敢去总部大楼开会!”她的脚步有些迟疑。

“为啥?”

“怕又碰上那个女人!”

哈,这真是尴尬。

就在前几天,她一早去总部大楼开会,一块儿进电梯的有老板等几个高层领导。刚一进电梯,她一眼看到一个民工模样的女人,是个龅牙,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纷乱,贴在电梯的一角,手持一款表皮斑驳的白色手机,大声地讲话。这都不紧要,要命的是这女人穿了一件与她颜色与款式相同的大衣!

那一刻,她感觉电梯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大衣上了,甚至连头顶的摄像孔里,也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她听到了每一个人都在暗暗地嬉笑,有的眉眼都变了形状。她一时有些晕眩,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恨不得立刻遁形逃逸。可无论躲在哪里,每一个人的脑后,不,是浑身都长满了眼睛,这让她绝望。恰恰这个时候,那女人声音提高了八度,仿佛要让电梯中,不,要让全世界的人都注意到她一样。

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多么难挨的时间,像过了一万年,她受尽了世界上最为漫长的等待与折磨,几乎埋怨起自己的命运了。

“真是太倒霉了!”

“不可能再有那么巧的事了。”我笑了笑,鼓励她,“放心地去吧!”

看着她发动了车,慢慢地出了小区的大门,那样子仍然心有余悸。

过马路

早晨,雪后初霁。

太阳光从空中洒了下来,世界突然美妙了起来。远处的雪山,近处的城市,都似乎披上了霓裳,分外妖娆。细碎的阳光里,有一种久违的春天的气息,天地之间,仿佛鸣奏着欢快的小提琴曲,让人浑身轻快而愉悦。

等红绿灯的时候,斑马线上,我看见一位女孩儿,干净利落的短发,一根一根的,那分明是刚刚洗过的,还散发着洗发水的芬芳。她高挑的个儿,穿一件黑色羽绒服。平时,女孩儿家,要么穿一些粉色的呀,要么穿白色的呀,总之色彩艳丽一点的,那样会像一朵花,会给人花香鸟语万般美好的联想。可不知怎么,这黑色的羽绒服,却让我发现了女孩儿身上那种稳重与矜持,含蓄而内敛的美来。那羽绒服虽然厚实,却包掩不住她姣好的身材,她那细细的腰肢,很容易让人想到柔若无骨的水蛇,从她的腰肢开始,裙摆慢慢地垂下来,花朵一样轻盈地张开,她那浑圆性感的臀部就半遮半掩在这黑色的花朵之下了。往下,我看到了一双细而挺拔的双腿,紧紧地并拢着,那么优雅而谨慎。

我站在她的身后,很想走到她的前面去,或者与她并排,但潜意识制止了我这种想法。我知道这样做是一种冒险的行为。经验告诉我,世界像一枚硬币,总是有两面性的,而上帝,总是苛刻的,他给你这个,就有可能不给你那个。比如给眼前这一个女孩儿完美的身材,就有可能在相貌上给她打个折扣……这大约是我控制自己冒险的理由。的确,我不想让难以猜度与把握的另一面破坏我对现有美好世界的印象。

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头涌动着一种莫名的冲动,我还是在猜度,还是企图了解并证明一个真相:“也许她是一个真正的美女呢!”我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两种力量在胶着:是与不是。快步越过去,然后回头?

绿灯亮了,我跟着她走了几步。这时,我感到自己的嗓子有点儿痒,就轻轻地咳了一声。咳嗽声让我有些惊慌,我担心她会转过头来,这倒不是无端地警醒她,而是担心她的相貌,担心美丽的画皮之下突然出现一张鬼脸。庆幸的是,她一直没有回头,不紧不慢优雅地走着,她的黑色的高跟长靴,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的,仿佛就叩响在我的心头。

我跟在她身后,走了好久。到一个巷口时,她从人行道上拐了弯,而我还将继续前行。这时候,我特别期待她能够回头,在分别时最后给我一个揭开谜团的机会。

很快,她就走到了巷口的铁栏栅门前,当她轻轻地抬起腿时,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愣了一下,像在思考什么,突然,回过了头……

旧书摊

⊙ 李云雷·光影8

走过菜市场边上的旧书摊,我总会忍不住要逗留一会儿。

我希望能淘到一两本自己喜欢的书。有时候会见到一些熟人的作品,它们夹杂在纷乱破旧的书中,让人感到十分窘迫。有时我会想,如果自己的书也这样,要不要收回来呢?像个流浪的孩子一样,可怜见的。有时我就讪讪地笑了,这仅仅是其中一本书的命运而已,也算是常态,有什么难为情的呢?

所有的旧书都放在一辆架子车上,这是一辆十分破旧的架子车,仿佛从农村的某个角落拽出来的一样。卖旧书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瘦瘦的,扎一束马尾发,衣服并不招眼。她安静地坐在书摊前,呆呆地像想着什么心事,偶尔看看一些《读者》之类的书。如果有人问起一本书的价格,她总是抬头轻轻地掠一眼,报一个五块或者八块的价格出来,很少与人讨价还价。刚摆旧书摊那会儿,我注意到她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光顾的每一个人,脸上有些难为情。没多久,太阳就将她的脸晒黑了,她开始有意无意地与旁边的一些摊主说笑着,脸上再没有那种羞涩或自卑的表情了。

这样一个旧书摊能挣多少钱呢?

路过的人偶尔看一眼。似乎没有多少顾客,两年来我只买过她三本书,都是五块八块的,也没有讲过价。记得一段时间,市场上开起了一个书报亭,老板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女人,早上一开门就放起流行的音乐来,报刊亭是崭新的,里面的书也是崭新的,但没有两个月就关门了,倒是这个旧书摊一直存在着。两年来,我注意到,比起周围的那些蔬菜摊点,旧书摊几乎是没有生意的,这真让我甚是诧异,没有生意怎会坚持两年多?况且每个月还要给市场管理处交几百块钱的!

也许是有些生意的,只是我没看到罢了。听说她论斤从废品收购站买来书,然后再一本一本地卖出去,这里头一定也有些利润的。可我还是不太明白,一个少女难道一直要与这些旧书待在一起,让青春偷偷地从指尖流走,这无论如何不是我想看到的现实。

这时,我无意中看到了一本旧书,那是我喜欢的一本书。我问了她多少钱,她说八块。我认为我们是熟人了,天天见面只是不说话而已,于是就还了一个价:五块!就五块钱吧!没想到,她抬起头望着我嫣然一笑,脸上腾起了红晕!

她的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拿起要买的这本书,本来要把五元钱交到她手上的,但最后却放在了她眼前的一本旧书上。

我转身走了两步,禁不住又回过了头,我发现她的脸上还有燃烧的红晕,以及未消失的笑容,这让我发现了她的青春,还有另一种美丽。

办公室

办公室窗台上的兰花开了,那么幼小,显得羞涩,有一种淡雅的气质。早上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显得有些唐突,阳光里有成熟的味道。

我知道,秋天来了。孩子的课本上描绘了秋天,金色的稻浪、燃烧的高粱、排成人字的大雁……但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野菊花,在秋风中笑吟吟的野菊花,满山遍野像一朵朵小手招呼着,白的、黄的、粉红的野菊花,那么朴素,那么热情,长在故乡的山野里,它让孤独的童年回忆变得美好了起来。

我开始情不自禁地唱,是《我和你》。我知道我的内心有深深的悲伤,在秋天,或者一个多雨的季节,会泛上心头。但这时候,快乐却浮在忧伤的头顶。

我唱着,小声地,有些陶醉。我的歌声刚停了下来,我隔壁的一个姑娘接着唱了起来,也是《我和你》,似乎与我在对唱,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新来的,对我而言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有些清秀。看她的表情和忙碌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唱歌,但歌声确实是从她的喉咙里飘出来的,有一点甜美,让我想起了布莱曼。

她唱了好多遍,让我忘记了窗台上的兰花,还有故乡满山遍野的菊花。

她抬头看见我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唱歌,意识到我先头唱了这首歌,突然停止了歌声。

下班后

下班后,我常常会陷入思考,这像是回味。

时间是多么的大啊,无边无际,一瞬间可以同时发生无穷无尽的事情。可是,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在有限感官范围中,我们所能感知的,只是一瞬之间那小小的一点。

迎面过来了一个女人。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姣好的面容,细细的腰身,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质,尤其是一双修长的美腿,令人心旌荡漾。的确,一个美女的出现,会让平淡的生活顿然有了趣味与想象的空间。

这时候,闭上眼睛,也一样能感知到,天朗气清,鸟语花香。

是的,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又一个春天已经来了。

可是,我明白,无情的时间很快就会将这一切带走的,我所能保留下来的,只是这一瞬间美好的印象,或者诉诸笔端,再一次发现美的感受。其实,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人生在世,似乎永远是这样徒劳的努力,可一切的繁荣昌盛、富贵温柔、美丽芳香和惊天动地,都会腐朽衰落,都会被时间轻而易举地抹去。面对这无色无味、无欲无求、无形无象、实实在在的时间,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无力反抗,更不能战胜,我们只能顺从。

我边走边想。

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我忍不住回了头,我看到了她短裙下面黑色的丝袜,以及丝袜之上弥漫的淡淡的性感的气息。就在这回头的一瞬间,我发现她的左边大腿内侧的丝袜有一绺跑了线,隐约中露出了明晃晃的肉来,可她仍然那样毫无知觉袅袅娜娜地向前走着……

顷刻,我感到世界已经变了,变得让我难以接受。

美发屋

公交车站对面有一间普通的门面,门头挂着“美丽发屋”的招牌,与美丽发屋隔着马路正对着的,是老派出所。半年前,派出所搬了新地儿,只是这发屋还开着门。

说是发屋,其实是一个小姐的居所,小区周围的居民以及商铺的经营户,包括以前对面派出所的警察,对此都熟视无睹。我觉得这不是轻侮,倒是一种宽容的心态,实在让人感动。屋子里有一张单人床,床前拉着半截布帘子,一排旧沙发挨床靠在墙角,沙发的对面是一面玻璃镜子,镜子前是一把皮色脱落的转椅,这一切都像是间理发店的样子。实际上,镜子下面的木柜子里没有一把剪刀与推子,即使有,大约早已生锈了。

镜子右手墙角是一台电视机,老式的那种。晚上,小姐们个个浓妆艳抹,穿着很短的裙子,露出白森森的大腿根儿,在沙发上坐成一排,有的坐在镜子前不停地拨弄头发,有的则蜷在沙发转椅里看电视。房间里荧光闪烁,忽明忽暗。小姐们懒散中透着几分紧张,在化妆品与体液的混合的气味中,憧憬一个恍惚迷离的色情之夜。

我无从知晓她们的生意状况,对于生意人,没有不关心收入的。而我只是好奇那些小姐们的容颜,有没有动人的春色?可惜隔着贴有花纸的玻璃门,在昏暗的灯光下无法辨别。

每天早上,上班经过美发屋的时候,我总能看到里面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样子,甚是凄凉。玻璃双扇门从外面用链锁锁着,露出很大的门缝,仿佛是微张嘴,因为屋内的沉闷而努力地在呼吸。想想不知几位小姐有幸同人过夜,又有几位失落于寒冷的街头无客而返,几位用屈辱换得了些许钞票,又有几位受到了虐待与抢劫。

有一次,我在隔壁饭馆就餐,一个年轻的女子买饭打包出去了,大冷的天,穿着薄薄的丝袜。老板同几个熟人噘着嘴指着她的背,眉目之间交流着什么,表情怪怪的。我突然明白,她们在笑这个做“小姐”的女子。我没有注意到她的容貌,只看了看她显得有些臃肿的身子,甚至在她出门下台阶的时候,缩着脖子,背有些驼。我感到有些遗憾,我生性对人的经历有一种窥探欲,总希望通过人的相貌以及眼睛能探得出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来,可这个后背给我的信息太少了,让我无从揣测。

前天,我下班路过美发屋的时候,看到里面竟然有个小孩活蹦乱跳的身影,就感到甚是吃惊,想象不出为什么里面会有小孩子,如果孩子的母亲做这个行当,会让自己的孩子知道吗?

昨天,我又一次路过,抬头看到居委会给其门上贴了条子,称其非法出租,请尽快办理手续。今天下午,当我再次路过的时候,美发屋的门已经彻底关闭了,铁灰色的很久没有拉下来的带着锈斑的防盗卷帘门严严地拉了下来。那样子,像是一双大手紧紧地捂住谁的嘴巴一样,连一个透气的缝儿都没有留。

⊙ 李云雷·光影9

我感到纳闷,看看马路上急速而过的特警与执勤车,想想那些血腥的暴恐事件,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这时,我长嘘了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

车站

远远地,我看到公交车门口蜂拥而入的人流,有老人,有孩子,更多的是赶时间上班的年轻人,像暴雨来临前的蚂蚁,这让早晨的空气变得格外紧张。

公交车慢慢地动了,显得负载沉重。这时,还有未赶上车的人,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着,有的边跑边拍打着车体,有的还扬着手大声地喊:停下,停一下!有的边追边吃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急得喊不出声来……公交车司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仿佛车启动了就无法停下来一样。

这些讨生活的人,他们都明白,错过一分钟,可能要等待十分钟或更多的时间。我虽然每天步行上班,可跟这些挤公交车的人一样,时间对我们都很吝啬,谁也耽搁不起。

在窄窄的人行道上,或在拥挤的公交车站,每天我总能与一些熟悉的面孔相遇,这些面孔或年轻,或苍老,或好看,或普通。我想我们就算是再相遇一千次、一万次,永远都是陌生人,在人生的路途中,在那些特定的时刻特定的路段只会擦着肩膀而过罢了,我们永远不说话,甚至连眼神中短暂的交流都没有。倘若我们有更多的时间,会不会更从容,会不会向一位熟悉的面孔点头或微笑致意?

很快,我就穿过了公交车站,在即将走下人行道转入另一条路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席地而坐乞讨的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头上包着绿色的头巾,手脚粗大,皮肤黝黑,脸膛潮红,颊上有星星点点的疹子,像在高原上生活的人。她的面前铺着一方小小的毡子,上面摆放着一小堆零钱。

我见过的乞丐多了去了,也见识了他们形形色色的手段,比如有抱着昏迷孩子的乞讨者,露出触目惊心残肢的乞讨者,自带音响吹拉弹唱的乞讨者,包了头脸只露出双手的乞讨者,穿着学生服背了书包跪地的乞讨者,还有一些穿戴整齐正襟危坐的乞讨者……对这些我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对他们的手段几近麻木。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让我大吃一惊:她凭借的工具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眼泪。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乞讨者。

这几天,我已经在不同的路段碰上过她,前两次只见她泪水满脸,尤其是在人最多的时候还哭出了声来,仿佛有着莫大的悲恸,企图以此来博得路人的同情与施舍。现在,这大清早的又开始泪水涟涟了,这着实让我吃惊。我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儿,有多少泪水可以诉诸支配。

很快,我就闪了过去,没有一点儿的迟疑与停留。

看电视

晚上十点以后是属于妻子的时间,有时候会加上女儿,这是多么令人着迷的时刻,我却常常会变成这个美妙时刻之外的人。

电视上演着韩剧,有时候妻子会强迫我陪她看到深夜,无论今天已经是多么疲劳,第二天有多么重要的工作,也不管女儿需要早睡明天还要上学这些事儿。她总要沉浸在这些美丽的爱情故事中,把自己与故事中的女主角融为一体,如梦如醉,一起经历悲欢离合,一起哭哭啼啼,仿佛这是她的一种感情生活需要,只有这样才能消解现实生活中的平淡与乏味。

每次一打开电视,我总能够感受得到,她们内心膨胀着极大的快乐,需要更多的人去分享,才会使她们内心好受一些。每次我就十分尽心地去陪她们,给她们削苹果,或递一杯水,或者把她们身子用垫背垫舒服一些,或者给她们腿上盖一个小毯子……

剧情发展十分缓慢,主人公情感十分细腻,有一种享受人生的感觉,这完全与我的生活现实有着很大的速差与相异。看着她沉浸在故事中,脸上是专注痴迷的神情,有时苹果咬了一口在嘴里要嚼半天,有时命令我不要走动,就坐在她们的身边,仿佛我的走动或不能像她那样全神贯注是一种罪过,会破坏这美好迷人的氛围一样。

今天晚上,我依然要顺从她,我要一天天努力地融进这个时刻,把十点以后的韩剧变成我们共同的梦幻空间。让我们共同置身在那些熟悉的配音、纯美的感情、姣美与英俊的脸庞,以及那些不厌其烦的彬彬有礼中,与他们一起过一种唯美的有情趣的生活。

剧中的女主人公与一个富商的儿子相爱了,但这个富商因病破产了,富商的儿子无法承受失去父亲与产业以及母亲做小工的痛苦,几乎自尽,女主人公用泪水与哀求挽救了小伙子……多么难得的坚贞。前两天,妻子看得泪水涟涟,仿佛女主人公真是她自己一般。可是在今天晚上,剧情有了变化,女主人公不再爱这个小伙子了,她爱上了另一个小伙子。

我正要准备继续关注这个变化,妻子突然间关了电视,神情变得有些黯然,上床拉开被子就躺下了。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极不顺心的事,或者病了?看起来她的内心似乎有不愿示人的极大苦衷,或者受了很大的委屈与误解一样。我几乎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的反常举动。房子里的气氛因电视的突然关闭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起来,刚才那些弥漫在我们内心里美好迷人的东西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仿佛一下子掉进了残酷冰凉让人无法面对的现实。

我走过去,摇了摇她的肩,轻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不看了?我希望她在困难或心情不好的时候向我倾诉,我想努力地帮助她排遣那些莫名其妙的郁闷与苦衷,让她快乐起来。妻子用被子蒙着脸,好半天才回答我:变心了,她变心了!

我呵呵呵地边笑边重新打开电视,并鼓励她继续往下看,我想通过努力,她一定会原谅这个变了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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