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结构变动对经常账户的影响

王有鑫++赵雅婧

摘 要 利用215个国家和地区1995～2012年非平衡面板数据，研究了人口结构变动对经常账户的影响。结果发现，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变动趋势对经常账户不利。从供给角度说，老龄化和少子化变动趋势使一国劳动供给减少，劳动效率下降，从而对产出和出口不利；从需求角度说，老年人口占比提高，会增加该国的进口消费，导致经常账户出现逆差。进一步分组回归发现，高老龄化国家人口结构变动趋势对经常账户有利，而低老龄化国家人口结构变动趋势对经常账户不利。此外，还发现本币贬值、人均收入提高、社会保障制度完善和高科技产品出口有利于改善经常账户，而外资流入的作用相反。这为分析中国人口结构变动的影响提供了借鉴和启示。

关键词 人口结构变动；老龄化；少子化；经常账户

[中图分类号]F832.22；C9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0461（2015）12-0031-08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作为世界上人口第一大国，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在传统比较优势贸易理论和要素禀赋贸易理论的指导下，依靠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和较低的人口抚养比大力发展劳动密集型行业的出口，获取了巨大的成功。2012年，中国出口总额已经位列世界第一，进口总额世界第2，贸易顺差达到2 303.09亿美元。然而人口结构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计划生育政策实施效果的显现和平均预期寿命的延长，人口结构开始发生变动，这将对中国的经常账户和经常项目产生重要影响。《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趋势预测研究报告》认为，至2050年中国老年人口将达到4亿，老龄化比率将达到30%以上。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认清人口结构变动对经常账户的影响，对中国这种依赖充裕劳动力禀赋实行出口导向型经济发展战略的人口大国产业结构调整来说，具有重要意义。有鉴于此，本文利用全球215个国家和地区人口结构和经常账户数据，实证分析人口结构老龄化和少子化变动趋势对经常账户的影响，从而在人口结构变动的大背景下，为中国出口贸易结构调整和产业转型提供新的证据和视角。

关于人口年龄结构对经常账户的影响，国内外不少学者对此进行了研究。理论上，Coale和Hoover（1958）将人口年龄结构纳入对储蓄率和经常账户的研究中去，提出了“抚养负担假说”（the dependency hypotheses），认为较高的社会抚养负担，造成消费过高、储蓄和投资不足，不得不依靠外部资本流入，表现为经常项目逆差。Higgins（1998）从储蓄和投资的视角出发，认为当一个国家的少儿人口占比高时，抚养负担加重导致该国储蓄率较低，但由于潜在的劳动供给增加使投资率偏高，因此需要外部资本流入，表现为经常项目逆差；当劳动人口占比高时，投资相对于储蓄增长缓慢，资本流出，表现为经常项目顺差。Fougère和Mérette（1998）通过建立一个小国开放经济的OLG模型得到了截然不同的观点，他们认为老龄化速度较快的国家将会改善经常项目平衡，因为国内投资需求减少比储蓄下降的更多。

国外不少学者对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研究。Chinn等（2003）利用89个国家1971～1995年的数据进行实证研究，发现人口抚养比与经常账户负相关。Feroli（2003）对G7国家过去50年人口结构与经常账户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结果发现人口结构变动是美国出现经常账户赤字，以及日本出现经常账户盈余的主要原因。Andrea（2005）研究了人口结构变动对美国与其他6个G7国家经常账户的影响，认为超额储蓄使金融市场回报递减，债务负担和借贷成本下降，外部资本大量流入，贸易赤字得以持续。Kim和Lee（2007）利用向量自回归模型对东亚国家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人口抚养比提高，会降低储蓄率，恶化经常账户。Erik（2008）利用176个国家的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结果发现，人口年龄结构并不能很好地解释全球失衡状况，但中国和日本的人口结构变化是理解全球资本流动和经常账户变动的关键。

国内一些学者也对我国人口年龄结构与贸易顺差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王仁言（2003）认为我国长期的贸易顺差是由人口年龄结构造成的，社会抚养比低、储蓄率高、内需不足造成了过度依赖外部市场对产品的消化；另外，年轻人口占比高也减缓了劳动力工资上涨的趋势，强化了我国劳动力成本优势。杨继军（2010）利用动态面板数据系统GMM方法研究了人口年龄结构和人口流动对中国经常账户的影响，发现人口抚养比下降和人口跨地区跨行业流动对贸易顺差有着显著地影响。杨继军和马野青（2011）进一步研究了人口年龄结构和人口流动对中国经济内外部失衡的影响，认为人口抚养负担的下行造成国民储蓄大于国内投资。另一方面，人口流动背景下风险因素增加以及社会保障体系的滞后使预防性储蓄增加。消费不足和储蓄过度必然对外部市场形成压力，经常账户呈现结构性顺差。汪伟（2012）利用一个包括三生命阶段的跨期迭代模型，从理论上研究了人口结构变化对经常账户的影响，结果发现少儿人口减少会导致储蓄率相对于投资率上升，从而形成经常账户盈余，而人口老龄化会降低储蓄从而对经常账户不利，利用中国各省面板数据进行的实证检验也验证了该结论。

既然贸易顺差与人口年龄结构有关，随着我国人口年龄结构变化经常账户也会出现恶化的危险（朱庆，2007）。祝丹涛（2008）认为到了2020～2030年左右，老年抚养比的上升将削弱我国人口红利，储蓄率和国际收支顺差都会下降。Zuo和Yang （2009）认为随着人口老龄化进行，中国劳动力数量将会减少，“人口红利”将会消失，出口比较优势将逐渐弱化。

综上所述，虽然目前国内外对人口年龄结构与经常账户的关系进行了普遍的研究，但结论并不统一，而且由于实证分析所用数据年份较早，样本有限，得到的结论并不能很好地验证“抚养负担假说”。可能的原因在于之前各国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并不严重，对贸易的影响有限，因此，利用20世纪之前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并不能很好地验证该理论。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显示，全世界在2000年进入了老龄化社会，之后老龄化趋势加快，对贸易的影响也在逐步加大。因此，利用全世界各国最新数据验证人口年龄结构对经常项目的影响就更有意义，结论也更加可靠。除此之外，本文还进一步细分了人口老龄化和人口少子化对经常账户的差别影响，并利用不同的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指标进行了稳健性检验，确保实证结果稳定可靠。endprint

二、计量模型及数据说明

（一）计量模型设定

在文献综述部分已经论述过，现有研究认为人口老龄化将导致一国劳动供给减少，劳动效率下降，消费增加，储蓄下降，对产出和出口不利，从而导致经常账户逆差的出现。本节我们试图对此进行验证。把经常账户表示成人口老龄化的函数，即：

Ca=f（Aging）（1）

其中，Ca表示经常账户余额。对（1）式两边取对数，得到本文基本计量模型如下：

lnCa =β0+β1lnAging +β2Cit +εit（2）

其中，下标i和t分别代表国家和时间，β 和ε 分别代表常数项和误差项。Ca用经常账户余额占GDP的百分比衡量，因为有的国家经常账户余额是负数，所以我们先在每个国家的Ca值上加一个常数，然后再取对数 。lnAging 表示一国的人口老龄化程度，用各国65岁及以上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百分比的对数衡量，另外为了实证结果可靠，分别用各国人均预期寿命的对数（lnLife ）和65岁及以上人口与15～64岁劳动适龄人口百分比的对数（lnAgingdep ）代替人口老龄化变量作稳健性检验，如果推断正确，人口老龄化变量回归系数为负。C 表示其他控制变量，考虑在控制了其他变量后，一国人口老龄化程度与经常账户的关系。同时，我们还用人口少子化指标lnYoung 替代（2）式中的人口老龄化变量，与人口老龄化指标类似，人口少子化指标分别用各国0～14岁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百分比的对数（lnYoung ）、人口出生率的对数（lnBirth ）和0～14岁人口占15～64岁劳动适龄人口百分比的对数（lnYoungdep ）衡量。如果推断正确，则lnYoung 的回归系数为正。

下面具体介绍模型中其他控制变量的选取，主要包括：

（1）汇率（lnExchange），用各国每年官方汇率的平均值衡量，官方汇率采用直接标价法，即1美元能够购买的本币数量。汇率对一国的进出口具有重要的影响，当本国货币贬值时，国外进口商购买本国出口的商品时只需要支付一个较低的价格就可以得到，相对比其他国家的产品，货币贬值国家的出口商品竞争力将提高。另一方面，如果本币贬值后，在国际市场上以美元标价的本国商品价格并没有发生变化，那么国内商品的单位利润将提高，出口商的出口热情将高涨，有利于扩大出口。反之，如果本币升值，则对本国出口不利，而对进口有利，本国消费者只需要支付很少的货币就可以购买到同样数量的进口消费品。由于这里采用的是直接标价法，汇率提高代表着本币贬值，因此，我们预计回归结果为正，本币贬值对经常账户有利。

（2）人均收入（lnPergni），用人均国民收入对数衡量。通常来说，一国的收入水平与进口正相关，而对出口影响不大。如果一国收入水平较高，说明该国具有较强的消费能力和旺盛的消费需求，该国进口将增加。因此，预计回归系数为负，收入水平高的国家经常账户将出现逆差。

（3）外资进入情况（lnFdi），用各国FDI流入存量占GDP百分比对数衡量。按照传统贸易理论的观点，外资与贸易之间既存在替代关系，又存在互补关系。外资与贸易的替代关系最早是由Mundell（1957）提出的，他认为贸易与投资之间具有替代性，贸易壁垒的存在会导致资本的流动，而资本流动的限制会促进商品的流动。Markuson等（1983）对商品流动和资本流动之间的关系做了进一步的分析，他们认为贸易与投资不仅存在替代关系还存在互补关系，跨国公司的存在可以促进贸易的发生。因此，此处我们无法预测回归系数，具体结果将视回归结果而定。

（4）社会保障制度（lnHealth），用各国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医疗总支出百分比的对数来衡量。医疗保障是一国社会保障的重要组成部分，能体现一国社会保障程度。如果一国医疗支出中政府支出占到绝大比例，个人支出占很少比例，说明该国社会保障较为完善，居民未来面临的不确定性降低，预防性储蓄也将相应减少，个人收入将更多地用于消费。因此，我们预计社会保障水平高的国家进口较多，经常账户将出现赤字。

（5）技术水平（lnHightech），用各国高科技产品出口占全部出口百分比的对数来衡量。科技发展水平是影响一国产业竞争力的重要因素，科技进步能够提高劳动者的工艺知识、技术期望，为劳动者提供更加先进的生产工具和机器设备，加快技术向生产力转化，从而有利于出口竞争力的提升和出口规模的扩张。另一方面，高科技产品的科技含量较高，附加值也较高，出口比重高能够给本国带来更多的出口效益，因而对经常账户有利。

（6）人力资本变量（lnHuman），用各国高等院校入学率的对数来衡量。其中，高等院校（指教育学科标准分类ISCED中的5和6级）入学百分比，是指不论年龄大小，高等院校在校生总数，占上完中学之后5年所有学龄人口总数的百分比。人力资本提高可以显著促进出口：一方面，教育投入增加，会提高劳动者的人力资本水平，提升劳动效率，增加企业的产出和出口；另一方面，人力资本高的劳动者会倾向于选择生产附加值较高的资本密集型商品而不是附加值较低的劳动密集型商品，会提高出口效益。因此，预计回归结果为正。

（二）数据说明及处理

各国分年龄段人口比重、人均预期寿命、人口出生率、官方汇率、按购买力平价（PPP）衡量的人均国民总收入、公共医疗卫生支出占医疗总支出百分比、高科技产品出口占全部出口百分比、高等院校入学率数据全部来自世界银行数据库。各国FDI流入存量占GDP比重数据来自联合国贸易和发展组织（UNCTAD）数据库。基于变量的完整性和连续性角度出发，最终选取了215个国家和地区1995～2012年的非平衡面板数据进行计量分析。表1是计量回归中所用数据的描述性分析。

三、实证结果分析

由于一国的人口结构和技术水平在短时间内变化不大，因此经常账户具有一定的连续性，因此，本节我们采用动态面板系统GMM方法对式（2）进行回归分析。endprint

1. 基本回归结果

首先观察一下利用65岁及以上年龄人口在总人口占比和0～14岁年龄人口在总人口中占比作为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的衡量指标，进行计量回归得到的基本回归结果，从中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1）人口老龄化与经常账户显著负相关，人口老龄化每提高1个单位，经常账户将下降0.079个单位（见表2中的第5列回归结果），这与我们的预测相符。从生产的角度说，人口老龄化加剧之后，一国劳动供给减少，劳动效率下降，企业产出将下降，从而对出口不利；从需求的角度说，一国老年人口占比提高，会增加该国的消费，无论是对进口品还是国内消费品都是如此。综合来说，人口老龄化使出口下降、进口增加，因而对经常账户不利。

（2）少儿人口比重与经常账户正相关，换句话说，即人口少子化程度与经常账户负相关。少儿人口占比下降更多的是影响生产和出口，少儿人口是一国潜在的劳动力来源，比重下降预示着该国将面临劳动力供给不足的风险，雇佣成本也面临上升的压力，这对于企业扩大再生产和提高产能不利，进而将限制出口规模的扩张。

（3）汇率上升对经常账户有利，这也与我们的预测相符。在直接标价法下，汇率上升意味着本币贬值，在国际市场上用美元标价的产品价格将下降，这会刺激国外消费者的购买欲望，提升本国出口产品的竞争力。反过来，用本币标价的进口产品价格将会提高，这会遏制部分进口需求，从而改善经常账户。

（4）人均收入与经常账户正相关，这与我们的预测相悖。可能的原因在于，人均收入提高不仅能够刺激进口，对出口也有促进作用。按照重叠需求理论的观点，国际贸易是国内贸易在地域上的延伸，一国出口产品的流向、规模和结构取决于该国的需求偏好，而该国的需求偏好又取决于收入水平。收入水平较高的国家对技术水平较高、加工程度较复杂、附加值较高的高品质产品需求较多，在出口结构中也以这种商品为主，而收入水平较低的国家对附加值较低的低档商品需求较多，在出口结构中也以该种商品为主。因此，收入水平高的国家贸易收益较高，经常账户余额为正。

（5）外资流入对经常账户不利，说明从全球层面来看，国际生产资本流动以水平型FDI为主，外资流入主要是为了抢占当地市场，扩大产品在东道国的市场份额。与出口相比，外资流入显然对进口贸易的影响更大，跨国公司在东道国投资设厂，刺激了东道国从母国进口更多的原材料和机器设备，因而对经常账户不利。

（6）社会保障制度的完善对经常账户不利，与预测相符。社会保障制度健全的国家，解决了居民生活的后顾之忧，未来面临的不确定性降低。居民不必将收入用于预防性储蓄，可以拿出更多的收入份额用于当期消费，这就使该国进口增加，经常账户出现逆差。

（7）高技术产品出口增加有利于改善经常账户，与预测相符。高技术产品由于本身科技含量较高，导致出口附加值较高，出口单位商品能够带来更多的贸易收益，因而如果一国出口的商品中更多的是高技术产品，经常账户必然会得到改善。

（8）人力资本提高与经常账户正相关。人力资本水平高的国家劳动者生产效率较高，劳动者学习能力较强，能够较快的掌握先进的生产技术，有利于产出和出口的扩大；而且人力资本水平高的国家劳动者研发和创新能力相对较强，生产和出口的产品品质和附加值相对较高，能够带来更多的贸易利益，因而对改善经常账户有利。

2. 分组回归结果

在对全部样本进行回归之后，为了考查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对处于不同人口结构转型期国家的差别影响，我们将样本按照人口老龄化程度划分为两组分别进行回归分析：1995年人口老龄化程度超过7%的国家为高老龄化国家，1995年人口老龄化程度低于7%的国家为低老龄化国家，具体结果见表3。

从核心解释变量来看，高老龄化国家人口结构变动趋势（包括老龄化和少子化趋势）对经常账户有利，而低老龄化国家人口结构变动趋势对经常账户不利。低老龄化国家的回归结果与全部样本的回归结果一致，与我们的理论预期相符，即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趋势使低老龄化国家的劳动力供给减少，工资面临上升压力，这对于依靠价格优势发展出口贸易的低老龄化国家来说极为不利，经常账户出现逆转。而高老龄化国家在很早之前就已经面临劳动力供给不足的危险，应对比较充分，生产结构早已实现优化升级，贸易结构也早已转变成以资本密集型商品和技术密集型商品为主。随着老龄化的加剧，高老龄化国家进一步放弃劳动密集型商品的生产而改为进口，这样一来，出口高附加值的资本、技术密集型商品，进口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商品使高老龄化国家的贸易收益得到提高。

这一结论对于处于不同人口结构转型期的国家来说，非常有意义。之前低老龄化国家凭借着充裕的劳动力资源和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优势发展劳动密集型商品的出口，对本国来说是有利的。而随着人口老龄化趋势的进行，原先的贸易发展模式和贸易基础发生了改变，贸易顺差逐步缩小，低老龄化国家需要顺应人口结构转变的趋势，积极转变贸易发展模式，像高老龄化国家一样，向发展高技术和高附加值的资本技术密集型商品转变。

3. 稳健性检验

在前面的分析中，主要用一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重来衡量人口老龄化程度，用0～14岁人口占总人口比重来衡量人口少子化程度。为了确保实证结果稳定可靠，本部分我们利用不同的人口老龄化和人口少子化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分别用人均预期寿命（lnLife）和老年抚养比（lnAgingdep）指标来衡量人口老龄化程度；用人口出生率（lnBirth）和少儿抚养比（lnYoungdep）衡量人口少子化程度。具体结果见表4。

从核心变量来看，老年抚养比与经常账户负相关，人口出生率和少儿抚养比与经常账户正相关，与基本回归结果相符，说明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变动趋势对经常账户不利。人口结构的变动使劳动力供给下降，劳动效率降低，对生产和出口不利，而老年人抚养负担加重又会刺激进口需求，导致经常账户出现逆差。与基本回归结果不同，人均预期寿命与经常账户正相关，但回归结果不显著。说明预期寿命延长，个体会增加储蓄，减少当期消费和进口需求，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改善经常账户。endprint

从控制变量来看，回归结果与上文基本一致，说明回归结果可靠。汇率的上升，本币贬值对出口有利，能够改善经常账户。人均收入水平提高会促进高品质和高附加值产品的出口，增加贸易收益。外资流入主要是为了抢占东道国的消费市场，跨国公司内部贸易的发生会使进口份额增加，导致贸易净额下降。高科技产品的出口会增加贸易收益，改善经常账户。社会保障制度与经常账户负相关，一国社会保障制度完善，该国消费将增加，从而导致进口需求提升，经常账户余额下降。人力资本的回归结果有正有负，可能的原因在于，一方面人力资本高的国家劳动效率高，劳动者创新思维活跃，产品品质和附加值较高，出口收益较高；另一方面，人力资本水平高的国家劳动者收入相对较高，对进口品的质和量都有较高的要求，导致进口支付增加，因此，人力资本对经常账户的影响符号不明确。

综合上述分析，不论采用何种人口结构衡量指标，本文研究结论都是稳健的，即使回归结果有出入，也可以得到较好的解释。因此，我们可以得到如下结论：人口结构的老龄化和少子化趋势对一国出口贸易不利，将导致一国的经常账户恶化。

四、结论及对中国的启示

（一）基本结论

人口年龄结构对一国经常账户具有重要影响，本文选取了215个国家和地区1995～2012年的非平衡面板数据进行计量分析。结果发现，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变动趋势对经常账户不利。从供给的角度说，老龄化和少子化变动趋势使一国劳动供给减少，劳动效率下降，从而对产出和出口不利；从需求的角度说，老年人口占比提高，会增加该国的进口消费，导致经常账户出现逆差。进一步分组回归发现，高老龄化国家人口结构变动趋势（包括老龄化和少子化趋势）对经常账户有利，而低老龄化国家人口结构变动趋势对经常账户不利。随着老龄化的加剧，高老龄化国家放弃劳动密集型商品的生产而改为进口，出口高附加值的资本、技术密集型商品，使贸易收益得到提高；而低老龄化国家的劳动力供给减少，工资面临上升压力，这对于依靠价格优势发展出口贸易的低老龄化国家来说不利，经常账户出现逆转。此外，本文还发现汇率上升、本币贬值对出口有利，能够改善经常账户；人均收入水平提高会促进高品质和高附加值产品的出口，增加贸易收益；外资流入主要是为了抢占东道国的消费市场，导致贸易净额下降；一国社会保障制度完善，该国进口需求越高，对经常账户不利。

（二）对中国的启示

1. 中国人口老龄化现状

中国在较长的时间里都维持着较低的人口老龄化程度。图1给出了中国在1961～2050年间的人口老龄化程度。1961年中国65岁及以上人口在总人口中的比重只有3.89%，远低于同期世界平均5.07%的水平，直到1991年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程度才达到5.84%，略微超过日本1961年的人口老龄化程度，但中国的人口老龄化增长速度明显快于世界平均水平，2001年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程度超过世界平均水平，达到7%，进入了老龄化社会，至2012年已经达到了8.68%。

虽然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程度不算严重，但不可忽视的是，中国的人口老龄化程度在加快。而且随着计划生育政策实施效果的显现和人均预期寿命的延长，中国的人口老龄化趋势将大大提速。根据OECD统计数据库的预测，至2050年中国老年人口将达到3.31亿，老龄化比率将达到25.56%，平均每4个人中就有1个老年人，届时中国的老龄化问题将相当严重。

2. 人口结构变动对中国出口贸易的影响

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对于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来说，过去丰富的劳动力资源和较低的人口老龄化比率使出口劳动密集型商品的贸易发展方式成为必然选择，但人口年龄结构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趋势的进行，贸易转型不可避免，劳动密集型企业向低老龄化的东南亚和南亚国家转移成为必然趋势，这是由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决定的。虽然从劳动人口总量上看，有部分学者认为我国农村还存在着一定的剩余劳动力，但这是在没有考虑人口年龄结构下的看法。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加剧，农村地区老年人口和大龄劳动人口相应增加，大龄劳动力由于年龄的限制，劳动流动性和就业参与率较低，外出打工意愿不强，因此，农村地区实际上可挖掘的劳动力总量并没有先前估计的那么多。尽管中国目前可能并没有达到“刘易斯拐点”，但人口老龄化加剧必然会促使“刘易斯拐点”提前到来，这对中国过去依靠丰富的农村劳动力资源和较低的人口老龄化程度出口劳动密集型商品的贸易发展模式带来了巨大地冲击。

与之前依靠廉价劳动力承接国际产业转移成为“世界工厂”的发展过程类似，在人口年龄结构变动、老龄化程度提高的背景下，中国也要充分适应这种变化积极调整产业结构和贸易政策，探索出符合自身人口年龄结构和资源禀赋的发展模式。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笔者认为要同时兼顾就业和经济结构调整，寻找平衡点，既要保持贸易规模稳步增长，又要顺应人口结构变动的趋势，积极转变外贸发展模式，从没有资本、技术主要依靠大规模廉价劳动力获取贸易利益的初期发展阶段，向自主创新、提升出口产品质量升级的长期发展阶段转变。具体说来，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入手：一是提高劳动力的受教育水平，通过人力资本积累抵消人口老龄化的不利影响；二是继续提供支持和优惠政策，鼓励出口企业提高自主研发能力，实现技术升级，改变对廉价劳动力的依赖；三是打破户籍制度，增加劳动力的流动性；四是落实单独二胎政策，提高少儿人口比重，实现人口可持续发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