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作室”到“实验室”
2015-12-16林乐成
[编者按]
如果你热爱艺术,但又从未接受过系统严谨的美术科班训练,不妨试试纤维艺术。你只需拥有发现美的眼睛、热爱生活的热情。你可以选择手边自己最熟悉、最亲切的材料重新解构。用最简单的缠绕、结绳、编织或者其他一切你所能想到的手段,做出一件你自己喜欢的纤维艺术作品。这并不是言过其实,连续8届的“从洛桑到北京
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的成功举办说明了一切。事实上没有哪种艺术门类能像纤维艺术那样吸引来自各行各业的爱好艺术的有识之士加入其中。
纤维艺术为何拥有如此大的魅力?本期“名师授业”栏目,我们邀请了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中国工艺美术协会纤维艺术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林乐成先生与我们一起谈谈有关纤维艺术的那些事儿!
一、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纤维艺术的教学背景
《中国美术》:林老师,您好。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是国内最早开设纤维艺术工作室的美术学院。每年来您这儿参观学习的老师、学生不计其数,可以说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纤维艺术工作室已经成为业界的标杆。请您谈谈工作室成立之初的想法和这几年发展的情况。
林乐成:1999年,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并入清华大学的同时成立了工艺美术系,包括玻璃、纤维、漆艺、金14个专业,纤维艺术工作室从那时开始筹建。实际上在清华美院纤维艺术工作室成立之前,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时期的装饰艺术系就设有与纤维相关的课程,当时袁运甫先生领导装饰艺术系十几年,一直开设壁毯艺术设计课,也与相关企业联合组建过壁毯艺术研究所。此外,染织系也开设壁挂相关的课程。因而,纤维艺术这个专业在学校的传统中是有积淀、有背景的,清华美院组建纤维艺术工作室的时候把两个系的优势资源整合起来,从1999年到2005年名称叫纤维艺术工作室,从2005年至今叫纤维艺术实验室。
《中国美术》:从“纤维艺术工作室”到“纤维艺术实验室”,名称上的变化除了意味着纤维艺术教学外延上的变化外,还意味着什么?
林乐成:“工作室”和以往的美术学院工作室模式差不多,主要专注于专业教学。但到了“实验室”阶段,就变成一个面向整个学院及至大学几十个专业开展的实验性教学。“实验室”教学不局限于专业教学,更多的是一种基于材质的审美训练。
《中国美术》:是否可以理解为:工作室是一种传承,实验室带有一种先锋的、前卫的、创意的意味。
林乐成:从艺术家的角度,对“实验室”的判断应该是这样的。而清华美院纤维艺术实验室和理工科实验室的建制是一体的。相比而言,工作室是个人的、个性的,表达着艺术家的个人理念、教学方法、传授习惯,而实验室是共性的,它代表着一种普遍的课题研究特点。而做一个艺术的实验室,综合性大学特别能够理解和接受。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实验”这个称谓在艺术中是很特别的,与前卫的、先锋的、当代的概念相连,表现着一种探索精神、创新导向。有时一种新的冠名会带来新的思考、新的气象。的确,纤维艺术以往局限于传统的编织工艺,以经典艺术为主。到了实验室阶段,变得越来越综合,既有经典的,也有大众的,以及纯粹的创意表达。这样的纤维艺术创作变得多元多样,丰富而又纯粹。有人说,纤维艺术实验室就像一个当代艺术家的工作室。从教学上来说,它能适应不同专业、不同学历的教学。本科生、研究生、访问学者等同在一个实验室进行着不同的课程或课题研究,形成了一个非常有容量的艺术空间。“实验室”原来是很理工、很科技的一个词,在艺术上的应用,反而变得很适合当代艺术的发展潮流。如今,清华美院的所有艺术实验室被评为国家级的示范实验室。
二、纤维艺术的特殊性
《中国美术》:相较于雕塑、绘画,纤维艺术是具有极大开放胸怀的艺术门类,它的材料极其丰富,创作方法多种多样。据我所知,有许多从事其他创作的艺术家纷纷投入到纤维艺术的创作中来。
林乐成:我觉得雕塑、绘画也有很宽阔的胸怀、很大的吸引力,为什么纤维艺术会跟它们有所不同呢?原因之一是绘画、雕塑有一个非常漫长的训练系统,没有造型能力的人很难在短时间走进去。至于纤维艺术,有造型基础当然很好,但它的训练和表达方式不同,你可以从材料中获取灵感、寻找方法,凭借材料就可以找到一种感觉。然后再考虑如何把材料和某一种技艺联系在一起。纤维的技艺也不是纯专业性的,而是人们非常熟悉甚至很多人本身就会的,或易学易掌握的。材料的基础,情感的投入,浓厚的兴趣,经过工艺的制作,就能让零散的材料、零散的题材变成一种凝固了情感、理念,从而将思想通过一定的手段形成某种物质形态。
很多人喜欢纤维艺术,因为它在生活中看得见、摸得着,甚至从小到大一直使用。同时,它的制作工艺又是人们特别熟悉的。无论当代纤维艺术做到何种先锋和前卫程度,就它的材料、技法来说,都是人们很熟悉的。因此,很多艺术家觉得纤维艺术并不陌生,他们只不过进行了形式语言的转换,比如说张肇达是一个特别成功的服装设计师,在第一眼看到纤维艺术的时候,他自信地说纤维太好了,肌理太丰富了,我也能做,也想做。他的第一件纤维艺术作品《乔布斯》首次参展便获得了第七届“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的优秀奖,引起了媒体的特别关注。国画家孙玉敏则把她的工笔重彩变成了用丝线做成的挂毯,这件作品在中国当代纤维艺术世界巡展上很受欢迎,让人们看到一种似画非画,但是又比画更亲切,形式更新颖的作品。从作为一种艺术的载体来说,由于纤维能把太多的东西带进来、装进去,也吸引了许多人纷纷进入这个领域。“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已经举办了八届,中国的艺术家无论来自绘画、雕塑、设计等不同领域,甚至还有很多没有搞过艺术的人,包括工程师、家庭妇女,都能够让纤维的媒材在他们的手中、心中变成一种很有创意、很有审美的艺术作品。所以,我们常说,纤维艺术无门槛。
《中国美术》:“无门槛”的特征在其他艺术门类中非常罕见,感觉纤维艺术离我们并不遥远。
林乐成:是的。以“小学生、大课堂”为例,我们纤维艺术实验室每年暑期面向社会、面向中小学开设纤维艺术课堂,从七八岁到十几岁的中小学生都来进行纤维艺术尝试。当他们用纸或用布通过最简单的编织、缠绕、粘贴技法,做出了很多他们自己喜欢,大人们感觉特别兴奋的“作品”时,让我们看到了一种艺术形式不应该先有一种限制、一种规则或一种约束,这样才能让学生一上手就能找到感觉,让兴趣得到尽快的表达,在一种实验性的、充满想象的过程中尽情发挥,释放童趣和天真。因为没有什么艺术的门槛,人们就不会有入门之前的顾虑或拒绝。从纤维艺术实践性教学来说,艺术应该成为让人感觉非常亲切、容易上手,可以变成“人人都能拥有,人人都能从中获得”的文化体验。如今,我们艺术院校的招生有时为了招生本身的需要,让很多人不得不进行应试的教育。如果将来有一天人们学习艺术没有就业的压力和目的,没有过多功利的选择,我想,艺术会变得特别可爱,艺术会变得特别生活,也会变得特别自然。
我常常想,不一定人人都想当艺术家,但是人人都有审美的诉求、表达的愿望。过去我们把艺术这个概念做得特别绝对、特别高端,通过学院式“正规”教育的途径,很多喜欢艺术的人很难获得这种机会和条件,因而很多人转向了民间艺术。以往我们觉得民间艺术非常活跃,民间艺术也是院校艺术学习的一个重要方面,如剪纸、泥塑等等。十字绣是近年来越来越火的一种群众性艺术活动。很多人花很多时间、精力完成一件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的“伟大”工程,实实在在地证明了人人都有审美表达的愿望、条件和能力。因为没有人教大家怎么原创,于是大家都在模仿现成的图案,如果把这些模仿变成一个个原创作品,这场伟大的十字绣运动将会改变方向,变成有创造性的社会文化运动,甚至载入人类文明的史册。
为什么是十字绣,不是绘画和雕塑?与绘画、雕塑不同,纤维艺术没有从学院体系中做等级界定,不管你是学过美术的,或者是没有学过美术的,只要你做得好,然后通过一个有影响的甚至是带有学术品牌的展览活动,引起评价和认同,就可以让一些普通的人,即非艺术家成为艺术家。
我常和身边的老师一起探讨纤维艺术的教学情况,纤维艺术教学不应是闭门授课的模式,而是搭建有艺术高度的学术平台。学生在国际展览的参与中,拥有广阔的艺术视野,同时加强了与其他艺术院校的交流,这样才能将教育、教学推到更高的层次。现在全国有100多所院校开设了纤维艺术专业或课程,包括师范院校、职业大学和中专等,可以让不同的生源走进这个领域。纤维艺术的职业教育让很多女孩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如遍及全国的十字绣,不论什么年龄和职业,喜欢十字绣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形成无形的产业,原因在于人们需要一个非常适合自己表达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进行审美情趣的表达,或精神的寄托。
《中国美术》:纤维艺术的这种特殊性,赋予了学生和艺术家无限的自由,那么,在教学中如何把握这种“自由”呢?
林乐成:给学生越多的自由对任课教师来说难度越大。不是固定的标准,不是固定的模式,甚至学生在生活中或者是市场上找到的材料,老师都没有见到过。所以,老师要跟同学一起认识新的材料,研究新的材料,探讨这种材料怎么变成一种新的视觉表达。只有一点作为老师始终是有主动权的,即审美的经验。无论什么样的形式或媒材,从审美表达以及经验上来分析还是很重要的。教学中针对不同的对象,根据不同的材质,还有不同的技法,往往是靠长期积累的审美经验与学生们进行分享。同时,学生也有自己很个性化的、很特别的感受,在不固定的状态之中,最后产生一个有形有色也很特别的作品。如在学生作品中,以丝瓜瓤为材料进行创作并没有人做过,而在我们实验室中,学生会把它一会儿变成平面的,一会儿变成立体的,一会儿又做成灯箱,一会儿变成装置等等。再如干燥剂袋,属于纸媒材,学生把它一个一个组合起来形成一个人的胸像,里面加上灯光,是雕塑,也是装置。作品在似与不似之间,这个过程中,作者是在完成从已知中探索未知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很多是没有结果的,有结果的是成型了,甚至获奖了,或是被拍卖了。干燥剂那件作品在巴西圣保罗双年展上被收藏了。三、纤维艺术的教学方式以及材料、展示方式与传统手工艺在教学中的地位
《中国美术》:一般的美术教学课程是上课之前老师给学生放一些幻灯片,针对幻灯片进行讲解。老师会让学生收集资料,无论是材料的选择,还是制作的技法,都要形成方案,最后通过几次方案的探讨形成一个作品,您的课程中也是这样的流程吗?
林乐成:不完全是这样。当每一个同学走进纤维艺术实验室时,即便老师不讲,学生在这个空间中就能有很多感受、产生联想,甚至很快进入创造表达的阶段。因为在纤维艺术实验室中,纤维艺术作品随处可见、可触,这些代表性的作品可以变成个案研究,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作品可能比幻灯片讲课作用更大。
《中国美术》:寻找到合适的材料对于纤维艺术家来说是件幸福的事情,您怎样看待材料在纤维艺术创作中的重要性。编织、缠绕等传统手工艺在纤维艺术实验室里处于什么地位呢?绘画的造型基本功和审美能力对创作纤维艺术有具体的帮助吗?
林老师:对于纤维艺术家来说,材料可能是第一位的,但是对于不搞纤维的人,包括选修课程的学生或者是跨界的艺术家,他们看重的是纤维材料、工艺等方方面面综合而成的视觉表达。纤维艺术家对材料特别钟情,强调材料的重要性,因为他使用了某一种材料找到了艺术的感觉,找到特别适合他表达的语言,即纤维艺术的形式语言。表面上,纤维媒材与众不同的特质是其柔软的、温暖的、亲切的、自然的属性。但本质上来说并非如此。纤维艺术和绘画、雕塑一样,也有思想,也有情感,同时也有技术
纤维艺术特有的技术,不仅有平面的,也有立体的,还有空间等等。它是一种造物形态的审美表达。纤维艺术仍是一种工艺美术,一个造物的过程,所以造物的本质,是表现物质美的,同时传达精神性。
关于纤维艺术中的传统技法,我们一直没有放弃,比如高比林(Gobelin)这种传统技艺,它属于编织中的绘画,能让学美术专业的学生发挥他的特长,也很适宜于社会应用,因为符合人们所习惯的绘画欣赏。把纤维变成编织的绘画,也能显示这种技术的难度和高度,所以我们一直坚持这种训练。很多同学也很钟情这种技法,做得很好。一种非常经典的工艺做到了极致能给人带来审美的愉悦,也能带来极大的肯定和认同。像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王国利做的兵马俑和老林的肖像,是高难度的传统技艺表达,远看像国画或油画,走近一看,不是画的是织的,于是人们对编织的技艺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对于综合媒材的技法则是因人而异的,甚至从来没有过的方法,这里的技法教学不重要,重要的是创意表达、创新思维。比如一个普通的生活实用品,但你能把它变成一种纯艺术的表达,比如现成品创作,这类创作常常很成功。但在教学中,我们尽量避免把现成品当成现成品进行排列、组合,从而变成纯粹的欣赏品,这样太牵强、太直接、也太容易了。现成品的创作应该把已知的和原有的改变,形成自己的见解、诉求,而不是将现成品进行直接挪用变成装置。比如王建的《子日》,将现成的干燥剂袋当成非常微小的元素,进行密集的排列和造型,变成一个肌理特别的发光的人的形象。这种创意表达可以让观众在参观的过程中突然发现某一件现成品是他们非常熟悉的,惊讶之后有一种欣喜,甚至自己也想做,因而产生一种审美的导向性,带来观众的参与互动。
相较于高难度的技艺表达,没有太多工艺技术含量的创意表达,也会让人们喜爱,因其在创意上就已经与众不同了。一些作品在展示空间中,用一根根悬垂线排列,没有特别的技术和材质要求,但往往很能打动人,因其在空间中不仅给人们带来了视觉感受,还有生理、心理的感受。所以,纤维艺术,有的源于创意,有的源于技艺,还有的源于展示。
《中国美术》:空间赋予纤维艺术作品新的生命力。
林乐成:对。此外,还有触感。纤维艺术是可以触摸的,触摸带来了亲切、温馨,或是某种声响,如密集的琴弦。与不能触摸的国画、油画不同,纤维艺术可触可感,是拉近人的艺术。
能拉近人与人之间感情的艺术,我觉得不应该有高低之分,应该从审美上引起共鸣。以“从洛桑到北京
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为例,无论是中国的评委,还是外国的评委,都是站在艺术的高度来选择、判断、评价参展作品。这样的结果是公正的、专业的,又不是以艺术的技术性作为唯一的评判标准。如第七届双年展中唯一的金奖作品《荷韵》,由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洪兴宇与其研究生丁剑欣提供创意设计,并指导河南汴绣作坊的残疾人工匠制作而成。作者将汴绣的针法在《荷韵》中表现得十分自由、灵活、简洁,而且更容易让残疾人工匠掌握。第七届双年展评委、日本纤维艺术家福本繁树(Fukumoto Shigeki)称此件作品:“用当代艺术设计的表达方式阐释传统刺绣工艺,相对于众多参展的刺绣作品,让人们获得轻松、自然的感受,同时又能恰到好处地体现传统刺绣的材质美,且视角很新。”“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最终评出来的金、银、铜奖往往都是从创意或从作品成型过程中所达到的一种极其特殊的视觉效果。因而,一种新的视觉审美是不是能够从纤维艺术中找到?美国评论家韦斯利·帕克(Wesley Pulkka)博士把纤维艺术这种实验性的探索看做全球视觉审美的一种尝试,可以作为视觉审美领域研究的课题。回顾历届双年展的作品,还会出现在绘画性展览、雕塑性展览、当代艺术展览、生活艺术展览,还有工艺美术的展览上。从全国美展入选及获奖作品数据来看,纤维艺术有的作为壁画,有的作为工艺美术,有的作为服装,有的作为雕塑,有的作为当代设计,还有作为综合材料作品,因而在十二届全国美展的获奖作品中最有亮点的是纤维艺术。从大视觉美术的角度看纤维艺术,可能做到了其他艺术形式和门类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四、纤维艺术展览在国内外的发展情况
《中国美术》:“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至今已经办了8届,影响可谓巨大,您作为策展人,接触了许多国家的纤维艺术家。
林乐成:是的,他们是一群可爱的人。“从洛桑到北京
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是目前同领域最大的学术交流平台,它的艺术品质和学术高度不仅是中国纤维艺术家提升起来的,更是由世界几十个国家、几十所院校的艺术家、艺术理论家等这些已经走在世界当代艺术潮流前面的人带动起来的。他们不仅是纤维艺术家,更是一个个非常有影响力的当代艺术家。比如美国的琼·舒尔茨既是一个在综合媒材艺术领域的先锋艺术家,还是一个诗人、策展人。韩国的纤维艺术家郑璟娟不仅是弘益大学的教授,还把纤维转换成雕塑,她的很多个展都以当代艺术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同样,韩国的纤维艺术家宋繁树的作品常常出现在高大的建筑空间中,成为公共艺术与装饰艺术非常有影响的代表。因而,“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作为一个有高度的国际学术交流平台,并没有将纤维艺术的界限界定得非常清楚,它的边缘其实是很模糊的,这也扩展了包容性、创造性、实验性的空间。不过,“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的宗旨是非常清晰明确的,就是延续洛桑双年展的精神。通过这样的学术平台,我们的教学能够和学术品牌捆绑在一起。每届双年展都能给中国的纤维艺术家和教学带来新的艺术成果、学习经验及人脉资源等等。纤维艺术的国际团队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它是流动的,有离去的,有放弃的,有不断加盟的,不断有新鲜血液注入,特别有生气活力。因而,“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无论在中国的哪个城市举办,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中国的纤维艺术家。中国纤维艺术起步很晚,但发展很快,短短十几年就发展成为“中国当代纤维艺术世界巡展”,形成了让外国艺术家非常羡慕、佩服的一个团队。可以说,纤维艺术世界巡展是除了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做到的,这不仅有中国政府的支持,还有近百所院校的支持。
《中国美术》:其他国家的纤维艺术教学和展览发展得如何?
林乐成:据我所知,波兰在做一个同样有国际影响力的纤维艺术展,即洛兹纺织与壁毯艺术三年展。他们从20世纪60年代一直举办至今,到今年已经是15届了,已经做了45年展览,影响很大。“洛兹三年展”与“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都是以纺织、编织、纤维为主的参展作品,不同的是,“从洛桑到北京
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还有很多综合材料作品,特别是跨界艺术家的作品。“洛兹三年展”很少出现跨界现象,因为他们认为跨界就不专业了,他们强调经典的重要性、专业的唯一性,排斥大众化。“洛兹三年展”的宗旨要的是经典而非大众化,而“从洛桑到北京
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既有经典的,还有大众的、综合的倾向。与“洛兹三年展”的邀请制与推荐制不同,“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面向所有喜欢纤维艺术的人,所有人都有资格、有条件、有理由自愿报名参加,因而出现了一批又一批新人新作,产生了一个又一个亮点,让每一届的特点都不同。
我们常说,人人都是艺术家,纤维艺术无门槛,纤维艺术无界,是想让纤维成为更多人接触的艺术,让人们觉得艺术并不那么神秘,艺术也是很容易掌握的,哪怕从掌握纤维这门艺术开始。实际上,纤维不重要,重要的是艺术。所以,“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不仅包括壁毯、纺织,也包括竹柳藤草,甚至金属丝等。没有对纤维材料的过分限定,就能让纤维艺术变得丰富多彩、五花八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中国的纤维艺术还有一个庞大的相关产业链,新成立的中国工艺美术协会纤维艺术专业委员会,一半的成员来自产业界,有家纺、地毯,还有竹柳藤草,甚至家具、灯具等各种生活用具产业的从业人员。只要用柔软的纤维材料做成的产业产品,都能成为纤维艺术领域重要的组成部分。纤维艺术不仅是艺术家的作品,也存在于大量的生活实用品中,在人们的使用过程中获得审美相关体验。
纤维艺术在中国能够越做越大、越做越好,不仅有庞大的相关产业,还有广大社会的参与和支持。可能,只有中国能做到这一点。
《中国美术》:相信纤维艺术会在中国有美好的未来,也感谢您接收杂志的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