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被动的“为N所V”构式研究

表被动的“为N所V” 构式研究

何洪霞

(鞍山师范学院 国际交流学院，辽宁 鞍山 114007)

摘要本文侧重于对该构式的语义进行共时性描写，探讨该构式在现代汉语中的结构特点及语义范畴，采用对相关句型互相转换并对其进行对比分析的方法，揭示“为N所V”构式中“V”的语义特征，并对该构式语义焦点进行分析，找出其结构所在句子的自然焦点、对比焦点和否定焦点的位置规律。

关键词为N所V；语义范畴；语义焦点

中图分类号H136

收稿日期2015-04-26

作者简介何洪霞(1984-)，女，满族，辽宁义县人，鞍山师范学院国际交流学院助教，硕士。

一、构式的语义范畴分析

通过语料(源自北京大学CCL语料库)考察，我们发现“为N所V”构式的肯定形式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组：

A组：

(1)他N1已经为组织N2所接受。

——**他接受。组织接受(他)。

(2)健康的身体N1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为个人N2所控制的。

——**身体控制。个人控制(身体)。

(3)所以经院哲学，又称为烦琐哲学N1，为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运动N2所推翻。

——**……哲学推翻。运动推翻(哲学)。

(4)他N1如果能不为卑下的情操N2所征服，这之间将会是一场多么激烈的情感冲突。

——**他征服(虽然语法结构正确，但语义发生变化)。情操征服(他)。

B组：

(5)在短短半个月中，他们N1无不为四队的人们N2所感动，后来有几名学生向……

——他们感动。四队的人们感动他们。

(6)太和鸡神经质地吼了起来，面孔N1突然为憎恨和愤怒N2所扭曲。

——面孔扭曲。憎恨和愤怒扭曲面孔。

(7)我N1往往为他的书声N2所惊醒。

——我们惊醒。书声惊醒我们。

C组：

(8)企业主N1为获得利润之欲念N2所冲动，盲目进行生产。

——企业主冲动。**欲念冲动(企业主)。

(9)他N1为那个螺旋状盘绕的有序形式N2所惊讶，欣赏了半天......

——他惊讶。**有序形式惊讶(他)。

(10)我们N1不得不为人家高规格的厕所文明和正衍生的“厕所文化” N2所惊叹。

——我们惊叹了。**……厕所文化惊叹了我们。

通过以上例子，我们可以看到A组和B组的区别在于，V仅指向N2，而未指向N1。比如“接受”一词，在使用上既可以“他接受了…”，也可以是“组织接受了…”，但是在“为N所V”构式中，动词“接受”能解释为“组织接受了(他)”而不能解释为“他接受了(组织)。”同时，我们又观察到在B组的例子中，V仅指向N1，而没有指向N2。比如“感动”一词，在具体运用的时候，实际上“四队的人们”和“他们”都可以跟其搭配使用，但是在这个句子当中，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只能解释为“他们”感动，而非“四队的人们”的人们感动。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A组与B组虽然表层结构相同，但是深层语义却又不同呢。对于以上的问题，我们尝试从语义范畴的角度进行分析。我们知道，“凡是有某种句法结构形式产生的语法意义就叫做句法范畴，或直接称作语义范畴”。[1]在汉语当中，“自主”常常是一种用来区别动词是有意识的行为还是无意识的行为的语义范畴。在该性质的动词的语法意义的对立可以分为：“自主(volitional)”和“非自主(no-volitional)”两大类。所谓“自主动词”是指动作者一定是施事，谓语表示动作行为。因此在A组当中，“接受”“推翻”“ 征服”等词作为自主动词完全由施事主语N2所控制，而 N1作为明显的受事主语并不能置于V的前面，否则语义将会发生彻底的变化；而 “非自主动词”则是指这种动作不是由施事者有意识发出，或者说动作者不是“施事”，而是一种“主体”，谓语也不是动作行为，而主要表示变化和属性。因此，B组中“感动”“扭曲”等词作为非自主动词，而 N1作为非自主动词的受事主体是可以与V连用的，所以相关转换可以成立。接下来我们观察C组例子：相对于A组和B组的均可以转换“施事-V-受事”，C组的例子均不能进行类似的转换。这主要是因为一般不及物动词不能用于受事谓语句，而该结构的动词均为不及物动词。因此，我们可以将这三组的转换规律进行如下总结：

表1　V的自主与及物与否对比分析

二、构式的语义焦点分析

(一)肯定形式

从句子的自然焦点来看，该构式的主语为受事主语，受事主语是已知信息，也就是旧信息，一般不作为句子的焦点。而构式中的动词带有处置义或结果义，是说话人要传递的新信息，是句子的焦点所在。如：

(11)这首歌广为传唱，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欢。

当然表达目的不同时，句式的焦点也会发生转移。

(12)……因而它(只能)为一定阶级所发现、承认、捍卫和利用，只能作为阶级的认识而存在。

在上句中，结构本身成了旧信息，“为”后的受事主语是说话人要传递的新信息，是语义的核心，是句子的对比焦点。而对比焦点则是由说话人的表达意图所决定的。如：

(13)……经院哲学，又称为烦琐哲学，为十六世纪的文艺复兴运动所推翻。(不是为其他运动所推翻的)

总之，该结构组成的肯定句自然焦点在“所”后的谓词性成分，而对比焦点则随着语用意图的不同而落在句子的其他成分上，也就是说，在肯定句中，“为”后的施事成分和“所”后的谓语成分均有可能成为句子的焦点。

(二)否定形式

“为N所V”构式的否定常用否定副词“不”，也有用“未”和“没”的情况，但比较少见，我们检索仅发现47例符合，处于绝对劣势。因此，本文将主要探讨“不”字的构式否定情况，并将其分为以下两类：

1.否定词位于“为N所V”结构之前——不为N所V

“就汉语的句子来看，汉语的句子否定范围大都在谓语部分，谓语部分中的状语、定语和补语经常会充当否定焦点[2]。”因为在构成句子时，这些成分往往不是必须的，他们在否定句谓语中没有被省略，必然是另有表达的目的，因此很容易成为语义重点。而同时“为N所V”结构的语义又表示的是对受事主语的处置或影响，处置或影响的结果又常是表意的重点。因此，在肯定形式下其语义焦点往往是后面的谓词性成分；而在否定形式下，“为”后的动作施事可以成为表意的焦点，“所”后的谓词性成分也可以成为表意的焦点。如：

(14)在国民经济高速发展的情况下出台的宏观调控决策，曾不为很多人所理解……

这句话中的“很多人”和“理解”都可以重读，来突出焦点。但通常一个句子只有一个语义焦点，它们由谁作为焦点要受到语用表达需要的制约。又如：

(15)间接选举计划不为伊拉克人所接受。

将上例置于具体的语用环境中，如果说话人想表达的意图是：间接选举计划为美国赞同，而为伊拉克人所不同意，则语义重点在“伊拉克人”；如果说话人的意欲强调伊拉克人对此计划的态度，则语义焦点在“接受”一词。其他例子也是如此，此处不再赘述。

2.否定词位于“V”之前——为N所不V

在句法结构的线形序列中，否定词常常位于谓词性词语的前面，否定范围是其后面的部分。同时上文叙述肯定形式的“为N所V”结构表意重点在“V”处，因此这类否定词位于动词前的否定方法、语义重点难免落在“V”上，即语义焦点在否定词后面的“V”上。如：

(16)一些原来为人们所不知的基本粒子也逐渐被发现，从而推动了物理学的进步。

(17)有这么一个 “禁区”，也许为少数人所不乐意，却是党和革命的利益所需要的。

(18)在国民经济高速发展的情况下出台的宏观调控决策，曾为很多人所不理解……

以上各例的语义焦点无一例外的落在否定词后的V上面。

统计语料发现该类否定形式仅占到29%，较之第一类处于劣势地位。在否定辖域上，第一类结构的否定词辖域范围要比第二类大。这些第二类的否定形式可以转换为第一类否定形式，如：

(19)盗墓贼历来是为乡人所不齿，有如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盗墓贼历来是不为乡人所齿，有如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20)而过分的雕饰，是为古往今来的优秀作家所不取的。

——而过分的雕饰，是不为古往今来的优秀作家所取的。

(21)如今李氏已作古人，再不怕他放言高论了，可是他一生的行事，尚为世人所不尽知……

——如今李氏已作古人，再不怕他放言高论了，可是他一生的行事，尚不为世人所尽知……

(22)如果以虚构或隐瞒真相的方法，诱使患者决定实施“安乐死”则为法律所不容许。

——如果以虚构或隐瞒真相的方法，诱使患者决定实施“安乐死”则不为法律所容许。

(23)妻子受丈夫虐待、儿媳受公婆虐待的现象已为社会所不容……

——妻子受丈夫虐待、儿媳受公婆虐待的现象已不为社会所容……

上述例子大部分是古代汉语用法，同时在语料统计中我们也发现，该类否定的例子有相当一大部分是古汉语的遗留，结构本身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被固化。正因为表达形式被固化，因此表意的焦点也打破常规，有时候语义焦点并不在“V”，而在“N”。除了古汉语遗留的用法，现代汉语动词只有少数可以用于第二类否定形式，语料统计中我们只检索到“懂、知道、喜欢、认识”等词语，或者一些“能愿动词+V”的结构。为何具有这些语义特征的词语可以用于第二类否定形式，以及动词符合何种条件，才可以用于第二类否定，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三、结语

综上所述，在现代汉语中，“为N所V”的V能否与受事成分构成主谓关系，能否与施事成分构成动宾关系，主要取决于动词V的[±自主性]和[±及物性]；在“为N所V”构式中，肯定形式的自然语义焦点是“V”，对比焦点由说话人的表达意图所决定。“为N所V”构式的两种否定形式，第一种“不为N所V”的否定焦点可以有两种情况，为“N”或“V”，第二种“为N所不V”的否定焦点则通常只为“V”。

参考文献

[1] 陆俭明，沈阳.汉语及汉语研究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2] 范晓，张豫峰.语法理论纲要[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A construction research on passive expression of “Wei N Suo V”

HE Hongxia

(SchoolofInternationalExchange，AnshanNormalUniversity，AnshanLiaoning114007，China)

AbstractMost scholars studied the construction on the basis of the diachronic，while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synchronic description the semantics of the construction and explores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onstruction and semantic category in Chinese.And this paper reveals the semantic features of “Wei N Suo V” by conversion of the relevant sentence patterns and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m.Also，we analyses semantic focuses to identify the constructions focus,the contrast focus and the negative focus.

Key wordsWei N Suo V;semantics field;semantics focus

(责任编辑：刘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