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记
2015-12-16孟海洋
○ 孟海洋
最近,李家坝的明水比较烦,家里因为墙头的事和邻居李小花闹了矛盾。这段墙头是两家共用的隔墙,是明水他爹活着的时候用土坯垒的。
前几天,李小花找到明水说:“明水,什么时候把那段土墙给拆了,垒成砖墙。”
明水说:“二嫂,我刚把前几年盖房子的帐还清,墙头的事再等等。”
“明水呀,不是我不愿等,可俺家小雨等不起啊,过了八月十五,张庄大叶子来给小雨提媒,要是这女方一进俺家大门就看见这段土墙头,人家还不转身就走。”
“二嫂,给大叶子说一下,这段墙头是俺家的,与你家没关系,八月十五还早着,我现在要到玉米地去看看,该洒药了。”说着,明水推着车子就往外走。
“明水,墙头的事你可抓紧。”
明水哼哈答应着走远了。
又过了几天,明水一直没有动工的意思。李小花又过来找明水。
“二嫂,给你说了,俺没钱,墙头的事以后再说。”
“明水,你看俺家是新盖的楼房,可配上你家这段土墙头,就等于地主端着个要饭的碗,你说能好看了?这墙头你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
“二嫂,俺家的墙头,碍你什么事了,有本事你让它倒俺就垒。”
“明水这可是你说的。”李小花气乎乎地离开了。
早上,明水去屋西旁上厕所,就听见土墙下有动静。明水伸头一看,原来,李小花两口子正在墙头下用铁锨挖土。
明水提着裤子急忙问道:“二嫂,一大早忙啥哩?”
“噢!明水,这不响应村里的号召,发展庭院经济,我们在家挖养鱼池呢。”李小花抬头答道。
“什么,这土墙下挖养鱼池,要把墙泡倒算谁的?”
“兄弟,我在自家的院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不是说了吗,墙头倒了,你就垒砖墙。”
“可是,二嫂,如果墙头是因为这弄倒的,我可丑话说前头,要让你们家赔偿损失。”
一听这话,李小花家的男人大奋就放下手中的锨:“小雨娘算了,别因为这点事伤了两家的和气。”
“哼,赔!我倒看看怎么赔,挖你的,看你个熊样。明水,好话我已经给你说完了,这鱼池我挖定了,你们家墙头爱倒不倒。”
“唉!二嫂,你要嫌我们家墙头碍眼,你直接在旁边垒道砖墙不就完了,何必和我们家这段烂墙头较真。”
“明水,你看看我们家院子,还没有鸡屁股大,如果再拉上一道砖墙,一家人连个吊屁股窝都没有了。不像你们家院子大,别说拉一道砖墙了,就是把土林子放你们家都合适。”
一听这话明水急眼了,因为土林子是他们村埋死人的地方。明水骂道:“你们家才放土林子呢,大早上就碰上老姑姑。”
“明水放你娘的狗屁,你娘才是老姑姑呢!”这下可惹火李小花了。
接着,李小花和明水就在墙头对骂起来。
村长李玉林早上赶尚湖集,正好走到李小花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对骂声,作为一村之长,看到这种事本来是要问的,但一看是李小花家,他犹豫了一下。他太了解李小花了,李小花在他们李家坝可算个“角”,骂人都不带重句的,打架可以像老爷们儿一样撸胳膊卷袖子。多年前因为分地的事,她坐在自己家门口骂了三天。
可是明水已经看见墙外的李玉林了。就喊道:“村长,村长,你过来给俺评评理,这叫什么事。”就把李小花怎么找他骂的架说了一遍。
李玉林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大早上在这儿磨牙,也不上地去看看玉米都旱成啥样了,隔墙邻居还骂架,传出去脸都往哪儿搁。是明水说的那样吗?”李玉林板着脸问道。
李小花把头一扬:“没错,我们正在自己家挖鱼池呢。”
“你个娘们儿就是惹事的精,小小院子挖啥鱼池,把明水墙头泡倒了算怎么回事?”
“就想让他泡倒,泡倒好换砖墙。”
“人家明水不说了吗,眼前没钱,等有钱再换。明水家的墙头能碍你家小雨说媒?你就是找事!”
“我就是找事,你说咋办吧。”
李玉林气得用手指指李小花,又朝大奋吼道:“管管你家娘们儿,你看都成什么样了!”
大奋一个劲儿地点头:“管,我一定管!”
明水隔墙问李玉林:“村长,你说这事儿咋处理吧?”
“你家墙头不没倒吗?等倒了我饶不了他们,我要去赶集,都少说两句,大热的天,不嫌累得慌!”李玉林急慌慌地走了。
这事儿等于没处理,明水站在墙头边,不知如何是好。
李小花朝大奋喊道:“赶紧挖,一会儿到太阳地了。”
大奋无奈地说:“挖、挖。”
没用几天,一条长长的窄窄的养鱼池挖好了。
旱了多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雨,然后放了一个响晴天,正是给玉米追肥的好时机。明水和老婆拿着锄头,拉着肥料下地了,李小花家也锁上了大门。整个村里只要能走动的,全下了地,只剩下几条狗在村子里乱窜。这时一个身影出门了,他就是村子里的二流子如意。对于这样的机会,如意怎么能放过呢,整个村子就剩下他一个能跑能跳的人,这是他的天下,他从村东窜到村西,从这家跳到那家,很是得意。
他来到明水家,听说明水去山西下矿挣了不少钱。很快,如意在明水家翻了个底朝天,竟然一个大子没找到。贼不空手,就把明水一件衬衣穿在身上。站在院子里一看,一段烂土墙,翻过去就是李小花家。这个娘们儿家里弄大棚,一年挣不少钱。于是,如意决定翻过墙头。这段墙头对如意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一伸手扒住墙头,他准备来个电视上的体操动作,双脚一跃,动作很流畅,悬在空中时还朝下看了看落脚点。我的娘啊!那个哪儿是人挖的沟呀!如意扑通一下掉进了李小花挖的养鱼池,溅起了许多泥花,如意在沟里扒着墙根赶紧往上爬。土墙哪儿受得了这种折磨,“哐”的一声倒了过来,如意同志就如同当年的孙大圣一样被压在五行山下了。
李小花在地里拿着锄头拼命地刨坑,大奋挎着个篮子跟着追肥。
大奋快步走到李小花的跟前:“小雨娘,肥不够了。”
李小花把眼一瞪:“不够回家拉去,真是没用。”
大奋拉着排车回家了,进家一看,院子咋这么大了,以为走错了,仔细一看原来中间的隔墙塌了。大奋一想这是大事,撒腿就往地里跑。
压在墙下的如意,听见有人进来,着急地吼着:“救命啊!救命啊!我的娘啊,疼死我了!”谁知那人一闪头就跑远了。
“小,小雨娘,墙头塌了!”大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仅李小花听到了,整个地里干活的人全听到了。明水把锄头一扔,墙头塌了?村长李玉林也支起了耳朵,墙头真塌了?赶紧回家看看,大家想到了一块儿。回到家里,一看墙头真塌了,塌得整齐有序,养鱼池的沟有多长,墙头就塌多长。
明水已经在他家院子里嚷开了:“李小花你听着,没见过这么讹人的,太欺负人了。你必须给个说法!”
李小花答道:“早该塌了,早塌早好。”
村长李玉林已经酝酿好了:“李小花我可饶不了你,再不治治你,村里还不让你搅和上天了。”正想发怒,却听到这时墙底下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
“不好,墙底下有人,赶紧救人!”众人顾不上争吵,先忙着救人。
“如意!你咋跑墙底下了?”村长李玉林问道。
如意苦笑道:“失手,失手,奶奶的不知哪儿来的灾。”
“如意你咋穿我的褂子?”明水惊奇地问道。
“俺家屋门咋开的?我的娘啊,不好了俺家遭贼了!”明水媳妇大呼小叫起来。
李玉林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如意同志已经休克了。
赶紧送医院!众人把如意抬上大奋的排车。到了医院经过抢救,如意的命是保住了,但一条腿严重骨折很难复位,如意成了一个瘸子,成了一个下半生靠双拐行走的人。不仅如此,还有三千多元的医疗费没有着落,是李玉林从家里拿钱垫付的。
李玉林媳妇已经再三逼他问如意要钱了。他只好去了如意家。
看到正在风扇下睡觉的如意,李玉林说:“如意,小日子过得不错。”
如意爬起来说:“是村长?还劳驾你过来看我。”
“啥!看你,把你木的。你住院花的三千块钱是我垫付的,你现在手头怎么样?”
“村长,我本身就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现在腿瘸成这样,我正想问村里要个救济呢。”
“还好意思问村里要救济,自作自受。赶紧想法子,问你的亲戚朋友借点,你也不能让我这三千块钱没有着落,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我都这样了谁敢借?要不这样。”如意眼珠一转,“你看,我这腿因为啥瘸的,还不是因为明水的墙头,明水墙头因为啥倒的?还不是因为李小花在下面挖沟。那冤有头,债有主,我的医疗费就该他们两家出。”
“别胡扯了,你去偷人家东西,出事了还让人家赔偿,没听说过,这传出去成啥了,那我们村还不让人笑话死。”
“笑话啥,我去要,又不是你去要,不然你那三千块可真打水漂了。”
“咱可说好了,不能闹出事来。”
“你就请好吧!村长。”
明水和李小花两家墙头的事,最终商量出了眉目,就是两家共同出资垒道砖墙。动工前,李小花和明水又争执起来,明水的意思是在墙头的原址上,垒十二的单砖墙就行了。李小花说什么也不同意,必须在原址上向明水家扩大一点,然后垒成二十四的双砖墙。明水认为不光费用大,还占他家院子。李小花说,既然垒了,就要结实耐用好看。最后,墙头垒成二十四的砖墙,地基又向明水家扩了半米。
施工队是李小花找的,听说是她娘家的,干活很认真。明水看着已经有了雏形的砖墙,心里也算有了安慰。“还是砖墙好看呀,真是早该拆了土坯墙换成砖墙的。”明水感慨道。
“是啊,早换砖墙,我还能摊上这倒霉的事?”如意在明水身后说道。
明水一看身后是拄着拐的如意,“如意,你来干啥?”
“要钱,看病的钱。”
“什么!”明水叫道,“你上谁家要钱,上次偷东西还没找你,赶紧走,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如意笑了,“别生气明水,你看我都成这样了,上你家要点钱怎么了?”说着,就把那条瘸腿伸了出来。
“你瘸腿活该,谁让你偷东西来。”
“是,我是偷东西来,可要不是你家墙头,我能成这样?”
“我家墙头碍你什么事了?”
“你想想,要不是你家这段烂墙头,李小花能挖坑?她不挖坑我能压在墙下变成这样?我会跑你家要医疗费?”如意说得理直气壮。
明水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明水,你放心,不光问你要,李小花我也会去要。”
一听说去问李小花要钱。明水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意,都怨李小花这个娘们儿。她要不挖坑,我的墙就不会倒,你就不会瘸腿。你就该找李小花这个娘们儿要看病钱,只要李小花给,哥也不含糊。”
“行!就这么定了。”
傍晚,李小花正在杀鸡。她在县城打工的儿子说今天要回家。
如意推门进去。李小花以为是儿子小雨回来了,“儿子,来这么早?”
“谁是你儿子,你能有这么大儿子?”如意答道。
一看是如意,李小花的脸一沉,“你来干什么 ?”
“要钱,医疗费。”
“要医疗费,你是不是有病?”
“对,我就有病,你看我的瘸腿。”说着他又伸出那只丑陋的腿。
“嘿!想赖老娘,你也不打听打听,看看自己的毛长全了吗?”
如意也不理她,就拄着拐一直往屋里走。
“敢和老娘玩硬的!”说着,李小花扬起了手中的刀。
墙头那边,明水听着心里很是解恨,闹他娘的鸡犬不宁!
“还拿刀,以为我是吓大的?你看看我这腿,老子这钱要定了!”
“哼!别人怕你,我李小花可不怕你个臭瘸子,别踩鼻子上脸,你个做贼的货,赶紧滚!”
“好啊,你个娘们儿,我的腿就是因为你的事弄瘸的,我就赖着你了!”如意说着拄着拐就往屋里硬闯。
这时,李小花把袖子往上一卷,脖子来回活动了一下,“看样子今天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老娘的厉害!”李小花两只手架起如意拄拐的胳膊,把如意给拎了起来,然后一用力直接扔出了门口。趁如意还没坐起来,李小花一个箭步冲上前,骑在如意的身上,两只鹰爪手,在如意脸上头上又抓又挠。如意身上的汗衫成了条条,脸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如意很快就没了还手之力,好不容易从李小花身下挣脱,几乎是连滚带爬惨败回家的。李小花又趁胜利之际,在村里的大路上,双手叉腰把如意的祖宗骂了整整一个晚上。
明水发现隔墙已经超过周围的墙头了,还没有停工的意思,就找到了李小花。
“不对,二嫂,隔墙怎么垒得这么高,超过周围墙头好几砖了。”
“明水,这不砖买多了,也没地方放,一块垒墙头算了。隔墙高了有好处,省得咱两家的鸡乱飞,分不清。再者,防止如意那样的贼爬来爬去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明水,正好我们算算帐。砖钱加工钱共两千多块钱。”
“啥!咋这么多?!我自己垒也花不了这么多钱。”
“这是二十四的砖墙,你看我这儿都有帐,你可以对对。”说着把一大把条子扔给了明水。
明水蹲在地上仔细算起来,“这工钱有点贵,这料怎么用得这么多?”
“明水,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你给我一千就行了,剩下的我替你出了,你要是看哪儿不对,你可以去问。我里里外外操心给你明水家垒墙头,我自己家还要贴一千多块钱,你说我上哪儿讲理去,你明水还嫌贵。”
明水觉得李小花说得有理。
过了几天,明水凑了一千块钱给李小花送了过去。到了李小花家,发现施工队一直没走,又在李小花家量来量去的。
“二嫂,给你钱数数。这些人在你家干嘛?”
“还让兄弟送过来,数啥啊,错不了。这些人,这不你大奋哥说趁这个机会再搭个锅屋,省得下雨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接连下了几场透地雨,地里的玉米使个劲儿地往外窜,晚上夜深人静时,都能听到“叭、叭”的玉米拔节的声音。这是庄稼人最想听的声音,最能让人安心睡眠的声音。与这玉米噌噌一同拔节的还有李小花家里盖的配房。已经拔到了与隔墙一样高了,马上就要封顶了。
李小花朝正准备睡觉的大奋说道:“怎么样,还不听我的,你看这屋不盖起来了?不光盖起来,明水还给了咱一千多块钱,要不是我里里外外去拼抢,哪有今天这好日子?”
大奋无奈地说:“算了,别说了,让人知道可不好。”
李小花:“知道怎么了,我在自己家盖房子,再说了,谁有我这脑子,就他们转十八个弯也想不明白。”
原来,这李小花早就有盖配房的打算。她想小雨如果找媳妇结婚,主房就让给他,配房他们老两口就搬过来。可是家里院子小,怎么量都不够局势,只有把明水的墙头拆倒,往明水家扩半米,就差不多了。可要是明着叫明水让自己半米盖配房,他肯定不同意。于是,李小花就想法把明水家的土墙弄倒,重新垒砖墙,这样她的愿望才能实现。
李小花兴奋地和大奋算起来:“你看看,你知这墙头总共花多少吗,才不到一千,我让砖窑的老吴多开钱,他明水不光让了咱家半米地,还为咱配房垒了一面墙,上哪儿找这好事去?”
大奋没有搭话,只说累了赶紧睡觉。
李小花骂道:“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无用的男人,当时我真瞎了眼了。”
俗话说,屋里说话,墙外有耳。这耳朵不是别人,就是如意同志。自从那次被李小花打完之后,他一直怀恨在心,每天都在想找机会报复。所以,没事他就趴在李小花家的墙外,偷听李小花与大奋的谈话。
今晚,终于听到秘密了,兴奋得他恨不得把拐扔了跳起来。奶奶的,太好了,可找到机会了,我一定把这件事闹个天翻地覆!
第二天。
“明水!明水!”如意使劲儿朝地里喊着。明水停下手里的活。一看是如意,很不情愿地说:“不是跟你说了吗,如果李小花家认了,你再找我。”
“明水,你个憨货,就知道在地里死干,你让人玩了,你知道不?!”
“啥!谁玩我?!”
“还谁玩你,李小花!”
“李小花?咋回事?”
“想听吗?中午老余羊汤,谁要骗你谁不是人生的。”如意发下毒誓。
“好!中午老余。”
一盘羊肉,一盘花生米,两瓶白酒。明水和如意喝了起来。
“明水你不看看,李小花家里的配房垒多高了。”
“李小花在她家垒锅屋,和我有啥?”
“憨货,谁家垒那么高的锅屋,是配房知道吗?”如意就把昨晚怎么在李小花家听到的全说了出来,还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把明水听得两只眼睛怒睁,一张脸好似凝固一样,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明水,你不相信,我刚找窑上的老吴问过,他说是李小花让他多开的钱,这是实际砖钱,你看看,差多少。你想想,国家都是寸土不让,要是在哪个当官手里丢了土地,那就是卖国贼。你说我们的祖宗给我们挣点家业容易吗?咱自己的家怎么能让别人占?如果让人占了,那就是败家子,咱能当败家子吗?老了,咱还有脸见祖宗?还有,这李小花太讹人,不光占你家地,还让你倒贴钱给他家,哪有这样的?!”
明水听得一言不发。
“明水哥,我早就看不下去了,要是我腿脚好,我早打李小花那个熊娘们儿了。你太老实了,李小花就看你老实才这样欺负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李小花专捡软柿子捏。”
明水两只眼睛已经充满了血,把牙咬得嘣嘣响。
“明水哥,关键是李小花这个娘们儿嘴把不住门到处说,一个大老爷们儿让一个老娘们儿给玩了,咱怎么在村里抬头?那还不被村里的老少爷们儿给笑话死。我知道,哥心里难受,来,喝一个!”
这时,明水一把拿起了酒瓶,一仰脖子,一瓶白酒全进肚子里了,然后把手一扬,酒瓶用力地扔在地上。
“他奶奶的,我宰了这个娘们儿!”说着明水操起羊肉汤馆宰羊的刀子头也不回地朝村里跑去。
此时,村西边要落山的太阳,映红了半片天空。鸟儿在叽叽喳喳叫着归巢,放牧的孩童正驱赶牛羊回家。起风了,闷热了许多天的人们终于感到了一丝丝凉意。
大奋和李小花还在新盖的配房里劳作着。
“小雨娘,我怎么一天都心神不定的,总觉着要出什么事。”
“出什么事,你个胆小样儿,你要不想干,回屋歇着去。”
一阵急促促的脚步声,跑进了家里,吓得鸡飞狗跳。
“谁?”李小花问道。
没有声音回答。李小花一转身,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已经刺进了身体,血流了下来,李小花倒在了新垒的砖墙上。
大奋惊恐地叫着:“小雨娘!小雨娘!不好了杀人了!”
明水没有理会,只是举起了锄头朝着新垒的砖墙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