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

◎彭亚东

菜园子

◎彭亚东

镇中学的老师们搬进新的宿舍。宿舍区的边缘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堆满砖头石子和废弃建材。这是建筑商落下的一个死角，过了很久学校也没组织清理，多少有点影响观瞻。

开春时张老师一连忙了好多天，独自一人把这块空地清理出来了。开始人们以为老张学雷锋做好事，没想到老张却种上茄子辣椒黄瓜豆角之类，把它变成了自家的菜园子。

这天老张正在地里忙活，同事老李慢慢踱过来，冲老张笑笑说，好，菜园子张青，现在可谓名副其实了。老张大号张青，以前没人称他这个雅号，自己也不曾想到和《水浒》上的菜园子有什么联系，现在老李一调侃，老张有点不好意思，只得尴尬一笑说，不敢不敢，小打小闹玩玩而已。

老张以前住乡下，种菜是把好手。经他一打理，菜园一片绿油油。不久，红辣椒紫茄子压弯了枝条，棚架上丝瓜葫芦的黄花白花开成一片。这时的老张再也不用逛菜市了，关键是还能省下不少银子，同事们看了多少有点眼馋。

老张是个明白人，知道好处不能独吞，于是见人打招呼，说多了也是浪费，大家不要客气，需要什么尽管摘。可是，谁好意思上人家菜园去摘菜，大不了不凑手时弄他两棵葱一头蒜，而且还得跟主人打声招呼，挺麻烦。老张见大家都客气，就摘了菜送上门去。不料弄得人家不好意思，连说惭愧惭愧，咱可不能不劳而获啊，并且一再地谢谢，结果弄得老张很尴尬，再也不好意思去送菜了。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上，老张先是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后来请假回乡下养病去了，那块地荒草萋萋显得很扎眼。

一天，老李和几个同事经过那块地时想起了老张，就说，老张病了这块地也就荒了，怪可惜的。一个同事说，老张病得不轻，就是好了恐怕也顾不上种菜了，要不，我们一人种一点算了。于是，几个人开始抽空挖地，后来又有几个人加入进来，总共七八户人家分了那个菜园。

原先老张一人的菜园好办，现在人多就不好办了，像藤菜之类的一不留神就长过了界进了别人的地盘影响他人。于是，大家纷纷把自己的地给圈起来。有的钉木栅栏有的拉铁丝网有的就地取材拿砖头垒矮墙，一时间五花八门搞得就像迷宫一样。

其实种菜是个技术活，什么时候下种，什么时候施肥，还有捉虫管理之类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了的。老李和这一帮人以前从没种过菜，哪知道这些。结果，不是被虫祸害了就是发瘟死绝了，或者疯长叶子不结果，开了花儿就玩完。结果，老李他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忙下来，不仅没享受到丰收的喜悦，反而添了不少烦恼。加上一家一户仅仅分到屁股大的一块地，种与不种没什么两样，照样还要拎着篮子逛市场。结果，仅仅坚持了一年，老李他们就放弃了。

转眼又是春天，老张身体康复来上班了。来上班的老张发现那块地虽然荒草萋萋无人问津，但楚河汉界还在，大大小小的迷宫还在，他立刻明白了过去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从那以后，菜园子张青再也不种菜了，倒是经常围着那块曾经的菜园子散散步。

责任编辑/文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