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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的“长”和“悲悯”

2015-12-15李云

青春岁月 2015年21期
关键词:茅盾文学奖形式内容

李云

【摘要】茅盾文学奖是繁荣我国长篇小说体裁创作的重要奖项,长篇小说以其丰富的文学因素和史诗性特质吸引着众多读者。每届茅盾文学奖的颁布都为长篇小说的创作赢得关注的目光,茅盾文学奖的特色首先在于“长篇”这一体裁形式,其次是对获奖作品包括入围作品在内的内容的追究。众所周知,茅盾文学奖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已逐渐形成“叙事视角的多元化、正面的价值取向、新现实主义的多边拓展以及史诗叙述的精神化”等基本的审美特征。有学者总结茅盾文学奖的审美标准是“对宏大叙事的侧重,对一些厚重的史诗性作品的青睐,对现实主义精神的倚重,对历史题材的更多关注”。长篇小说的最基本特质“长”和茅奖评奖机制长期以来对“史诗”这一形式结构的推崇成为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的主要形式因子;与茅盾文学奖评奖过程中对“正面价值取向”和“视角多元化”的内容追求一起,二者可以说是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主要筹码。

【关键词】形式;内容;长;悲悯;茅盾文学奖

莫言:结构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形式,它有时候就是内容。长篇小说的结构是长篇小说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作家丰沛想象力的表现。好的结构,能够凸现故事的意义,也能够改变故事的单一意义。好的结构,可以超越故事,也可以解构故事。前几年我还说过,“结构就是政治”。

张颐武在文章“‘茅盾文学奖亟需应对当代中国文学的复杂处境”中提出茅盾文学奖已经由原先的整体关注转向“纯文学”,纯文学更加具有学院派正统气息,公众对“纯文学”的隔阂越来越大,一方面现今的电子科技发展和社会节奏的加快,人们更愿意观看图像和音频来取代长篇大论的阅读,尤其“纯文学”的艰涩和理解时间跨度远远长于一张图片的阅读观看。另一方面,片段性的和即兴的创作越来越贴切人们的日常生活,电脑端和PC端的参与性的增强也占用了公众相当大的时间和精力。飘忽云间的长篇文学作品没有更多地读者参与和沟通的空间,韩剧之所以风靡全球,正是韩剧的编剧利用互动的参与性力量来左右剧情,一部电视剧的产生往往是与公众齐心协力的结果。纯文学尤其是长篇文学作品的受众面积越来越小是不争的事实, “到了今天,文学的格局发生了剧烈变化。以青春文学为代表的类型文学已经成为纸面阅读的重要部分,网络文学的崛起带来了新的阅读方式。当年我们理解的文学,现在已是文学的一个特殊的分支——‘纯文学,……茅盾文学奖只不过是向公众推荐作品!”茅盾文学奖在这一处境下仍然坚守“纯文学”的价值取向阵地的最重要表象特质就是“长”。当然许多网络文学作品的长度也是非常惊人的,几百万字在许多网红作家那里简直小菜一碟。“纯文学”的长度在莫言看来主要在于“密度”,“长篇小说的密度,是指密集的事件,密集的人物,密集的思想。思想之潮汹涌澎湃,裹挟着事件、人物,排山倒海而来,让人目不暇接。”

文学作品的内容和形式里所体现的“悲悯”这一感性认知在获奖作品中众多的内容下承担着相当重的分量,莫言说:“悲悯不是要回避罪恶和肮脏。《圣经》是悲悯的经典,但那里边也不乏血肉模糊的场面。佛教是大悲悯之教,但那里也有地狱和令人发指的酷刑。如果悲悯是把人类的邪恶和丑陋掩盖起来,那这样的悲悯和伪善是一回事。《金瓶梅》素负恶名,但有见地的批评家却说那是一部悲悯之书。这才是中国式的悲悯,这才是建立在中国的哲学、宗教基础上的悲悯,而不是建立在西方哲学和西方宗教基础上的悲悯。”格非的小说《春尽江南》叙述了个人与时代变换的纠结,主人翁谭端午作为一个拥有硕士学历的诗人,曾经在八十年代末的南方小城里小有名气,但到了九十年代显然难以为继。而谭端午的妻子庞家玉与他形成鲜明对比,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律师,也是支撑整个家庭的经济来源的主力,从秀蓉到家玉的转变,也暗喻着她从不谙世俗的文艺女青年到从容应对社会规则的世俗律师的身份转变。家玉的转变也影射了中国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转变。程德培评论《春尽江南》:进步的世界是一个反讽的世界。物质的贫乏到丰腴与以端午为代表的诗人的精神世界的迷惘是一种反讽,诗人是全社会精神乌托邦的最高层,最高层的困惑折射着普通世人的精神乌托邦世界的缺失。面对这种缺失的诗人和大众,格非想要通过一个最简单的故事来囊括现代人们在孩子教育、住房纠纷、马路黑车、拆迁上访、医疗事故、杀人事件、改制动荡、污染问题、酒席闲聊、农村征地、环保慈善、贫富差别、中西异同、法律秩序、公平正义等现实问题下的精神紧张和时代转变的生存技巧的审视。

这种最现实的描述表达了格非对现代人“存在”和人们精神家园栖息地的关注,端午的“虚无主义”和他所代表的一类“多余人”的存在与家玉努力跻身于世的存在的对比,是一种反讽,端午和家玉的结合正是虚无和现世生存的结合,这种结合格非设计得非常巧妙并且水到渠成。这种结合就像现代人对自我精神认知和生存的矛盾一样是必然而无法摆脱的矛盾。然而《春尽江南》里的两位主人翁端午和家玉的身份在小说的后半段似乎实现了调换,家玉之前为了家庭和自我未来实现的奋斗最终以她对世俗的不可抑制的无奈和她的自杀让她摆脱心中所有的轮回困扰,小说最后家玉的光环超越了诗人端午,家玉的自杀可以被理解为向精神乌托邦的致敬,然而端午作为精神乌托邦的最高层以诗人的位置向世俗委婉地妥协,诗人在这篇小说中反而摆脱了自杀和自我结束的魔咒,诗人的精神洁癖和永不满足的理想欲求使得端午为代表的伪诗人在向现实低头苟活。家玉的死和端午的虚伪无奈形成二次反讽。两个人在小说的最后完成了扁形人物向圆形人物的转变。家玉这一女性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为《春尽江南》实现了一种对大众受体的悲悯的关怀。作者不仅在委婉地呼吁诗人的复归,也在祈祷“诗人”对大众的救赎,春尽不只是诗人的消亡,也不只是人们乌托邦世界的消失,春尽在有忧郁气质的格非的创作里也代表着对一种对新生力量的憧憬,信仰的反面才是信仰的全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家玉的死是一种超脱,她远离了家庭的束缚和道德的捆绑,西藏作为她心灵的净土和栖息地生前无法到达,或许每个人都没办法逃脱这样的魔咒和轮回,所有令人纠结和揪心的事情都会发生两次甚至更多,她的遗嘱希望骨灰埋葬自己家的树下可以每天看着儿子成长,她没办法真正实现解脱,世间的留恋让读者更加深对她的唏嘘和感叹,就像现世的每个人一样。而端午呢,开始写小说,偶尔也发表诗揶揄世间冷暖。他活着,但和家玉的死去一样到最后都是“虚无”,绿珠就像所有世上人的情人一样,小说的最后提及绿珠和母亲以及家玉的儿子等等这些人就像故意为了人们的忘却。身后事也只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遗忘。格非的这种忧郁是一种“大忧郁”,和心情无关,是佛家悲悯众生的忧郁。谁都不能决定谁的命运,生死也都是虚无的存在。

【参考文献】

[1] 任美衡. 近三十年茅盾文学奖审美经验反思[J]. 小说评论, 2011(3).

[2] 张颐武. “茅盾文学奖”亟需应对当代中国文学的复杂处境[J]. 学术争鸣, 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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