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远东开发的关键所在

罗英杰

9月3日至5日，俄罗斯首届东方经济论坛在俄远东海滨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举行。东方经济论坛是普京总统批准举办的两个国际经济论坛之一，另一个是自1997年开始举办的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圣彼得堡作为俄罗斯融入西方的窗口，在此举办国际经济论坛的意义不言而喻。如今太平洋沿岸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也开始举办国际经济论坛，这自然让国际社会对俄罗斯接下来发展远东的战略举措有所期待。

举办东方经济论坛的重要意义在于它提升了俄罗斯远东在国际上的关注度。论坛期间，普京总统携联邦中央和远东各联邦主体数十名政府要员，以及俄罗斯国家石油公司总裁谢钦等大型企业高管参会，此外还有来自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组织的上千名政界和商界代表出席会议。中国派出了以国务院副总理汪洋为首的庞大代表团与会，如此规模庞大的高端聚会在人口仅有600余万的俄远东地区并不多见，2012年的APEC会议也不过如此。而且APEC会议商讨的是亚太地区的经贸合作问题，务虚的意味居多；而东方经济论坛洽谈的主要是如何开发俄罗斯远东的问题，目的更加明确，务实的内容较多。

历史上，远东从未离开过俄罗斯中央的视线，开发远东也一直是沙俄（苏联）政府国家发展的重要内容之一。1906年的斯托雷平改革就实行过向西伯利亚和远东的移民政策，以改善当地人口结构，促进这些地区的经济发展。苏联时期更是通过各种方式向上述地区大量移民，建设了一批重工业和国防工业基地，还修建了著名的贝—阿铁路。尽管苏联解体后远东一度被俄罗斯中央所遗忘，但只是短暂的。普京入主克里姆林宫后，开发远东再次被提上日程。近年俄罗斯政府相继推出一系列发展远东的举措：2007年，俄罗斯政府提出了《远东和贝加尔湖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战略》；2009年，普京批准了《2025年前远东和贝加尔湖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战略》；2012年，俄罗斯经济发展部制订了《西伯利亚和远东发展法》草案；2012年5月俄罗斯成立远东发展部，总部设在远东城市哈巴罗夫斯克，这是唯一一个总部不设在莫斯科的部级单位；2014年底，远东发展部确定在远东建设14个跨越式开发区；2015年7月，以配发土地的办法吸引本国移民为目的的《俄罗斯远东地区土地免费配发法案》进入公开讨论阶段；紧接着，俄罗斯国家杜马还通过了划设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的法案，该法案将包括符拉迪沃斯托克、纳霍德卡、扎鲁比诺港口等15个城市，开放期限70年，自由港将在税收、海关和检疫等方面为入驻企业提供政策支持和优惠。

应该说，俄罗斯政府这一整套发展远东的“组合拳”的力度前所未有，这次东方经济论坛的召开更向世界昭示了普京开发远东的决心。但是尽管这样，我们对此仍然要理性看待，毕竟远东的开发并非易事，面临着诸多传统问题和新的挑战。首先，人力资源奇缺。远东在俄罗斯独立后至今人口缩减至600多万，其中中青年劳动力不到250万。远东基础设施落后，未来远东的建设需要引进大量劳动力，俄政府对外来务工人员管理严格，本国的移民能不能满足需求尚不得而知。其次，投资来源有限。任何开发行为离不开充足资金的推动。据预测，远东开发中仅基础设施的投资预算就接近6000多亿美元，这对于因石油价格下跌而使财政捉襟见肘的俄政府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外资的大量流入还取决于生产成本相比其他地方是否具有吸引力。再次，制度优势缺乏。尽管俄通过划设自由港等方式向外界展示了诚意，但是这些政策和优惠措施在一个长期思维闭塞、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地区能否最终落实，还需要观察。最后，传统思想作祟。在目前美西方对俄制裁丝毫不减的前提下，俄对中国、韩国等国借重较多，但是各种“威胁论”在远东一直不乏市场，不少中资企业对赴俄投资心有余悸，尤其是很多缺乏政府背景的民营企业，对参与远东开发怀有很强的戒备心理。

俄罗斯远东是一块富饶的充满魅力的地区，在很多人眼中，远东开发就像“大蛋糕”一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笔者认为，中国改革开放之初建设经济特区之所以成功，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以一种包容四方的胸怀接纳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员、资金和技术。同样，未来俄罗斯能否彻底改变远东的面貌，关键问题在于俄各级政府能否调整自己的思维方式，从心里改变对待外资和外来人员的态度。中国古谚“种好梧桐树，引得凤凰来”的精髓也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