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电导率横向突变处磁暴感应地电场的邻近效应

2015-12-12董博王泽忠刘连光刘丽平刘春明

地球物理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磁暴电导率电场

董博，王泽忠＊，刘连光，刘丽平，刘春明

1华北电力大学高电压与电磁兼容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2206

2华北电力大学电气与电子工程学院，北京 102206

3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192

1 引言

磁暴时全球范围内剧烈变化的地磁场会在大地、海洋、湖泊等导电介质中感应出地电流（徐文耀，2003），并在电网、铁路网、油气管道这些与大地相连的人工导体系统内产生地磁感应电流（geomagnetically induced currents，GIC）（Viljanen et al.，2004；刘连光等，2008）.目前工程上计算GIC时，对GIC驱动源——地面电场的处理是假设其为不同方向的幅值为1V／km的匀强电场（Overbye et al.，2013；刘连光和吴伟丽，2014），而磁暴发生时的感应电场强度可能达到几十V／km（马晓冰等，2005），并且不同地区的地面电场有显著差异（胡小静和付虹，2013；马钦忠等，2014）.这种差异不仅是由于扰动地磁场变化的电流源来自于多个不同的电流体系（徐文耀等，1990；陈鸿飞和徐文耀，2001），而且易受磁暴侵害的敏感系统其空间尺度从几百公里到几千公里（Liu et al.，2014），由地球岩石圈结构的复杂性导致的电导率异常随处可见（魏文博等，2003；董树文等，2012）.因此为了能够准确快速地进行地电场计算，从而正确评估GIC对敏感系统的影响，对数理模型的建模一方面要简化大范围的空间电流源和地质结构分布，另一方面要重点关注海陆岩石圈、不同板块以及板块的不同部分之间的电导率横向差异对磁暴时感应地电场和GIC的影响.

对一次场源的简化建模广泛采用的是将电流源看作位于空中一定高度的、厚度可忽略的薄片面电流或者长线电流（Pirjola，1982）.对于地电导率结构的建模，目前主要采用的仍然是假定电导率只随深度变化、水平方向均匀的一维结构，包括半无限空间的均匀电导率模型（Hejda and Bochníˇcek，2005）或水平分层电导率模型（Liu et al.，2009；Watari et al.，2009）.经过这样的简化建模以后，可以采用平面波法（Boteler，1994；Zheng et al.，2013b）、复镜像法（Thomson and Weaver，1975；Pirjola and Viljanen，1998；Viljanen et al.，1999）、FHT 法（Johansen and Sørensen，1979；Hänninen et.al.，2002；Zheng et.al.，2013a）、级数展开法（Galloway et al.，1964；Pirjola et al.，1999）、SECS法（Amm and Viljanen，1999）、复镜像与 SECS相结合（Pulkkinen et al.，2003；吴伟丽和刘连光，2013）等方法求解地面感应电场的分布情况.对于广域大尺度的复杂地电结构，目前只是将整体结构分解为多个独立的一维结构，每个结构分别求解，最后将结果线性叠加（马晓冰等，2005；Viljanen et al.，2012，Marti et al.，2014）.此外，由于海陆电导率的巨大差异，邻近海岸处的地电场受“海岸效应”（Boteler and Pirjola，1998a；Boteler et al.，1998；Thomson et al.，2010；张帆等，2012）的影响要大于远离海岸的内陆地区的地电场，使得近海地区的敏感系统中更容易受到GIC的侵害和威胁.为此，Gilbert（2005）和 Pirjola（2013）分别建立了海陆分界面电导率模型，在平面波为源的假设下研究了陆地侧地电场的变化情况.虽然上述方法能够快速地给出地电场分布，但针对无法推导出解析表达式的复杂地电结构建模问题，采用局部化的思路是否能准确反映电导率横向突变处电磁场的变化行为尚不确定，引入数值方法建模、探讨边界条件的施加、结合敏感系统的具体分布评估地电场的相应变化对GIC产生的影响等工作尚不多见.

为此，本文假设磁暴时扰动地磁场变化的源为位于空中一定高度的面电流，以某一水平分层地电结构为基础，构建具备各层电导率横向差异的大地电导率模型，探讨了建模计算地电场时的模型边界条件.采用伽辽金有限元法研究了不同频率的感应地电流平行于电导率横向分界面流通时，电磁场在电性突变处的分布情况，总结了电导率的横向变化影响地面电场的规律，并结合平行分界面走向的电力线路讨论了地电场变化结果对GIC的影响.

2 大地电性结构突变模式的建模与计算方法

2.1 电流源和电导率结构的建模

磁暴时地面观测到的地磁场变化主要是由位于空中100km高的电离层电流所引起（Albertson and Van Baelen，1970）.假定源为位于空中100km高、幅值为1A／m的面电流密度.在右手直角坐标系下建立具有横向电导率突变的大地结构，规定z轴垂直向下，y轴与电导率分界面平行，x轴与分界面垂直.取z＝O的平面为地平面，z＞O为大地区域，z＜O为空气区域，x＝O处为电导率横向突变的分界面.以某个一维层状地电模型为参考（Boteler and Pirjola，1998b），结合大地电导率分布范围（石应骏等，1985；李卫东和徐文耀，1996），建立三个电导率结构模型.模型I的电导率横向均匀，作为比较的基准；模型II和模型III的x＜O区域与模型I相同，x＞O区域各层厚度不变，但电导率数值分别比x＜O区域大5倍和小5倍，分别模拟电导率由低导向高导突变和由高导向低导突变两种情形.只讨论源电流中与分界面平行的分量在三种结构下产生的电磁场分布情况.模型示意见图1，地下各层的厚度和三种结构的电导率值见表1.

表1 基础地电结构及横向差异地电结构数据Table 1 Parameters of different conductivity structures

2.2 场域控制方程和边界条件

磁暴时地磁场变化的频率成份主要位于0.1～0.0001Hz之间（Kappenman，2003；刘春明，2009），可忽略位移电流的影响.采用相量（复数）形式的矢量磁位和标量电位表述的场域控制方程为

图1 计算模型示意图.面电流位于地面以上100km处，地下x＜O区域的基础结构电导率保持不变，改变x＞O区域的电导率，模拟低导向高导突变、高导向低导突变的情形Fig.1 Sketch of computational model consisting of the sheet current 100km above the Earth′s surface.The basic structure located at x＜O is unchanged for comparison.The conductivity values at x＞Oare varied for modelling conductivity structures with lateral variations

对应于图1所示的地电结构模型，由于各场量沿y方向均匀无变化，因此可以取与xoz坐标面平行的任意平面，将问题简化为二维场，控制方程简化为

模型的边界条件为：上下边界Γ1选取的离源区足够远，认为场在此处衰减至零，边界条件为A·y＝0；模型的左右边界Γ2选取的离电导率突变分界面足够远，则源的几何特性决定了磁场在此处与边界垂直，边界条件为其中的n为边界外法线方向，t为边界切线方向.地下不同电导率层的交界面条件是磁场强度的切向分量连续.

采用伽辽金有限元对式（3）进行离散化处理后得（王泽忠，2011）其中，Mm和Mn分别为权函数和基函数，np和ne为节点总数和单元总数，m＝1，2，3，…，np.对于第e个单元中的第i号节点，它在整体坐标系下对应的整体节点号为n，则在Ωe内满足Mn＝Ni，Ni为局部坐标系下的形状函数.场域剖分时选取四节点四边形单元，则有

其中，i＝1，2，3，4.局部坐标系（ξ，η）中的标准单元可通过等参变换转换成整体坐标系（x，z）中的实际单元，则整体坐标系中的Mm和Mn就可以用单元形状函数代替，场域内的积分也就转化为各个单元上的积分之和.

3 计算结果与分析

3.1 计算结果

面电流的变化频率选为0.03Hz、0.003Hz以及0.0005Hz（对应周期分别为30s、300s和1800s），代表三种不同变化快慢的地磁扰动（Dong et al.，2013）.三种频率下不同模型分界面两侧1000km范围的地面磁场、地面电场和地面电流的幅值变化情况见图2.由于模型I的电导率结构横向均匀，以模型I的计算结果为基准，将其余计算结果归一化从而更清楚地表现电导率分界面附近各量的变化情况.

为了清晰显示各场量在地下不同区域的分布情况，将频率为0.003Hz时三种模型地面到地下350km深、分界面两侧1000km范围内的感应地电流、地下电场和地下磁场的等值图绘于图3.为便于结果比较，列出三种模型的地下电导率结构图.

3.2 结果分析与讨论

对比图2中模型I和模型II在x＜O区域的结果可见，大地电导率由低导向高导突变时，靠近分界面的地面电场和地面电流会减小.地面电场的最小值出现在分界面处，频率为0.03Hz时地面电场减小了15%；频率为0.003Hz时减小了38%；而频率为0.0005Hz时减小了27%.随着距分界面的距离增大，电导率横向差异的影响逐渐变得不明显.为了表征电性差异在水平方向的影响范围，以分界面处电场相对于基准值的变化幅度为单位量，定义变化幅度为单位量的1／e（＝0.368）倍时，距分界面的距离为影响宽度，用xd来表示.经计算得，频率为0.03Hz时，xd为26km；频率为0.003Hz时，xd为106km；频率为0.0005Hz时，xd为256km.

图2 频率为0.03Hz、0.003Hz、0.0005Hz时三种结构的归一化幅值：地面磁场（上）、地面电场（中）和地面电流（下）.实线为模型I的结果，短线为模型II的结果，点线为模型III的结果Fig.2 The magnitudes of geomagnetic fields（upper），geoelectric fields（middle）and telluric currents（lower）at the Earth′s surface in arbitrary units.The frequencies are 0.03Hz，0.003Hz，and 0.0005Hz separately.Solid lines represent results of model I，dash lines represent results of model II and dot lines represent results of model III

对比图2中模型I和模型III的结果可知，大地电导率由高导向低导突变时，靠近分界面的地面电场和地面电流会增大.地面电场的最大值仍位于分界面处.三种频率下分界面处的电场分别增大了37%、40%及27%.类似地，仍采用影响宽度xd来表征结构突变的影响范围.经计算得，频率为0.03Hz时，xd为35km；频率为0.003Hz时，xd为164km；频率为0.0005Hz时，xd为283km.

对比图3中模型I和模型II的结果可见，大地电性结构由低导向高导突变的过程中，会在高导一侧感生更大的地电流，影响了原结构中感应地电流的分布，使得地下各层靠近突变分界处的电流密度均减小，相应的电场和磁场也减小；而图3中模型I和模型III的结果表明，电性结构由高导向低导突变对地下各层的影响与前者相反.这种电导率横向突变带来的影响不仅发生在地表浅层，在地下150km深处仍能观察到各场量较明显的变化.

以上结果反映了电导率突变对邻近区域感应地电场的影响.具体来说，由低导向高导突变会令低导一侧的感应地电场下降，距突变分界面越远这种影响越小.对应于较高频率的地磁扰动，这种影响的范围更集中，而频率较低的地磁扰动影响的范围更广泛.而由高导向低导突变会令高导一侧的感应地电场上升，频率较高时上升的幅度较大，随着频率降低上升的幅度减小.由此可以推断，两种不同的电导率突变方式对邻近区域电场变化的影响规律并不相同.从物理本质上讲，对于同一频率的干扰源，在高导结构中会感应出幅值更大的地电流，从而改变邻近区域同方向流通的地电流分布和周围区域的场分布，这种现象称为邻近效应（冯慈璋，1979；马信山等，1995；王泽忠等，2011）；而在低导结构中感应出的地电流相对较小，邻近效应表现的不明显，电导率的大幅降低使得趋肤效应成为主导因素.

由于电性结构横向突变分界面的延伸方向为y方向，各场量在该方向上不变化，若输电线路走向也为y方向，则线路上任意两接地点之间的电势差等于线路所在x处的地电场与接地点间距离的乘积.上面的计算结果表明，对低导向高导突变的情形来说，在其他条件不变的前提下，由于邻近效应的存在，线路接地点间的电势差及流通的GIC会减小，且输电线路越靠近突变分界面，减小的幅度越大.这种效应影响的水平范围与频率有关；而对于高导向低导突变的情形，相同条件下会使线路中流通的GIC增大，且地磁变化的频率越高增大的幅度也越大.

作为与高导邻近结构类似的情形，考察线路走向与海岸线平行的输电线路中GIC的变化情况.为此，构建模型IV，假设x＜O区域仍为基础结构，x＞O的区域地表面到地下1km处的电导率值为4S／m，模拟一定深度的海水，1km以下的区域保持基础结构不变，重点关注面电流变化频率为0.003Hz时陆地侧各场量的变化情况，计算结果见图4.

图3 频率为0.003Hz时三个模型地面以下350km范围的等值图：感应地电流（上）、地下电场（中）和地下磁场（下）.顶部为三种模型电导率结构图Fig.3 The contours of induced telluric currents（upper），electric fields（middle），and magnetic fields（lower）from the Earth′s surface to the depth of 350km.The figures on the left are results from model I，in the middle are from model II，and on the right are from model III.The three conductivity structures are shown at the top of the contours for results comparisons.The frequency is 0.003Hz

图4 频率为0.003Hz时模型I与模型IV地面磁场、地面电场和地面电流的归一化幅值.实线为模型I的结果，短线为模型IV的结果.内插图为局部放大图Fig.4 The magnitudes of geomagnetic fields，geoelectric fields and telluric currents at the Earth′s surface in arbitrary units.The frequency is 0.003Hz.Solid lines represent results of model I，dash lines represent results of model IV.The inset is detail view

对比图4与图2的计算结果可见，海陆结构可看作低导向高导突变的一种极限情形.海水和陆地巨大的电导率差异使得分界面处的电场减小了66%，这将严重影响近海地区沿海岸线走向的输电线路中的GIC.而影响宽度xd为100km，比同频率下高导邻近结构的影响宽度略小一些.

4 结论

通过建立含有电导率横向突变的地电结构模型，采用伽辽金有限元法分析了磁暴期间当感应电流平行于突变分界面流通时，电导率的横向变化对地电场及地电流的影响.根据计算结果，若输电线路架设在板块交界面的一侧，另一侧为高导地质结构，会使线路所在区域的地电场减小，另一侧为低导地质结构则会使地电场增大；特别地，平行于海岸线架设的输电线路，海陆电导率差异的邻近效应会大幅减小地电场及线路中流通的GIC，这不同于“海岸效应”所描述的邻近海岸的陆地侧地电场增大、从而增大垂直海岸线架设的输电线路中的GIC.评估GIC水平需要综合考虑大地电性结构突变行为和输电线路的走向.与传统方法相比，数值方法能够准确反映电导率横向突变对地电场影响的程度和范围，并能针对复杂电导率结构进行建模和分析.

致谢感谢芬兰气象研究院Risto Pirjola和加拿大自然资源部地磁实验室David Boteler的讨论和帮助.感谢审稿专家对本文的评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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