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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黄昏

2015-12-11家萁

滇池 2015年12期
关键词:鸡场水管伤口

家萁

黄昏刚近,天空下起雨来,雷声一阵接着一阵。刚刚坐下将饭碗端起来的江明月听到雷雨声,将碗筷往桌上一放,“忽”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嘴里说着“糟糕!糟糕!”

妻子伍兰正拎着刚刚盛了开水的八磅水壶从厨房走出来,正好错开她丈夫的身影,便歪斜着头狐疑地问:“你要干啥去?外面下大雨呢。”

江明月头也没回,说道:“你别管。”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伍兰更加疑惑,心里由此不平静了。她是一个多愁的人,平常她因常常过度的思虑,身体差得要命,以至于这样病那样病地来找她。她的丈夫在这样大的雨景里外出,免不了给她心里增加巨大的负担,她拎着水壶回到客厅,里面十五瓦的灯光暗淡地照着屋里的所有,她将水壶放在茶几上,这时她感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伍兰走到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外面越望越黑,屋里的灯光射到门外,她的影子也被灯光送出门外,像一棵锯掉头倒了的树横在门前。雨没有节奏地下,地上已积了水。伍兰看着地上浅起的水花,忧郁地自语道:“出什么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这个江明月,你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她忧来思去,一道闪电突然立在她的正前方,惊得她的心像离开了心脏一样没着没落的。闪电落下之后,雨下得更大了,而伍兰的心就更慌得厉害了,于是她对着外面大声喊起来:“明月!明月!”

她的声音在雷电交加这样的情景里显得十分的软弱,在半天听不到丈夫的回应声时,她想她应该去看看,她在屋里很快找到一把伞,打着就出去了。

伍兰撑着伞一面走,一面喊着丈夫的名字。江明月听到喊声,从鸡棚里发出一声回应,“我在这儿!”

伍兰家是从前年开始搞养殖的,去年遭遇鸡瘟,没赚到钱,倒赔了一笔,江明月曾经跟伍兰说,今年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把去年的损失赚回来。

他们养的是蛋鸡,这批鸡正在产蛋,每天天不亮,两口子就要起床,叫着两个工人给鸡添食、添水,除鸡粪。她家的两个工人,是两口子,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为人老实,勤俭,从她家开始办养殖场,他们就在里面做工了,跟伍兰夫妻相处倒也和谐。

四个鸡棚,拢共养着一万多只鸡,工人在鸡场工作,包吃包住,人均月工资九百元。伍兰平常的工作是做饭,有时间,她也到鸡场帮忙。

实在太黑了,伍兰又没拿电筒,一路来,她都是摸黑,走到鸡场,她才看到灯光,之前她听到江明月的回应,她的心就安了些许,来的路上,她果断地下定决心,要把吃住搬到鸡场来。

事实上,她家离鸡场也只有不到百余米的距离,早些年,她家画地基建房子就画在了村边,当时,伍兰的母亲还因地基地势不好跟村官吵架,伍兰那时还在工厂里上班,江明月也在她们厂,但他与她并不是一个级别的人,江明月是厂里招聘的农民合同工,伍兰是读了书毕业分进厂里有正式编制的工人,待遇上两人完全不同,2000年两人都因单位改制下了岗,之后两人扔下只有两岁的孩子去了曲靖打工,在外打工的生涯,伍兰一说起来就苦不堪言想掉眼泪,好歹现在他们是回来了,办起了养殖场,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伍兰借着灯光走进鸡棚,江明月正蹲在地上塞水管,看到丈夫的身影,伍兰的心不慌不跳了,她问:“明月,你在干什么?”

“哦,你来得正好,赶快来帮忙,水管坏了。”

伍兰走过去,抱怨着说道:“这塑料水管就是不牢固,年前坏了才换的,怎么现在又坏了!”

江明月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一叫你做事情,就多话!”

水管是炸裂漏水的,如果不趁现在修理好,那明天早上起来一定会看到许多鸡在洗澡。江明月有些焦头烂额,外面下着大雨,要工具没工具,他用塑料袋绷漏水处,但是不行,炸口太长,水还是会从接头处漏出来。江明月是迎着雨跑来鸡场的,可能因堵水管水,不注意身上又喷了水,看上去浑身湿漉漉的,伍兰的鞋子也进了雨水,她说:“现在怎么办呢?”江明月显得很烦躁地说:“我这不正在想法子吗?”

雨声打着鸡舍上的石棉瓦,像打鼓,又像敲片茶。两人一个紧紧捏着水管的一头,呆了一阵,江明月脚蹲麻了,说道:“看来就只有我去将总闸关了,好在这是夜里,鸡不用喝太多的水。”

走出鸡棚去关闸时,电突然停了,眼前竟是一团漆黑,江明月瞎子摸象一般走去关了水管总闸。

老朱两口子还是没有回来,平常那老两口帮他家看守着鸡场,夜里让他们省了不少心。工人没有来,这种情景里,伍兰和丈夫就只好留在鸡场了。

鸡场里有专门的两间房是人居住的,老朱家住的一间因为人不在,门关着,隔壁的一间原本是留着他们住的,里面放置着一张床,一个茶几,几个凳子。天太黑了,雨又不停地下,伍兰撑着雨伞遮着明月去关总闸,关好后,两人摸着黑回屋子,都打算在鸡场住下。突然,“啪哒”一声,江明月摔倒在地,只听他一声“唉哟!”伍兰把伞一扔,弯下身去拉丈夫,担心地问着:“明月,怎么样了?摔着哪里了?”

江明月说:“我的手好痛,快扶我!”

伍兰将他扶起来,到了屋子里,从窗台上摸到一根蜡烛点燃,江明月流血的伤口在烛光下一下子明朗起来,伍兰看到丈夫的右手食指和拇指间的地方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像一张吃了红色果子的小嘴,殷红的血液正在往下流淌。伍兰心疼地说道:“我们去卫生所包扎吧。”

江明月说:“还是算了吧,自己想办法处理一下。”

伍兰不同意,她说:“你话说得轻巧,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江明月是个急性子,他说:“别万一了,赶快去找酒精和棉签,顺带着找点消炎药来。”

伍兰只好按照着丈夫说的去做。很快,她找来她家给鸡打预防针时用剩的半瓶酒精和棉签,以及一瓶青霉素钠,伍兰拿棉签沾了酒精好心地要替丈夫擦洗伤口,因她平常会晕血,见着血紧张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抖脚抖手的。江明月看看她的样子,说:“你站一边,我自己来。”

酒精落在破了皮的肉上,江明月嘘唏着嘴,一边忍疼自己处理着伤口,妻子紧张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口子太大,伍兰建议丈夫还是到医院去处理的好。江明月忍着疼痛说:“不用,我自己处理就好。你给我去找根缝衣裳的针线来。”

伍兰瞪大眼睛,惊异地说:“你要自己缝伤口?”

江明月不置可否地说:“是的。”

伍兰说:“你当是缝补衣服,乱缝呀?”

“废话少说,快去!”江明月命令地说。

伍兰有些着急了,到哪里去找针线呢?情急之下,她想起来,有一次见过老朱的老伴缝补衣裳,他家应该有针线。于是她另燃了一根蜡烛照着亮去开老朱家住的屋子。虽然她是老板,但她从来没有进过老朱夫妻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很整齐,她很容易就在窗台上的一个小纸盒里找到了针和线,回到他们住的屋子来,江明月指挥她拿一个碗倒上点酒精,另外把针穿上一截线放在碗里用酒精消毒。

明月不是左撇子,伤的是右手,他怎么缝针呢?伍兰说:“要缝伤口也得我来替你缝。”

明月说:“不用,我自己来,看你那样子,受伤的好像是你一样,你还动得了手才怪。”

伍兰看着丈夫,心里有些六神无主。她唯一能做的是再点燃一根蜡烛,使光线更亮一些。

门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三照烛光摇曳不定,江明月的眼睛紧紧盯着伤口,光线暗淡且又不稳,无形中又增加了他的紧张。伍兰不等他吩咐,自己站起来去将门关了起来。折回来她正对着丈夫坐下来,丈夫的左手和右手都沾满了血,她望着他,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她叹了叹气,心里怪丈夫走路一点也不小心。江明月听着妻子的叹气声心烦地说:“你不要望着我缝,背过身去,让我静静的。”

伍兰一磨身,坐了对着门。外面风声雨声雷声正在大合唱。老朱两口子仍没有来,伍兰想他们可能要明天早上才来,只是她觉得这老两口怎么也得提前给他们打个电话讲一声。心里东想想,西想想,最后心思仍回到丈夫的伤口上来,她转过身,正好这时江明月需要结一个疙瘩,他说:“你来,帮我把线打个结。”伍兰就着座位挪了挪,低下头结线时,她才发现江明月受伤的口子已缝了一半,江明月吩咐她线要结紧一些。

伍兰抖脚抖手,半天才拉着线头打上结。疙瘩是结起来了,但江明月却十分的不满意,他拉着还穿着线的针抱怨说:“瞧你,一点也不会做事情,笨手笨脚的!”

伍兰自觉委屈,但在这种情形下,丈夫受了伤,最难受的是丈夫,她也只好忍受着丈夫的埋怨。

江明月说要重新穿一下针,叫她把线从打结处剪了。一根浸透了血,来来回回穿过丈夫皮肉的线,伍兰拿在手里,心都抖了。江明月知道妻子有晕血症,他安慰她说:“这有什么,你赶快把线穿来递给我。”

伍兰穿好线,在装有酒精的碗里浸了浸,消过毒后,她捞起来递给丈夫。立即一根白白的线沾上了血,变成红线。江明月的脸扭曲着,牙齿咬得紧紧的,伍兰忘却了自己晕血,心疼地对丈夫说:“明月,要不我来替你缝吧!”

江明月说:“不用,我自己能行!”

女人喜欢大惊小怪,江明月说:“你还是背过身去的好,你总咂嘴,我听着紧张。”

伍兰挪了挪身子,又面迎着门。

门不知多时被风吹得半开着,这时已没刮风,但雨还没有停,灯光射到的地方,能看清雨点落地水珠弹跳的样子,亮晶晶的,像小玻璃球。

伍兰想起来曾经有一次,江明月负了伤,也是自己缝合伤口。

那是一个大冬天,时逢家家户户祭祖上坟,那时她和江明月还在单位上班,过着每月旱涝保收的安稳日子,他们抽了空闲带着孩子回老家给祖坟上香,婆婆还很精神,也跟着上山,烧了香回家,天气太冷,全家人就坐在老家的老宅子前笼火烤,没有粗柴,江明月就拿了斧子去屋后的山上砍死掉的干树来燃火,伍兰当时并没有跟着去,她和孩子陪着婆婆坐在火塘边烤火。

江明月去了半天还不回来,伍兰开始担心地说:“都这会儿了,还不来,我想去看看。”

后山于伍兰来讲是不熟悉的,她和江明月结婚,在老家并没有设置新房。伍兰那时在单位分得一套小两居,他们在那里结的婚。江明月是独儿子,上有三个姐姐,姐姐都已经成了家,大姐招在家里,大姐夫入赘在江家,成为江家的半个儿子,然而他们却不承担赡养老人的责任,江明月是江家正经八百的儿子,赡养老人天经地义,因此,他们担负起了养老的责任。两人上着班的时候,节假日他们都会回老家来看望老人,有时也将老人接回城里住一段时间。山区老人不太爱讲究卫生,不论在哪里,老太太都喜欢将口痰吐在地下,用脚踏干。伍兰一时间很生气,但她是个懂理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一点的小事情就跟婆婆过不去,过后她跟婆婆说:“妈,您吐口痰吐在垃圾桶里,不要吐在地下。”婆婆也明理,没有生话,照着媳妇说的做了,一直以来婆媳关系处得很融洽。伍兰站起来正要去后山找丈夫,刚一转身,就看见江明月一瘸一拐的,右肩上扛着一棵干树,右手弯成一个“V”字型扶着树,左手拎着斧子。

婆婆说:“快坐下来,明月回来了。”

伍兰没有立刻坐下来,因为江明月走近的时候,她看见了丈夫膝盖下面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那耷拉着的破布上像染了什么东西,因为是黑的裤子,只是看着湿污污的一片。江明月走一步,嘴巴“咝咝”地咧一下,吸一口气。伍兰确信明月受伤了,但是刀伤还是摔伤,她就猜不准了。

伍兰迎着丈夫几步迈过去,“明月,你脚怎么了?”接过他手里的斧子。

江明月说:“被斧子砍了一下!”

“砍了一下!”伍兰吃惊地望着丈夫,“这么不小心!”她说。

到了支火盆的地方,江明月将树“咣!”地扔在地上,这是一棵有小碗粗的干树,树是不重的,可带着它回来的人是受了伤的,足以见得这个人的坚强程度。

伍兰抱怨道:“你这不是冲能冲狠的自受罪吗?一棵废木柴,要不要都无所谓,而你却不爱惜自己。”

江明月想说,我是想着,妈老了,上不动山,那细柴一烧即过,不经烧,砍点粗柴来给她烧。

转而他又不吭气了,也不望妻子,他知道遇到事情,女人除了抱怨还是抱怨。他冲着母亲问:“妈,家里有酒吗?”

山区村子离城较远,买东西不方便,粮食酒作为一种生活中的常用品,寻常人家平时里进城都会打一些来放着,平常做活累了,也会喝上两口走筋道;做咸菜时,为了防止起花、变质,事先将罐洗干净,倒上酒滚滚罐。所以酒就成了家里的常备品。老母亲说:“有的,要多少,我去倒。”

“倒上两钱来,顺便找团棉花来,再穿一根缝衣针。”

老太太以为儿子要缝裤子,说:“你回屋换下来,我给你缝。”

伤口的疼痛使江明月着急地说:“您先按我说的去做,回来再说。”

酒是分分钟就拿来了,针线也分分钟就穿好了,可是棉花难找。

江明坐下来,把裤脚轻轻搂起来,小腿上立即露出一道五六公分长的伤口,血正沽沽地往外冒,伍兰浑身的血液往上蹿,身体一阵酥麻,一时间感觉自己像要失去知觉的一阵旋晕。

“江明月,你怎么搞的,砍柴就砍柴,怎么就会自己砍着自己了呢?”

此前他说过棉花要干净的,他母亲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着,回来见到儿子的脚受了伤,便才知道儿子要干净棉花的用处了。老人想起来,她曾买过一对枕头,一直没舍得用,棉絮的枕心还是新的,她去把一个枕头从一角剪开一个口,从里面扯下一团棉花来。拿着棉花走到儿子身边,她怜惜地说:“用酒暂时消一下毒,赶快去卫生所包扎。”

老人说的卫生所,在离他们家还有五公里的地方,并且去的路都是上坡,路难走,那时候他们的代步工具还只是一辆春花牌自行车,江明月说:“恐怕到了卫生所,鸡都叫几更了。”

“这还是大白天,有什么要紧。”老人望着他说。

江明月嫌母亲啰哩啰嗦,便阻止母亲道:“妈,您什么也别说了,我自己有分寸。”

伍兰把怕血的孩子抱在怀里,望着丈夫,自己简直束手无策。

江明月拿了母亲搓好的小棉团沾了酒清洗伤口。

人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连筋连骨连心,一处疼,浑身颤抖。酒的作用使江明月疼得咬紧牙关,闭着眼睛,一次一次地擦拭,一次一次地消毒,直至伤口激烈的疼痛转化成麻木,江明月捞起酒碗中的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他们这个家,江明月父亲故得早,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家的孩子自小就练就了自立自强的本事,衣服破了自己补,男孩女孩无一例外,江明月自小就会缝补衣服,使针很有一套把势,不同的是,他现在缝的不是布,而是自己的皮肉,他强忍疼痛的同时,又要小心翼翼地使针。人的肉皮是很坚硬的,戳一针他得花上两三分钟,这两三分钟,因为极度的紧张杀死他的多少个鲜活细胞。

孩子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说:“我怕!我怕!”

伍兰只好抱着孩子站在老远处。

江明月低着头,手术师医生似地为自己缝着那破裂的口子。

手术做了约一个小时,终于大功告成,手术师的额头上盯满了汗珠子。

回城来的晚上,江明月的小腿肿得像小水桶,伍兰逼着他去县医院看,江明月说什么都不愿意,两口子为此翻了脸,那么大个人,伍兰背是背不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到医药公司去购买消炎药。售货员告诉她,“头孢克肟片”效果最好,她一次性买了两盒,这种药,价格很贵,一盒十二块钱,只有六片装,吃一片,就吃掉两元钱,伍兰并不吝啬钱,一心只想丈夫的病快点好。带回来给丈夫服下,江明月半夜醒来,想起来要看看伤口,是化脓了,还是什么。开亮灯,小腿的肿消了,他笑了说:“哈哈,伍兰,你给我买的药很好嘛,不过呢,我自己的技术也不错。”

和他一起醒来的伍兰望着他,心宽了。

这一夜她都没睡好,因为心里牵挂着丈夫的病。

她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双手合在一起面对着天拜了拜。

事隔几年,江明月又自己给自己缝合伤口,这叫什么,重蹈覆辙吗?啊啊,人生哪,真是祸福难料,都求一生平平坦坦,然而有几个是平坦的,伍兰想着。抬起头来,江明月已将伤口缝好了,他说:“快来结疙瘩!”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阵凉丝丝的风吹进来,伴随着两个人走路的脚步声,紧接着老朱老两口的讲话声传进来,“唔,这场雨下得可真不是时候。”这是老朱女人的声音。“谁说不是呢。”老朱说。

伍兰替他将剩下的线剪掉。江明月自己拿棉签沾了酒精擦净伤口上的血,抖上青霉素钠。指挥着伍兰用一个创口贴贴上。

老朱老两口走进来,老朱说:“如果雨不停啊,我们还来不了呢。”这句话为他们来迟了作了一个解释。

雨过天晴,月亮也出来了,亮汪汪的,伍兰挽着江明月的手踏着潮湿的路走回家。他们又仿佛回到了谈恋爱的时候,然而人生的路已走过了快半辈子了。

责任编辑 张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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