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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性所至,妙不自寻——论沈从文散文中的本真思想

2015-12-11闫静

人间 2015年23期
关键词:散记妓女水手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5)08-0005-01

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苗,汉血统,生于湖南凤凰县一个封建行伍之家。青年时代从军驻防沅水流域诸县,走遍湘黔川边境,对汉,苗,土家各族的民风,习俗有非常深的体察,是他日后创作的主要源泉。1934年和1938年他两次返乡,第一次是回乡探母,将一路上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给其夫人张兆和的信,略为加工是为散文集《湘行散记》。第二次是返乡旅行做视线,为廓清湘西是匪区的谬传,评述了湘西的历史与现实,是为散文集《湘西》。两集思想有极高的成就。

沈从文在《湘行散记》,《湘西》有强烈的本真思想,和他小说一样,散文中他对故土有着炽热的爱,这种爱中显示出“真我”的思想,“真我”即真正的自我,他是真正的“乡下人”,他永远的一颗“湘西心”,他的内心世界里始终想着的是湘西,他书写湘西的历史和现实是对湘西有“怀着不易形诸笔墨的沉痛和隐忧”。 [1]在《泸溪·浦市·箱子岩》中为湘西百姓的生存而哀戚:“忠实庄严的生活,担负了自己那份命运,为自己,为儿女,继续在这世界中活下去。不问所过的是如何贫贱艰难的日子,却从不逃避为了求生而应有的一切努力。……历史对于他们俨然毫无意义,然而提到他们这点千年不变无可记载的历史,却使人引起无言的哀戚。” [2]在《辰溪的煤》中对矿工的生活的巨大同情。《沅水上游几个县份》中愚昧无知的警察局长带头毁掉珍贵的明代大佛,使人真实感受到对国民政府部分官员的无能,无知。在这些文章中作者怀着那颗挚爱家乡、挚爱人民的心,使他在刻画那些毫无历史责任的人的同时,流露出深深的历史忧患感。他焦虑家乡人民被外来者同化,同自然一道被改造,衰亡消灭。这也说出他为什么坚持写作,把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种种写出来,他身上肩负着责任,改造民众的思想,使他们振作起来,不被衰亡消灭。对湘西的爱是发自肺腑的爱,所以他的根在湘西,这就是他本真思想的第一个层次。

沈从文在这两本散文集中地体现本真思想的第二个层次,即自我思想,自我即作者的原族性,他有苗汉血统,在创作中很自觉地流露出其民族倾向,这种倾向是他从苗族文化,生活经历和观察中得到的感性知识和在北京接受的“五四”新思想的理性相结合而产生的,终于超越了苗汉之间的对立,既热爱自己苗族又热爱整个湘西的所有民族,这就是他超越真我,达到自我的思想,对湘西人同情的爱,博大的爱。他作为苗族作家,他有这样一种民族倾向,极力廓清湘西是匪区的谬传,洗刷强加在他们头上的“苗蛮土匪”的耻辱。在《凤凰》中,他指出满清统治者对苗族人民严加防范,满清统治者两百年来对苗族人民大肆杀戮。 “两世纪来满清的暴政,以及因这暴政而引起的反抗,血染赤了每一条官道同每一个碉堡。” [3]在《苗民问题》中他愤怒地指出许多人没有到过湘西实地考察,隔靴搔痒地说湘西是匪区,污蔑或“误认”为苗族人民“作匪”的最多,其实苗族人民极为善良,勤苦俭朴,纵然作匪也是官逼民反,并不是乐于作匪。并不是天生就是土匪的,而且土匪来源复杂,多数是四川人,贵州人,湖北人,少数是湘西人。廓清谣传,还湘西人民本来面目。

沈从文的自我思想的超越是他对湘西各族人民的爱,散文中他写了湘西妓女的苦痛,水手的危难,矿工的艰辛,湘西人的悲剧的人生,下层社会人们强悍的生命力,在这些人的身上他用了较长的篇幅,较多的笔墨来叙述他们的生老病死,他忧患民生的疾苦,倾注着他的博爱的情怀。他写妓女的苦痛:“这些人有病本不算一回事,实在病重了不能做生意挣饭吃,间或就上街走到西药房 去打针,六零六、三零三扎那么几下,或请走方郎中配付药,朱砂、茯苓乱吃一阵,只要支持得下去,总不会坐下吃白饭。直到病倒了,毫无希望可言了,就叫毛伙用门板抬到那类住在空船中孤身过日子的老 妇人身边,尽她咽那最后一口气。死去时亲人呼天抢地哭一阵……买副薄薄板片,土里一埋也就完事.” [4]妓女毫无生存保障,人的生存权极易被褫夺,而且妓女的年龄跨度大,从十四五岁到五十多岁,自然从业人员多。他写水手的危难:《辰河小船上的水手》中的主人公不管天晴下雨,刮风下雪,该下水是就下水,该用力时就用力,而工钱有的一角三分一天,有的八分一天,更有甚者一分二厘一天,并且随时面临葬身激流的危险,即使死了,大不了顾主为死者,烧几百钱而已。如《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中“只见一个水手赤裸着全身向水中跳去,想在水中用肩背之力使船只活动,可是人一下水后,就即刻为激流带走了。在浪声哮吼里尚听到岸上人沿岸追喊着,水中那一个大约也回答着一些遗嘱之类,过一会儿,人便不见了。” [5]对年八十还在对于生存还那么努力执着拉纤的老水手的叹息。写矿工的艰辛:《辰溪的煤》中向大成的大女儿十三岁时被诱奸,无奈做了妓女,十六岁时不堪县衙门一个传达的侮辱,吞鸦片自杀,向大成在煤井里被煤块砸死,小女儿继续着大女儿的路,社会的病态,人民的生存状态一览无余。寄托着无尽的同情。他还真实地描绘了湘西人的悲剧的人生,在《一九三四年一月十八》中,作者亲眼看到一个在《老伴》中,十七年的风雨,催生了绒线铺女孩的换代,也把想做了副官娶女孩做媳妇的“老伴”——赵开明,不胜岁月的老态展示了出来。美好的一切俱往矣,只剩下惆怅。同时在他的散文里, 还真实地刻画了下层社会人们强悍的生命力,辰河上的十万个水手,他们有着洒脱的精神,张扬的个性。同是社会底层“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水手今天可以和妓女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又可 以赤裸着全身向激流中跳去,投进死亡的怀抱,死得壮烈,一切平常又平常。

沈从文在这两本散文集,用本真的思想,向我们描述了湘西两百年来的人,事,物。传统(本真)的叙事手法融合小说,诗歌手法构成情景交融的诗意境,本色的语言描绘人物,山川,还原了湘西如诗的画卷。他的作品一定永放光彩。”正如司马长风先生说:“沈从文将整个的民族、数千年的历史,浓缩为心灵的哀欢,在这一点上沈从文是巨人。” [6]

注释:

[1]沈从文:《散文选译》序, 载《沈从文文集》第11卷,第87页.

[2]沈从文 :《湘行散记•一九三四年一月一十八日》 ,《沈从文文集》第9卷,第258页.

[3]沈从文:《湘西•凤凰》 ,《沈从文文集》第9卷,第407,408页.

[4]沈从文:《湘行散记•桃源与沅洲》作家出版社2007年版, 第10页.

[5]沈从文 :《湘行散记•一九三四年一月一十八日》 ,《沈从文文集》第9卷,第255、257页.

[6]司马长风:《中国新文学史》中卷,昭明出版社1978年版,第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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