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红色预警”引世界热议

环球时报/2015-12-09/ 第01版面/要闻 /作者：●本报驻外记者　周良臣　李珍　王伟　姚蒙　青木　纪双城　陶短房　●本报记者　张怡然　●陈一　柳直

12月8日，北京市首次启动空气重污染红色预警。图为游人在北京天坛公园参观。 　　本报记者李浩摄

北京从12月8日7时正式启动空气重污染红色预警。这是北京乃至全国大城市中第一次在重度雾霾发生之前作出最高级别预警。与几天前那次席卷几乎整个中国北方的重度雾霾曾引起的“红橙预警之争”相比，此次北京提前13小时发布红色预警显然获得了更多方面的认可。尽管仍有网民抱怨预警不及时给日常生活带来的不便，但中国环保部门和多数媒体都认为北京此次启动红色预警很有勇气，值得点赞。多名环保专家8日对《环球时报》记者称，目前中国污染预测技术并不能确保百分百准确，启动最高级别的红色预警面临较大风险。而从三四年前连PM2.5承认起来都有争议，到如今启动红色预警，这一过程本身就展现了中国防治污染、解决雾霾问题的决心与努力。与此同时，仍在争论“如何拯救地球未来”的巴黎气候变化会议上，人们对中国政府的环保决心也深有感触。8日世界多家媒体刊发一份全球碳排放量研究报告称，相比2004至2013年全球每年2.4%的碳排放量增长，2015年预计首次减少0.6%，这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中国。“德国之声”称，这“应该是巴黎峰会在最后几天内能听到的最好消息之一”。

“红色预警来之不易”

“北京首次拉响红色警报！”英国广播公司（BBC）8日称，北京当天因严重空气污染首次正式启动红色预警，这是中国四级空气污染警报中最高一级，红色预警将至少持续到12月10日中午12时为止。北京市政府建议北京市中小学和幼儿园停课、企事业单位可实行弹性工作制、原则上停止大型露天活动，并呼吁公众尽量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减少机动车上路行驶，驻车时及时熄火，减少排放废气。除建议性应急措施，官方还有强制性应急措施，包括在全市范围内实施机动车单双号行驶，且公务用车在单双号基础上再停驶总数的30%，禁止运输建筑垃圾和渣土运输车等重型车辆上路，禁止施工工地室外作业，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和露天烧烤，一些有污染的工业企业被责令停产或限产。

11月27日至12月2日，中国北方大片地区刚遭遇严重雾霾天气。才过一个星期，新一波雾霾又降临中国。“德国之声”称，这次红色警报来之不易。2013年，中国设立四级空气重污染预警机制，但此前从未出现红色警报。在上周的严重雾霾中，当局发布“橙色警报”。有报道称，北京部分地区当时PM2.5指数超过900。不少媒体和民众在社交网站上抱怨，“此次雾霾过程应发红色预警而未发，属于低报。”

这一次北京发出严重雾霾红色预警受到环保部门力挺。韩国《朝鲜日报》网站8日称，中国环保部长陈吉宁在专题会上力挺北京及时启动红色预警，并要求进一步加大对京津冀及周边地区的督查力度，增派两个督查组进驻河南。他称“中央领导高度重视雾霾应对措施”。

法国《费加罗报》称，中国官方12月8日上午公布的PM2.5浓度为每立方米280微克，这一数据大大低于11月底的那次严重雾霾。报道称，中国政府不再隐晦污染的严重性，北京首次发出红色预警表明对污染问题的重视。伴随着过去30年的惊人发展，中国可怕的污染已严重影响中国人身体健康，并成为公众不满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北京发出红色警报，许多中国人在网上表示欢迎，但也有人认为“来得太晚”。

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所长潘家华8日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作为一种环境应急措施，北京首次拉响空气严重污染红色预警，并实施包括建议学校停课，加大执法力度进行汽车限号等措施，这是符合公众的整体利益，符合社会关切的行为。对于首次启动的红色预警引起一些网友对发布时间、应急预案落实的质疑，潘家华称，应急措施本身就会存在突发性与不确定性，这是由气候条件决定的。我们对雾霾相关情况的科学认知和预测技术水平也还在不断摸索，因此采取措施会出现一定的滞后性。他说，启动最高级别的红色预警本身面临较大风险，而且应急措施能产生多大的效果也会受多方面因素制约，但即使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也是可以理解的。

“德里在讨论，北京在行动”

“德里在讨论，北京已在行动”。对于北京启动空气严重污染红色预警，《印度时报》8日头版以此为题报道称，北京首次启动雾霾红色预警，一系列强力措施旨在将空气重度污染的危害尽量降低。文章称，北京和新德里8日同处于空气污染等级表的倒数第二等，但就PM2.5浓度而言，北京是201，新德里是333。当北京发出红色预警时，新德里相关部门仍然陷入各种讨论之中。文章称，在治理空气污染的举措方面，北京显然已把新德里甩在身后。从2013年起，北京已出台应对空气污染的治理计划，同时设定在2017年将PM2.5浓度降低到中等水平的目标。相比而言，新德里的治污历程刚开始，尽管相关部门也会出台一些临时措施，但尚缺乏战略规划。

《印度时报》的报道吸引了众多网友评论。一个名叫格拉的印度网友称，“关键在于行动和落实。北京能采取强力措施管控市民出行，有赖于其相对完善的公共交通系统。在这方面新德里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单双号限行只会促使人们制作假号牌”。网友贾桑德拉称，“印度各地街头更污染空气的柴油车越来越多，这只能归咎于政府的柴油补贴政策，可见政府的短视行为会给环境造成多大的伤害”。

德国《法兰克福汇报》称，民众对于雾霾的不满对中国政府来说是一个棘手话题。不断有人发问，为什么遇到奥运会、阅兵这样关系国际形象的大型活动时，政府总能采取各种手段把北京及周边的空气变得清新，而面对平日的雾霾却总是束手无策。

“德国之声”称，红色警报仍然未能完全平息民众的争论。报道引用一些中国网友的话称，“应急方案头头是道，但北京的雾霾最终还是要靠大风吹走。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每天都能看到北京的蓝天？”不过，也有网友称，“我享受汽车，它虽然不断排放污染物，但提升了生活质量。让我过原始生活，我做不到，还是等风吧，或者等中国足够发达能解决环境和发展的矛盾吧。”

潘家华对《环球时报》表示，污染问题的出现与防治都是有一定规律的：上世纪80年代，北京曾被沙尘暴问题困扰，一到春天就昏天黑地，后来曾被因冬季取暖产生的硫磺味儿困扰，但现在沙尘暴已大幅减轻，硫磺味也基本不存在了。潘家华表示，从已经公布的环保数据看，其实目前的环境不比10年前差，之所以公众感觉差，主要是人们现在的生活品质明显提高，对环境的要求也随之提高。当雾霾指数发布以后，大家自然会与标准数据进行对照，加大了民众心理上的落差。潘家华强调，大众一方面是环境污染的受害者，但同时也是环境污染的制造者。因此，要改变现状，需要每一位公民提高环境自觉。

“气候变化，中国从坏蛋到英雄”

“与雾霾斗争，中国定下‘硬任务’”。“德国之声”称，虽然巴黎气候峰会的与会各方仍在就环保减排最终协议的内容“讨价还价”，但中国政府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中国总理李克强在国务院最近的一次会议上，给中国未来几年的节能减排定下了“底限”指标：在2020年前，对燃煤机组全面实施超低排放和节能改造，对落后产能和不符合相关强制性标准要求的，要坚决淘汰关停。李克强曾在“两会”上作《政府工作报告》时表示：“环境污染是民生之患、民心之痛，要铁腕治理”。据测算，改造完成后，每年可减少二氧化碳排放1.8亿吨。

“今年全球碳排放量可能稳中有降，这应归功于中国”。美国国家广播公司7日称，就在北京宣布将首次拉响空气污染“红色警报”的当天，一份最新报告让世界稍微松了口气：由英国东英吉利大学和“全球碳项目”7日公布的研究报告指出，相比2004至2013年每年2.4%的增长率，全球碳排放量去年仅上升0.6%。研究者预计，2015年全球碳排放量将减少0.6%。报告作者之一环境专家柯芮称：“预计的排放量减少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中国。”中国二氧化碳排放量在上个十年平均每年增长高达6.7%。但去年中国排放量仅上升1.2%，预计今年将减少3.9%。世界多个媒体都报道了这一消息。“德国之声”在报道中引述伦敦大学环境专家格拉布的话称：“全球碳排放量迅猛增长的势头减弱，这使将气温上升控制在两摄氏度以内成为可能……这也许应该是巴黎峰会在最后几天内能听到的最好消息之一。”

“气候变化，中国从坏蛋到英雄”。美国《华尔街日报》8日称，由于面临国内民众对空气污染的愤怒，中国正在重新考虑环保措施，并与美国等国际伙伴一起对抗全球变暖。香港《南华早报》称，“尽管国内雾霾弥漫，但中国在巴黎因‘绿色进步’被称赞”。报道称，巴黎世界气候大会议程快过半，不少人对中国的“绿色进步”和抱负表示称赞。法国外长法比尤斯称中国“扮演了非常正面的角色”。不过报道称，随着磋商深入，其他国家预计会在中国不舒服的问题上施压：国际社会能否审查和监督该国承诺的减排成果。

“北京发布了雾霾红色预警，与此同时，中方正参与气候变化巴黎大会谈判。雾霾问题是否会影响中方在巴黎大会中的立场？”在8日中国外交部的例行记者会上，对各国记者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坦承，过去几十年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但也承担了资源环境方面的代价。她说，雾霾问题与气候变化问题同根同源。雾霾问题的严重性凸显了治理环境和应对气候变化的紧迫性，也更坚定了我们的治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