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识中英两国优缺点

韩小蕙

收官，全年专栏写到此，该做一个结束了。

对于英国这样一个曾经世界第一的“日不落帝国”，该怎样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人种、人性、人伦……的大角度全面认识她，是笔者心向往之的事，但非能力所逮。说实在的，也非本专栏的写作目标。我形而下地拿起笔，其实，只是朴素地感觉到：尽管地球早已成为一个“村”；尽管“互联网+博客+微信”早已把我们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与千里、万里之外的陌生人结为一个叫作“人类”的群体；尽管我们自信心满满地认为，对置身的这个世界，已经熟稔得就像天天在网上扒拉来扒拉去；尽管我们喋喋不休地叙说着到访过的卢浮宫、凯旋门、伦敦桥、温莎堡、许愿池、斗兽场、金字塔、尼罗河、曼哈顿、五大湖、尼亚加拉大瀑布、马里亚纳大海沟……但其实，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多少呢？

旁的都不说，我们知道其他国家的老百姓们，怎么柴、米、油、盐地过日子吗？他们的孩子在接受什么样的教育？他们是如何完成从学业到工作、从孩童到成人的蜕变的？他们对各自国家的热爱和忠诚是怎样建立起来的？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幸福感指数？失望感指数？依存度指数？离心力指数？满意率指数？抱怨率指数？期待率指数？……

我们不知道。

而这些，实在是我们非常想知道的——当生活有了一个个参照系，我们自己的人生，也可以变得鲜花绽放，绿意葳蕤；我们的生活质量，也可以争取到空气天天一级，食品欧盟标准，抬眼满目青山，回首大地葱茏；我们的人际、物际、自然际关系，也可以达到时时置身鸟语花香，刻刻与人、兽、神共在的世界中！

人生匆匆，谁都有最高质量地活过自己一辈子的权利。

基于此，我把三次在英国做普通老百姓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所钦羡、所鄙薄、所借鉴、所扬弃、所不以为然、所深恶痛绝……的万端感受诉诸笔端，从“百姓生活”的角度，力求写出当代英国的一个个真实小角落。

本文乃《鸭绿江》杂志上“蕙识英伦”的最后一篇。专栏开了一年，本想做一个深刻的结论，但发现这愿望还是“一行白鹭上青天”。要想宏观地概括整个大不列颠，几乎是非人类所能为。故此，我还是放下形而上的理想，从人间烟火的微观入手吧，能贡献一点是一点，能推动一点是一点，能进步一点是一点，“是是非非谓之知”，这是圣贤荀夫子说的，意思是：肯定正确的，否定错误的，这叫作明智。

以中国人“先人后己”的优秀传统，先搬“英山之石”。

中国可以立即向英国学习的6件事

因为资讯的不准确，我们总是看到“老牌资本主义英国不断衰落”的报道，所以就以为英国真的已经“日薄西山”了。其实，昔日辉煌了二百来年的“日不落大英帝国”，现在也还相当于霍元甲的中年，功夫还是了得。作为一个重要的贸易实体、经济强国以及金融中心，英国乃当代世界的第五大经济体（前面是美国、中国、日本、德国），人均GDP高达4万美元左右，2014年全球排名第25位（中国排名在第90位左右），英国至今仍是全球最富裕、经济最发达和生活水平最高的国家之一。

而当今世界更为看重的是“人类发展指数”（Human Development Index，简称HDI），包括“基本生活指数”“生活质量指数”和“全民教育指数”三项指标。后两项不仅说明经济的情况，更与文明程度的高下紧密相关，是衡量一个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程度的标准，同时亦客观反映该国老百姓的生活水准。HDI分为“极高、高、中、低”4 个等级，满分为1，分值越高越好。一个国家的HDI达到“极高”标准，才能进入“发达国家”行列。2014年英国的HDI指数是0.892，全球第14名，属于“极高水平”（中国为0.719，位于“高”的阶段，但在全球排名第91）。还有一项基尼系数指标也颇为重要，这是“收入公平程度”指标，反映的是社会的幸福度和发展程度，数字越大则越说明这个国家收入分配不均，财富占有不公平。英国的基尼系数水平在0.35～0.40之间，属合理范围区域；而我们中国，根据官方公布的数字，2013年是0.473，居全球排名后部，好在2014年有所下降，为0.469，显示出向好的趋势。

至于说到我个人的感性体验，在脚踩着英伦大地267天的时间里，感到最舒服而且艳羡的，还是英国民众高尚的文明水准——在那片国土上，你作为一个人，永远都能被尊重、被微笑、被文明对待。我个人偏执的结论是：如果说中国在经济上要花50年达到发达国家水平的话，那么，我们社会的文明程度和国民文化素质的差距，也许还在150年～300年之外。姑且不论我的结论是否太悲观了，我觉得中国可以立即向英国学习的，有这么几件事：

一，拆除围墙。英国不论是机关、公司、大学还是社区、住宅等等，基本都没有围墙，这样的好处是，里面的美丽风景也是外面的，属于全社会共享。

比如我女儿毕业的巴斯大学，其“校门”就只是一堵有成人腰部高的砖墙，上面朴素地排列着一行英文字母“UNIVERSITY OF BATH”，旁边配以一朵浮雕花卉，简简单单，典雅大气。这堵灰白色的矮墙就像一座雕塑似的，与周围的绿树、青草融为一体，看上去既赏心悦目，又不威严地拒人千里之外，感觉非常亲切，特别舒服。绕到它后面，就是完全开放的校区，没有人把守，谁都可以自由进入——本来大学嘛，乃“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应该鼓励人、吸引人进入，从本质上来说，不应该把想进去的人往外赶。

在英国，我只在伦敦的议会大厦，还有维多利亚女王居住的温莎城堡，看到了围墙以及荷枪站岗的士兵。温莎城堡的围墙修建在几百年前，当时是作为御敌之用的，所以还真是高大巍峨的石头城墙；议会大厦的“围墙”却只是一些铁栅栏拉成一道岗线，仅仅起到一个告诉行人“不可随便进入”的作用（还不及俺们北京东单路口挡自行车的折叠金属栅栏高级）。其他，无论是世界闻名的大本钟，还是精美绝伦的哥特式兼巴洛克风格的威斯敏斯大厦本身，以及环绕着它的所有外部雕塑，都是敞开的，游人可以尽情地接近，照相留念。

这种各个小单位的资源与全社会共享，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不仅节约了美化城市的成本，同时，也体现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精神，逐渐地在英国人心理上筑起了“天下大同”的境界，这是我们中国人要学习的。

二，主动和人打招呼。与伦敦啊、爱丁堡啊、卡迪夫啊等等大中城市相比，我特别喜欢的是英国的小市镇，不仅是因为房子古老典雅，像一幅幅中世纪的油画；更在于居民都很亲切友善，不论是白人、黑人、男人、女人，还是年长者或年轻姑娘，只要在小径上碰个对面，他们一定会向你微笑，打个招呼。而在伦敦和雷丁那种大中城市，人来人往，各自奔忙，则不太会出现这种温馨的情景。不过也不全是如此，当年住在雷丁市的时候，我们的邻居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蓝眼睛伉俪，每次碰面，全是他们主动向我们朗声问好，同时脸上浮现出特别灿烂的笑容，传统的英国人视此为有教养的表现。

凡此种种，起初的我，不太适应，总是在英国人跟我招呼了之后，才慌慌忙忙地补上一个微笑，显得很突兀，自己都觉得脸上的肌肉是僵硬的，似乎变成了硬塑料的，整个儿一副木讷、笨拙、不自然——咱们中华民族的群体习性，就是比较腼腆和内向的性格，没有跟陌生人打招呼的习惯；何况我自己更是一个话少寡言、见人就先想藏起来的主儿。后来，被招呼的次数多了，我也就主动了，学会了“先发制人”，效果显然更佳，因为我发现在给对方带来愉悦的同时，我自己的精神上也非常轻松和愉悦，甚至我觉得自己还收获了一种“你看我们中国人也是文明礼貌之优秀民族”的满足感，不亦快哉！

自从人类进入了现代社会以后，城市的不断加大、城市人口的不断增多，反而疏离了人们之间的自然亲情。进入节奏越来越快的互联网时代以后，人们更是省略了亲情、友情的交往，越来越少见面、聚会，不再想看着对方的眼睛或者握着手倾诉衷肠。连过年过节都改为一个非原创短信或一个微信小logo搞定；即使一家人坐在一起，也是各人当各自的低头族——我们的生存真够冷冰冰的了！ 所以，是应该赶快悬崖勒马的时候了，人们啊，我们需要彼此地抱团取暖，需要努力地增加人间的暖意。让我们向英国人学习，先从主动微笑和打招呼开始。

三，爱护动物。有一天，我走在雷丁市最大商店广场的石桥上，刚好瞥见一只雄性水鸟迎着水流，张开嘴巴，叼住了流水推来的一株长长的绿草，之后就兴高采烈地游到正凫在岸边一小片水草上的一只雌鸟跟前，殷勤地递到它的嘴里。那雌鸟快活地接了过去，将其归入身下的水草一堆，之后仍然凫在那里。雄鸟就又游了开去，显然是去寻找新的目标，我猜它们是为即将到来的小宝宝做准备。那两只鸟全身黑色，黄色大奔头像顶着一个发光的大灯泡，长长尖尖的黄喙上方，镶嵌着一对机灵鬼的小眼睛，个头比鸽子大些，比海鸥略小，在英国有很多，我以前在巴斯的公园草地上见过多次，可惜不知道它们的名字。现在看到它俩这么相亲相爱，相濡以沫，感觉好温馨，很开心，以至于羡慕它们，至今念念不忘。

在巴斯、雷丁、卡迪夫等住过的城市，我都见到了不少动物，包括飞禽和昆虫，有松鼠、狗、猫、天鹅、野鸭、海鸥、鸽子、老鹰、八哥、燕子、大雁、麻雀，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鸟儿。巴斯的海鸥非常多，经常大模大样和鸽子一起，落到城市的各个广场上，在熙熙攘攘的人腿中穿插，寻找食物，或者干脆等在坐着小憩的人们面前，眼睛瞪着你，跟你索要食物。它们站在地面上的时候，和在天上飞翔的形象很不一样，个个体大如鸭，羽毛雪白，洁净光滑得像涂了一层蜡，特别讨人喜欢。鸽子和海鸥相比，个头就小多了，毛也没它们的亮，但鸽子喜欢扎堆儿，呼啦啦全来了，呼啦啦又飞走了。而且鸽子的眼睛真像少女的眼睛，特别温柔多情，所以人们借喻它们是和平的象征。在英国，鸽子是女王的财产，任何人不得伤害它们，传说曾经有X国人把鸽子捕去吃了，下场是被驱逐出境。英国的麻雀也生活得相当滋润，一只只都是毛色发亮，褐色的斑点竟也明丽动人，个头儿亦比在中国的兄弟姐妹们长出一个脑袋。英国的蜗牛（我们北京人俗称“水妞儿”）一下完雨就全爬出来了，大摇大摆地在人行道上晃悠，体大的居然有一巴掌长、手指头那么粗……

特别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在英国养猫养狗，不仅仅是豢养宠物，而且也是尽社会责任。英国人认为动物是人类不可或缺的朋友，因此人类有责任照顾它们的生存，帮助它们繁衍后代。所以，上班时间里，我会看到有白发的老年人牵着一两只大狗慢悠悠散步，下班时间则是中青年上班族男女牵着狗儿们迈着有点急匆匆的步子。我还在街上见过挂着牌子的家猫游弋，没有见过流浪的狗和猫。

因为英国人人都有爱护动物的修养，从来不伤害它们，所以英国的动物不怕人。这是我们中国人应该学习的，再也不能随便欺负弱小的动物一族，不能随便遗弃猫狗，更不能再吃任何一只国家规定的保护动物！

四，盐不咸。食物干净，自来水可以直接喝。当然，英国人更爱护自己和家人，尤其对于身体健康至关重要的食物非常在乎。刚到英国我做的第一顿饭，简直没法吃，因为几个菜都淡而无味，原来是英国的食用盐严重不咸。后来很长时间里，我都严重不适应，每次都觉得已经放进去很多了以至于不敢再放，然而吃的时候还是淡。后来我明白了，英国的有关机构就是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给你造成“已经放多了”的感觉，从而潜移默化地叫你少放盐，达到控制食盐摄入量的目的。这样的“煞费苦心”，我认为应该好好学上一学。当然除了盐，也还可以旁及别的。

英国的蔬菜都是收拾干净才进入超市的，打开包装，直接冲洗一下就能下锅，没有烂泥、黄叶子等等，这样的好处不单是省事，也减少了大量的垃圾，节约了运输成本。据说，英国的水果可以不洗就直接吃，我没敢，还是用水冲冲，用手搓搓，记得20世纪五六十年代咱们中国也是这个样子的。又据说英国的自来水可以直接喝，我也同样没敢，还是烧开了再下肚。这些事，建议咱们还得老老实实地向人家学习吧。

五，爱清洁。连垃圾站都干干净净。我女儿搬家前，我俩一百二十分卖力地对原来租住的房间进行清扫，各个角落都不敢放过。一方面是因为房主苛刻，哪儿不干净都要扣押金；另一方面也是我的爱国心使然，想给英国人留下一个“中国人爱干净”的好印象。我俩用上了各种清洁剂，还有各种大的、小的、软的、硬的和不软不硬的工具，一寸一寸地刮、擦、抠、挠，简直把屋子整理得都放射金光银光了。可是，房东来验收时，还是这儿那儿挑出了不少毛病，比如烤箱的旋钮缝里有油渍，厨房的灯泡没擦明亮等等。

除去他是故意挑剔想要尽可能多地扣我们钱的因素之外，英国人也确实非常讲究卫生，他们的清洁观也和我们的不太一样。就说英国的公共厕所，马桶盖永远都是给人坐的，所以就像我们家里的一样洁净无瑕。我去过一位英国黑人女友家，连门外楼梯的地毯上都毫无纤尘，屋内的各个犄角旮旯更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我还专门去看过几个居民社区里的垃圾站，所有大垃圾桶的四个立面和盖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地面上既无遗撒物，也无污水，连污水的痕迹都没有。这让我既羡慕，又嫉妒，还叹惋着急，为咱们中国人确实不如他们。

六，汽车真小。以一般工薪阶层来算吧，英国人的收入起码是中国同类岗位的3～5倍，相应的，英国人的生活富裕水平也差不多是中国的这么多倍。可是英国人开的尽是小小的汽车，起码有总量一半的车都是两门的，为的是省油、省长度，好停车。反正一般家庭用都够了。还有特别特别小的，简直就像个玩具车似的，里面只能坐下一个人，看着真像一个玩笑，可还是有不少女孩就开着一辆这么小的车，也相当自如地穿行在车流当中，“并怡然自乐”。

在英国，除了王室、贵族、大公司老板等少数特别有钱的人，广大民众的生活水准都差不多，共同富裕使他们不必担心社会眼光的嫌贫爱富，也就用不着专门地用豪宅、豪车和名牌服饰来标榜自己的身份。英国人看你这人怎么样，不是看你戴的珠宝有多华贵、身上有多少名牌，而是看你的文明素质水平有多高。即使你开着一辆劳斯莱斯，可你一路超速不礼让别人，路人也都会投以轻蔑的目光。顺便说一句，我最神往最可心的，还有英国人开车都保持着耐心和安静，不到万不得已决不鸣笛。在英国住下的267天里，我只听到过一声喇叭叫，似乎是在向我证实：英国的汽车其实也会叫。

以现在世界上的人口之多、空间越来越逼仄、温度上升、臭氧减少、炭排放量增加、疾病传播速度加快……我们人类的生存环境，实在已经是非常非常不尽如人意了。能少污染一丝空气，能多保持一分安静，这是大家生活质量的福祉。我们应该虚心地承认不如人，并赶快把英国的这些优点都学到手。

英国应向中国学习的6件事

在英国，洗手啊、洗脸啊、洗菜啊本都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不论在公共卫生间还是在私人住宅，水龙头里永远都有热水流出来。可不幸的是英国真的是太古老了，过去House们的辉煌，已经大大变成了今天的累赘。

所以，发达的英国也有要向发展中国家学习的事情。比如我建议她也赶紧向中国学，先立马学习这6件事：

一 ，更换混水阀。英国水管子里时时流出热水是不错，可是冷热水管是分开的，没有混水阀。一般左手这边的是热水管，水热得烫手；右手那边的是凉水管，又凉得扎人。要想把它们弄得合适了，很费事，必须左右开弓。有时候你只是洗个手，并不需要很多水，可是左弄右弄，就造成无端的浪费。

英国人哪知道咱们中国人民的幸福啊，从一开始初造楼的时候起，施工方就已经把冷热两根管线留出来了，并且还留出了接混水阀的孔洞。那年我家装修时，本来我怎么也没弄明白如何走热水器的管线，特担心如果接不上怎么办？没想到人家师傅来了，三弄两搞，十几分钟工夫就齐活了，两个卫生间的两个洗面盆、加上两个洗澡间的两个淋浴喷头，再算上厨房的洗菜池，5个锃明瓦亮的混水阀龙头，全是往右就流凉水，往左就出热水，把我幸福得直想写一首赞美诗。现在想来，真应该补写，然后让女儿给翻译成英文，到古老的英国广泛传播，以利于他们赶快向中国学习，争取早日都换上无比享受的混水阀。

二，调整商店关门时间。英国商店的关门太早了，一般是5点、5点半，到了周六更早，4点就打烊，周日很多商店则干脆关门大吉。而夏季的英国真是无与伦比，到晚上10点钟天光才慢慢变黑。所以，英国的晚上是非常没意思的，只有零星的几家餐馆、酒吧和台球厅开门，街上的人很少。

据说，这是为了保证个人的休息权，“劳工神圣”么。可是这话得看怎么说——那么多我下班你也下班的上班族怎么购物呢？还有很多晚上想逛街、想吃东西的消费者怎么办呢？更有越来越多的外国旅游者想趁晚上出来逛一逛，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可是你净给人家吃闭门羹，这是不是有损人家的“享受权”呢？

想我们中国，商店关门越来越迟，有些店面甚至打出“24小时营业”“全年无休”的招牌。特别是经济发达的南方，不论是城市还是乡镇，越到晚上越灯红酒绿，大街小巷，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喧嚣歌嚷，热闹非凡。哎，老牌的资本主义英国呀，真建议你快来俺华夏大地上看一看，来学上一学中国营业员的排班方法，既保证了8小时工作制，又增加了就业岗位，还满足了客户需求，三利皆可兼得，何乐而不为呢？

英国人也是人，也是网络达人，特别也有不少“吃货”。有一天，不知是中国的还是英国的好事者在微信上发了一组照片，拍的是几个英国帅哥美女看到我大天朝的广州啊、厦门啊、武汉啊、西安啊、贵州啊、北京啊、上海啊、沈阳啊、新疆啊、台湾啊……总之各个大、中、小城市的晚上，各种的熙熙攘攘，各种的比肩接踵，各种的霓虹闪烁，各种的热气蒸腾，各种的“夜市”，各种的“食品街”，各种的春花争艳一般的小商品，各种的花样翻新的吃食，以及各种的“吃货”的萌态图。那几个英格兰的高富帅和白富美先是醉了，继而是噘嘴，最后干脆咆哮起来：“凭什么英国晚上的街道就得黑漆漆？我们也要夜市！我们也要食品街！”

看来，工业革命时期的老规矩跟不上今天的网络时代了。不改不行了。世界大同，不改革都没有出路。

三，发展公共交通。说起英国的物价昂贵，最不适应的，是刚从北京的公交车下来，上了英国的大巴士，一买票，我的老天爷，3站地，1.7英镑，相当于17块人民币！ 相比之下，北京的公交简直就是天堂的福利了，乘一次车只要2块钱（过去是4毛，学生2毛，65岁以上老人免票），等于英镑1毛钱。就说英人的工资高，也不至于高出我们17倍呀。

我私忖，这可能也是英国私家车普遍的原因之一？说实在的，在英国，除了伦敦那种超大型城市，大多的中小型城市并不很大，城内的距离不算远，有时用半个小时就能步行从这头走到那头了，所以并不非得需要私家车伺候。而伦敦因为人流拥挤，汽车容纳不下，只好把停车费提到极为吓人的高度，除非富豪，一般有点钱的人也都不敢开车进去，私家车反而没了用场，最终还得依靠地铁和公共汽车。

其实要叫我看，英国最适宜的交通工具莫过于自行车，一般只需骑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又方便，又健身，又环保节能，还可以一路办事，买个菜寄个信什么的，多好啊。可英国是很“歧视”自行车的国家，很多马路上根本没有自行车道，骑车者只能跟汽车并行或与行人搭着伙走，很是危险。英国真应该放下老牌绅士的架子了，重新打量一下自己，也睁开眼睛看看新的世界，尽早把举国的交通观念更新到21世纪的今天。

四，全民共健身。我在英国的267天里，是把中国人民轰轰烈烈的健身精神，努力地发扬光大到大英帝国的267天。我几乎一天都没有懈怠，仍与在国内时一样，上午打4套太极拳2套太极剑，把我那缀着大红绸子穗的健身剑舞得上天入地，把周边的英人们看得眼花缭乱；每天下午的30分钟快步走也坚持得像遵守承诺，有时是到附近的公园，有时是沿着大街笔直向前。

还在国内时，我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看着我的太极拳打得那么美不胜收，也许会有英人来跟着学吧？那么我当然就会做一位尽职尽责的义务教师。可惜这完全是我自作多情的白日梦。倒是在下午快步走时，碰上过几位也在走步的白人妇女，她们朝我会心一笑，我也回以志同道合的灿笑。后来我发现，大不列颠举国都没有群体健身的人群，顶多是夫妻二人携手并肩，连“第三者”都没有。我这才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我满腔热情地想把我大中华的太极功夫亲授给他们，却守了一个多月“株”也没待来一只“兔”的原因所在。

这一点，可真远远不如中国人民开放了。现在的健身国人，尤其是中老年妇女，表现得最开朗、最大方、最率真、最不扭扭捏捏、最直截了当，哪怕是初到一个陌生城市，只要看见有跳健身舞的群体，立刻就能融入，一转眼就起舞翩翩了，再转眼就进入高潮了。这是一个互相砥砺的过程，健身不仅是机械地挥挥胳膊、练练腿儿，更是一种愉悦心理的精神享受——哈，我至今犹记得徐城北先生十多年前跟我说过的一席话：每当他发现夫人出现了气不顺的倾向，马上就鼓动她去跳舞，因为每次跳回来，“伊的心情就大好了，至少能管用一个礼拜”。

因此，为了英国人民的健康长寿和幸福快乐，我建议英联邦政府赶紧派出数十个成百个大型健身学习团，以中老年“大妈”为骨干成员，来把中国的太极拳、太极剑、太极扇，以及极为优美动人的健身舞、健身操什么的统统学到手。回国以后，在英伦三岛迅速加以传播，形成热潮，使之像随处可见的绿草地一样，也到处都能看见英国妇女们摇曳妩媚的舞姿；这保管也能让英国男士们紧紧跟上，步入健身锻炼的洪流；更能让欧洲其他邻居艳羡不止——不是有那么一句流行语吗：“在今天的世界上，谁占据了先机，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顺便再说一句，我在英国所到之处，从没看到过公共健身器械，这一点也比中国差得远。如今在中国，别说大中城市的每个社区每条街道，就是农村的地头村边，也都有各种蓝色、绿色、黄色、红色的健身器材供人锻炼，这都是中国政府利用发行体育彩票的收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免费提供的。这么先进的经验，必须虚心学习之，好为英国人民“办点实事”。

五，不应再养懒汉。说来英国政府也为他们的国民办了不少实事，比如“公医制度”等等。可是什么事都不可过头，中国老祖宗早就教导我们说“过犹不及”，过了，就该走向反面了。就拿贫困补贴金来说，如今英国政府就弄了个上不上、下不下，背负不了又割舍不去，真是十分头痛的一件事。

今日之英国，无工作者的补贴是相当宽绰的，每人每周80英镑，每个月是350镑，那么一个四口之家就是1400英镑左右。另外，为了保证下一代的充足营养，学龄前儿童还发有牛奶票、水果票等等，凭票到超市免费领取。这么些钱和票，足能保证一家人吃、穿、用都不愁，还能住上政府提供的几乎是不收租金的住房。如此一来，就有为数不少的一大批懒汉，干脆不工作了，生上几个孩子，一辈子就靠政府养着。等儿子、闺女陆续到了18岁，孙子和孙女又能接续上了，继续香喷喷地吃政府还“白吃你没商量”。我就看到跟女儿住的不远处，有一对特别特别年轻的男孩和女孩，都是白人，本身简直还是孩子呢，可就已经抱着一个小婴儿啦，起初我还奇怪，后来才明白了，他们就是靠生孩子来向政府讨生活的一对成员。

英国现在的人口是6200多万，据说如果达到7000万，每年的税收就将入不敷出了，必须把目前英人的退休年龄由60岁推迟到65岁——那也就是说，要靠很多老年人来养活懒汉阶层了。工党、保守党、自由民主党三大政党，在为此大打口水战，可又都怕得罪选民，便纷纷把矛头对准外来移民，指责他们把英人的生活水平拖下了地平线，却谁都不敢触动包养懒汉的问题。叫我说，这是体制问题，至少是体制缺陷，宜赶快修改宪法，并严厉教育英国的懒汉们说：“一定要向吃苦耐劳的中国人民学习，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致富。”

六，从制度上保证不浪费。我们从巴斯搬到雷丁的新家以后，发现卫生间的水管子严重漏水，长长的流水如同小溪，汩汩的，整日不停地流着，遂赶快请房东来一趟。三番五次，她终于来了，看了看，用手使劲拧了拧龙头，还是汩汩地奔涌。全然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没关系，水费一年才交一次，今年的已经交了，不会再跟你们多收。”我们就说：“不是水费的问题，而是太浪费了，让人心里不安。”她耸耸肩，点着头走了，却一连几天也没带工人来修理，直到礼拜天才把女儿的男朋友叫了来。

我们当然心明眼亮，这是因为英国的人工费极贵，所以凡是能自己干的都不请人。可是这里面又突出了体制性缺陷，即它提供了可以让人如此巨量浪费的空间。水资源是这样，其他公共设施的许多资源，比如热水、纸张、洗手液、包装袋等等皆如此。看着它们不仅是汩汩的，而且简直就是“千里江陵一日还”地白白流走，我忍不住心疼。女儿说我：“管他呢，这又不是在中国，不是瞎替人家外国人操心嘛！”可是，我总觉得作为一个“世界公民”，人人都应该建立从大处着眼的现代思维——这是全人类的共同财产，在全球资源越来越短缺的情况下，挥霍一点就少一点，给子孙后代留下的也少了一点。所以，像英国、美国那些历来习惯于大手大脚的富国，也应该学会一句中国的口号：“要把富日子当穷日子过。”并且，还要从制度上，尽早解决国民的浪费问题。

这算不算是一个现代版的“杞人忧天”呢，而且还是替英国人的“忧”——为了地球家园，我甘愿当这个“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