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类进化角度分析我国的体育概念之争
2015-12-04朱赫
朱赫
(北京体育大学 北京 100084)
1 我国的体育概念争论情况梳理
在20世纪80年代的较为专业的体育概念讨论中,学界的观点基本大致可以分为两派。
改革开放之初(20世纪70年代后期—80年代初),无论是当时著名学者的相关文章中的观点,还是《现代汉语词典》中对体育下的定义,所表现的核心就是体育是教育的组成部分。20世纪80年代,国内学界对体育的思考活跃起来,关于体育概念的各种不同说法纷纷出现。以1982年的烟台会议为标志,我国体育概念外延的发展迎来争鸣阶段。这场争鸣大体可以梳理为“体育整体观”和“真义体育观”的争论。
1980年,熊斗寅在一篇论文中介绍了国外的体育概念,特别提到英国学者约翰·安德鲁斯对体育不同形态的关系图解,在国内产生较大的反响。熊斗寅将体育看作一个总括了学校体育、竞技体育和社会体育的大范畴,即学术界所说的“体育整体观”,他虽非“体育整体观”的首创者,但很快成为该派的“旗手”。时隔不久,林笑峰发表了与熊斗寅大相径庭的观点,声称体育是一种“增强体质的教育”,竞技(Sport)不是体育。这一观点被学术界称为“真义体育观”。
“体育是否属于教育”“竞技运动是否属于体育”是两派乃至整个中国体育概念研究争论的焦点。有些学者,如:熊斗寅、周西宽是“体育整体观”的忠实支持者,有些学者如林笑峰、王英虽然承认存在一个总概念,却以“体育运动”称之,把“体育”当成“体育运动”的组成部分。该文将围绕“体育是否属于教育”及“竞技运动是否属于体育”展开讨论。
2 从人类进化角度分析体育与教育关系
体育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人类进化。进化的过程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有繁殖能力的人类(生物)留存,没有繁殖能力的人类(生物)遭到淘汰,这种进化为之后所说的第二部分的进化提供了基础。而第二部分则是在面对对数威胁和预定威胁时,人类(生物)的优胜劣汰。
而进化到今天的人类在情绪上有一个特别显著的特点:人的负向情绪及负向感觉的差异性要远远大于人的正向情绪及正向感觉的差异性,换言之,人的负向情绪及感觉的种类要远超正向情绪及感觉(简单说来就是人的负向情绪和负向感觉的种类比较多,例如:恐惧、烦躁、郁闷、压抑、愤怒以及饥饿、撑、饱、口渴、痛苦、疼痛、恶心等等。而正向情绪和正向感觉的种类比较少,例如:快乐、高兴以及舒服。)而对这一现象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进化论。在人类漫长的发展史中,负向情绪更有助于人类的生存,而正向情绪则对人类的生存帮助不大。所以在身体中,大多数产生负向情绪的身体机能得以保存,而很多种产生正向情绪和感觉的技能逐步退化,逐步造成了如今人类负向情绪及负向感觉的差异性要远远大于正向情绪及正向感觉差异性的现状。
负向情绪及感觉作用于人类进化的方式主要体现在劳动生存技能的传承上。在漫长的发展史中,人类面对的威胁主要分为两种:偶然威胁和预定威胁,在面对这些威胁时人类都会产生负向情绪和感觉。在面对偶然威胁时,劳动技能能够保证他们更好地规避风险或者解决问题。譬如,人在被猛兽追逐时,会感觉到恐惧,而奔跑和投掷的技能可以保证人类逃出险境和恐惧情绪。而在面对预定威胁时,劳动技能能够保证人类尽可能长久舒适的生存。譬如,人在食物短缺时会感到饥饿,所以会采用奔跑和投掷的技能进行狩猎;在伤病时会感到痛苦和虚弱,则会进行筋骨活动和锻炼。而较好地掌握这些技能的人会生存下来,而多种多样的负向情绪和感觉也随之保存下来。
这一部分具有繁殖能力且具有负向情绪和感觉的人类逐渐地意识到劳动技能对于生存的重要性,所以会在繁殖之后对后代进行劳动技能的培养。而这种培养并不会在真实场景下展开,而是在模拟情境中展开。奔跑,投掷精准度,跨越障碍等技能的训练并不直接关于生存,而是通过对情境的模拟使得技能得以强化,加强生存能力。
而教育的本质正是一种培养人的社会活动,所以上文所说的这种技能的培养属于教育行为,而这些技能培养与我们习惯上表达的体育内涵相近,可以说是体育的雏形。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体育在发展初期是属于教育的。
可是人类的进化并不单单体现在简单的劳动技能上,更体现在智力的进化,或者说工具的使用、进步上。随着工具的使用和进步发展,人类的生存并不完全依赖于奔跑、投掷、跨越障碍和搏斗等技能。体育在保留原有功能的同时,在其他很多时候就变成了一种发泄负向情绪,寻觅正向情绪及感觉的方式。
所以,“真义体育观”从体育发展的源头把握其与体育的关系。可是忽略了“体育”一词随着人类进化、社会进步词义外延也发生了改变。
3 从人类进化角度分析体育与竞技关系
无论是专业术语还是媒体报道,竞技体育话语中都不乏战争隐喻。隐喻的本质是通过一种事物来理解和体验另一种事物,人们会使用自己较为熟悉的领域,也就是始源域中的概念,来构建比较陌生的领域,也就是目标域中的概念。隐喻是一种深层的认知机制。它能够组织人的思想,是行为、思维和表达的一种系统方式。而这些看似巧合的表达体系上的相近,实际上代表着概念体系上的相近。
而这种概念体系上的相近,从根源上来讲,也与人类进化有关。
人类在进化初期的负向情绪和感觉主要来自自然环境。比如上文提到的食物获取的困难和野兽的追逐猎食。但是随着工具的发展以及人类社会发展,人类面对的负向情绪和感觉的来源开始变得复杂,开始有社会因素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到了原始时期的高级阶段,人类掌握了冶铁技术,农具和狩猎使用的武器都有了非常大的改进。人类开始有意识地清除耕地和牧场。到了这一阶段,人类战胜并擒获野兽的能力增强了,种植庄稼的水平也大大地提高了。婚姻关系上,出现一夫一妻制。私有观念逐渐形成。而随着氏族内部成员得到私有的份地,劳动积极性极大地提高,社会生产力也极大提高,土地私有化愈演愈烈,社会开始出现阶级分化。
正是因为这种进步,人类既不需要无规律地从自然界攫取食物,也不会随时随地暴露在野兽的攻击威胁之下。这种生活方式的改变使得人类的负向情绪和感觉不再直接来源于自然界对生命的威胁,而在大多时候来自于经济资源的匮乏。在原始社会中晚期,社会所产生的剩余价值非常有限。但并不意味着当时的社会成员及部落、氏族之间不存在经济利益上的矛盾和冲突。根据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人类社会最普遍的矛盾就是各种经济资源的有限性与人的欲望的无限性的矛盾。当时的人类需要的是广阔肥沃的土地,以方便自己的耕种和畜牧,生产力的低下更加凸显了这种需求—在生产效率有限的情况下,占有更多的土地资源成了唯一的出路。如果丧失了土地,就意味着耕种、畜牧甚至狩猎都无法进行,也就失去了生息、发展的基础。而人们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使用自己已经掌握的各种谋生技巧来进行土地的争夺,于是便有了早期的战争。
战争的胜负取决于工具的先进程度以及作战时的技能技巧。当时的武器以石器、骨器甚至木器为主,由于武器的杀伤力有限,就对战争参与者的体力以及技能技巧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正是由于这种社会需求,战争中可以应用的技能培养成为了体育的主要内容,而战争的残酷性对这种培养的仿真程度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为了模仿战场,人们开始在训练的模拟环境中增加竞技性,并发明了比赛的形式,来最大限度地提高培养效率。竞技则成为了这一时期体育的主要内容。
这种竞技性的出现是人类进化的必然选择,拥有更好的体力并且更好地掌握战争中技能技巧的人类或者部落最终得以保存,并通过这种方式完成了经济资源分配。而在稳定和平时期,这些技能的训练一方面作为对战争的准备;另一方面则作为娱乐。
后来的许多竞技运动项目都可以从战争中找到原型,例如:拳击、击剑、摔跤乃至马拉松。除了项目的起源,战争还在概念、规则体系等方面影响了诸多其他的竞技运动项目。例如:所有的体育项目几乎都含有“获胜”或者“更强”的概念,也都借用了“比赛”这一类似于战争的形式。而随着社会的稳定,和平成为人们的愿望,契约甚至潮流,这些竞技运动的娱乐功能越来越凸显,备战功能则渐渐式微。
可以说,在原始社会的高级阶段之后,体育的竞技性明显增强,甚至成为体育的必备要素。以比赛为形式的竞技运动成为当代体育的核心部分。这也就意味着这种竞技性不仅体现在高水平运动会等精英运动中,更体现在社会体育,学校体育的各个侧面。“整体体育观”将学校体育、竞技体育和社会体育完全分开的分类方式并不科学,这里所指的“竞技体育”应该更接近与精英体育或者高水平竞技体育。而“真义体育观”则否定了竞技属于体育,从根本上否定了当代体育的核心属性。
4 结语
20世纪80年代,我国进行的体育概念讨论围绕着两个问题展开,即“体育是否属于教育”“竞技运动是否属于体育”。由于体育是随着人类和社会发展而变化的概念,我们不能简单地对这两个问题给出“是”或者“否”的答案。所以该文选取人类进化角度对体育的起源和发展进行了讨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体育在起源时属于教育,可是随着社会发展,其内涵不断丰富,外延突破了教育范畴。而以比赛为形式的竞技运动已经成为当代运动的核心部分。
体育的内涵和概念随着人类和人类社会的发展不断发生着变化,而“真义体育观”和“整体体育观”都有比较明显的局限性,不足以概括当代体育的特性。当代体育不仅具有普遍的生物性,更具有非常强的社会性,已经融入到社会的各个方面。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当代体育归入教育,竞技或者文化中的某一个范畴,也不能人为地将学校体育,竞技体育与社会体育割裂开来。只有从整体观出发,才有可能把体育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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