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与党外人士交往的故事(下)
2015-12-03叶介甫
◇文/叶介甫
“就是死也不说昧良心的话!”
1978年1月号的《人民文学》上刊登了徐迟的一篇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正是这篇文章,使一个科学怪人变成了大众心目中的科学英雄。关于陈景润的话题至今还不时被人提起,其知名度用家喻户晓来形容毫不为过。陈景润的知名度,是中国科学家宣传的一个神话,几乎不可能重演。
1954年夏天,陈景润被分配到北京第四中学做数学教员,由于不能适应教学工作,他在学校领导的关心下调回到厦门大学。回到大学,陈景润努力开展数学研究,并获得了一些成果,其中包括《他利问题》,即推进华罗庚关于“他利问题”的成果的论文。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要想改进著名数学家的成果,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也需要有非凡的智慧。陈景润的老师李文清把这篇论文寄给了华罗庚。这篇论文由王元看过后介绍给华罗庚,华罗庚亲自看完,感到很高兴。然后他推荐陈景润参加1956年的全国数学会议宣读论文。得到华罗庚的赏识,是陈景润人生发生转折的关键。
陈景润到北京后,华罗庚会见了他。华罗庚的确是个伯乐,他看出讷言的陈景润有着优秀的研究才能,便有了将陈景润调到数学所的想法。陈景润参加了当年的全国数学论文大会,他的名字第一次被登上《人民日报》。此次经历,让他获得了真正进入研究领域的通行证,也成了他在随后的年代中坎坷遭遇的第一条罪状。
陈景润于1957年9月被调到数学所当实习研究员。在这里,他勤奋努力,心无旁骛,成了有名的“安钻迷”。这个最初是赞扬的称号很快就随着政治运动的变化而成为他作为“小白旗”的罪状。他做的研究和写的论文越多,就越是要受到批判。
结果他被调到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做一些他后来不愿提起的事情。1962年,他终于又被调回数学所,尽管他的“白专”帽子还在,他却顽固不化地走他的道路,只是他行事更加谨慎小心,研究方向和工作内容不到快要发表时极少有人知道。1963年发表《圆内整点问题》之后,他很快就开始了“摘取皇冠上的明珠”的工作。当陈景润在数学所的小房间里埋头苦算时,外面的世界早已箭拔弩张,风云变幻。
“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这位沉溺于数学海洋里,一心要摘取数学皇冠上明珠的著名科学家,在“文革”中被作为安(心工作)、钻(研业务)、迷(于专业)的“白专典型”受到批判。他研究的“1+1”被斥为“白痴”、“伪科学”,连工资也被扣了。
他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却也是带过帽子的人物——白专典型。除了一些传说的怪癖,总的说来他与世无争。他躲进那本来就不是人住之所的小锅炉房里,不影响别人,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他。相比当时那些正遭受迫害的人而言,或者相比陈景润曾被迫逗留过的“牛棚”,陈景润在他六平米的锅炉房里,能比较安全地营造他的数学小世界。在这里,他提出了“陈式定理”。在完善“1+2”的漫长过程中,陈景润小心翼翼地生活,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仿佛被人们遗忘了。
直到1973年4月“陈景润事件”的发生。其时,陈景润的“1+2”刚刚在复刊的《中国科学》上发表,王元等人审阅该论文后,所有的犹豫到最后还是变成支持的行动,表现了这些科学家面对如此卓越的成果时无愧历史的良心。他们一致的专业认同通过当时中科院还没有彻底崩坏的科研工作报告等形式,传达给其他方向和其他专业的科学家,以至中央领导。
在他事业和生活处于艰难时候,主持中央党政军日常工作的邓小平提出了“把国民经济搞上去”的口号,大刀阔斧地对各条战线进行整顿,科学战线也不例外,数学所恢复了上下班制度。当邓小平知道陈景润的情况后激愤地说:“什么‘白专典型’,总比占着茅坑不拉尿的人强。中国能有一千个陈景润,就了不得了。”并具体过问陈景润的工作和生活,并亲笔批示:“可否为其配一秘书,以分其劳。”
对邓小平的知遇之恩,陈景润铭记在心,虽然他因沉迷数学而被人认为不谙世事,但他心中有一杆看人的秤。
1975年1月,四届全国人大召开,陈老师作为新当选的全国人大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江青暗地里鼓动陈老师污蔑陷害邓小平同志,但被大智若愚的陈老师巧妙回绝了,体现了他作为一个科学家的正义和良知。
1976年,邓小平第三次被打倒,“四人帮”党羽威逼陈景润写大字报揭发邓小平,并许以高官厚禄,利诱他向“四人帮”效忠,被陈景润严辞拒绝,并对前来劝说的人说:“就是死也不说昧良心的话!”。“四人帮”并不就此罢休,而是不分白天黑夜逼迫他写大字报,否则就不让他工作。为了保护邓小平,善良正直的陈景润3次企图自杀,这种患难中的真情,不仅让人感动,更让人仰止。
1978年3月,全国科学大会在北京召开。邓小平在开幕式上作了长篇讲话,重申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一马克思主义观点,强调“我国的知识分子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是对知识的肯定,对知识分子的肯定。
陈景润心情无比激动,他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表达,只是一个劲施说:“我很高兴,很高兴!”当邓小平与他亲切握手并询问他身体状况时,陈景润说:“好,我很好!”是的,在科学的春天里,陈景润精神振奋,满身的疾病似乎没有了踪影。
在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总有一角冰山未曾融化。70年代末80年代初,陈景润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成为有志攀登科学高峰的青年偶像,但他生活和工作条件依然很差。1980年结婚后,夫妻分居两地。儿子出生后,请了一个保姆,一家4口挤在6平方米的陋室内。他科研任务重,身边却没有助手。这一切都影响了他的身体,影响了他的科研进度。邓小平了解这个情况后,当即批示予以解决。仅仅一个星期,陈景润的妻子由武汉军区156医院调到北京309医院,他的科研助手也配了,并搬进了四房一厅的专家楼。在1983年,这么宽敞的住房在中关村只有20多套,都是分给年老资深的科学家,陈景润是最年轻的住户,没有邓小平批示是分不到的。与妻子见面,陈景润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知道吗?你调来是小平批示的。我一定拼命干,累死了也心甘情愿!”陈景润确实在拼命千,他过多地透支健康,以致在1996年,63岁的陈景润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他是累死的,而且确实也是心甘情愿的。1997年邓小平逝世后,陈景润的妻子由昆说:“如果景润在世,当他听到小平逝世的消息,他会随小平一起去的,他会这样的。”知遇之恩,终生难报。一代伟人与科学泰斗的人格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当提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陈景润的夫人由昆曾回忆说:“浩劫过去,小平同志第三次复出。当时,我们向组织打了报告,要求解决夫妇两地生活和住房的问题,还有,当时陈景润的社会活动比较多,想要求给他配一位秘书。小平同志知道了这份报告的内容,他指示:一周之内,请给陈景润解决三个问题:住房,爱人调动,配备一位秘书。”结果就真的在一周之内将三件事全都解决了。这一点让由昆很感激,也让他们看到了邓小平对知识分子的热爱和关怀。
“中国就是我的家!”
爱泼斯坦是全国政协常委、宋庆龄基金会理事、《中国建设》杂志社总编辑。这位人们熟悉的、几乎与斯诺同时代的老新闻工作者,1985年4月20日在北京欢度他一生中最准忘的生日——70寿辰。
爱泼斯坦出生于波兰,但两岁就随父母迁居中国天津,15岁开始新闻工作的生涯。他在中国整整工作了半个世纪。为祝贺他70寿辰和在华工作半个世纪,宋庆龄基金会、外国专家局、文化部外文局、中国建设杂志社在人民大会堂为他举行了热烈的招待会。尤其使爱泼斯坦激动的是招待会之前,邓小平、邓颖超、习仲勋、胡乔木、邓力群、乔石、姬鹏飞、许德珩、朱学范、黄华、康克清、周培源等领导同志在福建厅亲切会见了他一家三代人。爱泼斯坦的一生把国际主义与热爱中国密切结合起来,他常说:“中国就是我的家!”他加入了中国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下午5点,福建厅喜气洋洋。第一位到的是康克清大姐,她带了一束鲜花,对爱泼斯坦同志说:“热烈祝贺您70大寿!这是我家里自己种的紫丁香,特意采来送您的,愿您像百花盛开,祝您健康长寿!”
不一会,邓小平、邓颖超以及其他中央领导人陆续步入福建厅,他们都热烈地向爱泼斯坦表示祝贺。爱泼斯坦坐在邓小平同志旁边,一边还有邓大姐及其他领导同志。他们在一起亲切交谈着。邓小平对爱泼斯坦说:“您都七十啦!”
爱泼斯坦风趣地说:“我还小呢!”接着他问候小平同志:“您近来身体都好吗?”
邓小平说:“还好!没什么大毛病。”
爱泼斯坦最近随同一批40年代来过中国的美国老朋友、老记者重游了延安、重庆等地,刚刚返回北京,所以他对邓小平同志提及了此事:“这次我和美国老朋友跑了许多地方参观访问。我们看到不少变化,感到欣慰。”
邓小平说:“您在中国工作都有52年了?!”
爱泼斯坦说:“是啊!我两岁就随父母来到中国,15岁开始到报社工作。”
邓小平说:“您在中国工作了这么长时间,真不容易呀!”他停了一下又问:“您出生在波兰?”
爱泼斯坦答:“我是出生在波兰,但很小就离开了。1916年去日本,1917年才到中国。”
邓小平说:“我也去过华沙,那是1925年从法国回来时经过华沙的。”
爱泼斯坦深情地环视一下高朋满座的大厅,不禁动情地对小平说:“今天大家都来祝贺我,我非常感谢中国同志们!”
邓小平接过话说:“祝贺是应该的,您52年来一直为中国人民的革命工作,确实不容易!”
爱泼斯坦说:“我工作得很不够。”
邓小平说:“说不够,就难讲了。”
这时,邓颖超大姐回想起一段往昔的珍贵友情,她对大家说:“我和爱泼斯坦同志是老朋友了。我们最早是在1937年在天津认识的,‘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者占领了北平,我逃到天津要买船票,经过斯诺的介绍认识了他。在他们帮助下,我才逃出天津去西安办事处。”邓大姐转过脸对爱泼斯坦说:“都50年了,可您还没怎么变,只是头发白了。”邓大姐关切地询问爱泼斯坦的家庭情况。她很怀念爱泼斯坦的夫人邱茉莉。这位英国妇女与爱泼斯坦患难与共,密切合作,一起为中国革命和世界进步事业而奋斗,可惜邱茉莉同志已在半年前不幸病逝。
邓大姐问爱泼斯坦:“您们有孩子吗?”
爱泼斯坦指着后排说:“有,今天他们也来了。”
邓大姐说:“快叫他们过来见见面!”
这时爱泼斯坦的女儿、儿子走了过来。这是爱泼斯坦夫妇多年抚育的两个中国孩子,现在都长大成人,建立了小家庭,所以今天来的有女儿、女婿、儿子、儿媳,还有爱泼斯坦最疼爱的外孙小宁宁。
爱泼斯坦向小宁宁招手说:“宁宁,快过来向邓爷爷、邓奶奶问好!”
这时,天真活泼的小宁宁跑到邓小平跟前,甜甜地喊了声:“邓爷爷好!”他搂着邓爷爷的脖子,让邓爷爷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然后,小宁宁又跑到邓颖超跟前说:“邓奶奶好!”他也和邓奶奶亲了亲。这聪明的孩子纯洁的举止,感染了在坐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大家都发出开怀的欢笑。
此时,孩子成了中心话题。孩子们代表着未来,今天的话题也许使爱泼斯坦想起他多年来在宋庆龄直接领导下从事的正义事业,其中重要的是为了孩子们的健康成长。爱泼斯坦深有感触地说:“我们的工作都是为了孩子们!”
邓小平听说小宁宁6岁了,便扳着手指说:“6岁了,啊,到本世纪末才20多岁,正是时候。到那时,情况会比现在好多了。”
爱泼斯坦说:“孩子们可以进入二十一世纪,他们可以生活70多年。”
邓小平说:“孩子们可以看到我们国家的第二个奋斗目标。”
爱泼斯坦说:“他们还可以为第三个目标服务!”
邓小平听了点点头,爽朗地大笑起来。显然这里老一辈的交谈,不仅充满信心地展望了未来,也表达了对孩子们的无限希望。
爱泼斯坦以十分崇敬的心情对邓小平同志说,“我非常敬佩您这样高龄了,还从事大量的工作。”
邓小平说:“我现在工作很少了。”
爱泼斯坦笑着说:“但是,您做的是卓有成效的工作!”
会见结束时,邓小平、邓颖超等中央领导同志与爱泼斯坦一家合影留念,然后一起去参加招待会。
“我约你到家里谈,是不把你当外人”
1980年8月26日,夏末的北京已经不那么酷热。重新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班禅大师早早就起来了。他念过晨经,便去跑步。在习习的晨风中,他感到心情格外舒畅。想到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大师比往日提前一段时间结束了锻炼,草草吃过早饭,一边翻阅藏、汉文字的文件材料,一边等待出发的通知。
在中国藏传佛教的大师中,第十世班禅大师班禅额尔德尼•吉坚赞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宗教领袖,更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者、著名的国务活动家、中国共产党的忠诚朋友。新中国成立后,大师在主持佛事的同时,积极参政议政。1954年,年仅16岁的班禅大师就已经当选为第一届全国人大常务委员和全国政协副主席,成为最年轻的国家领导人。1959年又担任西藏自治区筹委会代主任委员。1962年以后,由于党在指导思想上“左”的错误日趋严重,班禅大师因所写《七万言书》而获罪,受到不公正待遇并先后两次被软禁。1977年10月,班禅的软禁生活结束。1979年7月,在全国政协五届三次会议上,班禅重新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随后,再次当选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党中央给他在政治上彻底平了反,给他的宗教活动提供宽松自由的环境,使班禅大师再次感到了党对他的关怀和信任,更加忘我地工作和学习。
没等多久,杨静仁来了。他兴奋地对班禅大师说:咱们走吧,去见一位老朋友。汽车很快开进一个幽静的京式四合院,原来这里是中共中央副主席邓小平同志的家。班禅大师快速走下车子。两位曾饱受迫害之苦的老朋友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邓小平恳切地对班禅大师说:“你是我们国家一个最好的爱国者”。说得大师热泪盈眶。有什么会比这种理解和肯定更珍贵呢!刚满42岁的年轻的大师已经走过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1949年6月3日,当他还只有11岁的时候,经过国民政府代总统李宗仁的批准,又按照宗教仪规剃度、着僧衣、受沙弥戒,一个普通的孩子正式成为第十世班禅,取法名“罗桑赤烈伦珠确吉坚赞”,简称“确吉坚赞”。风云变幻的时代和国内外形势,使少年班禅不可能静坐禅院,修身养性,而必须在政治上作出抉择。年幼的班禅因为从小受过经师的严格教育而不同于一般的孩子,活佛这一特殊的身份又使他很注意观察、研究社会。他既憎恨国民党的腐败无能,反对亲英美帝国主义的藏政府的分离主义倾向,又对共产党不甚了解。但他看到共产党节节胜利,确认共产党“必然有顺应人心,顺应历史的道理”。于是,他断然决定与进驻西宁的刘伯承、邓小平所部的人民解放军联系,从此开始了与中国共产党真诚合作,维护祖国统一的光荣历史。
当1951年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达赖、班禅三方面共同签订了“和平解放西藏的协定”后,在毛泽东主席主持的宴席中,班禅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词:“和平解放西藏是中国各民族大家庭的一大喜事。”表现了少年班禅强烈的爱国热情。
1959年3月,西藏上层反动集团发动武装叛乱,并将达赖喇嘛劫持到印度。一时间,西藏问题成为举世瞩目的重大焦点,班禅自然也成了国内外关心的重要人物。在这关键时刻,面对错综复杂的环境,班禅更加坚决地维护祖国的统一,坚持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的立场,并积极为西藏人民摆脱贫苦落后的黑暗生活,建立繁荣、民主、进步的新西藏而日夜紧张地工作,做出了重要的贡献。邓小平称班禅是我们国家最好的爱国者,他当之无愧。
望着班禅大师激动的面容,邓小平进一步肯定道:“是的,你同达赖不同,你是爱国的,维护国家统一的,而达赖是搞分裂的。”邓小平与班禅大师推心置腹地谈历史,谈未来,真诚地说:“57年反右犯了错误,以后还有错误,到‘文化大革命’搞了10年浩劫。西藏人民平叛改革后到‘文化大革命’前这一段日子比较好过。‘文化大革命’和以后几年,政策错了,人民吃了苦。”
是啊,班禅大师在1964年、文化大革命两次被整。那段时期,他也曾苦闷、迷惘,但冷静下来以后,还是坚信党,坚信人民,坚信会有云开雾散的一天。
面对邓小平如此坦荡的胸怀,大师说:与老一辈革命家、与您所受的迫害相比,我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大师不计个人恩怨,捐弃前嫌的豁达的态度,也同样为邓小平所欣赏。邓小平话题转向未来,说:“最近看了你的东西,你还是有思考的,有分析、有能力,希望你对祖国多作一些贡献”。“关于你自己的活动,可以放手,不要顾虑”。
邓小平如此的信任,使班禅大师深受鼓舞,他表示要在有生之年,在有工作能力的时候,对党对国家对人民做些有益的事,要为祖国统一和建设团结富裕文明的西藏做出自己的贡献。
会见气氛祥和、亲切,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位老朋友心心相印,彼此都充满信心。最后,邓小平指了指一同参加会见的乌兰夫、刘澜涛、杨静仁说:“你的反映以后经常地可以告诉他们几位。”接着又说:“我约你到家里谈,是不把你当外人”,“以后可以再来”。
大师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结束了与邓小平这次难忘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