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人》创作谈
2015-11-24刘东衢
大家 2015年3期
刘东衢
我父亲转业后在水库工作,后辗转几个乡镇,进城那年我上初二,直到高中毕业我才适应钢筋水泥。童年,我最亲近的有两样:水和山。《捕鱼人》写的是水。
水里,如今已经绝种的大鱼,扁担般的水蛇、深不见底的井眼、绿色的鱼神秘地死亡了——我曾亲眼目睹,另一些耳闻——这在小说里并不重要。
上世纪80年代,工商业初期,承包、机械化、流动分工、贫富失序等所导致的是自我的初醒。这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之一。《捕鱼人》写了一个自我觉醒的故事。核心是捉鬼。
鬼是中国小说的一个传统。从《山海经》《搜神记》《世说新语》到唐宋传奇和《聊斋志异》,鲁迅和毕飞宇等人有继承与更新。“聊斋”里,鬼有人性,反倒显得这部伟大小说的悲观意味。鲁迅写那个年代的鬼性,人如浮尸游魂,反倒是劝诫警示,暗含着希望。鬼是一个犹豫词,你问“有没有”的时候,被问的人总会犹豫一下。我觉得犹豫就是一种不确定,而不确定正是小说的品质之一。
刘洪轩事先并不清楚捉鬼之途的终点在哪里,他凭借醒来的意志力,勇敢地朝目标迈进,他觉得不论成功与否,他应该有自己的位置。那些入侵者(捕鱼人)最终会折服于他的魄力与胆识。这块水,和这个村子,不是捕鱼人可以撒野的地方。为此,他甘心搏一下,做一回鬼。
人和鬼之间是那么不确定,而这一切,最后消解为孩子的一种报复。那个时段,“我”是无法参解父亲的,而“我”的觉醒,那是另一个时段的事了。
能确定的是,所沉淀下来的特殊记忆是个人创作的参照点,对它的一次次审视和发现是创作之源。身为作者,略感宽慰的是它触到了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小说,应该讲书写价值。价值并非货币,用来网购现购,它关乎小说的兴亡。如果说小说死了,同等的意义是,小说没有价值了,或者说,我们失去发现其价值的能力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