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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余华小说《活着》的民间生存智慧

2015-11-24李雪晴

剑南文学 2015年22期
关键词:家珍春生余华

■李雪晴

本文现从余华小说《活着》的民族性、民间的生存智慧在余华小说《活着》中的体现和余华小说《活着》所蕴含的民间的生存智慧三个方面对余华小说《活着》的民间的生存智慧作如下分析。

一、余华小说《活着》的民族性

余华在1997 年1 月接受了中央电视台记者的采访,当时他所表现的身份为东方之子。在采访过程中,余华说:“我开始写作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在海盐的时候,我写作时经常坐在那个窗口,而窗外经常有一些邻居在聊天,他们所谈论的话题几乎永远是那些永不更改的生活琐碎,当时的我不胜其烦,觉得庸俗不堪,但是这些均直接而深刻地影响着我的写作。但是,现在细细想来,我却对家乡人说话的那种语调无比怀念,有时他们交谈的画面就会经常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忽然间,我觉得这些画面对我的诱惑力是无比之大的,那种庸俗的生活里面所包含的哲理也呈现在我的面前,在贫民百姓看来,它竟是一种最为美好的事物啊!或许在一般知识分子眼中,那些话题是极为庸俗的,但是对于贫民百姓来说,那简直是生活当中的全部乐趣啊!这就引导着我彻底摒弃高高在上的叙述者身份,转而在他们一样庸俗的贫民百姓堆里寻找创作的灵感……”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中年余华的创作心态和立场在创作过程中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活着》就是确立了余华新的叙事空间这一新的立场的典范,它成为余华作品民族特性的另一个极为重要的维度。

二、民间的生存智慧在余华小说《活着》中的体现

比如,文中有对当时轰轰烈烈的公社化运动进行回忆的段落:“村里食堂一开张,吃饭时可就好看了,每户人家派两个人去领饭菜,排出长长一队,看上去就跟我当初被俘虏后排对领馒头一样。队长说:这日子过得比当二流子还舒坦。”从这段让人啼笑皆非的文字中我们可以体会到,非政治的民间直感是极为强烈的,用俘虏比作到公共食堂领饭,用二流子比作吃着虚幻的共产主义美味,在民间生活化的眼光下用黑色幽默对政治的骄横强硬进行了强力的化解。又比如,文中还有对大炼钢铁进行回忆的段落:“队长陪着城里请来的风水先生说是要找一块风水宝地煮钢铁,在村里转悠开了。”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极为矛盾的地方——大炼钢铁和风水分别强调“人定胜天”和“人要顺天”,而“人定胜天”和“人要顺天”是对立矛盾的,这件事竟然把二者混杂在了一起,鲜明地表现了民间信仰和政治命令相互冲击的尴尬处境[2]。队长认为富贵家能够将钢铁煮出来,但是不谙政治风云的富贵却异想天开地认为,往桶里放水是无法煮成钢铁的,要想煮成钢铁,就需要煮烂桶底。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余华是用佯谬法扩大了原本荒谬可笑的事实,而达到有效的效果的前提是老百姓对政治权术的淡泊和麻木。 又比如,文中也有对文革期间盲目的领袖崇拜进行回忆的段落。所有这些叙述,都让我们深深感受到平民百姓的原始混沌,一种超脱的感受便油然而生。

此外,对政治势力的摒弃、对重情重义的民间道德的自在之美也在富贵和家珍对待春生的态度中得到了极为精彩的展现。当富贵听说有庆的命被县长的女人夺了去时,毫不犹豫地抬腿蹬了一脚县长肚子, 当体育老师将县长身份着重说明了后,富贵更是无比气愤地表现出比刚才更为浓烈的愤怒之情,除了说要杀县长,还抬腿又蹬。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差异在富贵眼中是不存在的,让他另眼相看当权者是绝不可能的,他不但不像医生、老师那样对当权者阿谀奉承,甚至毫不犹豫地从本能出发对自身父亲的责任进行坚决的捍卫。法律意识在他脑中是不成形的,他行事时一直坚持的原则就是一命偿一命,极为简单,极为平等。但是,当他发现春生就是县长时,他犹豫了,因为春生是和他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人性的柔软处在生死与共的朋友之情的感染下被触发出来,他对春生采取了原谅的态度,但是他原谅的是春生,而不是县长。文革时期,很多人任意毒打着春生,富贵上前求情,有人劝他不要这样做,这样做不值得,因为春生是走资派,但富贵很坦然地回应:“这些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春生是我的兄弟,永远的兄弟。 ”但是家珍和富贵的态度就截然不同,当知道春生是县长时,家珍具有极为严重的排斥心理,她好像马上就意识到普通百姓的利益受到了当权者怎样无耻的侵占,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凛然正气的她不接受经济补偿,这样的气概让我们叹服。 但是家珍却在春生落难时大力鼓励他,让他好好活着,提醒他他是欠了自家一条命的,他只有好好活着,才对得起有庆的亡故。 可是,春生还是在一个多月后上吊死了,听到这一消息后,家珍的内心是极为煎熬的,她对春生的积怨最终得到了彻底的化解,将民间习见的宽恕和敬畏死者的精神鲜明地表现了出来。

三、余华小说《活着》所蕴含的民间的生存智慧

对人生历程的不同认识大概就是民间立场和知识分子文化的重要区别吧,民间还有效保留着原始天人观,在多变的人生上涂上了神秘主义色彩,认为人生受命运支配,人的贵贱、荣辱等均受命运决定,人只能服从命运的安排,任何反抗和挣扎都是徒然的。而知识分子文化对人的自主精神和自我意识进行了大力的弘扬,给予了人把握自身人生历程以充分的重视,认为人应该坚决反抗异己的力量。

余华在《活着》中选择了民间,这就意味着命运观是他所认同的。但是事实上,早有评论者认为,余华的小说的创作在认同某种宿命意识的过程中所持的立场始终是沉默的大多数,但是在具体分析论证的过程中却用远离沉默的大多数的立场的后现代文化理论。该论述虽然言之有理,特别是能够恰如其分地解释余华的先锋作品,但是在对《活着》进行阐述的过程中运用该论述就显得极为格格不入,用余华理解和认同民间的人生观解释倒显得恰如其分。在《活着》的韩文版自序中,余华明确指出,《活着》对两个被命运连接在一起的人的友情进行了讲述,这两个人即相互感激,又相互仇恨;即无法抛弃对方,又无法抱怨对方。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余华是具有较为复杂的人生理解的,民间的命运观很难对其进行有效的归纳,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他超脱通道的价值层面, 他的人生态度无疑是后悲剧性的。这是一种独特的人生态度,它将理想的立场彻底摒弃了,从现实出发,在对普遍的民间的生活观念进行接收的过程中的立场是生活无罪。这一点在富贵身上得到了极为鲜明的体现。接收命运观是富贵开始真正生活的标志。战场上的他九死一生地捡回了条性命,但是到家后龙二却替他死掉,他在一瞬间忽然觉察出了活着的险恶,内心顿时无比悲凉,但是后来,命运占据了他的内心,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根本无需惊慌,无需恐惧。在对命运的力量进行充分的肯定,并认为命运始终眷顾着自己后,富贵决定好好活了,从此他成人的历程便逐渐开启。当人生将尽之时,土地的召唤融合了富贵和他的内心,命运启示着他深入体味人生的滋味,认为平平淡淡才是真。 在富贵和命运的和谐友情中,我们彷佛看到了一望无垠的花草坚强地生长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是那样的茁壮,那样的生机勃发。而就在其间,民间智慧无声无息而又恣意妄为地生长着,散播着。

总之,余华在对真理的追寻中掘到的宝藏中,《活着》所显示的民族性特征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通读《活着》,我们可以体会到我们国家深远而悠长的民族文化。 或许,余华的《活着》之所以具有如此博大和悠远的艺术魅力,正是由于对民族精神进行了全新的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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