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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绸缪:威尔斯科幻小说的哥特叙事

2015-11-22陈才

当代文坛 2015年2期
关键词:威尔斯

摘要:

工业化的进程推动了资本主义的发展与繁荣,殖民扩张使帝国主义盛况空前,达尔文的进化论深入人心,科技理性大行其道,创作生涯集中于该时期的威尔斯的作品也未能脱离帝国主义叙事的痕迹。不过,威尔斯受赫胥黎思想的影响,他未雨绸缪,洞悉到处于巅峰时期的大英帝国面临的“灾难”,并用哥特叙事的方式对进化论、科技理性和工业化进行了反思,表达了对大英帝国命运的焦虑与恐惧。

关键词:威尔斯;科幻小说;科技理性;哥特叙事

威尔斯无疑是科幻小说领域最伟大的作家,他是“科幻传奇进化到现代科幻小说中的枢纽性人物,除了其他文学影响之外,他的影响力在于将科幻小说塑造成现在这个样子”①。让威尔斯功成名就的一系列小说常常围绕某种可怕的新异事件展开,从进化论或社会生物学的视角关注这种新异事件对人类发展的影响。作品的基本范式是某种具有毁灭性的奇异事物对维多利亚时代人类生活环境的侵犯,通常处理为一种外部框架与“故事中的故事”两者之间的鲜明对比。② 外部框架是人们耳熟能详的狄更斯式的现实主义环境,如《时间机器》中惬意舒适的书房,《水晶蛋》中陈旧破败的古玩店,或者《世界大战》与《登上月球的第一批人类》中英国南部地区的小城镇及村庄。外部框架中的人物代表英国资产阶级,他们过着富裕、闲适的生活;这种生活滋生了他们的惰性,极力排斥奇异的新事物,只有故事的主人公例外,他要参与内外两层故事的发展。与此相反,内层故事详细地描述了逐渐展开的、与一种外来异类的力量所进行的搏斗这个力量威胁着外部框架中所呈现的生活和它的持续稳定,其所作所为恰如在世界历史中资产阶级为谋求自己发展的所作所为作为一种残酷无情的、但在科学技术上更优越的生活模式。③

威尔斯小说中的新异事物是“奇异世界中的奇异特性”,如让格里芬隐形的发明,或看世界的新方式,有直接的如在《水晶蛋》、《关于戴维森的眼睛的奇特案例》和《新型加速器》中所表现的;或间接的例如《时间机器》和《登上月球的第一批人类》中的反重力物质。奇异的世界属于另一个时间或另一个空间,可以通过某种奇异的发明而进入,或者以入侵的火星人,或者以隐身人的形式间接或直接闯入维多利亚时代的世界。威尔斯科幻小说的目的就是要成为“对某种被人们忽视的可能性的有效认识,从而对日常生活中虚幻的安全和愚蠢的自我满足进行批判”④ 。怪异之物具有威胁性是因为它时隐时现地潜行于人类的未来。人类具有一些最古老的恐惧如对黑暗、凶猛怪兽与人类熟悉的自然之外的一切事物的畏惧。于是,威尔斯的科幻小说形成了这样一种美学形式:迟疑不决、充满暗示,包含着矛盾的令人不安的奇异性。怪异的新奇性被尽情地打造成一种具有感官刺激的恐怖因素。威尔斯巧妙地将这些恐惧用进化论的视野表现出来,这种视野被认为受到达尔文的生物学、演进论的宇宙学以及在一个历史时代结束时产生的“世纪末”恐慌感的支撑。它用哥特的方式所表现出来的对现状的怀疑态度、对人类未来以及地球上的生命所持的悲观态度不仅对于当时盛行的新帝国主义,而且对于大多数有关社会发展的乐观观念达尔文主义、科技理性都是一种挑战。⑤

哥特小说是18世纪后期在英国兴起的一类传奇故事,以制造悬念和营造神秘感见长,同时不乏令人恐惧的场景。18世纪后半叶,英国通过“光荣革命”建立了君主立宪制度,新教占据统治地位,社会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暗流涌动,不安定因素众多:王权与议会之间纷争连绵不断;天主教势力复辟之心不死;英法之间为争夺在欧洲的主导地位数次兵戎相见。这一时期,英国率先开始工业革命,制造业、运输业飞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实现了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社会结构发生巨变王权被剥夺,贵族没落,资产阶级崛起,工人阶级诞生。焦虑与恐惧和社会的巨变如影相随。“这个时代充满迅速的变化或对变化的期待。远在巴黎的街头发生暴力冲突以前,文学和其他艺术就已经表达了这个时代的骚动不安。”⑥ 在哥特小说中,不仅存在着对彻底颠覆现有秩序的平民暴动的恐惧,还有统治阶层内部势力消长所带来的焦虑。哥特小说有它诞生的历史文化成因。它一方面揭示出对旧秩序的颠覆,一方面忧虑新时代对旧时代的弃绝;一边颂扬传统的延续,一边翘首企盼新变革的到来。⑦起初它只是追溯过去,是怀旧的、伤感的,但为了更好地应对滋养了它的环境,它在19世纪得到迅速发展将焦虑和恐惧转变为欢愉。纯粹从娱乐出发的、作为“逃避主义”的哥特式小说,在表现时下流行的恐惧、希望和迷恋时确实具有出色的力量。⑧

威尔斯所处的19世纪,达尔文的进化论和赫伯特·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备受推崇,各种“重大理论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假定了事物从低级到高级上升发展”⑨,而这些理论都有“历史站在我们一边”⑩的坚定信念。这一时期,科技乌托邦的理念在西方世界极度风靡,威尔斯认为:“科学是一个最能干的仆人,它在那争执不休、缺乏教养的主人们身后,为他们提供资源、设备和解救之道,而它愚蠢的主人们对此却不会加以利用。”他对“科学技术必定可以实现物质丰裕、秩序合理、自由正义与社会和谐的人类梦想” 的论断深信不疑。

威尔斯虽然相信进步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但他并不是盲目乐观进步理论的拥护者。 据他自述,他选修赫胥黎的课程那一年“无疑是他一生中最受教诲的一年”,在学期末,他就“形成了一个清晰、彻底而有序的真实的宇宙观”。 这个“真实的宇宙观”汲取了赫胥黎的科学人文主义和他对进化论的强烈改宗,并在威尔斯作品中得到了强烈的体现。他在发表于1891年的文章《动物的退化》中指出:“科学知识无法保证人类的长存和永久地向更高级发展……可以预测的是人类面临着一个深远变化的漫长未来,然而,它是否如人们期望的那样不断前进或者还是退步,无人能够预见。”这与他的老师赫胥黎在《进化论与伦理学》中的观点不谋而合:“进化论并不鼓励对千年盛世的预测。倘若我们的地球业已经历了亿万年的上升道路,那么,在某一时间将要达到顶点,于是,下降的道路将要开始。最大胆的想象也不敢认为人的能力和智慧将能阻止大年的前进。” 威尔斯认为当时社会普遍存在的乐观情绪是源于过于单一和线性的思维,他对此批评道:“认为进化是个稳步上升过程的极端乐观的想法是基于对自然界阴暗面的蓄意无视。” 在威尔斯的作品中,科学是巫师术士所有门徒的真正主宰,这些门徒就像弗兰肯斯坦或者某些民间故事中的人物一样发现而且带来了具有毁灭性的力量与怪物之类。从“时间旅行者”到莫洛博士、隐身人格里芬、卡沃尔,他的科幻小说中的主要人物都是科学探险者,他们是新异事物的探索者。科学是强大的力量,因为它可以造就未来,但科学也是难以控制的暴烈主人。与莫洛一样,科学淡然漠视人类的苦难;与火星人一样,它粉碎了19世纪自由主义的或社会主义的运用科学来驾驭宇宙的乐观主义的抱负。 威尔斯在给读者“痛感与快感”审美体验的同时,也表达了对社会阴暗面的不满,以及对人类未来前景的担忧。

威尔斯的作品通常表现为对一种流行观念的颠覆,根据这个观念,社会意义与生物意义上低等的群体被看做生存竞争中“自然的”牺牲物与猎物。在威尔斯笔下,这些群体变成了“猎食者”,劳动者变成了莫洛克人;同样,昆虫、节肢动物或殖民地的人们变成了火星人、月球人,等等,不一而足。地位卑微的群体猛然间变成了可怕的统治者,这对信奉达尔文主义的中产阶级来说无疑是一种颠覆性的震撼。在威尔斯笔下,整个世界被颠倒过来的情形反复出现:怪异的动物猎杀人类,生活在地下的下等阶级吞噬上层阶级。 在《莫洛博士的岛屿》中威尔斯以斯威夫特式的说服力充分表现了人类与动物的颠倒。莫洛博士通过将野兽再造为人可以比作“自然”的无情的进化过程以及它的进化的创造物。莫洛博士不仅是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的前身,而且是将“创世的上帝”颠倒后的魔鬼的化身,而那些通过其手术改造的“兽人群体”对应的正是我们自己具有一半人性、一半兽性的人类。吉卜林的《丛林故事》的帝国主义秩序在《莫洛博士的岛屿》中转变为退化的屠宰场,一切法律规则都让位于兽性。《星际战争》通过一位英国观察者讲述了火星侵略者登陆地球后发生的事情。尽管英国军队采用一切手段阻挡侵略者攻占伦敦,但入侵者占有绝对的优势。在入侵者被普通的细菌杀死之前,伦敦城被疏散一空。这不仅是单纯的科学幻想,还是寓意深刻的道德想象。威尔斯告诉他的同胞:“看吧,这就是一个原始部落的感受,让一个西方民族赶来用马克沁机关枪开化你们。”他的《盲人的世界》、《墙上的门》等,都表现出一种寓言成分或者旁敲侧击的社会批判。《当沉睡者醒来》描绘了未来的超级特大城市,在那里煽动性的组织者发动群众,进行大规模的社会斗争,这幅图景成为“成功的资本主义的噩耗”,也是对贝拉米观念的反驳贝拉米对于协调、平息有关发展都市的冲动及都市生活的丛林竞争抱着乐观自信的态度。在威尔斯复杂的企业资本主义体系中,“一切都更大、更快,而且更拥挤,出现了日益高涨和狂热的金融投机现象”。威尔斯对未来的描写充满睿智翔实的洞见,事实证明小说的描写与20世纪的社会发展非常近似,因此这部小说成为从扎米亚京、冯·哈伯到海因莱因、波尔等作家的“反面乌托邦”幻想作品所效仿的模式。

《时间机器》是最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之一。 在1895年付梓之前,《时间机器》至少“六易其稿”。在这部小说中,时间旅行者发明了一台能使人穿梭于时间之中的机器。他乘坐这台机器来到80万年后的未来,发现人类演化为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过着享乐生活、美丽却存在智力缺陷的埃洛伊人;生活在地下,以埃洛伊人为食的野蛮、丑陋的莫洛克人。穿越时空的旅行构想并无多大新意,哈葛德在《所罗门王的宝藏》和《她》中就将在帝国的边疆之旅放到了过去的时间。《时间机器》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不仅仅是对阶级环境的隐喻式“编码”,还是那些环境的整体再现。《时间机器》以故事的主人公讲解四维理论开端,“除了我们的意识沿着时间运动以外,时间和其他三个空间维度并没有什么区别”,从而引出威尔斯的时间旅行理论的基础:时间旅行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空间旅行,即“ 时间只是空间的一种”。显然,达尔文主义、科技理性大行其道以及大英帝国的繁荣对时空穿行的豪迈情怀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人们的豪迈情怀和优越心理在《时间机器》中通过帝国主义叙事体现出来:一群勇敢的英国探险者在帝国统治下的一个偏僻的角落旅行,与异域文明和欧洲文明截然相反的一种文明不期而遇。“西方人将殖民地的生活进行对象化、本质化和刻板印象的方式处理”,在帝国主义叙事中,欧洲探险者在“新大陆”通常遇到两类人:优等人和劣等人。优等人热爱和平,性情温顺,对探险者友好;他们愿意,甚至热切地希望被欧洲人统治。劣等人野蛮、残忍、好战,对探险者非常敌视;他们不但不愿意被欧洲人统治,反而想方设法杀死欧洲人。未来的殖民者时间旅行者把劣等人莫洛克人比作“猿猴模样的白色动物”和“怪异的猿猴样的小动物”;觉得他们长相丑陋“一张张野蛮的脸令人作呕”。埃洛伊人符合帝国主义浪漫传奇中优等人的特征,他们过着欧洲人殖民想象中典型的极富“异国情调”的生活,“具有一种1870年代的美学气质”,对象征种族优良的“殖民者”的时间旅行者热情友好,敬仰有加:认为时间旅行者“漂亮”、“优雅”,将他“团团围住,站在周围朝他微笑”。而时间旅行者觉得自己“像一个身陷孩子们包围之中的老师”,学一下打雷声,就吓得“小矮人们连连向他鞠躬行礼”。时间旅行者的优越感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威尔斯并不乐观,他敏锐地洞悉到了大英帝国的重重危机,给沾沾自喜的维多利亚时代晚期的人们以严肃的警示。

在《时间机器》中,威尔斯通过一个博物馆废墟隐喻了帝国的衰落:“那里一片荒凉,即将沦落为废墟,只有破碎的玻璃还残留在窗户上……两扇破破烂烂的大门敞开着……一眼看去很像博物馆。瓷砖铺成的地面上积着厚厚的尘土。陈列着的各种各样的物品也蒙着厚厚的灰尘……很明显,我们是站在南肯辛顿的废墟上。” 位于伦敦的南肯辛顿综合博物馆是大英帝国事业登峰造极的象征。威尔斯通过这样一个帝国博物馆的废墟有力地昭示了大英帝国的衰落。时间旅行者第一眼看到的是巨大的狮身人面像埃及的象征,英国殖民想象中东方的一个主要标志;他看到的建筑中具有“类似旧腓尼基人的装饰图案”,“表面光鲜亮丽,似浅绿色,就像一种蓝绿色的中国瓷器”,而植物都是“宝塔型”的。粗心的读者以此判断时间旅行者到达的是帝国的殖民地。然而,当时间旅行者的旅途中出现了 “大英博物馆”、“温布尔登”、“巴特西”以及“南肯辛顿”等伦敦的标志性地名时,人们才幡然大悟,原来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国衰落到了维多利亚时期的统治者曾经不屑一顾的“东方”的水平。同时,他在《时间机器》里运用了一个更能显示帝国衰落的象征浓郁的夕阳氛围。据粗略统计,小说有七处写到了日落。更重要的是,当时间旅行者到达未来时,他遇到的是“永恒的夕阳”。威尔斯暗示人们,总有一天“日不落帝国”的太阳会坠落。罗马帝国的衰亡就是最好的例证。

伴随帝国衰落的是资产阶级的没落和人类的退化。传统的批评大多集中在由埃洛伊人和莫洛克人所代表的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对立上,而细心的读者发现以资产阶级自居的时间旅行者在80万年后的未来遇到的本地人埃洛伊人就是退化了的“资产阶级”。那些“具有一种1870年代美学气质”的埃洛伊人在人间天堂里过着古希腊人一般的生活:那里“没有篱笆,没有主权标志,没有农耕迹象” ,他们“从早到晚嬉戏玩闹,在河里沐浴,半推半就地谈情说爱,吃水果和睡觉”。但是,埃洛伊人田园牧歌般的生活背后潜藏着莫大的灾难。安逸的生活和“过于自信的安全感使他们在身高、力量和智力方面慢慢退化了”。他们变成了“小矮人”,懒惰无能,身体虚弱,语言简单,只有五岁孩子的智力水平。相应的,代表 “工人阶级”的莫洛克人长期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之中,在形态上退化成了“长相丑陋”的如“猿猴一般的动物”;在个性上变得“野蛮”和“残忍”。埃洛伊人常年生活在对莫洛克人的恐惧之中,他们“犹如田野中自由快活的牲口。……毫无准备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莫洛克人“比起三四千年前我们吃人的祖先来说更缺乏人性”。埃洛伊人对莫洛克人心安理得的剥削和莫洛克人对埃洛伊人无情的捕食表明,文明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是以人性的退化为代价的。人类的精力、激情、创造力日渐退化,与之相伴的还有良心的泯灭和道德的沦丧。

食人族一样的莫洛克人捕食美貌的埃洛伊人的故事很容易被解读为一则野蛮人讽刺作品,或者反讽,或者19世纪晚期的英国固有的阶级暴力。 而事实上,威尔斯是警告殖民者,他们的统治基础不是坚不可摧的,时间可能使其地位发生逆转。莫洛克人向埃洛伊人复仇同样的,维多利亚时期的下层人也会造反。威尔斯通过描绘他的主人公如何思考无知的非洲人是如何理解伦敦这个复杂的世界的:“他怎会了解铁路公司、社会运动、电话、电缆线、邮政快递和明信片等等的新奇事物呢?……即使他对此有所了解,又怎样让那些从未见过世面的朋友们理解并相信呢?请想想黑人和白人在同一个时代的细微差距,再看看此时我和这个黄金时代之间巨大的隔阂吧!”如此表明,在理解异域文化时,一个英国人其实比一个非洲人更受局限。英国人以他们能够透彻地理解世界各地的文化而骄傲,但当他们面对一个比自己的社会更进步的社会时,就变得束手无策。同时,他们对殖民地人民所过的“南太平洋岛国”一般的生活羡慕不已,难以抗拒风情万种的当地女性的吸引,随时都造成杂婚的危险时间旅行者一度甚至开始憧憬跨越时空的通婚:“我也决定把威娜带到我们那个时代去。”另一方面,威尔斯将帝国的未来放在热带,并断言:“如果把英国人置于热带,他们征服世界的信念就会消失殆尽,甚至退化到连他们自己都厌恶的本土人的水平。”这样,帝国的统治根基变成了无常的气候,从而揭露出殖民统治理由的牵强和脆弱。英国认为,把其语言、文学、教育体系和其他传统强加于它的殖民地,它们自然就会改变某种程度上的确如此。不过这种改变不是单向的,未来的大英帝国随处可见东方元素:“狮身人面像”、“中国瓷器”的色彩、“宝塔型的植物”以及“类似旧腓尼基人的装饰图案”,等等。这些有力的证据表明,大英帝国已经受到了它所征服的对象的影响。

工业化的迅猛发展使西方世界的能量与日俱增,殖民扩张有恃无恐,西方世界繁荣空前;达尔文主义、科技理性备受推崇。在这一时期,西格蒙·弗洛伊德的《对歇斯底里症的研究》奠定了精神分析学的基石,动摇了人们对理性力量的信念。威尔斯恰到好处地以一系列梦幻般的形象体现了这种变动不居的情感,这些形象提炼了他那个时代充满矛盾的希望和恐惧。 正如伯纳德·伯冈兹在他对威尔斯科幻小说的研究中所指出的那样,他的作品堪称大部头的“世纪末”书,人们很快就会从中发现哈代式的绝望,体会到威尔斯用心良苦给现代社会醍醐灌顶般的警示。

注释:

①[英]Parrinder Patrick. Science Fiction: its Criticism and Teaching. London and New York: Methuen. 1980. P10.

②③④[英]达科·苏恩文:《科幻小说变形记》,集体翻译,安徽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第235页,第235页,第236页,第237页,第242页,第247页。

⑤⑧[英]布赖恩·奥尔迪斯、戴维·温格罗夫:《亿万年大狂欢西方科幻小说史》,舒伟、孙法理等译,安徽文艺出版社2011年版,第148页,第16页,第152页,第146页。

⑥[英]玛丽琳·巴特勒:《浪漫派、叛逆者及反动派》,黄梅等译,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17页。

⑦陈榕:《哥特小说》,《外国文学》2012年第4期。

⑨⑩[英]罗兰·斯特龙伯格:《 西方现代思想史》, 刘北成、赵国新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年版,第311页,第311页。

王一平:《威尔斯现代乌托邦的价值与困境》,《世界文学批评》2011年第2期。

邬晓燕:《科学乌托邦主义的多维解构及其启示》,《中国人民大学学报》 2007年第6期。

[英]Wells,H.G. Modern Utopia. London: Macmillan. 1979. P266.

[英]Wells,H.G. Zoological Regression .Gentlemans Magazing,Volume 253,number 9. 1891. P266.

[英]赫胥黎:《进化论与伦理学》,集体翻译,科学出版社1973年版,第60页。

[英]Roberts Adam Charles. Science Fiction. London: Routledge. 2000. P67.

[英]亚当斯·罗伯茨:《科幻小说史》,马小悟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56页,第156页。

[英]Hammond,J. R. & An H. G. Wells Companion. London: Macmillan 1979,p79.

[英]Paul A. Cantor(ed). The Empire of the Future: Imperialism and Modernism in H.G. Wells. Studies in the Novel,Volume 38,number 1. 2006.P43,P46.

[英]赫·乔·威尔斯:《时间机器》,陈才译,重庆出版社2010年版,第3页,第5页,第49页,第51页,第62页,第26页,第28页,第32页,第29页,第73页,第30页,第34页,第67页,第73页,第73页,第99页,第35页,第47页,第56页,第99页,第70页,第46页,第71页。

[美]Said,Edward W. Orientalism. New York: Vintage. 1979. P40.

[英]Aldiss,Brian & David Wingrove. Trillion Year Spree: the History of Science Fiction. London: Gollancz. 1986. P118.

弓正:《“世界工厂”的落日余晖(上)》,《现代班组》2009年第5期。

张莹:《解读〈时间机器〉的批判现实主义的道德精神》,《外国语言文学》2008年第4期。

责任编辑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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