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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烟的同事

2015-11-22托比亚斯哈波尔撰文编译

中外文摘 2015年6期
关键词:亚历克斯波尔撰文

■ 托比亚斯·哈波尔 撰文 □ 朝 夕 编译

我吸烟的同事

■ 托比亚斯·哈波尔 撰文 □ 朝 夕 编译

您知道黑塞的诗句“在雾中散步,真是奇妙”吗?当我早上来到办公室时,正是这样的情景,抬眼望去,满目烟雾。阳光照耀时,我就能看到那些尼古丁雾霭在房间中跳舞,烟灰、腐烂和死亡的味道弥漫。有时候情况非常糟糕,下班回家后我必须马上洗个泡沫浴。

罪魁祸首是我的同事亚历克斯。在办公室里,他就坐在我对面。他是个非常聪明、幽默、正直的男人,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如果不是尼古丁上瘾,完全是女人的理想型。他并不是想起来才抽一根,或是烦躁的时候才抽烟,不是的,对他来说,吸烟和他的妻子、卡尔斯鲁厄体育俱乐部以及希腊哲学家并列,是他投入了无限热情的事业。他一直坚持“宁愿折几年寿,换得下一支烟”的人生箴言,吸烟引起黑色肺部的数据和图片都让他无动于衷。他的父亲吸烟,祖父也吸烟,他想延续这个家族传统。

实际上,不管我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叼着一支烟,或在手上,或在嘴上。写字的时候,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在窗户边远眺的时候也不例外。从我们的办公室向外,可以看到阿尔卑斯山,这让上班族收获了不少安慰,但要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却是被明令禁止的:这不符合安全规则,我们的办公室在十楼。实际上,办公区是禁烟的,安有烟雾探测器,但也只是个摆设。二十年前,我吸了我的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烟,滋味儿并不好受,我的眼睛火辣辣地疼,至今仍对烟味儿非常敏感,是个天生的烟雾探测器。“你怎么受得了?”不得已来到我们办公室的少数同事问我,“你又不吸烟。”“我习惯了。”以前我这样回答,今天我根本什么都懒得说了,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我想,他们觉得我很宽容。

刚开始,我也很困扰。“亚历克斯,你吸烟的时候能不能去楼下?”我说,“其他人都是这样做的。”我不能指责他没有努力过,他坚持了一个星期,但是一天要从十楼下到一楼二三十次,任何人都会觉得够呛。而且,他认为和其他烟鬼一起站在小小的吸烟室中吸烟非常难受,有失尊严。而我相信,这是真的。

所以,他继续在办公室吸烟,一支接一支,点燃,扔掉,这样一晃三年。即使他休假两周,办公室里仍然是烟的臭味儿。然而,我知道他良心不安。他避开这个话题,当我因烟味儿不得不咳嗽时,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歉疚。有次,他带来一瓶除臭剂。我想,他甚至感到一丝羞愧。他本希望能够尽量顾及我,却最终没有做到,尽管除此之外他非常慷慨大方,是一个真正的绅士。我考虑了几个星期是不是该换间办公室,却发现我无法离开他。显然,我也有一些非常友好的不抽烟同事,但是他们要么打电话声音太大,要么早餐吃散发出浓郁味道的热煎肉饼,要么办公桌下放着一大堆比奥纳德空生态汽水瓶不扔。

而在他面前,我常常忘记我是坐在办公室里。每个周一的早晨都让人感觉像是周五晚上。我可以听巴赫、超级杀手合唱团(Siayer),或是东京饭店(Tokio Hote1),和我的女友在电话中吵架,浏览被禁止的网页。在他面前,我可以温和如水,也可以脾气暴躁,可以讽刺、古板、悲伤,可以自夸无所不知,他不会对此作出任何评论。我们永远不会在脸谱网上交流信息,但总是一起出去喝一杯。我们还从未聊过幼儿园或养老院,他从未让我厌烦,我们只需做自己,我们之间的相处,浑然天成。如果他是一个女人,噢,天哪,我肯定会为她神魂颠倒!

有时他会带给我一杯卡布奇诺,尽管我并没有提出要求;有时我们会为下通电话是谁的赌上十欧元;有次他用87条短信给我现场直播了一场我没法去看的欧冠比赛;有时他会拥抱我,没有原因,只是这样。如果我们中有一个某天没兴趣工作,另一个会自然而然地对领导说“哦,他啊,去看医生了。”亚历克斯成为了我的朋友,一个有瑕疵的朋友。

我计算过:我们面对面坐了三年,一共700多个工作日,我一共吸入了1.5万支二手烟。我想,到2万支的时候,我也陪他吸一支。是的,我知道,吸烟会致命,但生活也一样,致命因素令人防不胜防。对我来说,吸烟的亚历克斯比不吸烟的其他人要可爱得多。

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像一场婚姻,必须做出妥协。人们会待在他们觉得舒服的地方,不用调整自己来适应环境,而只有他,满足了这样的要求。当然,烟雾让我难受,如果他能戒烟,或者至少在办公室不吸烟,我会欢欣雀跃,但是他做不到,我选择了容忍。每个人都有缺点。如果两个人相互喜欢、信任和爱,一点点烟算得了什么。

(摘自德国《南德意志报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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