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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山西抗战文学》·导言

2015-11-22杜学文杨占平

都市 2015年8期
关键词:根据地抗日抗战

杜学文 杨占平

《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山西抗战文学》·导言

杜学文 杨占平

(《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山西抗战文学》一书,由杜学文、杨占平联合主编,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第二次世界大战造就了世界性的反法西斯战争文学。这一文学形态大致呈现为:以苏联(包括东欧各国)为代表的卫国战争文学;以美国(包括西欧各国)为代表的反法西斯战争文学;以中国(包括东南亚各国)为代表的抗日战争文学;此外,还有德、日、意等国作家创作的反法西斯文学。

1、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文学特色

第一,经历了一个“文学反法西斯”到“反法西斯文学”的过程。即在战争时期,是以文学为武器来支持反法西斯战争,以中短篇作品与纪实性文学为主,如苏联格罗斯曼的《人民是不朽的》、瓦西列夫斯基卡娅的《虹》、戈尔巴托夫的《不屈的人们》、西蒙诺夫的《日日夜夜》、肖洛霍夫的《他们为祖国而战》等等。而到了战后,则更多的是以文学来思考反法西斯战争,出现了一批大部头的作品,如苏联邦达列夫的《热的雪》,西蒙诺夫的战争三部曲《生者与死者》《军人不是天生的》《最后的夏天》,爱伦堡的《巴黎的陷落》《暴风雨》,恰科夫斯基的五卷本《围困》,美国赫尔曼·沃克的《战争风云》《战争与回忆》,法国萨特的三卷本长篇小说《自由之路》,法国阿拉贡的六卷巨著《共产党人》等等。

第二,对反法西斯战争作了全方位的展示。除上面提到的长篇外,全方位展示反法西斯战争的作品有:写正面战场的,如苏联作家阿纳尼耶夫描写库尔斯克战役的《坦克成菱形队形前进》、鲍金写攻克柏林之战的《战争是这样结束的》、马尔科夫写苏联远东军击败日本关东军的《步兵战士》等等;写游击战的,如前南斯拉夫作家伊萨科维奇的《红披肩》、捷克作家卡尔契克的《自由之路》、保加利亚作家斯塔内夫的《傍晚静悄悄》等等;揭露战争期间社会、军队腐败行为的,如英国作家伊夫林沃的《荣誉之剑》三部曲等等;写战争中人的精神世界的,如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的《母与子》,法国女作家特丽奥莱的《阿维侬情侣》,苏联作家瓦西里耶夫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肖洛霍夫的《一个人的遭遇》等等。

第三,揭露法西斯暴行的创作。如曾任美国总统大屠杀调查委员会主席的维埃泽尔写纳粹大屠杀暴行的三部曲《黑夜》《黎明》《车祸》,在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死里逃生的意大利科学家莱维写的《如果这是一个人》,澳大利亚作家肯利尼的《辛德勒的方舟》和著名的十六岁少女安妮留下的《安妮日记》等等。

第四,用荒诞的写作手法描写法西斯主义丑恶本质的作品。如意大利作家莫拉维亚的《化装舞会》,法国作家加缪的寓言式小说《鼠疫》,英国作家奥维尔的《1984》,德国作家格拉斯的《铁皮鼓》,美国作家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等等。

第五,对战争进行深刻反思的作品。如美国作家梅勒的《裸者与死者》,琼斯的二战三部曲《从这里到永恒》《细细的红线》《口哨》,德国作家雷马克的《黑色方尖碑》《里斯本之夜》,蒙德施托克的《直到最后一个人》等等。

纪实文学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文学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如苏联作家法捷耶夫的《青年近卫军》,波列伏依的《真正的人》,美国作家海明威的战地报道《向巴黎进军》《我们攻入巴黎》,此外,还有记述西班牙内战的伊斯卡赖的《钢铁硬汉》,记述南斯拉夫反法西斯战争的乔拉科维奇的《解放战争纪实》,记述保卫布列斯特要塞的斯米尔诺夫的特写集《布列斯特要塞》,对美国二战士兵进行采访的安布罗斯的《兄弟连》等。二战期间高级领导人、将帅的回忆录在纪实文学中颇具分量,其中有英国首相丘吉尔六卷本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的《征战欧洲》,苏联元帅朱可夫的《回忆与思考———朱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英国元帅蒙哥马利的《从诺曼底到波罗的海》等等。

2、中国抗战文学

第一,沦陷区的文学。代表性作品有:萧红的《生死场》《呼兰河传》,萧军的《八月的乡村》《第三代》,端木蕻良的《鴜鹭湖的忧郁》,舒群的《没有祖国的孩子》,骆宾基的《幼年》,罗烽的《呼兰河边》等等。这些作品率先写出了被异族统治的痛苦与对之进行反抗的怒火,被称为中国抗战文学的先声。

第二,国统区的文学。国统区是中国抗日战争的正面战场,主要作品有:丘东平的《第七连》《我们在那里打了败仗》,姚雪垠的《差半车麦秸》,张恨水的《虎贲万岁》,夏衍的《法西斯细菌》等,诗歌有:以胡风为代表的“七月诗派”的诗作,戴望舒的《我用残损的手掌》,艾青的《火把》,田间的《给战斗者》等。历史剧在国统区的战时文学中,也是一道风景线,这些作品以古喻今,对激励民族斗志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如郭沫若的《屈原》,阳翰笙的《天国春秋》等。

第三,根据地与解放区文学。最主要的代表作家作品是:赵树理的小说《小二黑结婚》,孙犁的小说《荷花淀》,马烽和西戎合作的长篇小说《吕梁英雄传》,光未然的歌词《黄河大合唱》,桂涛声的歌词《在太行山上》等。

第四,外国作家当时描写中国抗战的作品。主要有:英国作家贝兰特写西安事变的《中国的危机:西安事变真相》,英国“牛津派”诗人奥登等人写的《战地行》,日本反战派作家鹿地亘的长篇报告文学《和平村记》,美国作家斯诺的长篇报告文学《为亚洲而战》,斯特朗的《五分之一的人类》,史沫特莱的《中国的战歌》等等。

在如此宏阔的历史背景下,我们来观照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山西抗战文学,就会发现,山西抗战文学是中国抗战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文学中抗日文学的重要内容。山西抗战文学,描写了抗日前线及敌后根据地人民与日本侵略者的英勇斗争,表现了中国人民不屈的精神与伟大的情怀;同时,在文学创作的艺术风格上进行了积极的探索,丰富了中国文学的表现手法和样式。

山西抗战文学在文学建制、文学报刊、文学论争等方面形成了具有山西特色的文艺形态。在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与阎锡山当局首先在山西结成了民族统一战线,共同兴起全民抗战的热潮。在国共统一战线的影响下,形成了相关的文艺机构或团体,给全国抗战文学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文学提供了具有类型学意义的文艺形态,丰富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文学的资源宝库。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抗战初期国共合作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组建了“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简称“牺盟会”)、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简称“战地总会”)和山西新军,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文艺运动。

1、文艺组织

“牺盟会”、“战地总会”和山西新军在山西各地、各部队建立了文艺宣传组织,创办报刊,开展大规模的抗日文艺运动,仅在戏剧方面就有“牺盟会”吕梁剧社、“战地总会”战地宣传团、抗战协会歌剧队、话剧队,山西新军决死纵队前线剧社,工人自卫旅的工卫剧社等众多戏剧团体,这些剧社不但在部队内部演出,鼓舞士气,活跃生活,而且也深入到山西各地进行公演,起到宣传群众、动员群众、打击敌人的作用,大大鼓舞了群众的抗日斗志,促进了戏剧运动的蓬勃发展。

中国共产党在华北敌后领导创建的第一块抗日根据地是晋察冀边区。晋察冀边区文化工作协会(简称“文协”)于1938年4月成立,1939年2月改名为晋察冀边区文化界抗日救国会(简称“边区文救会”),选举叶正莹、邵子南等11人为执行委员,执委会推举刘平为主任(兼任《抗敌报》副总编),叶正莹为副主任,并建立常设机构,出版综合性刊物《边区文化》。之后,相继成立各专门协会。1939年7月中华全国戏剧界抗敌协会晋察冀分会(简称“剧协分会”)成立,决定由抗敌剧社、西战团和战线剧社各推举一名代表建立常设机构,选举罗东为主任。1940年7月,中华全国文学界抗敌协会晋察冀分会(简称“文协分会”)成立,选举沙可夫、田间、魏巍、河洛、康濯5人为委员。晋察冀边区文化界抗日救国联合会(简称“边区文联”)于1941年6月16日成立,取代了边区文救会,推举沙可夫、罗东、周巍峙、史立德、叶正莹、金肇野、沃渣、田间为常务委员,沙可夫为主任。从此,晋察冀边区的文艺工作者在边区文化界抗日救国联合会的统一领导下,开展抗日救亡工作。

1938年8月晋冀豫边区基本形成。中华全国戏剧界抗敌协会太行山区分会(简称“剧协分会”)于1939年2月在长治成立;晋东南文化教育界抗日救国总会(简称“文教总会”)于1939年5月在沁县成立,选举杨秀峰、徐懋庸、任白戈、李伯钊等为执委。后来,晋东南文化教育抗日救国总会改称晋东南文化界救国联合会(简称“文联”)。

1941年7月,晋冀豫和冀鲁豫两块抗日根据地合并,成立了晋冀鲁豫抗日根据地,原设在晋东南的晋冀豫边区文化联合机构相应改称晋冀鲁豫边区的文化联合机构,与此相应,原晋东南文联也称“太行文联”或“晋冀鲁豫文联”。

晋绥边区的文艺工作主要由边区文化教育界抗日联合会领导。1939年12月“晋西事变”后,晋西北完全成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晋西文化教育界抗日联合会(简称“晋西文联”)于1940年5月成立,由亚马、卢梦、伍陵、常芝青等人负责,亚马为主席,同时,分别成立各协会分会,其中,剧协负责人为伍陵、林彬,文协负责人为卢梦。晋绥文联成立后,将晋西南和晋西北的文艺工作做了统一调整、安排和整顿,使得晋绥边区文艺运动与陕甘宁边区、晋察冀边区和晋冀鲁豫边区等地的革命根据地的文艺运动有机地联系起来,促进了整个根据地文艺的蓬勃发展。

2、文艺报刊

山西各抗日根据地在建立文艺领导组织的同时,先后创办了大量的报刊,促进了根据地文艺运动的发展和文学创作的繁荣。晋察冀边区主要有:《边区文化》《海燕》《联大文艺》《文艺工作》《战地文艺》《抗敌报》副刊、《诗建设》《边区诗歌》等;晋冀豫边区主要有:《文化哨》《文艺轻骑》《新华日报》副刊《新地》《新华文艺》《黄河日报》副刊《燎原》、《山地》以及八路军总部的《战斗文艺》等;晋绥边区主要有:《抗战日报》(后改为《晋绥日报》)、《五日时事》《晋西大众报》《文化导报》《战斗文艺》《人民时代》等。

在“国统区”创办的有:《阵中日报》《西线文艺》等;“牺盟会”创办有《牺牲救国》《先锋半月号》等,各中心区都有报刊出版;各地“战地总会”都出版有报刊,如临县有《抗战形势》《战旗》,忻县有《战争》《农村救亡》《大众呼声》等。山西决死四纵队办有《前线报》《前线月刊》《前哨》;决死二纵队有《长城报》《长江报》《游击报》;工卫旅办有《工卫报》,暂一师办有《长城报》等等。这些报刊促进了山西抗战文学的兴起与发展。

3、理论探讨

抗战初期,随着抗日救亡运动的深入和文艺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山西各抗日根据地就文艺理论问题和一些文艺现象展开过讨论。首先是关于文艺的民族形式问题的讨论,尤其是在太行根据地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刘焚发表《谈谈文艺的民族形式》,批评向林冰的“民间形式是民族形式的中心源泉”的观点,他认为,敌后活生生的新的现实,应该产生出一种活生生的新文艺。这种新文艺,在内容方面是最富于现实性的,在形式方面也是最能表现敌后的高度紧张战斗现实的。一切旧形式的利用,只能是为了最生动、最恰当地表现现实,只应该是摄取其精华,只应该是为了打破旧形式,创造新形式,绝不是机械地照抄一遍,把新的现实削足适履地硬往旧形式里套。刘备耕发表《民族形式,现实生活》的文章,进一步提出了对旧形式的改造问题,他指出:“旧形式不加以必要的适当的改造,不吸收新的滋养料,就不可能表现现实,更不可能成为民族的形式。”张秀中则发表《关于“民族形式的主体”》一文,批评刘备耕把“旧形式是不是民族的形式的主体”与“旧形式如何才能成为民族形式”混为一谈。他认为,今天的“新形式”应该就是民族的新形式,是“五四”以来的新文艺。民族形式不能像刘备耕所说的是大众所熟悉的形式,而应该是民族形式可以代替大众所熟悉的旧形式,“新形式”即是“五四”以来的新文艺,今天创造民族形式就应以它为主,继承它的光荣传统,并发扬光大之。此外,徐懋庸、任白戈、蒋弼等人都发表文章,阐明各自的观点,使讨论进一步深入,问题更趋于清晰。

其次是关于文艺大众化的讨论。30年代,在上海“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曾就文艺大众化问题展开过三次争论。山西抗日根据地的文艺工作者就此也开展了讨论。同样是在太行区讨论尤为热烈。当时有两种意见:一部分人认为新文艺应该以郭沫若、茅盾、巴金等知名作家的成功作品为标本,强调语言的科学化、文体的现代化,瞧不起普通的群众性文艺,认为太土气。另有一部分人,以赵树理、王春等人为代表,力主文艺应该通俗化、大众化,积极拥护鲁迅关于大众化的主张,认为茅盾、巴金等人的作品不够通俗化、大众化。据此,赵树理、王春、林火等人组织了“通俗化研究会”,以《抗战生活》为阵地展开讨论。他们发表署名“吉提”(“集体”的谐音)的《通俗化“引论”》一文,指出:通俗化“不仅仅是抗战动员的宣传手段”,“它还得负起提高大众的任务”;“它应该是文化和大众中间的桥梁,是文化大众化的主要道路”;“通俗化的任务在于普及文化,提高大众。”文章批评了把“通俗化”与“通俗文艺”混为一谈的错误。之后,他们又发表《通俗化与“拖住”》(署名“陶伦惠”,讨论会的谐音)。文章把“提高大众”的任务分为四个方面:“第一是改造大众迷信落后思想,使大众都能接受新的宇宙观;第二是灌输大众以真正的科学知识,扫清流行在大众中间的一些对事物的错误认识;第三是在文字方面,也应该使大众逐渐能够欣赏新的形式,而不仅局限在旧的鼓词小调上;第四是应该注意到大众语言的选择采用,逐渐克服大众语言的缺点,更进一步丰富大众的语言。”后来,晋绥边区文联的亚马和卢梦也发表文章,提倡文艺的通俗化、大众化。

1942年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以后,整个抗日根据地逐渐形成了工农兵文学高潮。陈荒煤于1947年7月在晋冀鲁豫边区文联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发言,提出了“向赵树理方向迈进”,作为边区文艺界开展创作的一个号召,根据地的文艺讨论也就此告一段落。

山西抗战文学的创作走向,同全国抗战文学创作形势一样,出现过蓬勃兴盛的繁荣局面,作家创作作品的数量之多难以统计,民众的民间创作无以计数。作品的题旨都是以抗日救国为中心,形式却丰富多彩。

1、战斗的诗歌

诗歌作为时代的号角,在全民抗日救亡的时刻,以嘹亮的声音响彻山西大地。诗人田间于1938年秋离开延安,随西北战地服务团经岚县到晋察冀边区,与邵子南、史轮、曼晴等人创作并推动“街头诗”热潮。他的名作《假使我们不去打仗》就发表在沁县出版的《新华日报》(华北版1939年3月29号)上。通俗、易懂,又鼓动性很强;他的《垦荒团》《种子》《来,靠山沟挖起》等诗,动员群众增加生产,支援抗战。诗人高敏夫热心于把“街头诗”的种子播向敌后根据地,成立街头诗社,创作了大量“街头诗”,如《抗战进行曲》《我们是无敌的游击队》《要打得日本强盗回东京》《献给八路军出征将士》等都被谱成歌曲。有影响的“街头诗”还有史轮的《儿歌》,巩廓如的《少年先锋队》等。

1938年初,诗人艾青到临汾山西民族革命大学任教,目睹山西人民深受战争灾难之苦,写出名篇《北方》,以及表现抗战必胜的《风陵渡》。抗战初期,诗人方殷两次来山西,写了一批反映山西抗日军民斗争与生活的诗篇。天蓝1937年到临汾参加了八路军,写出《哭奠》《队长骑马去了》《夜,守望在山冈上》等诗歌。卞之琳在山西根据地写过《前方的神枪手》《地方武装的新战士》《一位政治部主任》《一位“集团军”总司令》等诗歌。何其芳根据广灵一个悲壮故事,写成了叙事诗《一个泥水匠的故事》,还写了抒情组诗《北中国在燃烧》。诗人公木到晋西北战地总动员委员会从事抗战宣传工作,创作了长篇叙事诗《岢岚谣》,诗歌《我看见你们了》《封底歌》等。

晋东南根据地于1941年6月成立了太行诗歌社,重要成员有冈夫、袁勃、高沐鸿、洪荒、阮章竞、高咏等。冈夫是创作成绩突出的诗人,他写有《我喊叫》《晋东南备战小曲》等诗。袁勃作为《新华日报》记者,到晋西北、晋东南采访和深入生活,写了许多宣传抗战的诗歌。高咏1941年5月以国际新闻社特派员身份到晋东南根据地,创作的主要诗篇有组诗《麦收季》《人民的庆祝》《旗帜》,他最优秀的作品是长篇叙事诗《漳河牧歌传》,这是一部万行长诗,反映了抗战初期山西苦难的乡村在党和军队领导下成长、壮大,成为坚强的敌后战斗堡垒的历程,遗憾的是,在1942年5月反“扫荡”战斗中,高咏身背诗稿投入战斗,不幸牺牲,现存只是部分残稿。太行根据地的王博写过叙事诗《拦车人的故事》,抒情诗《血的歌唱》《河水谣》等。毕革飞是八路军太岳纵队的政工干部,他写了许多快板诗,人称“快板大王”。

在山西抗战的八路军高级将领也创作了一批诗歌,如朱德的《太行春感》和《出太行》,陈毅的《由太行山西行阻雪》和《过汾河平原》等,叙写他们的战斗生活,抒发豪情壮志,成为根据地文坛一道独特景观。

2、多样的小说

抗战前期,许多外地作家陆续来到山西抗日根据地,与本地作家相结合,促进了小说创作的繁荣发展。首先来到的是西北战地服务团的吴奚如,创作了近十万言的中篇小说《汾河上》,包括《肖连长》在内的短篇小说集《阴阳堡的战火》,得到了茅盾等名家的高度评价。刘白羽来到山西抗战前线,写了短篇小说《五台山下》和《在黄河的一个弯上》等。柳青1939年随军来到山西,写了《地雷》《牺牲者》《误会》和《一天的伙伴》等反映山西抗战生活的短篇小说。作家萧红、端木蕻良1938年从武汉来临汾山西民族革命大学任教,萧红写了反映山西抗战生活的短篇《黄河》和《孩子的演讲》;端木蕻良创作了短篇《风陵渡》。1939年冬,蒋弼来到晋东南根据地,创作的短篇小说有《我要做公民》《多多村》等。这些作家的短篇小说,都以强烈的政治内容、简练的结构和生动的语言引起了较大的反响,成为敌后创作中的优秀作品。

描写农民的斗争生活,反映农民理想和追求,是山西抗战时期小说创作的一个重要方面,其中以李庄的《良民证》、苗培时的《鞋》、郭峰的《重上前线》、李欣的《一个通讯员的家世》为代表。它们再现了山西抗战时期从根据地到沦陷区农民的生活和斗争,表明农民已经成为抗日战争中伟大的、不可忽视的力量。此外,周而复1942在晋绥兴县期间,写了短篇小说《一个日本女性的塑像》《夜袭》和《班长》,女作家曾克写过表现山西抗战的短篇小说《奔》《掩护》和《爱》等,康濯有《“卖布”的区长》《农历五月的故事》,萧也牧有《拿炮楼》等。这些作品勾画出了山西抗日根据地八路军与人民群众反“扫荡”斗争的广阔画面。

抗战时期国民党管辖的“二战区”也出现了一批写小说的作家,主要有穗青、姚青苗、贾植芳、碧野等。穗青写了反映山西抗战生活的《在火车上》《脱缰的马》《归来》《草原夜话》,茅盾评论《脱缰的马》典型地表现了中国农民在空前的民族保卫战争中的心路历程,故事结构严谨,心理描写细致,作者是个有才气的人。姚青苗在抗战八年中写出了《中条山的杜鹃花》《黄河的激流》《猎》《某城风景》等众多中短篇小说,这些作品写出了中条山一带抗日斗争的烽火,塑造了青年知识分子、士兵、抗日将领、绿林好汉等各式人物,艺术上师承“创造社”作家,情节生动曲折,景色多姿多彩。贾植芳以山西抗战现实生活为题材,写了《嘉寄尘先生和他的周围》《我乡》等,在人物、事件的描述中辅以议论和抒情,又多用第一人称来表现,因而主观色彩浓厚。

山西抗日根据地成长起一批本土作家。赵树理在太行区创作了《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孟祥英翻身》和《催粮差》等小说,引起轰动,也影响了大后方文坛的创作走向。时称“晋绥边区五作家”的马烽、西戎、李束为、孙谦、胡正开始走上文坛,创作了大量小说作品。马烽有《第一次侦察》《张初元的故事》等,西戎有《我掉了队以后》《喜事》等,孙谦有《我们是怎样回到队伍里的》《村东十亩地》等,李束为有《租佃之间》《红契》等,胡正有《碑》《民兵夏收》等。这些作品反映了根据地的抗日斗争、减租减息和村政权改革的斗争。而马烽和西戎合作的《吕梁英雄传》,成为中国抗战文学的经典长篇小说。

3、及时的报告文学和散文

报告文学和散文创作由于其自身的特点成为抗战时期的文艺轻骑兵,创作数量之多、影响之大在中国新文学史上是少有的。1937年10月,“西北战地服务团”从延安徒步来到山西抗日前线,活动半年之久,行程数千里,辗转20多个县、市,除了以各种艺术形式宣传抗战外,还创作了许多散文、报告文学作品。丁玲写了《临汾》《关于自卫队感言》《孩子们》《马辉》等散文、速写,从不同侧面反映了抗战初期山西的政治形势及各阶层人民对抗战的态度。此外,吴奚如的散文《夜的洪流》《运输员》,天虚(原名张鹤)的报告文学《两个俘虏》《雪山道中》《火网里》等,影响很大。

抗战期间,著名作家周立波三次来山西考察、采访,写成了《晋察冀边区印象记》和《战地日记》等集子出版。与周立波第一次来山西同行的还有著名作家舒群,写了散文《西线随征记》。杨朔于1937年在临汾山西民族革命大学任教期间写出《西战场》《昨日的临汾》《铁骑兵》等。1938年冬,在延安的作家卞之琳、吴伯箫等人组成“抗战文艺工作组”第三组来到晋东南,过了半年战地生活,写下了一批富有时代气息的散文和报告文学主要有:卞之琳的报告文学《第七七二团在太行山一带》《晋东南麦色青青》,吴伯箫的散文和报告文学《马上的思想》《潞安城》《响堂铺》等。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作家碧野来到山西前线,1938年出版了反映游击队生活的报告文学集《北方的原野》《太行山边》《在北线》。刘白羽1937年冬和1939年夏两次来到山西前线,他和王余杞共同写下了报告文学《八路军七将领》,记述朱德、彭德怀、贺龙、任弼时、萧克、彭雪枫、林彪的战斗生活。陈荒煤于1939年来到山西,写了赞颂前线将领、儿童团和侦察员的散文、报告文学《童话》《刘伯承将军会见记》《陈赓将军印象记》等。

在抗战时期的各个阶段,一批在山西各抗日根据地生活、战斗的军队新闻记者也写下了不少记录山西军民战斗业绩和游击生活的文艺通讯。初期主要有肖向荣的《平型关战斗的前夜》《平型关战斗的前后》,陆定一的《晋东南军中杂记》,刘志坚的《大亘林战斗的胜利》,范长江的《调寄到重庆》等。

1939年5月,在大后方重庆的一些作家组成“作家战地访问团”,在团长王礼锡、副团长宋之的带领下,包括白朗、李辉英、陈晓楠、袁勃、葛一虹、罗烽、以群、杨朔、方殷等13人,于7月底进入中条山,部分团员直达长治、长子,访问战区军民,半年后离开山西。作家们根据战地生活经验,写出了一套《作家战地访问团》丛书,包括以群的《生长在战斗中》、宋之的的《凯歌》、白朗的《老夫妻》、罗烽的《粮食》、葛一虹的《红缨枪》等。还有访问团的集体日记《笔游击》等。

1940年前后,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散文和报告文学的创作也由鼓动、宣传进入深刻描写。随“鲁艺”战地文艺工作团到达晋东南根据地的黄钢,创作了报告文学《我看见了八路军》,寓政论与形象为一体;1942年又发表了描写陈赓及其部队战斗生活的《树林里》和《雨》等作品。著名爱国民主人士李公朴于1940年8月在晋东南写出10万字的报告文学《华北敌后——晋察冀》,在重庆出版后,鼓舞了大后方的人民。

描写敌后抗日根据地军事将领和英雄人物,是这一时期报告文学创作的重要题材之一。主要有:萧三的《贺龙将军》《续范亭先生》,刘白羽的《记左权将军》,穆欣的《记王震将军》《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悼念关政治委员》等。著名散文、报告文学作家华山1939年来晋东南后,长期与战士、群众生活在一起,写了一大批优秀报告文学,如《太行山的英雄们》《向白晋线挺进》《窑洞保卫战》等。

外国友人作家根据他们在中国大后方和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战斗生活或战地采访创作出大批的散文、报告文学、演讲和书信等。其中有些作品反映了“二战区”和山西抗日根据地的战斗生活和所见所闻所感。如爱泼斯坦的《军民合作抗日记》、哈里森·福尔曼(美国)的《聂荣臻将军与派克笔“勋章”》和《北行漫记》、比·库·巴苏(印度)的《参加八路军“百团大战”》、汉斯·米勒(德国)的《国际和平医院》、诺尔曼·白求恩(加拿大)的《在我们生命的重要日子里》和《致聂司令员的信》、马海(美国)的《纪念诺尔曼·白求恩博士》、王安娜(美国)的《我的第二故乡》、埃文斯·福代斯·卡尔逊(美国)的《快乐的旅程》和《佛教圣地观光记》、艾格尼丝·史沫特莱(美国)的《一次喘息和一次转移》等等。

4、影响广泛的戏剧

戏剧是最能够形象地反映抗战生活,最为民众喜爱的艺术品类。当时在“西北战地服务团”的丁玲先后创作了独幕剧《重逢》和三幕剧《河内一郎》。《重逢》是丁玲从事创作以来写的第一个剧本。剧本塑造了知识分子白兰年轻单纯而又坚强不屈的形象,她和她的同志们都表现了不畏牺牲、献身抗战的可贵精神,演出赢得了观众的好评。《河内一郎》从一个日本战俘的视角看八路军和抗日民众,赞颂了反侵略战争的正义性和中国人民的高尚情操。《重逢》在延安、山西上演后,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

“西北战地服务团”在山西期间,由塞克、萧红、聂绀弩和端木蕻良共同创作了反映山西人民抗日斗争的三幕话剧《突击》。剧本描写了太原附近老百姓不堪日军蹂躏,奋起进行武装斗争的故事。剧作情节不落俗套,人物形象鲜明,表现了山西抗战初期全民奋起抗战的真实场景。此剧在西安演出时大受欢迎。

抗战初期剧作家李伯钊来到山西工作,创作了多个有影响的话剧剧本,反映山西抗日根据地军民团结抗战的史实。其中的二幕话剧《母亲》是代表作,塑造了一位朴实、慈祥的母亲,表现出母亲在反敌斗争中的坚强斗志和凛然正气。独幕话剧《军民合作》和《紫坊村》,三幕话剧《村长》等作品,都是由于对抗战斗争生活的敏锐观察,对人物形象的生动塑造而获得好评。

除上述剧作外,宋之的根据山西东部旧关争夺战创作了独幕话剧《旧关之战》,洪荒创作了二幕话剧《未熟的庄稼》和反映生产救荒的短剧《糠菜夫妻》,成荫创作了《自家人认自家人》《求雨》等一组反映敌占区人民斗争故事的小话剧,富有浓厚的喜剧色彩和讽刺意味。

抗战初期,赵树理创作了新编历史剧《邺宫图》和《韩玉娘》,表明他是当时地方戏曲上党梆子改革的先行者。他创作的话剧《两个世界》等,显示出赵树理为中国话剧的民族化、大众化做出了可贵的探索。他的新编现代戏《万象楼》,为地方戏曲怎样表现现代生活进行了不懈的努力,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此外,赵树理还写有很多小剧,如《打倒汉奸》《巩固和平》《双转意》和《好消息》等。西戎、孙谦、常功和卢梦合作创作的秧歌剧《王德锁减租》描写了农民王德锁减租的曲折过程,揭示了农村减租减息的复杂性。

山西抗战文学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文学具有同一性和同质性。整体上看,都是书写世界反法西斯联盟国家与法西斯轴心国家的生死攸关、存亡同在的大决战,都是表达反侵略与侵略、正义与邪恶、进步与反动、自由与专制、真善美与假恶丑的人类大较量。然而,由于不同的地域政治文化的不同,山西抗战文学又形成了自己的个性特征。

1、统一战线特性

山西是全国最早建立国共抗日统一战线的地区之一,这也是跟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联盟型体一致的。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山西抗战文学就既有反法西斯战争全局性的联盟性、合作性、攸关性等特点,又有自己特殊的山西地域性,在国民党管理区实行共产党的抗日主张,什么身份的作家都能来创作。

在山西国共合作时期,共产党始终是领导核心,同国民党当局的联合奉行有理、有利、有节的灵活策略,灵活成功地解决了“晋西事变”的危机,促使国民党“二战区”在整个抗战时期保持了统一战线格局。由此,山西成为中共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领导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的中枢,这样才有利于充分发挥相关的文化机构、社会团体和民间组织的作用,带领民众开展轰轰烈烈的抗日文艺运动,推动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进程。

2、史无前例的群众文艺运动

在世界反法西斯联盟国家中均有规模不同、时间不同的抗击法西斯侵略者的民众文艺运动。山西抗战期间同全国抗战文艺及世界反法西斯文艺一样,开展了群众性的文艺运动。地方政府系统、军队系统和各抗日群众团体,都纷纷成立自己的剧团、文工团和宣传队,这些文艺组织的成员,除了少数城市来的文艺工作者外,绝大多数是农村的年轻人。他们开赴前线进行宣传活动,自编自演节目,深受民众喜爱。其中“街头诗”运动、戏剧运动最为活跃。

“街头诗”运动首先起于延安,在晋察冀、晋冀鲁豫、晋绥边区逐步兴盛。“街头诗”也叫传单诗、墙头诗,形式短小,易懂易记,主体鲜明,战斗性强。各根据地举办“街头诗”运动,把“街头诗”写在墙壁上、门板上、石头上,或油印散发,使战争年代成为“街头诗”年代。“街头诗”运动在山西诗歌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在山西抗日根据地和“二战区”的广大地区,戏剧组织很多,戏剧演出活动非常活跃,戏剧创作十分繁荣,是一次群众性的戏剧大普及运动,可以说是山西文艺史上的一个戏剧高潮。在这样的氛围中,根据地广大农村普遍成立了新剧团,改造了旧戏班。据1941年9月统计,当时仅太行区就有剧团200多个。戏剧运动大大鼓舞了群众的抗日斗志,发挥了其他艺术形式起不到的特殊作用。

3、中外作家结集的创作团队

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各国作家志愿奔赴抗敌前线,现场创作。如1936年多国作家组织起志愿军奔赴西班牙,支持抗击法西斯统治的战斗。欧洲、北美洲以及拉丁美洲许多国家富有正义感的作家,如马尔罗、奥威尔、海明威、聂鲁达都曾投笔从戎,随国际纵队开赴前线。1943年,中国作家萧乾作为《大公报》驻外记者在欧洲战场采访,写下了《银风筝下的伦敦》《矛盾交响曲》等描写欧洲反法西斯斗争的作品。

山西抗战文学也具有这样的特征。许多外国友好作家来“二战区”和山西抗日根据地,投入抗战工作,或到前线基层采访,他们中包括美国的哈里森·福尔曼、马海、王安娜、埃文斯·福代斯·卡尔逊、艾格尼丝·史沫特莱,波兰的爱泼斯坦,印度的比·库·巴苏,德国的汉斯·米勒,加拿大的诺尔曼·白求恩等等。他们带来了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资讯,他们用作品把山西抗战的情况介绍给全世界,凸显出山西抗战的世界性。

在山西抗战中,全国有许多著名作家来采访创作,如来自延安的以丁玲、吴奚如为首的“西北战地服务团”,由团长王锡礼、副团长宋之的带领的“作家战地访问团”;上海抗日救亡演剧队由崔嵬、王震之率领,于1937年底来到晋南、晋东南地区演出,大受欢迎。1938年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组织的演剧队,由张光年(光未然)率领来到晋西南,在“二战区”演出,效果显著。1938年冬,在延安的作家卞之琳、吴伯箫等人组成“抗战文艺工作组”第三组来到晋东南体验生活,写出一批优秀作品。还有萧三、李公朴、刘白羽、周立波、范长江、陈荒煤、卞之琳、沙汀、何其芳、吴伯箫、萧军、萧红、黄钢、舒群、艾青、康濯、碧野等,都来到山西访问或工作。这么多名作家的到来,为山西抗战文学的发展和繁荣提供了极好的契机。他们用热情的工作精神、先进的文化成果、高超的艺术技巧,推动了山西抗战文学的发展。这在山西文学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它对封闭、落后的山西新文学是一次大的冲击,是“五四”以来不同观念、不同风格、不同地域作家在山西的大融合、大交流。无论是国外作家,还是省外的中国作家以及本土作家,都在抗日救亡的大旗下,团结一致,把文艺同民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把迅速及时反映抗战,服务抗战,当作自己创作的神圣职责。他们的抗日文学作品起到了团结人民、打击敌人的重要作用。

(责任编辑 高 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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