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而下微信（散文）

乔忠延

兽而下微信（散文）

乔忠延

题解

兽而下微信由两部分组成，兽而下是内容，微信是形式。

兽而下是模仿形而上一词的产物，不过却不是无源之水。来源是乡宁县，是日寇烧杀抢掠的罪恶行径引起人们的义愤，骂这些畜生猪狗不如。先前我以为战争是残酷的，残暴的，残忍的，鬼子的飞机轰炸，大炮轰击，枪弹射击倒下了无数百姓，废毁了大量房屋，即使用再多的“残”词状写也不为过，义愤地咒骂合乎情理，也就没有过多关注。可是我错了，完全错了，待我了解到日本鬼子的野蛮罪恶，方才知道这伙恶魔哪配以畜生相称，他们连禽兽也不如。既然连禽兽也不如，那当然是名副其实的兽而下。

我本来没有和这些兽而下较真的意思，可是，这些恶魔至今不思改悔，甚至耍无赖掩盖罪行，这就不得不引起警惕。就这我也不准备与之较真，与之较真便是与兽较真，那不就降低了自己？只是，想对这些一心要掩盖罪行的恶魔有所揭露，有所震慑，于是便将他们在乡宁的丑恶罪行挖掘出点滴。那又如何传达给他们？我想到了微信，便让外事办懂日语的老部下编辑发送过去。

后来朋友闻知，都想读读，我便归拢于一起。归拢一起就需要个题目统领，因此冠之《兽而下微信》。

微信一

1938年3月21日，日本鬼子侵入乡宁县城。未能逃走的阎德刚被逮住。鬼子一刀刺进他的肚子，阎德刚栽倒在地。鬼子没有住手，再一刀挑开了他的肚皮。暴行没有就此为止，鬼子一脚踢翻阎德岗的身体，将他的五脏倾倒一地，弯腰揪住他血淋淋的肠子扯出很远……

微信二

比阎德岗死得更惨的是王汉杰，鬼子窜来时，他正和族兄埋头锄地。远远瞅见恶鬼露头，丢掉锄头就跑。腿脚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族兄倒下了，王汉杰还在逃跑。再有几步就是高粱地，钻进去就能逃过一死，可子弹打穿了他的膝盖。栽倒在地的王汉杰无法再跑，鬼子轻而易举追上了他。明晃晃的刺刀第一下挑开了他裤裆，再一刺刀下去，王汉杰发出撕裂肝胆地尖叫。这一声尖叫惊动了躲藏在高粱丛中的难民，他们的目光穿过长叶的缝隙，看到鬼子狂笑着蹦跳，手中高高摇晃的竟是王德岗滴血的男根！

微信三

1938年4月14日，日本鬼子窜到了乡宁城东的千佛洞。千佛洞是座佛寺，因为里面雕塑着上千尊佛像而得名。寺里仅有3名和尚，可日本鬼子连出家人也不放过。不放过也罢，居然将他们捆绑手脚，往身上泼洒煤油，火苗一点就呼呼燃烧起来。火在烧，人在叫，鬼子却在笑，笑着吃吃喝喝。一个人不叫了，烧死了，烧焦了，不待熄灭，又点燃一个。鬼子吃饱了，3个和尚却在狂笑声里化为灰烬。

微信四

残忍的日本鬼子把胡村的3个农人下了肉雨。年龄最大的是60岁的加杜娃，还有32岁的刘福娃、21岁的李宝娃。惨况发生时他们正在村外种地，发现鬼子来了撒腿就跑。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鬼子的枪子，3个人全被打死。惨无人性的鬼子竟把他们的尸体拖在一起，用刺刀挑得血肉迸溅，用枪托砸得骨头破碎。头骨破成碎片，眼珠挤蹦出好远，胳膊腿都剁成了好几段。鬼子招手要老鹰前来就餐，老鹰哪敢！鬼子捡起地上的铁锨，铲一锨肉泥撒向空中，落在崖畔；又铲一锨肉泥撒向空中，落在崖畔，下肉雨，喂老鹰。

微信五

1942年腊月的一天，抗日政府的编村村长高岗不幸被鬼子逮住。鬼子要他供认更多的同盟者，却只字也没有从高岗嘴里掏出来。鬼子疯狗般叫嚣着把他推出炮楼，还赶来附近的村民观看，企图杀鸡吓猴。北风呼啸，冰冷彻骨，鬼子用锋利的刺刀挑开高岗的衣服，三揪两扯剥了个净光。高岗一个寒颤接一个寒颤，裹着厚厚军大衣的鬼子却端着凉水朝他的身上猛浇。接着，用绳子捆住他的双手，将绳头甩上树枝，狠劲一拉，高岗的胳膊咯咯响着被悬在空中。鬼子想听到高岗痛彻心肝的尖叫，但是没有，高岗瞪圆了眼睛，上牙齿咬破下唇，鲜血渗出，流出，下巴边很快悬起一条血淋淋的冰挂。不少妇女、孩童吓得哆哆嗦嗦，侧过身去不敢正眼相看。鬼子却疯叫狂喊：都看清，不看死了死了的！呼号的北风裁割着高岗，刚刚还在微微颤抖的肌肉，很快不动了，僵硬了，挺直了，高岗冻成了冰人。

微信六

杨三友死得支离破碎。鬼子要杨三友交代他与国军的联系，他不说，鬼子就把他五花大绑吊在空中。杨三友一言不发，鬼子一刺刀捅透了他的肚子，杨三友昏死过去。醒来还是一言不发，鬼子便把他的一只脚剁掉。杨三友再次昏死过去，醒来却还是一言不发。鬼子更为恼怒，挥刀剁掉他的另一只脚。杨三友不愧为一条好汉，这一次醒来开口了，却大骂狗日的猪狗不如。气恼的鬼子在他身上又刺又剁，肚子豁开了，五脏垂挂下来。鬼子还不解恨，猛捅那肝，那肺，把肠子割成一截一截。杨三友死了，钢骨铮铮地死了。死了，面对一具体无完肤尸首，鬼子也没收敛兽性的凶残，卸他时，左、右劈砍，砍断了他的两条胳膊。

微信七

维持会长尚功成被抓住，就等着痛痛快快去死，可鬼子就是不让他死得痛快。鬼子抓来他父亲尚海潮活剔他的肉。鬼子用匕首割儿子的肉，还要尚海潮瞪着眼睛细看。他低头不看，鬼子就揪着他的头发扯高他的头。他闭住眼不看，却听得见儿子瓮声哼哼。他明白那是儿子怕他难受，咬紧牙齿忍耐，眼泪滚滚落下。鬼子割下尚功成大腿的一块肉，就朝父亲嘴里塞填。尚海潮不张嘴，鬼子狞笑着将那块滴血的肉扔给卧在一侧的两只狼狗。一只叼在嘴边未及咀嚼，另一只扑过来抢夺。鬼子大喝一声，又割一刀，扔给争抢的那只狼狗。儿子疼在身上，父亲疼在心上。鬼子每割一刀，尚海潮的心就被刺死一次。他忍受不下去了，踢蹬，大骂。鬼子忍受不了他的折腾，利刃刺来。父亲被刺死了，儿子被剔死了。

微信八

血流成河不是夸张，是19名抗日伤员的血染红了十里山径。

伤员被鬼子发现后，打光了有数的子弹，凭借石头打砸，自然扛不住敌人的冲击。鬼子一窝蜂扑上来，将他们扭结在一起。鬼子不再开枪，一个个端起刺刀直往伤员们身上乱捅。此时，云浓天暗，响雷闪电，大雨就要降下。伤员没有一个怂汉，明知赤手空拳，斗不过这伙野兽，可都又撞又咬。鬼子气得咬牙切齿，把伤员捅倒了，捅死了，还不住手，嗷嗷嚎叫着用刺刀乱捅。地上骨肉混成一堆烂泥，雷雨猛浇，这伙恶鬼才罢手。大雨滂沱，伤员的血顺着石径流下去，弯转成一条曲折的小河，染红了十里山径。

微信九

俗语讲，千万别木头刀杀人。可鬼子制造的瓮杀比木头刀杀人还可恨。鬼子在地上挖个洞，把人推进去，上头一盖，不再过问。人在里面暗无天日，空气渐少，憋闷得头昏脑涨。憋到极致闷死也罢，偏偏就是闷不死，还知道饥渴。饿一天不死，饿两天不死，饿得腹中像是点燃干柴，焦疼，焦疼。那不光是饿，还渴得要命。要了命也罢，偏偏还是要不了命。实在渴得无法忍受，就接自己的尿喝。喝干了尿，更渴，更饿，就舔瓮壁上的湿土。起初是舔，饿极了，渴极了，张嘴就啃。接连八九天，熬干了浑身的血液才萎顿而死。唯一的幸存者，是家人托维持会长老胖子给炮楼里的鬼子送去银元、料面和鸡蛋，才被放出来的。鬼子制造的地瓮就在临河村的炮楼旁边。

微信十

鬼子闯进下西村抢粮食，乡亲们闻讯跑走了。走之前早把粮食藏在山沟里的窑洞里，年老的杨看子没有走脱，鬼子问他藏粮的地方。他不说，鬼子抡起枪托将老汉打倒在地。你一脚，他一脚，把老汉踢得吱哇乱叫。这些蛇蝎心肠的狗东西却嫌老汉叫唤，竟然用刺刀挑裂他的嘴，割断他的舌头。

微信十一

下西村的杨把子被鬼子抓到炮楼里驮水。炮楼筑在山尖上，驮水要下深沟。杨把子每日天不亮赶着毛驴下沟，晚上顶着星星爬坡。鬼子还嫌慢，不时毒打一顿。杨把子怕挨打，就紧着赶毛驴。一头活蹦乱跳地毛驴，没有几日就给累死了。毛驴死了，鬼子要他担水。毛驴驮水还赶不上鬼子糟践，他担水更是赶不上。鬼子嫌他担水太慢，抽开他的裤带，从炉子里铲出一锹火炭倒进裤裆。杨把子的男根、睾丸烧得一塌糊涂。惨叫着掉了裤子，火炭烧焦双腿，栽倒在地，疼得双脚乱蹬。火炭四散开去，烧得全身是水泡。鬼子奸笑着拖出炮楼，没有多会儿就被冻成了硬棍……

微信十二

柏木村有个很大的地窨子，是早先躲避土匪时开挖的。地窨子外看是个小洞，里面却很阔大，足够全村人藏身。出口在崖畔，可以居高临下投掷石块，打击贼寇。土匪多次扰害，没有一次得手。鬼子来了，村里人故伎重演。头一天还真顶事，鬼子折腾半天，没能打开洞口，保全了老老少少的性命。可就是这头一天的安全，让躲在里边的48人全部丧命。第二天，鬼子有备而来，准备的是硫磺，两只水桶装了个满满当当。攻到洞口，不再往里打枪，也不投掷石块，而是点燃硫磺，从洞口倾倒进去。顿时，洞中浓烟滚滚，呛得人咳嗽流涕，很快东倒西歪，全都昏迷。这场景就够惨了，却还只是惨烈的开始。鬼子钻进地窨子，把昏迷的人们一个个拖出。拖出一个，用刺刀挑开肚子，踢下深沟；再拖出一个，再用刺刀挑开肚子，踢下深沟……

微信十三

1942年的春节，鬼子包围了上岭、下岭、双井和船窝几个村子。男男女女都被赶到了一个挖过煤炭的深坑边沿，大伙儿还没弄清鬼子是要干啥，就有人尖叫起来。随着尖叫，一个人已被鬼子的刺刀捅穿前胸后背，倒栽在深坑里。尖叫声一声接一声，倒在深坑的人一个接一个，深坑里叠压起35具尸体。那一天，被赶在深坑边唯一死里逃生的是杜萍，她是趁着鬼子忙乱自个一头扑下去的。后面被捅倒的人掩盖了她，才躲过一死。鬼子走了好久，她还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听见有人哭泣，她才从死人堆里钻出来，爬上来。那一天在坑外还有20多人惨遭杀害，大年初一60多名乡亲死于鬼子的利刃。

微信十四

事情发生在湛泉疙瘩，目睹全过程的是张发堂。张发堂和张仓子、张三过等人被抓去挖战壕，他们不愿干，磨洋工，鬼子下了毒手，拿荆棘朝他们身上狠劲地抽打。每一下，荆棘条上的利刺都会扎进皮肉，扎在身上钻心疼痛，疼得一个个倒在地上直打滚。越滚，刺越往皮肉里钻，越钻越疼，何况鬼子还在抽打！鬼子不再抽打，是因为没人再叫，没人再滚，皮开肉绽的肢体紧贴在浸满鲜血的大地……

张发堂没有死，是侥幸站得靠边，也侥幸鬼子要他扔同伴的尸体。趁拖尸，他跳进黄河游到了对岸。

微信十五

驮涧村李太安被蒙上眼睛时，身边围起一圈鬼子要他伸手去摸。看是摸鬼子，实是摸刺刀。摸到哪个鬼子，都要被刺一刀。李太安战栗不动，鬼子在身后用枪托捣他。腿在战，胳膊在抖，抖索着快接近一个鬼子，就被一刺刀捅倒在地。李太安疼得翻着白眼在地上打滚，鬼子上前一把揪扯起他，赶他再摸。他吓得不敢再动，被一脚踢中后腰，踉踉跄跄扑跌在一个鬼子脸前，又是一刀刺进了胸腹。啊！比之叫得更尖利的是李太安的儿子，鬼子让他摸，还要让他的儿子看。李太安只是腹部流血，儿子却口喷鲜血，倒栽后去。没有一个鬼子顾忌栽倒的儿子，他们拖起李太安继续残酷的杀戮游戏，直到他流干血，软瘫在地再也揪扯不起来。

微信十六

鬼子是从娘娘庙炮楼下来后扑进了枣岭村，一伙小脚女人落入魔掌。鬼子用刺刀挑散她们的头发，全都赶进打麦场，撒开麦秸轮奸年轻的姑娘、媳妇。年迈的老婆不能满足这些畜生的兽欲，几个鬼子就用利刃划破她们的裹脚布，再刺进她们的脚心。麦场上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痛哭一声压倒一声，鬼子却在哭喊声里放荡地狂笑。

微信十七

北角村的乔生福被抓去修炮楼，正弯腰挖土，就见邻村南疙瘩的杨发子被抓来了。杨发子长得虎背熊腰，是个彪形大汉。鬼子小队长二胡子走了过去，在杨发子臂膀敲打一拳，嘀嘀咕咕。乔生福听不懂，却能看出那是夸奖杨发子长得壮实。然后要他脱下袄，又拍拍他的胸脯，眯缝着眼夸奖。乔生福略一走神，杨发子已噗通倒在地上，二胡子稍一弯腰，立马直起，右手的匕首往下滴血，左手则拿着一颗心张嘴就咬。鬼子是在掏吃杨发子的心啊！乔生福突然醒悟，炮楼边的石洞里为啥摞着开肠破肚的9具尸体，那都是被二胡子掏吃了心脏的人啊！他冷汗直流，头晕目眩，栽倒在壕沟里。

微信十八

鬼子在桌梁村扑了个空，村人全跑了。跑得仓皇，牛没放走，被鬼子赶到麦场。鬼子搬些石头放在麦秸垛之间，将5头牛拴在石头上。顷刻间麦秸垛全都点燃，顿时烟雾滚滚，火焰冲天。火焰初燃，牛哀鸣不止，扑腾挣扎，没多时就窒息倒下。一边围观的鬼子看着漫天烈焰和在烈焰里拼死哀嚎挣扎的那些牛，居然蹦跳嬉闹。及至火焰熄灭，鬼子扑上去抢食牛肉，狼吞虎咽……

微信十九

辛上村的牛死得比桌子村还惨烈。黄昏时分，鬼子退走，躲避鬼子的刘志明和邻人相随回村。还在村垣下的沟里，牛哞哞的叫声直往耳朵里钻。不对，往常牛也叫，绝不会这么不止声的叫唤，叫声也不会这么尖利刺耳。赶紧跑，往上跑，气喘喘跑着去看牛。刘志明一见牛便软跌在地，全身发抖。后面赶来的乡邻，忙拉刘志明，可看见一旁打滚哀叫的牛自个腿抖得站也站不稳。好可怜的牛呀，后面的两条腿上的肉被鬼子剔得一干二净，白骨森森入目，地上血污一团。

微信二十

鬼子闯进长咀湾村抢粮食，乡亲们谁也不愿意把口粮拿出来喂这伙豺狼。鬼子就把大家赶到打麦场上，推搡着把一头牛赶到中间，抡刀便砍掉一条前腿。牛惨叫着在地上翻滚，鬼子扑过去又砍一刀，又一条腿跌在一边。接二连三，四条牛腿都被鬼子砍断。牛伸长舌头，嘴吐白沫，鼓圆双眼，哀叫都疼得发不声出来。鬼子却点燃火烤着吃牛腿。

结语

就此结束有点急刹车的意思。我本不想作结，但是憋闷的忿情不允许我再多写下去。这哪里是兽性？弱肉强食是野兽的法则，但是野兽猎食弱者只是为了饱腹，绝没有侮辱和取笑的意思。而这些可恶的鬼子，不只是杀人，还在肆无忌惮的侮辱人，并在受害者的痛苦声里获取快乐。这真是比野兽还不如的恶魔，真是世所罕见的兽而下行径。我的确无法写下去，再写可能将肺气炸，与禽兽不如的东西较劲，不值，只好就此打住。

需要再赘述几句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鬼子的兽性激怒了善良的乡宁人民。连一向胆小的连鸡都不敢杀的王胜娃，也拿砍柴的斧头劈死了鬼子。军民齐奋战，将鬼子打得屁滚尿流，1943年就仓皇逃出乡宁。乡宁光复了，比全面抗战胜利提前两年。

还要补充的是，微信发至对方，有良知者深表汗颜，并转发开去，以警示那些兽而下的螟蛉子孙。

2015年3月28日 尘泥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