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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卫电影存在主义美学艺术与呈现

2015-11-20霍鹏飞

电影评介 2015年22期
关键词:阿飞王导王家卫

霍鹏飞

王家卫电影存在主义美学艺术与呈现

霍鹏飞

王家卫执导的《旺角卡门》《阿飞正传》《东邪西毒》《春光乍泄》等一系列影片,借助其极端化风格主义影像,采用极具存在主义美学呈现的方式,赋予了影片唯美而孤独之气韵,也成功地成就了“王式电影美学”。上个世纪的西方属于多元化意识形态异相争放的时代,在几十年之中,多流派此起彼伏,各理论竞相更迭。在此过程中,存在主义从美学、哲学两大角度出发,对人自身的奥秘加以揭示和探索,并形成了基于个体存在论的美学哲学文化思想体系。该思潮在20世纪50年代的西方兴起,而作为东、西文化交织与碰撞的香港,也受到了深刻地影响。王家卫所执导的电影,与他所生活的那一时代及社会息息相关,其影片素材均源自于自己的生存环境,所拍摄的电影主题,更是直指所生存的异化城市,体现着独特的存在主义美学艺术特征。

一、存在主义美学

作为上个世纪初西方美学的基本流派之一。存在主义最早于二战结束时由法国哲学家马塞尔所提出,用以指萨特、波伏娃等所提出的思想,即以人作为中心,顺应人的个性与自由,人生存于毫无意义的宇宙之中。就存在主义而言,其一切出发点均以个人的存在为基础,人在自由选择之下成就自我本质,由于存在先于本质,因而人只会在畏惧、焦虑、死亡等状态下方可真正体会到自我的存在,而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必须不畏死亡,以便赋予存在上述目标,或借助于宗教之力加以反抗,而这本身就极具美学特色。因此,在西方20世纪多元化意识形态中,只有存在主义成功地实现了对个体理论哲学思考与美学意义的融合,并从哲、美学双视角下,对个人、世界之间的奥秘进行了探索,并形成了自成体系的形象表现形式,并对当代西方思想意识变更、文学甚至行为方式均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存在主义在美学意识领域的运用,即称为存在主义美学。二者关系密切,不可分割。

二、王家卫电影中的存在主义美学艺术

(一)社会个体角色

根据存在主义理论,人的力量有限,难以冲脱挫

折、死亡、荒谬等的束缚命运,因而人时常处于“烦躁”“畏惧”“恶心”“荒谬之感”充斥的环境之中,其生存缺失了根基,生命也失去了应有的意义,人生就像是一场荒谬。王导电影中人物形形色色,但不外乎包括如下几种类型:阿飞、杀手、警察、职员、空姐、舞女等,其中,前三种属于现代社会角色,而且均涵盖着浓重的不稳定性,缺失了应有的安全感,其命运也多无常。如,阿飞故意放逐自我,以实现自我逃避。警察在职责、规范中渴望得到温情、实现爱欲,杀手借助于冷漠但绝对安全的契约,掩盖危险而脆弱的情感关系。王导并未针对各类职业加以深刻描述,但着力突出了其生存之境遇。三种职业身份所彰显的是现代社会个体的角色和特征,所呈现的是作者自我身份的影射和自尊,也是对后现代社会不甘心受到异化的思考和表述。对于职员、空姐和舞女而言,其多数所展现的是社会底层、边缘化女性身份,属于现代社会中个体生命份量较轻的角色。例如,张曼玉所饰演的沉默、忧郁而痴情等待的女子,就是如此。

(二)对话与独白

就存在主义理论视角出发,社会、个人间似乎存在着难以调和的关系,这所反映的是人与人之间难以交流与理解等现实。结合现象学理论,其将人和人间的关系,形容成“疏离”。王导影片中的人物通常沉浸于自我世界之中,其拒绝了解别人,也抗拒被他人理解。此类人对于如何采用语言表达自我思想似乎并无意识,也或许是认为语言难以真实而深刻地表达自我的内心世界,也不乏由于畏惧因说话而承担责任者。有些是善良的人,他们害怕对别人造成伤害,因而选择逃避。例如,在《旺角卡门》中这样的对白:“我很了解自己,也不能对你做出什么承诺。”还有一些自私的人,畏惧自我受伤害,因而选择拒绝,如《东邪西毒》:“要想不被别人所拒绝,就必须学会先拒绝别人。”到了如今这个现代化大都市中,人与人之间的疏离似乎进一步加剧了,除了渴望交流,人们却无奈地施以沉默。因此,在王导影片中,很多主人公常常会选择给予大段独白,用以呈现自己的情感。如在《阿飞正传》之中,主人公阿飞的独白很多:“1960年4月16日下午3点前的1分钟,你同我一起,这已经是你难以否认的事实,因为已成为过去式了,过去之事你难以否认。”如此独白与平时沉默不语的小人物,喋喋诉说自我感受,释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形成鲜明对比,他们不介意所说的是什么,由于是无对象之对白,因而其唯一所固守的内心,其诉说方式不仅全面,也无需承担诸多责任。

(三)悲剧性人生

就存在主义而言,就其精神实质而言,涵盖了人对于一切威胁其自由的势力加以反抗的现象。实质上,该反抗往往以悲剧收尾,就该意义而言,存在主义可谓明示人生悲剧之哲学与美学理论。王导在其影片中充分呈现了存在主义悲剧艺术美。当然,《旺角卡门》可被视为一位热血男儿战胜命运之故事,而华仔为了兄弟之间的情谊,毅然献身也有可圈可点之处,无论是影片剧情、节奏、影像亦或情调,均足以使人如痴、如醉。但是,该影片也存在其他解读方式,可谓小人物在面对人生时的无奈与感慨,正如影片的开头一般,华仔睡于床上,结局变成了华仔永久的睡去——死亡。《阿飞正传》亦让人悲叹感慨,旭仔生下来就离开了生母,而当其准备寻找生母之时,甚至不惜背叛养母,最终却又背弃生母,死于开往不知何处的火车之上。当幽暗的灯光映照在阿飞脸庞之际,我们所看到的是其无奈、无神之双目。而《重庆森林》中,警员223、663的独白,无一不让人倍感无助与孤独,也是悲剧之人生。

(四)人生归宿

于此,不禁然联想到了“生”“死”极端,在萨特所著的《恶心》这部小说中,罗丁捡起了海边的石头,令其无比恶心,而水塘边的纸使他仿若自由失去一般,对外界所有的一切都倍感“恶心”。面对着“后现代”的人们,他们疯狂、麻木地追寻人生,纵情肆意享受现代化所带来的舒适与便捷,这是对生的敞开,更是对死的遮盖,当面对无尽的追求与狂欢之时,似乎忽视了那咫尺之间的死。在“狂欢”身后,人真实的内心难免无奈而绝望。就美学意义而言,死亡极具崇高之情。料想,当经历了终身奋斗和辛劳,完成所需完成的工作,付出了毕生的爱与关怀之后,了无遗憾地逝去,投向浩淼天际之间。如此体验必是缺失信仰的人难以体味的。

(五)人的本质

王导对于影片人物失恋之态反应不一,借助于特殊的手法,加以深刻刻画,揭示人物内心的孤寂,以及渴望与人交流之期盼。这所体现的正是通过在世人物的内心情绪,找寻其所存在的整个过程。就存在主义美学来看,所有此类情绪均为每位孤独者具体生活中所亲身感受的,由于此类情绪对于自我而

言刺激浓重,不仅给人以冲击感,更夹杂着切肤般的新体验,因而使个体品尝到人生运动之苦,就像被人猛击一掌之后,所出的那一身冷汗一样,使其从麻木不仁的睡梦中不觉一下清醒过来。在《重庆森林》中,“663的房子哭泣”,这所体现的是物化了的情绪,是663对于自身失恋之反应,历经如此方能明白,恋情已成过去式,人必须学会珍惜眼前,学会朝前走。一样的,在《蓝莓之夜》影片中,伊丽莎白在慢慢旅程之中,受到他人情绪感染,方可明白自我所存在的方式,只是在形成这一过程之中,并非在追忆痛苦之中。

面对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王导的影片总是关注时间背景的介绍。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总能够借助于各种各样的表现手法,对影片世界加以全面呈现。就像存在主义所说的那般:我们的存在,离不开世界,也不是以同其他实体彻底分离的“饱和”实体方式而存在。因此,我们只能在同正在到来的未来之间建立关联,方可理解自身的存在意义。在《隔离审讯》之中,加辛不断反省自我一生中如何“坠入了公众的主宰”中。但是,更具可悲意义的是,他的死使得整个生活成为了一个过去式,并使自我真正沦为“公众主宰”中。就像其同伴伊内丝所说的:“加辛,你就是一个懦夫,但我就想要你这样。”对此他竟无以作答。萨特利用加辛呈现了一个他人的存在,旨在描述那个“他人就是地狱”之主题。就像王导经典电影《花样年华》中的那样,畏惧传统目光无法在一起的男女主人公,即使配偶已打破了传统,他们仍要对对方说:“我们同他们并不一样。”

三、王家卫电影存在主义美学呈现手法

王导电影的存在方式美学艺术,不单单呈现在个体存在方面,更呈现在整个电影之中。借助于不同的艺术表现手法,凸显个体对异化社会的反应及独特的存在方式,用以展现存在主义美学别具一格的精神意蕴。在后工业社会意识领域,消解结构依然成为了一种潮流和时尚。王导利用此类方法,却未流于浮夸,反而精准地凸显了存在主义美学的艺术价值。这正是对异化社会影像的真实呈现,他以自我情绪和行动,对异化现象加以认识,并给予消解,凸显了个体所存在的本质意义。正是对于传统的消解,方形成了王导影像鲜明的电影风格,并分别通过王导影片中镜头独特的运用与推进效果,破碎的画面、独特的独白加以呈现。

王导借助于该手法,利用画面镜头及技巧,向观众呈现出了独特的艺术美感。例如,《阿飞正传》之中各种高难度的镜头动作;《重庆森林》的慢速动作以及“每日同上万人擦肩而过”的摇拍;《东邪西毒》之中,借助于快速蒙太奇技术,所处理的武打场面;在《堕落天使》电影中,采用9.5mm超广角镜头,对现代社会咫尺却天涯一般的人际关系加以呈现;在《蓝萄之夜》《一代宗师》之中,借助于特写镜头,展现人物深厚情感,均为观众带来了强烈的视觉美感。所谓的“动静相宜”,就是对王导影片的最真实写照。而动静中所流露的美感恰似存在主义美学艺术的最佳呈现。例如,在《重庆森林》之中,梁朝伟、王菲的一段镜头均采用手提拍摄,运动镜头似乎是王导影片的独特风格,不仅彰显了真实的画面,更使人如身临其境,可谓对“永远处于那个过程中”之存在主义美学的深刻诠释。

缓缓流动下的长镜头,更显诗一般的情绪。王导影片《一代宗师》之中,无论对人物、静物,还是景色的描绘,均辅以距离画面感,营造出了一种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之蕴味。而《花样年华》之中,随着缓慢流淌的弦乐,苏周二人于狭窄楼道之间的擦肩而过,二人隐秘的情感也在缓缓长镜头中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也凸显了其相互的距离感。

画面的支离破碎呈现了影片画面的不完整。如《堕落天使》影片中,在超广角镜头运用下几乎畸变一般的场景与极度夸张的脸。在《蓝萄之夜》,手提着摄像机,追随女主穿梭在餐厅、赌场、酒吧各地,记录那晃动、跳跃的支离画面。在他的电影之中,晃动的镜头,破碎的画面所带来的模糊感,似乎映照着何时、何地之茫然感,不仅是对影片人物,更是对其生存的感知,也是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存在主义美感。

在存在主义理论下,普遍存在的客观价值观念在现实的面前岌岌可危、濒临崩溃,表现了人们追寻新价值、渴望找到自身存在之感。王导所执导的电影,由《阿飞正传》,到《一代宗师》,所有影片都试图消解传统价值观,并重建新价值观。他的努力可谓有目共睹,因而其每部电影均斩获各种奖项,虽近些年来,其电影影像少了最初的张扬和锋芒,却又融入了更多精雕与刻意,散发着更为浓厚的存在主义美学艺术风格。王家卫虽影片不多,但均真实地存在着,这应该就是人们口中的“慢工出细活”吧。

【作者简介】霍鹏飞,男,河北行唐人,河北经贸大学艺术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艺术学方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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